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抿着嘴,支支吾吾道:“我···我没。”

说完,见双灵不依不挠,只咬了咬牙,心一横道:“我···我不小心打碎了娘子屋子的那个插花的翠绿瓶子,我怕娘子责罚,便悄悄将瓶子碎片锁里头了,双灵姐姐,你···你不要对外声张,我···我怕娘子责罚!”

说完,还恰到好处的咬牙低下了头。

双灵听了只差点没跳起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冬儿道:“你说你,你打碎了娘子的东西,不去跟娘子坦白不说,如何能偷偷将东西藏了起来,这不是成心唬弄娘子么,亏得娘子往日里那样疼爱你,真真是白疼你了。”

说罢,将冬儿一扯,道:“还不赶紧将东西拿出来,去给娘子坦白认错,你诚心诚意的跟娘子认错,娘子必然不会责罚你的,相反,你这样诳骗娘子,娘子才会真的生气!”

说完扯着冬儿指着门口上的锁道:“还不赶紧将东西拿出来,现在,立刻,马上!”

冬儿却如何都不让,只可怜兮兮的求饶道:“双灵姐姐放我一马,我···我明儿一准去,今儿个映虹姐姐在,我···我不敢,待明儿个映虹姐姐不在时,我一准去,求你替我瞒了今日!”

两人正僵持间,卫臻忽然出现在二房门口,往门口中央一站,忽然出声道:“怎么,你们俩在这里磨蹭啥,东西找不着了么?”

双灵与冬儿被卫臻的突然出现吓了一大跳,冬儿一脸慌张的拉了拉双灵的袖子,双灵咬了咬牙,冲卫臻支支吾吾道:“找,找的到,东西被冬儿收起来了。”说罢,只瞪了冬儿一眼,咬牙道:“还不赶紧去将库房里那把大剪子给寻出来,娘子正等着呢。”

说着,又用仅自己及冬儿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小声警告道:“只给你一日功夫,明儿个一准去跟娘子认错,知道了么!”

说完,立马转身上前扶着卫臻道:“冬儿这就将东西寻来,娘子,这地方小,东西多,当心磕着碰着了,来,奴婢扶您出去。”

卫臻抬眼往库房的方向瞧了一眼,那里冬儿悄摸将门打开,两人对视一眼,卫臻冲冬儿使了个眼色,冬儿点了点头,立马溜了进去,卫臻缓缓松了一口气,跟着双灵一道出了屋子。

好险,好在躲过了这一劫。

078

第二日一大早卫臻便早早起来了, 顾不上屋子里那位的死活,一大早洗漱后, 将冬儿留下守着, 自己领着双灵及映虹两个去前头等大姐姐, 跟她一道前去给祖母问安。

前往荣安堂的路上,卫岚兴致不错,显得心情要比往里松快几分。

卫岚过几日便是十一岁生辰,满了十一, 身上已经有了些少女的婀娜多姿, 已经是个明艳端庄的大姑娘了,卫臻想了想,不由拉着卫岚的手道:“我昨儿个想去寻大姐姐的, 可是一连着去了好几趟大姐姐都不在屋子里, 听说昨儿个府里来了客人, 大姐姐,府里来了什么样的客人啊?”

卫臻跟个小孩子心性似的,一脸十足好奇问道。

其实, 对于那辕家的辕文德卫臻半点不感兴趣, 或许还因为辕文德前世与太子亲近的缘故, 卫臻隐隐有些排斥, 只觉得再次遇到那个人面兽心之人, 还是许久许久以后的事儿,可如今辕文德一出现,只觉得时时刻刻提醒着卫臻, 其实并不遥远。

她感兴趣的是大姐姐对辕文德的态度,毕竟,卫岚将来是要嫁进辕文侯府的,前世,卫臻对卫岚没有过多关注,只知辕文侯府里头一滩乱水,不比太子府松快,在那样的深宅大院里讨生活,纵使卫岚淑名在外,其中的艰辛怕是不足外人道,若是卫岚与辕文德两情相悦倒是值得,倘若不是,卫臻却觉得卫岚或许值得更好的,譬如,那个腹黑讨嫌的苏万里。

苏万里虽吊儿郎当、懒散顽劣,但却并非毫无可取之处,首先他相貌俊美,万贯家财,其次他对卫岚确实是好得无话可说,就拿前两日想尽法子哄着卫臻出府,不过就是为了要她替他给卫岚选件生辰礼,这般上心,于他而言,委实难得。

且苏家是卫岚姨家,无论是家世还是作风,比辕文家那是足足高了一个品级,全然没有可比性,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苏家比辕文家似乎更适合,唯一的不足是卫岚要大苏万里三岁,可女大三抱金砖,在大俞,女子大过男子的婚配佳话也不是没有。

卫臻心里头这般胡乱琢磨着。

却见卫岚笑了笑道:“原本昨儿个是想着领着你一道去园子里散散的,可见你睡得香,后来园子里人多,乱哄哄的,瞧你蔫蔫的,便没派人去请。”

说着,语气一顿,又微微一笑道:“来的是京城辕文侯府的大公子子翼哥哥,辕文家是咱们卫家的世交,子翼哥哥更是大哥哥的挚友,他此番前往金陵外祖家拜寿,恰逢路经咱们家,便特意过来拜会,对了,子翼哥哥来时给每位妹妹备了礼,昨儿个七妹妹不在,礼已由大姐姐替你收着了,一会儿回去后你便上大姐姐屋子里去取,倘若今日见了子翼哥哥,记得给他见礼致谢,可知?”

卫岚逮着卫臻一一细细叮嘱。

卫臻乖乖点头,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卫岚,不多时,两只眼珠子飞快的转了转,卫岚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狐疑道:“这般瞧着瞧着大姐姐作甚,脸上有东西么?”

卫臻摇了摇头,只伸着小手捂住小嘴笑着道:“臻儿昨儿个听五哥哥说,来的这位大公子可是一个比表哥还俊的大哥哥,大姐姐,那个叫子翼哥哥的当真比表哥还要生得好看么?”

卫臻一脸好奇八卦。

卫岚听了,忙将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只伸着细长的指尖戳了戳卫臻的脑门道:“小小年纪便这般八卦,八卦可以,但可不要以貌取人,这样不好。”

说着,想了想,难得兴致不错,便有一搭一搭的跟着卫臻唠嗑道:“子翼哥哥一表人才,自然是生得极好,可单论容貌,自然是比不过表弟那张俊美容颜,听说姨母当年乃京城第一美人,表弟的相貌随母,极少有人比得过,不过表弟年纪到底小,生得再好也终究不过才**岁,还一团孩子气,不如子翼哥哥老成持重。”

说到这里,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又道:“对了,倘若单论相貌,子翼哥哥身边那个护卫倒是生得丰神俊朗,不比子翼哥哥差,正是因为招眼,昨儿个还被五弟盯上了,竟然被逮着好似刁难了一番。”

说着,卫岚微微拧眉看着卫臻道:“辕家乃咱们家贵客,五弟委实太不知礼数,竟然故意刁难客人,七妹妹,听闻五弟最近往你那里去得勤,你可离他远着些,别被他给带坏了,哎,这个五弟,性子简直跟表弟如出一撤,便是连我有时候也拿他俩没辙。”

卫岚缓缓说着,卫臻心道,可不正是么,保不齐那两个这会儿正在图谋哪些坏主意了。

正说着,两人已到了荣安堂正院。

刚进去的时候,一个新来的跑腿丫头手中拿着小扫帚正从院子门口出来,一时没注意外头进了人,险些一把撞到了卫臻身上,小丫头不过七八岁,见撞了小主子,连脸都没瞧清,就立马一把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告罪道:“奴婢该死,奴婢瞎了眼这才冲撞了小娘子,奴婢该死。”

小丫头没敢抬头,可她方才冲撞过来时卫臻却恰好将人看清了,竟然是郊外陈家村庄子里头厨房薛大娘的幼女杏丫,卫臻微微愣了愣。

那日出府时,正好新进的丫头入府,她立在身后细细找寻了一番,除了那个陈闰土,没有发现其他熟悉面孔,未曾想,这杏丫竟然也入府来了。

卫臻一眼认出了杏丫,杏丫却没有将卫臻认出来,也是,卫臻回府这几个月身板早已经张开了不少,脸上红润有肉,气色好了不说,身上的穿戴打扮乃是正经世家娘子的打扮,早已与几个月前庄子里那个被虐待得羸弱苍白的苦命丫头不可同日而语,对方没有将她认出来也是正常。

杏丫是薛婆子的幼女,既是之前在庄子上唯一待她们有恩惠的人,亦是最熟悉卫臻母女在庄子里生活了大半年的真正际遇之人,杏丫如今进了荣安堂,卫臻心里隐隐松了一口气,荣安堂清净,老夫人和善,这里的丫头要比旁处的丫头好讨生活,且杏丫头年纪小,还不知世事,唯恐被有心人利用,连累卫臻母女不说,稍有不慎,唯恐失了性命。

卫臻没有刁难杏丫,直接叫起,待往里走了一阵,卫臻犹豫片刻,忽然停了下来,往后朝着杏丫的身影瞧了一眼,冲卫岚道:“大姐姐,方才那个姐姐生得有些像原先我住在庄子里时的厨婆子的女儿,叫杏丫,曾经在庄子里接济过我和姨娘,不知是不是她,生得一模一样。”

卫岚听了却将眉头一拧,道:“接济过你跟姨娘?”

这句话的意思不言而喻,从个六岁的女娃娃嘴里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更是可想而知,卫岚忽然想起刚回元陵城时瞧见七妹妹的模样,那个时候的她羸弱得连站都站不稳,不知道的还以为跟四妹妹一样,是个打从娘胎里便过了病气的病人,卫岚蹙了蹙眉,又伸手摸了摸卫臻的小脸一脸怜爱道:“那便让你的贴身丫头双灵去问问清楚,若是是的话,往后你也要好生照拂她一二。”

卫臻听了顿时咧嘴笑道:“好啊。”

说罢,看了双灵一样,双灵立马领命而去。

079

却说卫臻跟卫岚进屋后, 卫六卫九几个都还没来,老夫人正好由着周妈妈搀扶着从里屋出来,许是老人家睡得浅,这两日府里不太平,老夫人的气色不如往日精神,一见到卫臻跟卫岚两个, 立马招手将她们二人招呼到身边, 只拉着卫臻一个劲儿的细细瞅了瞅道:“听说前两日夜里受惊了, 眼下可好了些了,周妈妈昨夜派人给你送去的安神茶喝了不曾?”

老夫人一见着卫臻, 每每总是有一大堆叮嘱与发问, 似乎对谁都放心, 唯独对卫臻这么个最听话最懂事的不大放心。

卫臻三下两除二, 一把脱了鞋袜, 哗哗两下一把熟稔的爬上了老夫人的高榻,然后并列坐在老夫人跟前,一把歪着身子靠在老夫人怀里,一脸听话,奶声奶气道:“喝了, 都喝光了, 一滴不剩。”

说到这里, 想起那个安神茶的怪味,只忍不住皱着小脸,伺机告状道:“捏着鼻子喝完的, 喝不完,映虹姐姐不给蜜饯吃。”

映虹听了气笑了,道:“好个小娘子,在奴婢跟前一口一个映虹姐姐真好,映虹姐姐我最喜欢你了,冷不丁一到了老夫人跟前,奴婢的不好便全来了,便开始打奴婢的小报告了。”

卫臻吐了吐舌头,眼珠子转了转,立马改口道:“我这不是打你小报告,我是在祖母跟前夸映虹姐姐来着,嗯···夸映虹姐姐尽心尽力,费心费力的照顾我,祖母,您说是也不是?”

映虹哭笑不得。

老夫人听了,笑着捏了捏卫臻的小鼻子道:“你个小妮子,就会窝里横,只会在自个屋子里横行霸道,一出了门,小嘴巴连撬都撬不开了。”

卫臻哼哼两声,倒在了老夫人怀里,红着小脸不说话了。

老夫人乐不可支。

这七丫头如今日日往正房跑,跟老太太熟了,跟屋子里的丫头婆子熟了,小孩子娇憨可爱的玩性便出来了,倒是不怕生了,且日日跟在大丫头身边,被感染了,越发伶俐了起来,就是在熟悉的人跟前卖乖,一旦出了荣安堂就抿着小嘴不敢耍横了。

倒也惹得老太太忍俊不禁。

祖孙两个腻歪了一阵,老夫人这才看向一旁的卫岚,道:“我记着过两日便是岚丫头的生辰了,丫头,你想要什么生辰礼只管跟祖母讨要,祖母定当满足你。”

说到此处,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这几年要为你们祖父守孝,生辰就不替你们几个办了,你且放宽心,待出了孝,他日丫头及笄礼,祖母定当做主替你风风光光大办一场。”

卫岚如今十一了,待出了三年孝,可不就快要及笄了么。

卫岚只坐在老夫人另外一边,挽着老夫人的另外一只手,一脸懂事道:“不要,岚儿不要什么劳什子生辰礼,也不用大办,只要每年过生辰的时候,都有祖母,有爹爹母亲,有各位弟弟妹妹叔叔婶婶们一同陪在跟前就十分满足了。”

老夫人闻言,拍了拍卫岚的手,叹道:“好孩子,委屈你了。”

卫岚忙道:“不委屈,更何况爹爹说这两日元陵城里头有些不太平,早已吩咐了下去,让府里禁严,等闲人等莫要随意出府走动,横竖左右是出不了府的,如今府里园子里的花儿全开了,外头的景致不一定比得上咱们家的,倒不如跟弟弟妹妹几个在自家园子里逛逛来得自在,况且,今年子翼哥哥来了,以往岚儿生辰只有爹爹母亲哥哥妹妹几个在身边,如今一大家子这么多人,岚儿高兴还来不得了。”

老夫人听了捏了捏卫岚的手,听到这里,忽而想到昨儿个前来拜会的那个辕文侯府的大公子,琢磨了一阵,忽而道:“这位辕文家的小郎君如今已有十三了罢?”

话音刚落,正好那边卫绾跟卫姮二人一前一后进屋前来给老夫人拜会了,将老夫人的发问打断了。

卫姮远远地瞧见老夫人一边怀里楼了一个,醋意上头,只立马一溜烟的跑上去,一把扑在老太太腿上,强行将卫臻挤到了一边,搂着老夫人咬牙撒娇道:“祖母,您瞧瞧,姮儿一大早便被六姐姐强压着练了两页字才来的,这才来晚的,您瞅瞅姮儿的手,手指头都长包了,再瞅瞅姮儿的眼睛,姮儿的眼睛都长血丝了,姮儿如今年纪还小,竟是连睡都睡不饱,这大伯的课堂还未开了,姮儿怕是就得被六姐姐欺压得累死、困死过去!”

一大早上,卫姮小嘴便噼里啪啦的好是将卫绾告了一状。

老夫人对卫姮亦是十分喜爱,忙拉着她的小手细细查看了一阵,这才拿了几日的笔,小胖爪子白白嫩嫩的,甭说长包,就连个印子也没,老夫人素来知道九丫头的德行,当即笑着举着卫臻的小胖爪子拿到嘴边吹了两下,一本正经道:“嗯,累不累人祖母且不说,不过如今一个个全都正在长身子的时候,觉是一定得要睡饱的,六丫头,祖母知你素来刻苦,虽说早起对身子好,却也要分时辰,莫要天还未亮便摸黑起了,当心耽搁了身子。”

卫绾听了,乖乖称是,片刻后,只笑得忍俊不禁道:“祖母,说谁睡不饱,孙女都信,唯独说九妹妹睡不饱,孙女才不信。”

说到这里,笑了笑,道:“您是不晓得,要她练几个字有多费力,本是她昨儿个的任务,一整日的任务就两页字,她软磨硬泡生生给拖到了夜里,结果这倒好,写了才两个字便跟只小猪似的身子一翻呼呼大睡了起来,从昨儿个晚膳起一直睡到了今儿个早上,生生睡了七八个时辰,还是孙女儿当心她睡多了,白日里没精神,这才强行将人唤醒了,她倒好,睡得昏天暗地便罢了,转身就到祖母跟前告起了孙女的状来,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卫绾妙语连珠,这番话,惹得老夫人哭笑不得,一时惹得整个屋子里的人都跟着大笑了起来。

卫姮被戳破了有些恼怒,却是敢怒不敢言,一抬眼,竟然瞧见高榻上的卫臻竟然也跟着在笑话她,顿时气呼呼的瞪了她一眼,趁着老夫人没留意,生生朝着卫臻扑了过来,卫臻愣了一下,身子不动声色的往旁边一躲,结果,就眼睁睁的瞧见卫姮那敦实的小身板竟然直直朝着她身后的小几撞了上去,连刹都刹不住,只听到砰地一声巨响,直接一把将整个小几都给撞翻了。

那力道。

没一会儿,卫姮哇哇的哭喊声在整个屋子里响起。

整个屋子大乱了起来。

从老夫人屋子里出来后,卫臻牵着卫岚,身后卫绾牵着卫姮,卫姮额头上鼓起了一个大包,双眼红红的,小嘴翘得都要上天了,只一边走,一边死命盯着前头的卫臻。

卫岚与卫绾一脸不明所以。

卫岚轻轻捏了捏卫臻的小手,道:“小七,九妹妹为何那样盯着你不放,是不是你淘气,害得九妹妹摔成这样的?”

卫岚虽心里偏袒卫臻,但做事向来对事不对人,底下弟弟妹妹们多,越偏袒反而越容易误事儿,她深知这个道理。

是以,出了任何事儿,她的首要任务从来都是先弄清事实,再做决定,这是她一贯出事风格。

卫臻听了,只鼓了鼓小脸,奶声奶气道:“臻儿没有,臻儿哪敢招惹九妹妹,是九妹妹摔了,我亲眼撞见了,却来不及去扶,所以···”

卫臻咬了咬唇。

卫岚听了,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也是,往日里只有九妹妹欺负你的份,你哪敢招惹她,得了,不用管她,自个摔的,哪里怨得了旁人,小孩子摔着摔着才会长记性了。”

说着,已经到了分叉口上。

卫岚转身,叮嘱卫绾好生照顾卫姮,话音将落,卫岚院子里的二等丫鬟念霜匆匆跑了来,道:“主子,辕大公子来了,在您的院子等了您多时,说他从京城特意带来了几瓶桃花酿,特意给主子您送来了。”

卫岚听了面上微微一喜,道:“我还以为他忘了,没曾想子翼哥哥竟然还记得,昨儿个不提,倒是买了个乖,留在今日才提。”

说罢,拉了拉卫臻道:“走,小七,咱们赶紧回,莫要让人久等了。”

这时,卫姮一把甩开了卫绾的手,一边捂紧了额头上的包,一边龇牙咧嘴跑过来牵着卫岚的手道:“大姐姐,我也要去喝桃花酿,我最喜欢喝桃花酿了,辕家大哥哥送来的定是好东西,你可不能单单偏袒了卫臻。”

卫岚听了,瞧见卫姮疼的脸都变形了,却还一心只惦记着那些吃的喝的,顿时哭笑不得,只戳了戳她的脑门,又冲卫绾道:“六妹妹也一块来吧,府里难得这样热闹,咱们一块凑凑趣。”

卫绾笑了笑道:“好。”

一行人赶去玉漱楼时,就连卫庆跟苏万里也到了,远远地只瞧见二人的随从守在院子外头,其中一个便是刚投身在苏万里门下的陈闰土,如今,他已改名闰裕,竟跟前世同一个名讳。

而卫姮一见到闰裕,便气得彻底炸了毛,她只松开了卫岚的手,忍着心里的不痛快,冲卫岚道:“大姐姐,我先透透气,一会儿进去。”

屋子里一屋子人,各个不是个令人省心的,卫岚无心打理卫姮,先一步匆匆进去了。

卫绾扯了扯卫姮,道:“姮儿,莫要惹事。”

卫姮冲她做了个鬼脸,道:“哼,你少管我。”

卫绾一噎,扭头往屋子里瞧了一眼,也懒得搭理她。

倒是卫臻,脚步微微一停,便见卫姮两手叉着小腰,围着陈闰土转了一圈,然后眯着眼,一脸趾高气昂的冲他道:“哼,狗奴才,还记得本娘子么?”

080

陈闰土微微抿着唇, 面无表情的盯着前方, 就跟没瞧见卫姮似的, 丝毫没将她放入眼里, 卫姮见了, 气得更厉害了。

那边, 卫庆跟前的随从元福见了只腆着脸过来,哈腰冲卫姮道:“九娘子, 这个是表公子跟前的随从,新来的, 不懂事儿, 是不是不长眼得罪您了, 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甭跟他一般计较!”

卫庆是苏万里的狗腿子,元福自然是要跟他底下的随从搞好关系, 下人之间往往是这样的,与人交好,才能方便日后行事儿。

卫姮剜了元福一眼,恶狠狠道:“你一边待着去, 甭以为在五哥哥身边当差,我就不敢教训你, 信不信我连你一块给收拾了。”

卫家九娘子往日里便十分骄纵, 元福偶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元福当即缩了缩脖子,只同情的瞅了闰裕一眼,立马缩了回去。

元福走后,卫姮叉腰立在陈闰土跟前,抬脚往陈闰土膝盖上踹了一脚,咬牙切齿道:“本娘子在跟你说话了,你是瞎了,还是聋了,哼,看不到本娘子是不是,信不信,我当真让你往后再也看不见听不见!”

然而卫姮到底年纪小,而陈闰土是地上打滚长大的,身子结实得紧,这一脚于他而言,就跟挠痒痒似的,他自岿然不动。

卫姮长这么大从未瞧见过这样嚣张的奴才,只觉得油盐不进,她气得头昏脑涨,她还真就不信收拾不了这个狗奴才,正气得直跺脚,又要一脚踹过去,踹到一半时不知想起了什么,小短腿一顿,忽然收了回来,只将小手背在身后,上上下下扫了陈闰土一眼,忽然笑眯眯道:“好,好你块硬骨头,你不听本娘子的也没关系,我不为难你便是。”

说到这里,跟个小大人似的,忽然转过了身,抱着双臂,道:“我可听说你是郊外陈家村的,是咱们卫家的家生子,你头上有父有母,还有个半截身子没入黄土的老祖父对吧,哼,不打紧,你不听我的,自会有人听我的!”

卫姮不紧不慢的威胁着,说罢,冷哼一声,提步便往离去。

这时,万年面无表情的陈闰土终于嘴角微抿,只用力的握紧拳头道:“你想怎么样?”

果然。

卫姮脸上顿时扬起了一道得意的笑容,扭头微微扬着下巴直勾勾的盯着陈闰土,一字一句道:“本娘子不想怎么样,不过,本娘子院子里还缺个负责洒扫的老婆子,要不,本娘子将这个差事赏给你老家那个娘老子,这样一来,你们娘俩便可在府里团聚了。”

卫姮明晃晃的威胁着,偏生小脸上满是天真烂漫。

陈闰土黑脸紧紧绷起,两个拳头上的青筋鼓起。

卫姮见了,愈发得意,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小脸上的痛快如何都掩饰不住,见陈闰土被她吃得死死的了,当今便又叉着腰,仰着下巴,一脸轻蔑道:“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竟然敢不将本娘子放在眼里,我有一百个法子收拾你们这群狗奴才。”

说着,卫姮下巴一点,冲陈闰土道:“你现在跪下,给本娘子磕个头,兴许本娘子兴致好的话,说不定便不与你计较了,如若不然,哼!”

卫姮只觉得扬眉吐气了似的,一脸洋洋得意的欣赏着对面那个狗奴才脸上的神色。

对面陈闰土咬紧了牙关,忽然,打从拳头里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只听到“嘎嘎”两声,那是关节作响之声。

卫姮见了瞪大了眼睛,只立马捂住胸口吓了一大跳,片刻后,只伸着小手指着陈闰土气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只咬牙道:“你···你···”

眼瞅着这两人对峙上了,再这么继续下去,不定生出什么事儿来,就在这紧张时刻,卫臻忽然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她先是瞥了对面的陈闰土一眼,这才笑着看向卫姮道:“九妹妹,你若再不进去,大姐姐的桃花酿可就一滴不剩了?”

陈闰土冷不丁见到卫臻过来,微微一愣,他飞快的的抬眼看了她一眼,不多时,紧握的双拳慢慢松开了,片刻后,抿了抿嘴,缓缓将那张气愤的黑脸埋了下去。

而卫姮缓过神来,拍了拍胸口缓了口气,片刻后,觉得在卫臻跟前被个奴才唬住了失了颜面,只气急败坏的瞪了卫臻一眼道:“要你管,卫臻,你少在我跟前碍眼。”

说罢,想起了什么似的,咬牙冲着卫臻步步逼近,将在陈闰土身上所受的气都一股脑的朝卫臻身上撒,道:“方才在祖母那里的事儿,我还没寻你算账了,你竟然敢主动找上门来,哼,你甭以为我不敢找你算账!”

卫姮如今正在气头上,说着,只气呼呼的伸出两根手指头想像往日那样,要往卫臻脑门上狠戳了两下,结果,手指头还没伸过去,忽然被一只大钳子给狠狠钳住了,卫姮一抬头,只见那个狗奴才陈闰土一把紧紧捏着她的手腕,一脸阴晴不定的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