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臻的五官都快要变形了,立马眼明手快的躲了过去,嘴里故意将话拖得长长的:“哦,原来是给大姐姐挑选礼物啊?”

她从来没有如此嗲声嗲气的说过话。

苏万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抖了抖衣裳,皱眉看着她道:“好好说话成不成?”

见卫臻面上带着笑,似有些打趣的意味,苏万里神色略微有些不大自在,不过,倒是难得瞧见这小鬼这幅鬼灵精怪的样子,苏万里不由多瞧了两眼,捏着扇子的手指紧了紧,不知为何,每每看了那张小脸,就有种想要将它捏碎了冲动。

卫臻懒得跟苏万里耗下去,今儿个好不容易出来,她还欠了冬儿一顿美食了,想了想,便趁机谈条件道:“一会儿我若给表哥挑了,表哥得答应臻儿两个条件。”

卫臻冲苏万里竖起两个手指头。

苏万里端起茶吃了一口,老神在在道:“哪两个?”

“第一,一会儿表哥得带我跟冬儿去望江楼吃饭,表哥付钱,第二,这间铺子里的东西任我挑,表哥得送一件给我。”卫臻奶声奶气道。

苏万里挑眉:“你怎么知道你挑的东西你大姐姐就一定会喜欢?”

卫臻一脸嫌弃道:“不然表哥带我出来作甚,表哥既然带了我来,就该信任我。”

苏万里顿时正襟危坐了起来,上上下下将卫臻打量了一遭,挑眉道:“好,那且你挑挑看,你大姐姐喜欢哪个!”

卫臻随手拿起一旁碟子上的小青果子嘎嘣咬了一口,边嚼边奶声奶气道:“我要挑的东西不在这里,我前几日听大姐姐叨唠说她正在绣一副百鸟朝凤的绣品想献要给祖母贺寿,已经绣了整整一年了,眼看着将要完工,却缺了一捆金缕线,乃最要紧的一根线,然而这根线稀罕,货物紧缺,整个元陵城的绸缎庄就一家有,且每年数量极少,大姐姐去年便托人跟绸缎庄子定下了,却不想这才刚一开年就被告知所有的线全被京城里头的达官贵人买走了,一根不剩,大姐姐遗憾了半个月,如今,大姐姐旁的东西都不想,就想要弄到那根线,表哥倘若能将此线弄到手送给大姐姐过生辰,想来大姐姐定会开心得不得了的,也定会多疼爱表哥几分的。”

卫臻一字一句,不紧不慢的往外吐。

苏万里听了双眼一亮,直接从椅子上立起了,看着卫臻道:“当真?”几步走过卫臻跟前,揪了揪她的小苞谷笑着道:“不错,带上你个小鬼果然有几分用处。”

说完,一脸大方的往首饰柜子方向一指,财大气粗道:“去挑罢。”

卫臻蹭蹭蹭跑了过去,麻溜的爬到了椅子上趴在柜子上往里瞅。

掌柜眼珠子转了转,将方才卫臻看中的那块小银锁片拿了出来,哄道:“小娘子方才是瞧上这个了吧,这个好,这个是纯银的,足数了,就适合您这个年纪的小娘子戴,要不小的给您包了。”

卫臻毫不犹豫的摆了摆手,道:“老爷爷,我不要那个,我要这个!”

伸着小手往最旁边那个合着的小盒子上一指,一脸天真娇憨道:“老爷爷,我要这个,我方才瞧见了,这里头的钗子红红的,怪好看的,我最喜欢红色了,您将这个给了我吧!”

掌柜听了脸上的汗全都滚落了下来,这个他特意藏好了,可是他们铺子里的压箱货,方才一听到这个小孩的主意,立马将东西巴巴藏好了,本想着是个小孩,没什么眼力见,怎知藏好的东西都被她给翻了出来,老掌柜苦着脸一脸为难的看着卫臻道:“这位娘子,这个钗子横竖您也戴不了,不适合您,这可是大人的首饰,小孩子家家的要这个作甚,要不,您换一件旁的,您瞧,这个镯子如何,这个镯子金贵的紧了,也是红红的,上头的红宝石比钗子上的还多了。”

掌柜忍痛摸出一个红宝石手镯来。

卫臻随意扫了眼,宝石虽多,都是些碎石子,哪里比得上那钗子,顿时歪着脑袋指着那个钗子道:“可是,老爷爷,臻儿就想要那个!”

掌柜顿时进退两难,过了好半晌一脸求救似的看向了身后的苏万里。

苏万里正在漱口,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淡淡道:“她瞧了哪个,给了她便是,记在本世子名下便是。”

这是卫臻头一回听到苏万里自己称世子,有些好奇的扭头瞧了他一眼。

掌柜听了小心翼翼的将整个钗子带盒子一块抱着送到了苏万里跟前,轻轻打开,冲他苦兮兮道:“世子爷,这可万万使不得啊,这个,这个宝贝可值这个数,给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岂不糟蹋了不成。”

边说边冲苏万里举了一个巴掌。

苏万里听了也有些诧异,将钗子拿出来一瞧,果然,钗子上那颗硕大的红宝石闪得人眼晕,苏万里皱眉,往身后的卫臻脸上瞧了一眼,对方正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们这边,苏万里一阵狐疑。

掌柜急得直要命道:“王爷早早便吩咐好了,在世子爷您十岁之前,但凡超过了这个数需得许管事准许才是,可是许管事上月去了西京还未曾回来,这个···这个小的做不了主啊!”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苏万里的脸色顿时落了下来,道:“怎么着,本世子连根钗子的主都做不了了么,这钗子本世子还当真是要定了,今儿个便要带走!”

说完,直接夺了玉钗就要走。

不过临走之前却随手将手里的折扇往对方跟前一递,淡淡道:“你要是交不了差的话,回头便将本世子的扇子拿去抵押了吧,这扇子上的提字可是先皇亲笔御赐的,怎么着,配不配得上这支钗子!”

苏万里话音一落,掌柜吓得双腿一软,直接哐当一下跪了下来,结结巴巴道:“小的···小的不敢。”

苏万里哼了一声,朝着身后的卫臻点了点下巴道:“热闹瞧够了么?”

卫臻立马从椅子上滑了下来,一脸心虚惭愧的瞅了掌柜一眼,就跟背后有鬼追似的,快速溜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大姨妈来了,二更挪到明天吧,勿等哦。

069

到了外面, 苏万里将首饰盒往卫臻跟前一递,略带几分嘲讽道:“你还真敢挑!”

他嘲讽她嘲讽惯了, 卫臻并不在意,只是, 看着眼前这个首饰盒, 想着方才老掌柜那副苦哈哈的可怜样, 卫臻觉得有几分可怜, 不由有些后悔, 眼睛盯着首饰盒子,没接, 过了好半晌,只犹犹豫豫道:“要不,还是给老爷爷送回去罢, 那什么,臻儿是逗着老爷爷玩的···横竖我也用不上。”

卫臻微微垂着眼,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往衣袖口子上的纹路上抠弄着,就是不接。

苏万里顿时气乐了道:“耍我呢,说要的是你,说不要的也是你,你怎么就那么美呢!”又道:“本公子拿的东西从来就没还回去的道理,爱要不要,不要你自己看着办吧!”

苏万里说完,将首饰盒往空中一抛,转身就往外走。

卫臻见了吓了一跳, 立马眼明手快的一把将东西接了抱了个满怀,这东西若是摔碎了可亏大发了,同时心里暗自吐槽,真是个暴殄天物的小屁孩,从苏万里来元陵这几月,就没有一日没见到他不花钱的,光是她得到了这件首饰跟那几个琉璃珠子,都足够寻常老百姓过上大半辈子了。

卫臻将东西接了,心道,不要白不要。

那边苏万里见她还在原地不动,只一脸不耐烦的催促道:“怎么还过来?”

冬儿偷摸扯了扯卫臻的衣角。

卫臻杵在原地温温吞吞道:“咱们···咱们现下是去望江楼么?”

苏万里听了嘴角一抽,黑着脸道:“不是索要东西,便是讨要吃的,我领你来干嘛?”

卫臻望了望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有些人将人利用完了便撒手不管了。”

望江楼。

望江楼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因矗立在淮江的风眼位置,背靠淮江,面靠着里正街,即可赏江赏船赏景,又可赏尽这元陵城最热闹繁华的街景,还可以吃上最地道的元陵美食,可谓是一举数得,但凡外地人过来游玩,无不登上这望江楼一览元陵风光。

苏万里财大气粗,直接定下了三楼最大的包房,此刻他不与卫臻同流合污,正摇着扇子杵在南边的窗子前欣赏着眼前滚滚淮江,卫臻则跟冬儿两个坐在靠北边的窗子前,边大快朵颐边将脑袋伸了出去,费力的听着楼下老先生说书。

再往前头过去一点,街道的十字路口,还有一个杂耍班子,正在耍杂技,里三层,外三层,被老百姓们围了个严严实实,一会儿欢呼声,一会儿手掌声,一会儿吆喝助威声,方圆一里路外都能感受到那份热闹好玩,卫臻坐在三楼,远远地只见一个大火圈抛向空中,又落了下去,落地位置恰好站着一个三岁小娃娃,不多时,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声,也不知是不是将人给砸到了。

冬儿惊得连手里的水晶肘子都给掉桌上了,小脸煞白一片道:“我的个青天大老爷,主子,那个小孩——”

话还没说完,那个光屁股的三岁小娃娃忽然从滚滚燃烧的火圈中蹿了出来,就跟长了翅膀似的一下子蹿到了旁边搭建的高架上,然后沿着高架蹭蹭蹭几下攀跃到了高架顶端,双脚勾着顶端整个小身板往后一倒,所有人骇人,发出一阵惊悚的尖叫声,然而下一刻再定睛一看,小娃娃并未曾掉落下来,而是稳稳当当的挂在了高架顶端,紧接着然而人群中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冬儿立马松了一口气,呼呼拍着自个的胸口道:“天哪,奴婢的心脏都快要吓出毛病来了,那小孩也太厉害了吧。”

说着,忙看向卫臻道:“主子,您甭看了,回头夜里该做噩梦了。”

卫臻盯着杂耍团上的那个小孩瞧了一阵,忽而想起前世她救下过一个小丫头,小丫头叫柔儿,救下时柔儿还极小,被太子府里的恶奴欺凌,大冬天,冰天雪地里让小丫头到院子外头铲雪,小丫头铲了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一口饭直接晕在了卫臻的脚边,让彼时的卫臻想起年少的自己,也是在那样的冰天雪地出去捡牛粪,捡了整整一天牛粪然后体力不支掉进了冰坑里,险些丢了一条命,卫臻便将人救下了。

那是她唯一一次行善,后来,小丫头后来为了救她被人害了,听说进太子府前也是在街头卖艺的,那个时候但凡卫臻心情不好,就翻跟头耍杂耍逗她开心,想到这里,卫臻垂了垂眼,忽而冷不丁冲冬儿道:“去将咱们带来的那些银钱都赏了他吧!”

冬儿愣了愣,过了好半晌点了点头,正要起身,卫臻想起了什么,忽而道:“算了,还是将这几个鸡腿送了去吧。”

听说这些杂耍得来的银钱到最后全都入了班头的口袋,那些小孩得不到半分,能够吃饱饭就已算是感恩戴德了。

这般说完,又忽而改口道:“我也下去去瞅瞅罢。”

正好苏万里走了来,看着卫臻似笑非笑道:“没想到七妹妹还是个心软的。”说着,眉头一挑,道:“得了,表哥今儿个便满足了你,带你去瞅瞅。”

吩咐玉琢将吃的包好了,一并下了楼。

然而楼下里三层外三层,他们几个小孩压根挤不进去,苏万里想了想,只笑着指着卫臻冲身后的玉琢道:“你人矮,回头别被人给踩了,爬到玉琢的肩膀上坐着吧,让你瞧个新鲜。”

玉琢听了顿时苦着脸道:“主子,您说笑了吧,小的细胳膊细腿的,哪里驮得动七娘子,别回头小的翻了摔着七娘子便不好了。”

苏万里听了踹了玉琢一脚道:“好好练练,别哪里遇到麻烦,还得你家主子去救你。”说完,往后瞄了瞄,瞧见身后的新来的这块黑块头,又壮又结实,便随口问道:“你成么?”

陈闰土猛地抬头,飞快的朝着身前的卫臻瞧了一眼,脸胀得通红通红,只支支吾吾道:“成···成。”

苏万里便道:“那就你吧,你将七娘子驮起来,稳当些,摔着了本公子可饶不了你!”

陈润土立马紧张跪在卫臻脚边。

陈闰土倒地。

卫臻微微咬牙,瞪了苏万里一眼,又抬脚狠狠踹了陈闰土一脚,咬牙道:“我才不需要。”

苏万里见了挑了挑眉,笑模笑样道:“哟,七妹妹脾气倒不小啊,怎么着,还得表哥亲自驮你么?”

卫臻白了他一眼,兴致全无,转身就往外跑,苏万里正好被挤烦了,压根不想往里挤了,慢悠悠的跟着出了人群,却不想苏万里一出来就不见了卫臻的身影。

而此时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来了四五路人马,全是手持长、枪的衙役,团团将整个街道封锁了,像是在抓什么人似的,将所有人全部当场围住,苏万里一愣,这些人正是他们出府时遇到的那群正在缉拿罪犯的衙役,顿时心里一紧,那个小鬼人呢?

070

脑袋被摁住, 整张脸被死命抵在一个人的胸口,正被人搂着快速往外走, 身后,整个街道被封锁, 全场大乱, 渐渐地, 卫臻感觉耳边的人群越来越少, 喧嚣渐渐退却, 已经慢慢开始逃离了官兵控制的范围。

卫臻心里开始越来越慌乱。

喊,或许会被索命, 不喊,不知道将会被什么人掳到什么地方去,越走, 人越少,越危险了,关键是抵在后脑勺的那只手用尽了力道,即便她想喊,压根发不出一丝声音。

鼻子歪了,脸被挤压得变了形,她的呼吸渐渐薄弱,整个窒息,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双脚用的蹬了起来,然而她越是挣扎,摁在她脑袋上的那只手就越发加重了力道, 卫臻窒息得嘴里不断发出“唔唔”的痛苦挣扎声。

卫臻心道,她怕是遇到人贩子了。

就在耳边噪杂声音越来越小,周围越来越安静,卫臻越来越绝望之际,卫臻忽而被人一把放了下来,卫臻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柄刀尖从身后伸了过来,抵在卫臻的脖子,紧接着,身后响起了一道低哑的声音:“别喊,不然杀了你!”

声音有些低沉,稚嫩,不是大人,而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刀尖就贴在卫臻的脖子,隐隐有些痛意传来,已经不慎划破了她脖颈处细嫩的皮肤,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无论哪种,都令卫臻丝毫不敢质疑他说这句话的坚定性。

身后的人说了这番话后开始四处查探,忽而身子渐渐紧绷起来,像是一只受惊了猫儿似的,全身弓起来的那种,紧接着卫臻的嘴巴就被他从身后紧紧捂住,卫臻被他钳制着一路往后拖,藏在了一个巷子后头的杂物堆后,下一刻一个抠脚大汉一边哼着曲子,一边优哉游哉的从打卫臻眼前晃悠了过去。

卫臻的心顿时被提到了嗓子眼。

一方面希望对方看过来,这样她或许会有一线生机,一方面,祈祷对方千万不要看过来,那柄刀就抵在她的脖子上,她怕生机没来,她就早已经失了失了先机。

好在,对方是个睁眼瞎,两个大活人就贴在墙角,对方竟然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

人刚从街口消失,卫臻就听到身后的人嘴里发出一声闷哼声,紧接着,捂在她嘴上的手缓缓松开,对方身子缓缓佝偻起来,隐隐在颤抖,似乎受了伤,不过刀依然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联想到方才官兵围过来的那一幕,这些官兵今日在城里巡逻了一整日,若是卫臻没猜错的话,应该要抓的正是此人,而他冷不丁将她挟持,是意欲为何,要将她当靶子?人质?还是?

卫臻脑子快速的打转着,心道,对方不过是个少年,最多不过十几岁,而自己前世活了二十二年,到底世家大族出生,又曾入主太子府,当今九五至尊乃她的父皇,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委实不该被个小毛孩吓着了,她应该想想对策,智救才是。

不能喊叫,以免激怒了对方。

不能哀求,求救管用,对方就不会涉险,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给掳了去。

这样想着,看来唯有公平公正的交易管用些了,想到外头的官兵,想到对方的伤势,卫臻缓缓呼出一口气,难得没有做任何挣扎了,只语速平缓,难得一脸认真,一字一句缓缓开口道:“那些官爷是在抓小哥哥么?小哥哥是受了伤么?”

不待对方反应,又立即道:“那些官爷今日都在城里转悠了一整日了,他们一定不会放过小哥哥的,而且他们马上就要找到这里来了,小哥哥抓了我是想要我带你出去吗,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帮小哥哥躲过官爷的追捕,小哥哥不要伤害我,可以么?”

卫臻尽量用幼稚天真,又沉稳的语气与对方好商好量,并且语气前所未有的诚恳。

说完,只乖乖的站着,没有继续追问,只乖乖的等着对方的回应。

只是,对方沉默了许久,不知是不大相信她这个五六岁小娃娃说的话,还是略有些怀疑,怀疑她这个五六岁小娃娃在此等危难关头竟然这样镇定与平静。

沉默良久,察觉抵在她脖颈处的尖刀远离了半寸,不多时,卫臻身后响起了一道干净利落的声音:“说。”

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音,想来伤势不轻。

卫臻酝酿了一阵,缓缓道:“我家马车就停在望江楼酒楼的侧门,如今有仆人值守,方才官爷为了逮捕小哥哥,所有人全都去了前门搜捕,想来侧门暂无人手,如今,只需小哥哥将我送到侧门,我将我家仆人支走,小哥哥乘我的马车与我一并乘车离去便是,小哥哥觉得如何?”

说着,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道:“小哥哥如今伤势严重,想来支撑不了多久,马上官爷便要追来了,横头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小哥哥何不信我,信我,或许会有一线生机也说不定哦!”

卫臻奶声奶气道。

人不大,说话倒是口齿伶俐,且头头是道,语气也前所未有的坚定,给人毋庸置疑的错觉。

话音刚落,刀尖从卫臻脖子上撤离,卫臻缓缓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刻,待卫臻全然未曾反应过来之际,一只指骨分明的手从后伸过来狠狠掐住卫臻的脖子,将卫臻整个人提了起来,卫臻大惊,只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拼命咳嗽了起来,她双脚乱蹬乱踢,整张脸胀得红紫,就在脖子将要被他拧断之际,一个冷冰的声音贴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缓缓道:“办砸了,要你整个卫家陪葬!”

说罢,卫臻双脚探地,身子猛地软倒在地,空气慢慢从鼻孔钻了进去,卫臻趴在地上拼命喘息。

“马车就在前面,去吧。”

身后的声音放佛从地狱传来,冷冰冰,凉飕飕的。

对方···对方竟然知道她是卫家的?

卫臻心脏砰砰砰之乱跳着。

下意识的抬眼瞧去,果然,只见卫臻的马车就停在斜对面不远的位置,原来前面便是望江楼的侧门,原来,对方掳了她一早便是打的这个主意,亏她,还在对方跟前拼命卖弄着小聪明。

071

卫臻丝毫不敢小瞧身后的少年, 甚至压根不敢回头,不敢看对方的样子, 唯恐看到了对方的脸,就会将她给灭了口去。

她快速从地上爬了起来, 踮起脚尖往斜对面仔细瞧了瞧, 只见卫家的马车就停在侧门最显眼的地方, 马车上坐着一个车夫, 马车外守着一个婆子, 余下都不见了人影,估摸是听到了前头衙役闹出的那一番动静, 全部赶去寻他们了罢。

卫臻立在原地深深呼出了一口气,缓缓走了过去。

远远地只瞧见婆子急得直跺脚道:“听说前头大乱,也不知两位主子有没有碍, 若是表公子与七娘子遭了什么难,一会儿回府咱们哪个也甭想有个好活路,阿弥陀佛,求求各位老祖保佑,保佑两位主子平安顺利才好。”

那婆子拜天拜地,一转身瞧见了跟前的七娘子,婆子先是吓了一跳,不多时又立即一阵喜极而泣道:“七娘子,七娘子您无碍罢,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佛祖真的显灵了。”

婆子高兴得不成样子,不多时,只忙蹲了下来,拉着卫臻细细查看道:“老婆子方才听说前头大乱,不知发生了何事,好些百姓全在逃离,听说还发生了踩踏事件,伤了不少人,老婆吓死了,生怕两个出了什么意外,回去该如何向太太交代。”

说罢,见卫臻一脸狼狈,头发衣饰都有些凌乱的痕迹,心里顿时一惊,忙四下瞧了瞧,惊道:“七娘子,您···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浑身脏兮兮的,有没有伤着,怎么一个人回来的,其他人呢,您身边那个小丫头还有其它婆子小厮呢,表公子呢,他们人都哪儿去了。”

婆子一脸担心的询问。

卫臻倒是难得一脸平静,甚至冲婆子甜甜一笑,道:“我无碍的,妈妈,方才我跟表哥在前头瞧热闹,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来了一大群官爷将所有人围了起来,一个也不让走,我吓坏了,跟表哥他们走散了,找不到他们人了,我只得自个儿回来寻妈妈,好在,我还记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