“早扔了,留着它干嘛?”说完,袁父琢磨过来一些,“小靖,你说这个杯子是真的?”

“啊?不会吧?”此时袁母拿着最后那只月季花杯走过来,递到我手里:“能肯定?”

怀着激动的心情碰过杯子瞅了瞅,又拿着它和另外那只对比了对比,良久之后,我做了个深呼吸,苦笑着对他们道:“实话实说,如果是单个杯子出现在这儿,我几乎敢肯定是真的,因为无论从釉色还是比画等其他种种方面都跳不出一点毛病,我想不出二十多年前的造假工艺会高到这个地步,可您刚刚也说了,月季花杯总共有八个在您家,这…咳咳…这我就有点含糊了,呃,您那朋友是干什么的?”

袁父摇头道:“二十年前是做服装生意的,有过几次接触,但早就没来往了。”

袁母附和道:“是啊,连个电话也没有,不知道他现在跟不跟北京了。”

“哦,那…我去打个电话。”我一沉吟,摸出手机推门走到院里,翻出了晏婉如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喂,晏姐,我顾靖,你干什么呢?现在有工夫不?”

“…在开车,啥事儿?”

“哦,那你先开吧,我待会儿再打?”

“不用,已经停路边了,只是这里不让停车,你快点说就行。”

“那好…”我整理了一下语言:“你说现在的五彩十二月花神杯有没有和真品特别类似的假货?”

“连你也看不出有假?”

“是,一点毛病都没。”

“嗯,你的眼力有一些了,按说这类价格比不上官窑大罐大瓶的小杯子不会有人花这么多工夫研究,但也不能说绝对了,像去年拍卖会上有只五彩菊花杯不就是赝品么?后来拍下来的那人还上法院打官司呢,那只杯子做的就不错,所以,我建议你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如果是二十年前呢?这种造假技术有吗?”

“呵呵,你怎么知道杯子有二十多年了?店家告诉你的?这话可不能全信。”

要是换个潘家园的摊主跟我说那月季花杯在他家放了二十年,我显然不会相信,但袁父袁母没必要骗我,所以这个二十年含金量很高,“错不了,至少有二十多年了。”

“…那八成假不了了。”

“为什么?”

“一来二十年前的造假技术到不了现在的高度,二来,那个年代的古玩收藏没有如今这般红火,许多人都没有造假的意识呢,也就不太会出现五彩十二月花神杯的高仿真品,换做几年前或十年前,那就不好说了。”

晏婉如的回答让我心中大定,“受教了,谢谢晏姐。”

“别客气,对了,你不是都收集了十一只了么?干嘛还要买?捡漏了?”

我神神秘秘地笑了笑:“待会儿再告诉您,我大概一个多小时后到你家拿杯子,已经和保利的负责人约好上秋拍了。”

“总算想通了?也好,十一只也能卖不少钱呢,嗯,我跟家等你,我银行卡上多出的那几十万块钱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啊你,说了俩杯子是送你和你老婆的结婚礼物,你还非得给我钱,真是…”

放下电话,我折身回到袁家,一进屋,就见袁父袁母大眼瞪小眼地望着我。

我摸了摸鼻子,慢慢一点头:“跟朋友咨询了一下,这月季花杯肯定是真的了,错不了。”

闻言,袁母顿时懊恼地一拍大腿:“哎呀,我当初就说找雅珍朋友给鉴定鉴定吧,你不听,不听,现在倒好,康熙官窑愣让咱家当普通茶杯用了二十年,摔坏了多少个呢?唉!这不是败家子吗?”

袁父失神地看着我的眼睛道:“你那朋友是?”

我道:“她是古玩行里的权威,经常上电视的文物鉴定专家,她的话肯定没错。”

语气一顿,袁父有些肉疼道:“这一个杯子得多少钱?”

“没谱。”我翻开随身戴着的笔记本电脑,打开联网,从拍卖行的信息中翻出了几个五彩十二月花神杯的拍品界面,指着上面道:“今年的拍卖价格,大概在二十二万到二十六万之间,不过您的月季花杯从未在市场上出现过,价格肯定要高一些,至于具体多少,我也不好预测。”

袁母哎呀了一嗓子,回头恶狠狠地瞪了眼袁雅珍:“不小心摔坏的也就算了,去年,不对,是前年,不就是让你相亲一次吗?你吃饱了撑的发什么脾气?而且发脾气就发脾气吧,你摔杯子干啥啊?你看你看!二十多万的东西让你砸没了吧?唉!要是有了这钱!咱家还至于卖房吗?”

袁雅珍黑着脸往这边看看:“跟我急什么?我又不知道杯子是真的!”

“别吵了。”袁父叹叹气:“说那个也没用了。”

袁母指了指茶几:“那这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床上的袁雅珍翻了个身,把脑门上的毛巾拿下来,正面朝着我道:“要是这俩杯子能值二十多万,那让我爸拿去上拍卖会吧,等卖掉了杯子正好把钱还你。”

袁父赞同道:“对,这钱必须还。”

“这个…”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揉揉眉心,“叔叔,阿姨,姐,实不相瞒,这杯子单个上拍卖会,或许拍不出什么高价,但它对我极有用处,我也正好在收集这套五彩十二月花神杯,已经集齐十一只了,所以,我能不能占您个便宜,把这月季花杯拿走?”我比较好面子,刚说了六十五万是白送他们的,不用还,现在又闹出这么一幕,总感觉有点尴尬。

袁父一愣,立刻拿起俩杯子往我前面一推:“你有用?那再好不过了,拿走,都拿走!”

“别别,一个就够了,一个就够了。”

袁母道:“杯子再好,我们要了也没意义,俩你都收下吧,你帮了我们家这么多,两个杯子算什么?”

“…那…那就谢谢您了。”我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于是乎,将月季花杯里的茶水倒出来,用餐巾纸擦干,小心翼翼地收好在包里,“这回算我捡个便宜,以后您也别提还钱的事儿了,我相信这俩月季花杯绝对不止六十五万,反倒是我欠了您家才对。”

袁母的表情轻松了许多:“别这么说,是我们家欠你的。”

袁父道:“再喝点茶,我去换个杯子。”

“别麻烦了,我那头还有点事,先走一步。”我走到袁雅珍床边给她拉了拉杯子,顺势摸摸小龙的脸蛋,“姐,你好好养病,千万别着凉,等我忙活完手头的事儿,我再来看你,对了,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随叫随到。”

袁雅珍淡淡嗯了一声:“路上注意安全。”

从这片要拆迁的胡同里走出来,我心里别提多兴奋了,本以为月季花杯根本没戏了,谁曾想却这样戏剧性地落到我手里,而且一得就是俩,唉,果然是世事无常啊!

我忍住仰天大笑的冲动,看看表,见马上要到五点了,便打车回了前门四合院。让司机跟外面等等,趁着爸妈还没下班的当口,我快步走进小屋,从写字台底下翻出九只花神杯,一一包好,放进一个事先准备好的长盒子里,塞入书包,想了想,我又把多余的那只月季花杯冲洗干净,单个放到书包夹层。

出了四合院,我钻进出租车内,报出了晏婉如家的地址。

然而给我开门的鲍奶奶却告诉我晏姐临时有事出门了,好像是电视台有一期节目当初录制时出了问题,后期需要补一下。莲莲也不在家,上同学那里写作业去了。

我道:“那我给晏姐打个电话,跟她说好拿杯子来的。”

鲍奶奶捏着佛珠的手指了指对面一张桌子,道:“不用打,可能节目都录上了,打也是关机,你看是不是那两对儿?婉如走时说过,你要是来了家里,就把这个拿走。”

我侧头一看:“对,对,那谢谢您了。”

把书包拿到前面,将两只花神杯收入盒子中,水仙、玉兰、桃花、牡丹、石榴、荷莲、兰草、桂花、菊花、芙蓉、月季、梅花,看着整整十二只杯子全部集齐,我心里泛起一丝浓浓的成就感。

从晏婉如家坐电梯下楼,我拨了小郝的电话,跟他定了八点钟见面。

因为晚上我打算去牛街住,所以我们约在了广安门附近的一家咖啡厅,我到时,小郝的夏利车正巧跟马路上停稳。

“郝哥。”我挂着微笑迎上去,“这么晚了还让你开车跑一趟,实在对不住啊,你这算是工作时间还是休息时间?”

小郝哈哈一笑:“只要有活儿,我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工作时间,秋拍在即,正忙呢,我现在是混提成的,多收件拍品我就多一分钱,所以啊,哥哥我反倒应该谢谢你呢,就别跟我这么客气了,嗯,东西带了没?”

我拍拍后面书包:“当然。”

“走,里面坐着说。”

跟服务生点了两杯不算很贵的咖啡,我歇下书包道:“忘了上网看,咱们保利秋拍具体哪天开?”

“后天大后天。”小郝道:“其实你已经晚了,今天下午五点半暂停拍品报名,不过规矩是死的,因为你跟保利已经合作过一次,是我们老客户了,所以无所谓什么截止日期,今天要能搞定,咱们明天就签合同办手续,就算少了些网站上的宣传,但预览那天能出现,就是最好的宣传了,相信喜欢五彩十二月花神杯的都能注意到。”

“好,您先看看东西吧。”我把拉锁拉开,慢慢取出盒子。

小郝跃跃欲试地搓搓手,从里面检出一只用手纸裹住的杯子,揭开手纸,反复看着:“…嗯,瓷器我研究的不多,但就这么看,应该是不假了,漂亮,真漂亮啊。”小郝赞叹了一声,放下它,又拿起第二只,“呵呵,你最先打电话的时候,我还真怕你不参加这次秋拍呢,错过了机会那多可惜?月季花杯可从没在市场上出现过,可能以后几十年也不会有,你得等哪辈子去?要是真那么好找,不是早有人凑齐了吗?”

我笑笑,没说话。

小郝依次端详着后面的杯子,“行,都挺不错,等明儿个我拿给行里鉴定师看看就没问题了,诶?你不是十一只杯子吗?怎么这里有十二只?”看完第十一个的小郝愣了一下,旋即哈哈一笑:“别告诉我这是月季花的?”他不以为然地随手摸起最后的花神杯,揭开表皮的纸,然后…呆在了当场:“…不会吧!?”

我呵呵一笑:“为啥不会?”

“我晕!月季花杯!你居然把月季花杯找着了!?”小郝迷瞪口呆地捧着花神杯:“这玩笑开的有点大了吧?”

“运气而已。”我抿着咖啡道:“您说能拍到多少?”

小郝一口口吸着气:“没有参照,无法评估,但绝对会是天价!顾靖!你这次真发了!”

第204章 【秋拍开始!】

这天,保利秋拍正式拉开序幕。

我是被八点钟的手机闹铃叫起来的,响了好半晌才被我听见,揉揉眼睛,兴奋得一宿未眠的我从床上爬下来,刷牙洗漱。晏婉如当初给我买的这款诺基亚智能手机跟我原先的6680一样,没有自带闹钟,只能从手机网站上下载了一个英文名字的闹铃软件,不过许是软件有一定缺陷,即使我调到了最大格的音量,声音也不大,险些害我错过了起床时间。

穿好衣服,我拧开煤气罐的闸门,开火煮了一碗紫菜鸡蛋汤喝。

见离拍卖还有一些富裕时间,我就抓起手机打了晏婉如的电话,这两天一直没联系上她,白天打电话总是关机,也不知在忙什么。

“喂?”不是晏婉如接的,那头意外地响起了莲莲困倦的声音,“…谁呀?”

我道:“我顾靖,这都几点了,你咋没上学?”

莲莲好像在打着哈欠,没睡醒似的,“哦,靖哥哥呀,昨天学校开运动会,所以今儿休息一天,呼,困死我啦,你找我妈妈是吧?等等哦,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手机仍我床上,刚还叫我吃早点来着。”停顿了片刻,隐约听到拖鞋踏地和开门的动静,“妈!妈!在哪呢?靖哥哥的电话!妈!”

“让他等下,这就好。”是晏婉如细微的嗓音,很轻,似乎隔着一道门在说话。

莲莲道:“哦,我妈正拉屎呢,已经冲水箱了。”

呃,我连不自觉地红了红,脑海里条件反射地浮现出一抹旖旎的画面,因为曾经在宣武门晏婉如被抢了包的那次,我和她在马路边上的公共卫生间对换过裤子,见过她上茅房的模样,所以这副想象中的画面极为清晰,仿佛此刻真的看到了晏姐上厕所的姿势。

吱呀,开门声响过后,只听晏婉如又羞又气道:“臭丫头!说什么呢!找揍了是不?”

“你本来就在拉屎嘛,我又没说错,啊!妈妈别打我!别打!我错啦!”

“待会儿再跟你算账,乖乖吃早点去。”等莲莲嘻嘻的笑声越来越远,晏婉如的话音才在手机那头响起:“小靖吧?啥事儿?”

我忙收拾了一下心思,道:“您这两天忙什么呢?怎么打电话都关机?”

“哦,你来家里取杯子的那天我去电视台补场子了,第二天也上了北京台录一个新节目,算是新年特刊吧,虽然等十二月底才会播,但现在挺忙的,具体流程刚布置好。”晏婉如的语调显得有些疲惫,“今天总算能休一休了,怎么了?是不是你那五彩十二月花神杯要上秋拍了?哦对了,记得昨天听朋友说保利的场子今天开,你杯子也在?”

“嗯,想问问你去不去。”

“这期有好东西吗?我倒没太关注。”

我笑了一下:“我那花神杯就是好东西啊,据说要到后面压轴,可能是倒数第二第三个开拍。”

“咦?保利这次没收到好玩意儿吗?不是说你花神杯不好,可毕竟没凑齐,怎么可能压轴?”

“呵呵,容我先卖个关子,您到了就知道了,咱们华天酒店见?”

“…还说中午陪我女儿买衣服去呢,她又得嘟囔了,唉,好吧,你等我。”

北京华天国际酒店。

秋拍还没开场,已经有不少人不少车陆陆续续到了门口。

我在露天停车场的西北角入口等了大约半个小时,晏婉如的奥迪A8才姗姗来迟,出现在我的视野里。等戴着足以遮住大半边脸的宽大墨镜的晏婉如停好车,她折身回了入口处,推推鼻梁上的境况,很自然地挽住我的手臂,拉着我往酒店旋转门走。她没穿正装,而是白牛仔裤加浅色纯棉长衫的休闲装束,很有股居家主妇的味道。

“路上有点堵车,早到了吧?”

“没,也刚到而已。”悄悄瞥了眼她绕在我大臂上的手,我表情略略有点僵硬,总感觉被人看到不好,但晏姐似乎是真拿我当亲人了,不在意这些,我显然也不能明说让她撒手,只得强忍着不让自己脸红心跳,咳嗽一声道:“晏姐,待会儿进场的时候,能不能帮我领个拍,我把身份证给你。”我摸出钱包将新版身份证递给她。

晏婉如下意识地接过来,奇怪道:“你没拍卖牌?我还以为你早订了呢。”

我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保利的规矩比较严,即使是拍品的主人也没办法不交押金就拿拍,呃,我钱都花在花神杯上了,不瞒你说,身上就还千八百块钱,实在是没钱交押金,咳咳,你看…”北京拍卖会不比其他二线城市,纵然一些小拍,押金也要十万二十万往上,像春拍秋拍这类大拍卖,更是得五十、一百万的档次。

一听,晏婉如没好气地揪揪我鼻子头:“好啊,原来是交不起押金才想起叫你姐来呀?”

我急忙摆手:“没,真没,呃,喘不过来气了,别揪我鼻子了行不?”

晏婉如笑着在我脑门上弹了一把,“你啊你,真是个傻小子,说了俩花神杯送你,你偏生不要,现在没钱了吧?让我说你什么好?”

说话间,我们已是走进酒店,问了个服务员,旋即往办手续的地方走去。

“待会儿不就有钱了?”我揉揉痒痒的鼻子,神秘兮兮地看了晏婉如一眼:“我那套花神杯真是这场秋拍的最后几个压轴戏,那个,咳咳,一不小心,我把最后那只月季花杯也收来了,现在是十二只一套。”

晏婉如露出两个迷人的酒窝,温婉一笑:“吹,接着吹。”

我汗了一下,“没骗你。”

晏婉如瞥瞥我,全然不信道:“我知道你运气好,可再好的运气也得有个限度啊?月季花杯几十年都没出现过,怎么就偏偏让你找到了?以为你晏姐这么好糊弄呐?”之前俩仨月我所有简陋过的东西在别人看来或许是运气,其实并非如此,我靠的全是前生的记忆,但不得不说,这回的花神杯收集,确实运气居多一些。然而仔细想一想,捡漏十几回了,才只有这次勉强称得上顺利,从某种角度讲,我自认为自己运气已经够差了,总是坎坎坷坷,真对不起老天爷给我的厚爱。

“是真的,不信你待会儿看。”

“呵呵,编瞎话都不会遍,傻样儿。”晏婉如温温柔柔地横了我一眸子。

我郁闷地翻翻白眼,干脆也不解释了,跟着她到服务台办手续领号牌,不出我所料,保利秋拍的押金居然要一百万元整,这个数字想来会让很多准备凑热闹的人望而却步吧。我领到的是五百六十三号,晏婉如的是五百六十七号,567?嗯,好数字。

“喂,老张,我可老远就看见你了,怎么的?装不认识啊?”

“老徐啊,哈哈,抱歉,没注意。”

我们后面,两个略带陕西口音的男子聊在了一起。

“瀚海开过的那场可没看你过来,是不是保利这边有你看上的古玩了?”

“那可不,听说了么?这回可有五彩十二月花神杯。”

“呦喝,那咱俩可撞车了,我也是奔那个来的。”

听到这里,晏婉如有些狐疑地眨巴眨巴眼睛,看向我:“花神杯啥时候这么受欢迎了?”

我瞅瞅她:“您说呢?”

只听那个叫老徐的男子呵呵一笑:“我就知道得撞车,一路上我听不少人谈论那套杯子了,纯青花的十二月花神杯还好说,头几年有过几次交易记录,可那一整套五彩的花神杯却从没跟拍卖会上露过面,尤其那只月季花杯,好像除了故宫博物院里的一只外,世界上就这么一只了,呵呵,物以稀为贵啊,你说说,争的人能少吗?”

“是啊,我也没抱什么希望,倒是有件青花笔筒我觉得可以争一争,至少价格上不会太高。”

晏婉如已经愣住了,“靖,怎么回事儿?”

我勾起苦涩的嘴角:“都告诉你我找到月季花杯了,你还不信。”

“你说的那么随便,我能信吗?”晏婉如急急拉着我走到角落没人的地方,“快说,你从哪弄来的?”

我道:“一朋友家里,呵呵,偶然,赶巧了。”

“又是偶然?”晏婉如无语地看看我:“见过运气好的,可没见过你这么好的,你…你怎么没提前跟我说啊?”

我一耸肩膀:“那天我不是问过你花神杯有没有高仿品吗?其实那时月季花杯就在我手里了,后来我说晚上去您家想给你个惊喜的,结果你不在,这两天你录节目又关了手机,我想告诉你也没机会呀,怎么了?”

“没什么。”晏婉如有些遗憾地摇摇头,随后挂上温暖的笑意,捏捏我脸蛋:“你这个运气好的小东西,真服了你了。”

“别,该是我服了你。”我气闷道:“我都结婚了,我老婆也比你大,别叫我‘小东西’行不?”

“呵呵,姐就叫了,你能把姐怎么地?”

“…汗,叫就叫吧。”

时间差不多到了,大家都奔着西侧的大会场鱼贯而入。

我和晏婉如找了两个中后排的位置坐下,感受着四周热闹的氛围,我兴奋的情绪又被勾搭了起来,不过想着花神杯下午那场才开拍,我心头不免掠上几分浮躁,呼了口气,尽量稳了稳心思。

即使坐了下去,晏婉如仍旧挽着我的手没撒开,这时,她突然对着门口的方向笑着点点头:“金大哥,老藏,也来了?”

两个中年人齐刷刷地看过去,目光疑惑了片刻,便释然开来。

那叫金大哥的人笑道:“哟,是小晏啊,呵呵,你遮得可真严实,害我差点没认出来。”

老藏也道:“晏老师,看上哪件玩意儿了?”

晏婉如微微一摇头,动了动缠在我胳膊上的手臂:“不知道呢,之前没看预展,这次主要陪我弟弟来凑凑热闹。”

聊了一会儿,俩人离开到了前面的位置。

接着,晏婉如又和不少刚进会场的熟人打了招呼,看得出,她人缘不是一般的好。

十分钟后,保利的工作人员宣布秋季拍卖会正式开始,拍卖师上台致词。

反正对于其他拍品我的兴趣不大,便侧头道:“…我那杯子,你觉得能估价到多少?”

“历史上没有拍卖成交的记录,不好说。”晏婉如想了想,道:“不过拍好了,应该能到七百五十万。”

我吓了一跳:“不是吧?能过七百万?”

晏婉如慢慢一点头:“虽说一单个花神杯在拍卖会上的成交价最高能到二十六七万,算下开,乘以十二的话,也就三百万左右,但既然成套了,显然不能按简单的加减法计算,我做个不恰当的比喻吧,好比现在有一只能拍到一个亿的元青花,如果你把青花罐口磕碎了一个角,用这个不完整的罐子去上拍卖,我估摸连两千万也到不了,因为残器和整体的差别太大了。”

“那七百五十万也太…”我的心理价位是六百五十万,这个还算靠谱点儿。

晏婉如浅浅一笑:“谁知道呢,在拍卖会上,什么事儿都可能发生。”

我呼吸有些急促了,如果真像晏婉如说的那般拍到七百五十万,顺义那套别墅就有着落了,那么大气派的房子,我爸妈和邹姨肯定会喜欢。

“五万!”

“六万!”

“七一六号六万…六万一次…六万两次…”

那头的已是叫上了价。

跟我前几回参加的拍卖会不同,秋拍的场面明显要火爆一些,大家都没有让来让去的念头,一上来就势同水火般地开始了竞争。我也没有闲着,趁着花神杯没有开拍的当口,我虚心向晏婉如请教着古玩知识,从上午到下午,保利的每一件拍品都得到了晏姐细心的指点,不但告诉我如何鉴别它们,甚至还将那堆古玩背后的事情讲述给我听,比如犀牛角为什么能拍到天价,比如一件清朝的官窑为何比明代的还要值钱,等等等等。

下午三点四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