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也没留他们用午膳,聊了一会。温婉就听到钱掌柜的过来了,温婉自然是要忙开了。

真真也知道温婉很忙,准备带了孩子走。但是福哥儿却是咚的一下跪在地上鼓足勇气问道:“姑姑,我以后能不能经常来姑姑这里。”

温婉有些意外,笑着问道:“为何?”瞧着福哥儿一脸急切期盼的神情。郡主府里有什么他这么急切的。

福哥儿眼中有着热切的期盼:“姑姑,我听说明睿跟明瑾弟弟一直在学武。姑姑,我也想学武,我想跟明睿跟明瑾弟弟一起学武。”

温婉自从开口撤了在平府的人以后,这两年是再没关注过平家了。只是聊天的时候随意提过几句。对于福哥儿这么急切地向她表明想要习武,温婉有些不解:“你想习武让你娘给你找个武师教你不就成了?”让福哥儿到郡主府习武,这是不可能的。不说温婉如今只想与平尚堂这一房保持面上关系。单就放福哥儿在身边,温婉又多了一个事。好不容易皇帝给找到一个来帮助她的人,她可以松口气。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才给自己找活计。

福哥儿听了有些焦虑:“姑姑…”

温婉也没去看福哥儿可怜的眼神。对着苏真真问道:“既然福哥儿想学武,为什么不请个武师?”如是以前温婉可能还会说若是没合意的那她就推荐一两个。现在嘛,过问过问就是了。

苏真真也不知道福哥儿突然跑出来说这句话,当下涨红了脸:“福哥儿自从那次的事情以后,一直说着要学武。老爷没同意。没想到,今天还对着你说了。”

温婉望了一眼福哥儿,诧异道:“既然福哥儿想学武,平尚堂为什么不同意?”孩子学武可以强身健体,为什么不同意,稀罕了。

苏真真面色绯红,最后的一句话基本上是挤出来的:“老爷说学武耽误时间。福哥儿以后要科举的。”

温婉还是一下没明白过来。学习跟习武只要时间安置得好。不仅不会耽误,反而有利。因为这个时代的孩子身体素质都比较差,一个病弱的身体能干什么?考个试就能去掉大半条命。

夏影见着温婉迷惑不解的神情,走过去在温婉耳朵边上嘀咕了两句。平尚堂虽然得了温婉的厌恶,但是夏影还是随时关注着那边的消息。以备温婉问的时候能答得上。这不,就用上了。

温婉听了夏影的话。挑了下眉:“平尚堂怕不是担心福哥儿分心不能专心学习,而是认为学武丢了读书人的份吧?”

苏真真再一次听到温婉连名带姓地叫着丈夫,心下突突的。温婉充满嘲讽的口吻,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温婉以前对她。不是这样的态度。如今,她感觉好陌生。

温婉也没管苏真真什么表情,似笑非笑地说道:“嫌恶习武丢了读书人的份?真是好笑。平国公当年可是凭借军功封爵,也恩庇了子孙后代。现在子孙后代却以习武为耻。若是平国公地下有知,不知道该哭成什么样了。”这可真是莫大的讽刺,自己是从功勋家族出来。竟然不愿意儿子习武,立誓要走弱质书生路线。

苏真真听着温婉的话。面色有些发白:“温婉,不是…”当着四个孩子这样讲话,平尚堂这个当父亲的威信,一落千丈。

温婉听也不听他的解释,只是淡淡地说道:“福哥儿,你爹你娘都不愿意你习武,姑姑也没法子。”

福哥儿眼底有着浓浓的失望。姑姑不是没法子,而是不愿意管。他早听了管事妈妈说,若是姑姑开口。爹跟娘肯定会答应的。想到这里,福哥儿跪了一个头道:“姑姑,我真的很想习武。姑姑,爹跟娘都不答应,姑姑,我求求你了。”

温婉没应福哥儿的话,只是抬眼望向苏真真。看她如何应答。苏真真今天已经被温婉打得措手不及,见跪着的儿子跪死命求温婉,心头矛盾极了。在儿子心里。原来她还不如温婉。

福哥儿苦苦哀求:“姑姑。求求你了…”

夏瑶眼神冷漠,这个孩子可真是够执着的。可惜。不能答应。夏瑶虽然私底下经常跟温婉抬杠,最近还总是气得温婉上火。但是有外人在场,夏瑶都是站在身边,没有温婉的招呼,从不开口。这回她也不开口,但是她真心希望温婉别答应。

温婉自然是不可能答应了,应了福哥儿,她以后要付出多少的精力。有这个时间还不若多陪陪两个儿子。温婉望着苏真真说道:“既然孩子有这个决心,你还是请个武师。福哥儿应该是经了上次的事,希望学习腿脚功夫保护自己。”明瑾被外人欺负以后,如今可是卵足了劲学功夫。温婉见着苏真真没什么松动的迹象,再瞧着福哥儿那可怜的模样,心也软了几分:“只要将时间安排好,学武并不会耽误学业。我家明睿跟明瑾并没因为学武,学业就落后了谁。而且,福哥儿学了武,一来可以强身健体,以后不容易生病,我家明睿跟明瑾就是因为习武从小到大就很少生病。二来明睿自己会功夫也不怕被人欺负了去。若是你担心他学武耽误了学业,你可以跟福哥儿约法三章,若是耽误了学业就不让他习武。你看如何?”在不用温婉出力的情况下,满足了这个的心愿,也不错。

苏真真见着温婉说的对身体好,再见着儿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神情,心里也有了松动:“福哥儿,等再过几日你就要去书院里学习了。就算请了武师你也没时间跟着学。”

福哥儿倔强地说道:“我有时间学。娘,你就答应我吧!我保证一定不会耽误了学业。娘,求求你了。”这大好的机会若是失去了,再不会有了。

苏真真在温婉的神色之中抗不住了,应了福哥儿:“好。娘答应你,不过你一定不能耽误了学业。要不然,不要怪娘到时候让人走。”

福哥儿满口答应,虽然说没留在姑姑的府邸。但是学武的愿望达成,福哥儿也心满意足。等福哥儿长大以后才知道,这差距大了天去。

温婉轻轻一笑,到底是年龄小,还不会掩藏情绪。不过见着福哥儿这么热衷习武,看来当初的事给这孩子刺激不小。是好事。

真真带着四个孩子回去。四个孩子感触最深的要数梦澜,之前每次来温婉态度都非常的好。可是现在,才离开四年,竟然这么生疏。

梦澜小声地问着真真:“娘,姑姑为什么,为什么跟以前不一样了?”记得以前姑姑很疼她们的,每次去郡主府姑姑对他们笑容可掬。可是现在,匆匆一面,对他们也很冷淡,完全是面子情。

真真本来想说这是大人之间的事,小孩子不要插嘴。可是话到嘴边,想起赵嬷嬷说的,孩子都大了,有些东西也该教她们。她以为的藏着捏着对孩子反而不好:“你们姑姑早就出族了。算起来早就不再是平家的人了。”

梦澜眉头紧皱:“娘,姑姑是什么时候出族的?怎么我们都不知道?”几个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家里的下人也不可能拿这件事来说嘴。所以几个孩子真不知道。

真真苦笑着说是好些年前了。然后将前因后果说清楚了。梦璇摇头:“不对,若是九年前也不该的。娘,我记得以前来姑姑这里。姑姑对我们也挺好的,娘,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都说子不言父过,做妻子也不好言丈夫的过错。加上真真认为她自己也有错,实在不知道怎么讲。只能含含糊糊地说道:“你爹他与你姑姑有些误会…所以渐渐的与你们姑姑关系远了。” 说丈夫的坏话那肯定不成的。但是说温婉的坏话,更是不成。

几个孩子互相望了一眼,心里都在想着回去问问嬷嬷。福哥儿更是诡异了,听妈妈说姑姑脾性最好了。怎么会与爹起了误会。

不说四个孩子那一肚子的官司。这边夏瑶有些庆幸:“郡主,我还以为你会答应呢!”

温婉捧了茶,喝了半杯后放下:“翎昸是皇帝舅舅要求的,我也没办法。但是福哥儿,你觉得我像是那种闲得没事,然后找个孩子来教着教的人吗?还是你认为我真的闲出病出来了?”这几年,她真觉得自己休息的时间很少。所以这两年一直要求皇帝寻求一个好的先生来帮她一把。让她可以松一口气。

夏瑶讪讪地说道:“福哥儿都跪下来求你了。我以为你又心软答应了。”之前夏瑶给温婉打过预防针。但是没想到福哥儿来了这么一招。当时她是真担心温婉一个心软答应了。当时夏瑶已经下了决定,若是温婉松口她一定要打算。幸好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温婉站了起来,好笑道:“心软,那也得看事情。举手之劳,能力之内不要出力的能帮衬一下,我自然不会介意。当是做好事了。但是超越了能力的,肯定不会答应的。你放心吧,我这么大个人行事有分寸的,不会当圣母的。”她要管着那么大摊子事,还要教养三个孩子,这会还要再收一个孩子。真当她是女超人。

五十九:黏娘的明睿

温婉说的话,夏瑶是相信的。不过放下了这件事,夏瑶又不满温婉多管梦澜的闲事:“郡主,你管他们什么时候定亲成亲的。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就差说温婉吃饱了撑着,多管闲事

温婉也懒得跟夏瑶争论:“无非就是一句话的事。若是没事自然好了。但若是真出了什么意外,有这句话在也许就能避过去了。别说我心软,我说这句话又没损失什么。万一真有问题,这可关系梦澜一辈子。那孩子也是我瞧着长大的,可不想这样被坑了。”这个时代很坑爹,姑娘定亲若是被毁亲,再说不到好亲。一辈子就交代了。

夏瑶冷哼:“坑也是被她父母坑的,与郡主又没关系。”

温婉无奈地说道:“就当给我积德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夏瑶也不说了。

温婉与夏瑶谈完就忙开了。这几个月一直在田庄上,手头上的事都丢下几个月了,可银行这两年扩得很快,事情很多。不过想想用不了多长时间她的愿望就能实现,温婉心里还是很爽快的,忙也欢快。

温婉忙完以后,就去看三个孩子。听见明睿跟明瑾在争吵。明瑾不满地说道:“哥哥,你有没有听我跟你说的话。哥,我说我们搬出去住。以后不跟娘一起睡了。哥,我们都六岁了,还跟娘一起睡,翎昸表哥都笑话我们了。说这么大了还跟娘睡,太丢人了。”明瑾是真想不通,他哥哥为什么就不愿意搬出去,跟娘分开睡呢!说他哥胆小,那瞎了。他哥哥杀人都敢,还怕一个人睡。可不是怕黑,那是什么。明瑾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明睿慢吞吞地说道:“笨死了,他这是羡慕嫉妒我们呢。你这么容易上当,真是够笨的。要搬出去你自己搬出去。反正我是不搬出去了。”话说,他们现在虽然有六岁。但其实五岁都没满。干什么急哄哄地要搬出去。跟娘一起睡多好。闭上眼睛前能见到娘。睁开眼睛也能看见娘。而且每天都有故事听,还能听着娘的催眠曲睡觉。多幸福的事,臭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翎昸这是羡慕嫉妒他们,所以挑拨离间来了!

明瑾郁闷了:“哥哥,你不是一直说要当男子汉大丈夫。那为什么还要跟娘睡呢?你看翎昸表哥就一个人睡。我们也搬出去,不跟娘睡。哥。你答应我好不好。”

明睿放下手里的棍子:“当男子汉大丈夫与这个有什么关系。如果你想自己搬出去不跟娘睡。那你搬出去好了,我又没拦住你。”说完,取了帕子擦了满头的汗。

明瑾面色悲苦。明明知道他怕黑,想要跟他一起搬出去。然后住在一个屋子里。这哥不搬走,他也搬不了啊!

温婉抿嘴一笑,也不进去了。让他们兄弟两人继续争执。夏瑶却是笑了起来:“郡主,说起来睿哥儿真不错。样样挑不出什么个不好,但就是特别的黏郡主。”按照说孩子六岁了,也该有自己的屋舍了。可是明瑾跟温婉说了几次,温婉无所谓了。她是顺着孩子自己的意思。不愿意跟她睡要搬出去,离了屋子可以,不过离了院子温婉暂时不答应。不过她的院子足够大,有五间上房,想一人一间都没问题。

温婉都吩咐人去将屋子收拾了,可是明睿说着他不愿意搬。说要过了明年,到七岁再搬不迟。见着温婉想让他搬离出去,很生气。这还是温婉第一次看见明睿生气。那气鼓鼓的模样,让温婉跟夏瑶看了直接笑。

明瑾因为不想被翎昸嘲讽。一直想搬出去。但是明睿不答应,明瑾很烦恼。倒不是明睿说的怕黑,而是明瑾习惯了做什么都是两兄弟一起。就他一个人搬出去,住一个屋子他总觉得冷冷清清,孤孤单单的,很可怜。就算温婉说给他配备丫鬟,丫鬟会在屋子里守夜他也不愿意。于是两兄弟从庄子上一直到京城还在磨。

温婉轻轻一笑:“孩子大了,是该搬出去了。将一间耳房打扫出来,让孩子住进去。等他们习惯了。再搬到厢房去。”这里三岁的孩子都启蒙。她两个孩子五岁还跟娘一起睡。传扬出去,等你们孩子出去铁定是要给人笑话。可让孩子现在搬出去。明睿肯定不愿意。干脆就折中,只让他们在耳房里。反正也就里外连接的屋子。有什么声响她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当然,温婉在让他们搬到耳房也是要跟明睿提前说的。省得明睿到时候闹情绪。

明睿听了果然不答应。

温婉笑道搂了明睿在怀里:“傻孩子,你们兄弟就睡在耳房内。你一叫娘就能听见,有什么区别。娘这也是为了让你习惯,省得你们明年乍然搬了院子就不习惯了。明睿,明瑾说得对的,你们都六岁的孩子还跟娘住一起,要是传扬出去你们可就得让人笑话了。”

明睿闷闷地说着:“娘,我不怕被人笑话。要笑话就让他们笑话去好。又不会少一块肉,娘,明年再搬。”

温婉爱怜地说道:“傻孩子,你以后长大了要参军,就可能几年到头都见不到娘了。那也得适应不是。”

明睿不吭声了,搂着温婉的腰窝在温婉怀里。小声说道:“娘,等明年再说好吗?”

温婉搂着明睿,难得这小子在人前能跟她撒娇:“雏鸟长大了,总要离巢的。你跟弟弟也大了,就要做大人做的事情。明睿,也不是多远,就在耳房里。明睿啊,娘还等着你们兄弟长大了,好好孝顺娘呢!到时候娘什么都不干,天天吃好喝好玩好。”

明睿也知道温婉的性子,说了这话,就代表着定了主意。他也不说什么了,不过等回去趁着练武的时候,狠狠地收拾了明瑾一顿。要不是他这两年一直念叨着,娘哪里就要他们搬了。总得明年再搬不迟。可怜的明瑾又被揍得满身多了无数道淤青。

温婉拿了药给明瑾揉开,也没说明睿,只让明瑾好好练功,以后就不会被哥哥收拾了。

明瑾很悲催,哥哥那是个妖孽啊,他就是加足马力也跟不上啊。明瑾眼泪汪汪地说道:“娘,我打不过哥哥。若是一辈子打不过,是不是他就要欺负我一辈子啊?”

温婉胆小不语。

明瑾这下真哭了。不会吧,那他岂不是要压迫一辈子。不成,不成,不能总挨打啊:“娘,你得给我想想法子。”总得找到哥哥的弱点,以后不能总一辈子压制啊!

温婉笑着摇头:“娘是没法子了。不过你可以写信问你爹,看看他有没有法子。”

明瑾扁了嘴,爹也偏心。写给哥哥的信,比他要厚很多。给自己的信,就寥寥数语。爹跟娘一样,都偏心哥哥。

兄弟俩的屋子都收拾出来,温婉带着两兄弟过去,让他们看看还需要什么添置的。

明睿看着床铺上铺着大红色的被褥,引枕,靠背都是艳色的。当下就皱了眉头:“换了,太难看了。”

温婉也有些怪异地问道:“怎么都用这么艳的颜色?”她的床上也没有这么多艳丽的东西。

夏语小声说道:“郡主,这是二公子吩咐的。”

明睿狠狠瞪了一眼明瑾:“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人的闺房呢!不仅床上的东西,其他东西也赶紧给我换其他的颜色。花花绿绿的像什么样子。”就是温婉的屋子都没这么艳的。

明瑾嘟囔着嘴,表示不愿意。但是碍于明睿的淫威,也不敢出声。只是可怜巴巴地望着温婉。

温婉笑着说道“等明年,你们兄弟俩一人一个院子。你想将自己的院子弄成什么样都成,你哥哥也干涉不了你。”

明瑾一听就不愿意了:“娘,就算搬出去,我也要跟哥哥一起住。我不要一个人住。”

明睿正郁闷着呢,当下想开口拒绝。温婉的手搭在明睿的肩膀上:“明年的事明年再说。明睿,你想要什么颜色的你说。让他们换了就是。”按照温婉的意思,两兄弟是应该住在一起。明瑾那么懒,没有明睿的监督与激励,做什么都做不成。而且两兄弟自小一起,感情也会比其他同胞兄弟亲厚。

明睿也没跟明瑾纠缠这个:“娘,你看着办吧!我要练功去了。”明睿还是很相信他娘的眼光的。而且这些琐碎的事情也不是他一个大老爷们该做的。

温婉也按照自己的喜爱给重新布置了一下。看着比较清雅。对此明瑾不大满意,但是明睿很满意。

这天晚上,两兄弟就睡在耳房里了。温婉哄好了两兄弟睡着了,才转身回了卧房。

夏瑶轻声笑道:“郡主,明睿杀人都敢。怎么就这么黏郡主呢!只有胆子小的孩子才会离不了娘。”明睿的这表现,让夏瑶不能不觉得怪异啊!

温婉摆手:“孩子依恋母亲,这是最正常不过的。等适应了就好了。”温婉其实明白,真的原因肯定不是这些。不过这么多年,也应该适应了。剩下那点不安与彷徨也该消了。这也是温婉为什么让他们搬到耳房去了。为的就是要消除明睿最后的那点不安。

六十:隔阂

温婉睡梦之中好像听到明睿在叫她。豁地睁开眼睛,见着身边没了孩子。愣了三秒,立即爬了起来冲到里屋,见着明睿满坐在床上。明瑾在边上拉着明睿。

温婉忙将明睿抱在怀里,急急问道:“宝宝,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做恶梦了?”

明睿恩了一下,小声地说道:“娘,刚才做噩梦了。醒来没见着你,一下给吓着了。”他刚才睁开眼睛没见着温婉,吓得条件反射的叫出了声。当习惯成为了自然,想要改变还真难。

明瑾这次很有范地说道:“哥哥别怕,我在边上保护你。”

明睿望了一眼明瑾,笑也不是,怒也不是,气也不是。要不是你这臭小子,我能被吓着。温婉摸着明睿的额头:“没事了,娘看着你睡。”越是这样,越不能惯着孩子。得让明睿适应了。不能总沉浸在那些不知道的过去里。

明睿有些闷闷的,但也没反抗。侍女端来热水,温婉给明睿擦了身,然后温婉在边上看着他们两人。

明瑾抓着明睿的手道:“哥哥,不要怕。我在你身边呢!”这时候的明瑾,多有兄弟爱啊!

明睿听了这话,面色缓和了很多:“娘,我没事,你也去睡吧!”刚才也只是一时受惊。哪里就真怕什么。

温婉哪里愿意,没睡着她不敢走开。一直到两孩子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温婉才放心走开。

夏瑶轻笑道:“明睿跟明瑾感情真好。郡主的努力没有白费。”温婉一直担心偏薄了谁,让兄弟有隔阂。这些年一直一碗水端平,事实证明做的这些事情不是无用功。

用温婉的话说,就算亲兄弟,也不一定就亲。感情是需要培养出来的。至于说以后兄弟不和什么的,温婉认为自己父母一视同仁,不厚此薄彼,挑选媳妇精细一些。兄弟俩定然能一直相扶到老。

见着两孩子睡熟了。温婉才转身回了屋子。躺下以后睡不着:“夏瑶,你过来陪我说说话。”

两人小声说了小半天的话。

翎昸跟着太子、太子妃、翎元一起用膳。翎昸面上不显,心里却很无奈。时间越长,他越发现自己与东宫格格不入了。比如用膳的时候静悄悄的。连咳嗽也没有。

当然,在郡主府邸吃饭一样讲究食不言,也是规规矩矩的(两个孩子以后要走出去,该有的规矩还是一分不少的执行),但是气氛非常的融洽。姑姑都是笑眯眯地给他们三人夹菜,虽然偶尔也会说两句,也不是贴心暖人的话。但感觉很温馨。东宫却没有,特别是父王在的时候,吃饭的时候整个屋子都是静悄悄的,很压抑。

在东宫吃完饭都是各忙各的。不会如姑姑一样,一家人一起走走,然后说说话。说了会话再让他们去做自己的事。虽然母妃会抽时间陪着他,但是他不知道该跟母妃说什么。而母妃总是喜欢问他想要吃什么,然后吩咐厨房做什么。在郡主府。都是做什么吃什么,姑姑说小孩子得什么都吃,才有营养。才能长得高长得壮。

事实证明姑姑说的确实是对的,这近三年时间,他长得很快,身体也越来越好。再不如以前,总是生病。其实翎昸自己不知道,他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

翎昸回东宫,如羽也是尽量陪他。但是如羽实在是太忙了。管着东宫,提防着那些女人的暗手,还有照顾两个小的。所以,陪翎昸的时间真的很有限。

翎昸以前会失落。但是现在早就习惯了,也就不在意了。见着如羽忙,也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其实他更想早点回郡主府。

如羽其实已经看出来了,翎昸对东宫有了生疏感,对她这个娘也越来越客气。她努力想将距离拉近,但是她发现很难。因为母子两人谈论的话越来越少。问课业。翎昸一般说得很笼统,不愿意跟他细说(这点温婉有要求,不让翎昸说出去她是用什么法子教导他。温婉担心被那些大儒批)。问往日在郡主府怎么过的,翎昸两个字回答,很好。给翎昸做往日里最喜欢吃的,翎昸好像也可有可无。

如羽发现翎昸变得越来越让她陌生,心里也很焦虑。不仅母子关系有了距离,,翎昸与翎元的两兄弟的关系也越来越疏远。这是翎元亲口与如羽说的。原因是翎元很想知道翎昸在郡主府温婉都教了他什么东西。翎昸不会说温婉怎么教导他,但是学到什么东西翎昸还是会说的。可是翎元就不相信,就算相信了也嘀咕着这教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还问翎昸,温婉是不是也这样教明睿跟明瑾的。

这样几次,两兄弟开始有了隔阂。

翎元认为自己关心翎昸,可是翎昸不领情,他也很郁闷。翎昸认为翎元对温婉不够尊重。再怎么样那不仅是他老师,也是姑姑。

为这件事翎元还郑重其事地跟如羽谈了。然后如羽找了翎昸谈了一次话。翎昸面色很难看,只说温婉对他很好。其他没多说一个字。

如羽心里不好受,等翎昸走后。身边的贴身丫鬟宝云说道:“太子妃,你说是不是郡主有意在挑事,让三殿下与太子妃疏远,与长孙殿下也生了嫌隙。太子妃,郡主是不是想要彻底笼络了三殿下去。”若不是如此,三殿下也不会对太子妃跟长孙殿下越来越冷漠。

如羽正难过母子关系疏远,听了宝云的话,一愣。难道真是温婉故意的。否则这个孩子怎么对她越来越客气(客气就等于疏远)。

容嬷嬷心里微微叹气。为什么太子妃就没有看到,在长孙归来后她与长孙殿下热聊时,三殿下眼底的难过。特别是看见太子妃哄着五殿下,三殿下眼底的羡慕与失落。母子关系越来越疏远,应该不是温婉郡主在中间做了手脚。而是三殿下自己感觉到了太子妃的偏心(如羽的偏心,没有谁比容嬷嬷更清楚了)。但这些话容嬷嬷是说不出口的。她以前有提醒过太子妃,可惜太子妃没注意。

容嬷嬷没有说出心底的猜测,只是婉转地说道:“太子妃,应该不至于。温婉郡主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不会行此小人行径之事。而且郡主笼络三殿下做什么?”若是一个心胸狭窄占有**强的人可能会。但是温婉郡主心胸宽广的人。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

如羽点头,她心里是难受。但是要说是温婉会离间他们母子感情,她也不大相信。每个月两天假,节假日另算。与其他去学院学习的孩子的假期是一样的。只是翎昸每次回来,都是她最忙的时候。她抽不出更多时间陪孩子,所以才会让翎昸感觉失落了(温婉抹了一把冷汗:谁不忙,时间都是空出来的)。

翎昸在自己的院子里看书,看到一半,也就看不下去了。走出院子,看着外面也静悄悄的。翎昸苦笑,这才三天,他就想回郡主府了。要知道,这里才是他的家。

这天夜里,没有月亮。但是天上群星璀璨,一样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院子。也不知道明睿跟明瑾在做什么?是在练功?还是在练字?或者是在听姑姑讲故事?也许,明瑾现在在问稀奇古怪的问题(明瑾宝宝很喜欢问为什么?,都能组成十万个为什么了)。

容嬷嬷的想法没错。翎昸与如羽,翎元关系越来越客气,就是因为翎昸感觉到如羽的偏心。孩子都是很敏锐的,特别是温婉如今已经在慢慢培养翎昸的观察力与判断力。所以,翎昸能非常清楚地看到,如羽跟他说话与跟翎元说话,不论是语气、动作,神情都截然不一样。对他是客气有余,亲切不足。对翎元却是发自内心的疼爱。就发生的一个很小的事情可以看出,翎昸正在跟如羽说话,翎元回来了。如羽立即站起来,走到翎元身边嘘寒问暖。单单就这么一个如羽没意识到的动作,让翎昸心里大为受伤。另外如羽与翎昸有几次在说话,只要翎浩一哭或者叫她,如羽二话不说就会丢下他去哄了翎浩。翎浩若是没哄好,他就一直在外面等着。一直要到有人提醒,如羽才会让他回自己的院子里。

孩子多了,父母是不可能一碗水端平,就是一个手指头都有长有短。若是翎昸一直呆在东宫习惯了也就罢了,偏偏他现在是天天呆在郡主府里。而温婉在吃的用的穿的玩的,明睿跟明瑾有的,翎昸必定也有(奖励的不算)。对他的态度,也与对明睿跟明瑾一样,可以说,温婉基本做到了一视同仁。

温婉与如羽的处世态度也不一样。比如明睿跟明瑾起了争执,明睿经常打得明瑾哇哇哭。明瑾跟明睿告状,温婉会问清楚什么原因,为什么明睿要打明瑾(明睿下手有分寸)。若是明瑾的错,温婉就会批评明瑾。若是明睿的错,温婉就要明睿给明瑾道歉。

可是翎昸与翎元的那次在翎昸看来根本不是冲突,如羽就好声好气地跟他说,翎元是为了他好,为他担心。要他理解翎元真心为他。翎昸面上不说,但是心底还是很膈应。什么叫为他好,为他担心。他好不好,难道都看不出来吗?还是他们认为,姑姑虐待了自己。不是他多想,而是状况就是这样。

六十一:衣服

翎昸正在想着事。如羽带着一群人进了院子。翎昸站起来,恭敬地叫道:“母妃。”

如羽见着站在院落之中的儿子,面色寥落。心底也不好受:“赶紧进去。外满冷,吹了风就会着凉。”

到了屋子里。如羽取了一件淡紫色锦袍过来:来,试试。若是哪里不好,母妃趁这两天再改改。”

翎昸看着如羽手里的那件紫色锦袍,锦袍上面有着繁复的蟒纹。袖口、领口和衣下摆处用金线锈着暗纹。衣服的扣子,全部都是墨色的同样大小的玉石做成的纽扣。衣裳极显华贵。

身边的宝竹献宝一般地说道:“殿下,这可是娘娘费了好些功夫给殿下做的衣裳。殿下快试试。”宝竹没有被太子妃打发,只是太子妃将宝云调回到自己身边。皇后没在,也没人能压制她。往日里闲事都带着宝竹,要事都带着宝云。

翎昸听到这件衣裳是如羽亲手给他做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母妃,衣服很漂亮。”在郡主府里,温婉给孩子选的颜色都不会是艳色的,偏向素色。这也是温婉的偏好,温婉认为男孩子也不需要穿得那么花里胡俏的。所以,给孩子挑的颜色都偏向清雅。而明睿受了温婉的影响,很喜欢玄色跟青色。相对明瑾比较喜欢艳丽的衣裳,偏偏温婉不喜欢看他穿得大红大紫,明瑾如今的衣服颜色最艳的也只是紫色跟宝蓝色。明瑾胳膊扭不过大腿,只有屈服在温婉的高压下。

等翎昸穿在身上,略微有些显短。不过是孩子长得快,这衣服又是在过年时做的。但饶是如此,翎昸还是很欢喜的。记得以前母妃亲手给哥哥做了一件袍子。他还眼馋了很久。没想到他也有了。

这次再回郡主府,翎昸特意穿着这件衣裳回郡主府。明睿跟明瑾见着穿着一身淡紫色锦袍,腰间挂着绿松石镶金佩,极具富贵公子哥气派的翎昸,哑然失笑。

明睿很淡定,明瑾却是冲上去捣乱。

翎昸忙摆手:“别过来。这是我母妃亲手给我做的衣裳。你们可不要给我弄坏了。”明瑾这小家伙可贼坏着呢!刚来的时候,天天抓弄他。当时温婉对他说,要他自己跟明睿跟明瑾打成一片。若是她插手,反而不容易与两人好好相处。后来被明瑾抓弄习惯有了经验,也能反抗,可惜都是处于下风。不过关系也在斗争之中越来越好了。

翎昸还不知道。这还是因为他之前已经与明睿跟明瑾相熟的原因。若是一个陌生人进来,那可就不是捉弄了。

明瑾见着这么漂亮的衣裳,非常羡慕:“娘还没给我们做过衣裳呢!我都没穿过娘做的衣裳。”没说不知道,一说就有落差了。

明睿扫了明瑾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没见娘忙得很,你还想娘给你做衣裳?你是不是想娘累病了?”据明睿猜测,他娘应该不会做衣裳,证据就是明睿从没见过温婉拿针线活。对此明睿觉得无所谓,绣房里的绣娘做的,与他娘做的又没什么区别。娘有做衣裳的时间,还不如多陪陪他们呢!

明瑾赶紧摇头:“那不好了。我要娘好好的。”还是别让娘生病了。上次娘感冒了。都不让近身,三天都只能远远地看着,不能靠近。当时他多难过啊!

明睿本来见着翎昸的欢喜的神色,没准备打击他。但是听着了明瑾的话。再望着翎昸的衣裳,心思转了几道弯,笑着说道:“翎昸,你娘的的绣工该有多好?竟然能绣出这么繁复的花纹。比我们府的绣娘都不知道高出多少截出来了。”言语里是浓浓的讥讽。这件衣服若是太子妃亲手绣的,他白明睿就将脑袋拿下来当球踢。

明瑾是个机灵鬼,一听明睿的嘲讽口吻。惊讶地说道:“哥哥,你是说翎昸哥哥在骗我们。这个衣裳不是大舅母亲手做的?那为什么大舅母说是她亲手做的?”两孩子跟翎昸认识三年多了,知道翎昸是个实诚人。不会用这样的谎言骗他们。所以,说谎的只可能是太子妃。

翎昸涨红着脸说道:“胡说,我母妃说,是她亲手做的。”如羽身边的丫鬟说了这件衣服是太子亲手做的,如羽当时也没反驳。所以翎昸压根就没想过这件衣服是假手于人。

明睿好笑地说道:“你在说我骗你。”明睿见着翎昸不吭声,转身让身边的小厮去将绣房里的绣娘寻来:“我对这个不懂,但是我敢肯定这么繁杂的花色不是一般人能绣的。你要不相信。就听绣娘怎么说。”其实不用问绣娘。明睿就可以肯定了。要知道绣工就跟武功似的,需要一日一日扎实的功底。所以没个十几二年功夫是弄不出这等手艺绣这么繁杂的图案出来的。而且光这件袍子上蟒纹。花纹,没有一两个月时间,也绣不完。太子妃那么一个大忙人,还有大的小的要管。哪会花那么多的时间做这袍子。

明瑾一向很信服明睿的,虽然不再说话。但是嘴角脸上挂着坏坏的笑容,这动作再明显不过,就好像在说这衣服根本就不是你母妃做的。你母妃在撒谎,在骗你。

翎昸如今八岁了,这几年在温婉的悉心教导下,与同年龄的孩子比,沉稳许多。但到底只有八岁,见着明睿跟明瑾这样明晃晃的讥讽,心头还是涌现出一股难堪。他清楚明睿的性格,要不不开口,一开口就是点子上。既然明睿开口,十有**这件衣裳不是母妃做的。

翎昸最后说道:“我有些累了,先回屋一下。”回去以后将身上的衣裳换了下来。翎昸看着衣裳发愣。心里具体在想什么就只有他知道。

温婉见着翎昸情绪低落,问了原由。她也不好训斥明睿,因为就下面服侍的丫鬟也说这件衣服肯定不是出自太子妃之手。温婉心里埋怨如羽,以前一直冷落孩子。如今拿了一件衣裳说是专门为他做的,不管是不是口误,这让孩子空欢喜一场,对孩子来说却是也是一种另类的伤害。也不知道她这娘是怎么做的。还是只管生不管养。温婉想到这里心里嘟囔着,也是,反正生了也有专人带,到了年龄有人教。这个坑爹的时代。只想着多生。儿子多了才能站稳脚跟,却不管质量。一般儿子多了,大的要承担家业,小的放在掌心里,丢落了中间的(话说,这是哪个朝代都存在的现象好吧)。

温婉看着翎昸微微叹气。七岁的孩子,正是敏感的时候。加上翎昸虽然与明睿跟明瑾相处很融洽,但到底是彻底融入到明睿跟明瑾之中去。就好比有一堵墙,始终有隔阂。可是这道隔阂不是温婉所能打破的。明睿跟明瑾是一母同胞的双胞胎兄弟。不仅如此,明睿跟明瑾基本都是睁开眼睛就在一起,这六年两兄弟就没分开过。感情极其深厚,别看明瑾总告明睿的状,可若是温婉真要下狠手惩治明睿(小小惩戒明瑾当是看热闹),明瑾也是第一个不答应的。

温婉刚想安抚翎昸,夏瑶走过来开口说道:“郡主。倪掌柜的还在外面等着你呢。你过去看看吧!”

温婉有些诧异,倪掌柜跟钱掌柜一般都是隔天来一趟。昨天才来过的,今天怎么又来了。温婉反应很快,夏瑶根本就没出去过,一直在她身边,有没有来人她怎么知道。估计是有话说了:“你们先去练会字,先生过两日就来了。到时候要是先生认为你们的字不好看,丢了娘的脸,到时候我再好好惩治你们。”

明睿首先出了门。明瑾尾随其后。翎昸跟在最后。

温婉回到书房,问着夏瑶:“怎么了?有什么话,非得编这么一个理由出来?”

夏瑶开口道:“我看着郡主是想开解翎昸,所以打断了郡主。郡主,这件事是东宫的事,你插不上手的。就算你现在插上手,郡主,想想将来,将来的事你能插上手吗?还不若就这样。让翎昸自己去感受。也许不抱期望以后也能少难受一分。”

温婉一愣,她还真没想这么长远。虽说她也知道。若是教导出翎昸出来,以后那就真是一张王牌。但也只是当初一点私心。孩子放在身边,她都是尽心教导,真没去想那么多。

夏瑶的话很低:“郡主,翎昸将来要走的路会很艰难。可是只要他能走过这些艰难,度过了那些坎,他以后就会是九五之尊。郡主,帝王是不需要朋友,只需要臣子的。所以,你让明睿与明瑾与他关系融洽,成为好朋友是对的。皇帝是没有至亲的兄弟,也不需要至亲的兄弟。至于母子情份,客气更好。”翎昸与太子妃客气不亲近,对郡主才是最好的。

温婉顿了一下:“孩子还小,你想的也太长远了。皇帝舅舅身体健朗,再活个二三十年没问题。我答应了皇帝舅舅,我花十年时间教翎昸。十年以后,就交给皇帝舅舅了。”温婉只想负责教好,将所会的所能的都教。真没想着将翎昸教成一个孤家寡人。

夏瑶言语很犀利:“在他被太子跟太子妃推出来的时候,命运已经注定了。翎昸,不成功便成仁。”翎昸不上位,等待翎昸的就只有一条路,死路。

其他人上位那肯定不需要说了,单就翎元上位当了皇帝,也百分百容不下翎昸的。温婉与皇帝君臣能和平共处,不仅是皇帝心胸狂光(温婉暴汗:好像很多人都说皇帝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而且还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加上温婉豁出性命救皇帝的情份,才能让皇帝全心全意地信任。也因为如此,温婉才手握富国之才嫁给手握重兵的将军还能安然无恙地享受尊荣。但是翎昸不可能的。就夏瑶所了解的翎元,那孩子自小就喜欢卖弄小聪明,你想一个喜欢耍弄小阴谋的人能指望他是心胸宽广良善的人。而太子妃明显将所有的期望都给了翎昸,到时候母子情份,将来的不仅兄弟难和平共处,就是母子关系也不能融洽。不过,在权势面前,母子情分,兄弟情谊,都是虚的。

温婉缄默。

夏瑶摇头道:“我知道,郡主是舍不得。可是这是翎昸的命。在太子妃推他出来,就已经注定他要在这条路上了。他没有退路,只能进不能退。郡主若是真的为翎昸好,这些事就不要插手。让他自己慢慢想明白。慢慢的,翎昸会习惯的。”翎昸面对的,将是一个充满欺骗,算计,尔虞我诈的世界。

温婉抿了抿嘴唇,到最后还是一句话也没说。不过寻了以个机会,温婉寻了明睿说话:“傻小子,翎昸既然高兴,你就让他高兴。干什么要让他难受呢!”温婉想知道为什么明睿会故意拆穿这个谎言。明睿可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

明睿哼哼着:“娘,我嫉妒了,娘没给我跟弟弟做衣裳呢!听见他在那炫耀(翎昸很冤枉,我没有炫耀好不好),我就拆穿了。”

温婉知道明睿说的不是真正的原因:“别跟我打马虎眼,跟我说你真正的想法。”

明睿想了一下后说道:“娘,也没什么真实的想法。就是看着翎昸高兴,我嫉妒,才告诉他真相。娘,我跟弟弟长这么大,真没穿过娘做的衣裳的。”真实原因,肯定不能说的。

温婉见着他不说,也不强迫。不过孩子长这么大,她确实没给孩子做过衣裳:“原来我家宝宝也有这么小心眼的时候啊!让娘给你们做外套是不成的。不过娘可以给你们做几件里衣。”做里衣很简单,让人将衣服裁剪好。她缝上几针就成,快得很,也不费什么力。

明睿也知道这里面的猫腻,却是笑着说道:“好。”虽然说他认为穿的是不是娘亲手做的衣裳,真不重要。只要娘真心对他们,疼他们,就足够了。其他的都是虚的。但借口已经说出了,娘也愿意做,那他也不拒绝。

六十三:金蛋

温婉属于行动派,既然答应了,肯定要做到的。立即吩咐下去。于是,针线,裁剪好的衣裳都准备齐整。温婉只要按照他们裁剪的模样缝好就成。

夏影见着温婉缝得歪歪扭扭的,笑着说道:“大哥儿又给郡主出难题了。郡主都多少年没碰针线活了。”记得上次做针线活,还是很多年前。然后做得半成不样,最后郡主竟然还敢将那送给将军。夏影对此是甘拜下风的。好像记得郡主送出去的那些亲手做的礼物,都是让人大跌眼镜的东西。

被念叨的白世年,此时已经接到了钦差大臣。王监军知道自己末日来了。他也不是傻的,他也想跟白世年和平共处,问题是白世年不放过他。这些年一直想着法子挤走自己,他能挨这么多年已经很不错了(这也亏得温婉从不插手边城的事务了)。到现在,他只有做最后的一搏了。但他自己内心清楚,白世年的后台那不是一般的硬。想要绊倒白世年,等于拿鸡蛋去碰石头。他现在是在争取时间。在这为数不多的时间里,争取活命的机会。

钦差大臣到了边城,有白世年的鼎力合作,用了不到半个月时间,就搜罗了王监军的一系列证据。(其实白世年早就收齐了证据)白世年就等着钦差抓人,将人押解回京了。

高山过来禀报:“将军,王监军想要逃出城。” 王监军的一举一动,早就早监视之中了。

白世年眼中冷光一闪:“来人,只要王监军敢跨出城门一步,杀无赦。”当初做下的那些事,就得做好死的准备。为了他的贪婪,当年冤死了多少的将士。

王监军当年勾结了京城里的那些贪官污吏,运往边城给将士用的军需都是掺了假的。后来因为温婉的突然插手,风声太紧他才不敢乱动。再后来白世年上位,白世年可不是戚泉。对着他睁只眼闭只眼。白世年行事很彪悍,什么都是他说了算(这也是为什么王监军说白世年独断专横),王监军行事也就小心谨慎了。加上皇帝不知道什么原因纵容了,也熬了这么多年。可惜到最后还是栽了。

叶询却觉得这事必须慎重:“将军。这姓王的也不可能在最近就与鞑子勾结了。定然是早就有所勾结。若是能通过此人挖出背后的黑手出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白世年一愣,上次的事情到最后也没一个结果。说不定真是一个突口。转而下令:“一定要抓活的。”死了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王监军也是奸猾狡诈的。摆出阵势要从东门跑,以为他是要逃窜到内陆去。哪里知道实际上他是要逃亡边城外,要逃奔鞑子去。不过白世年早就防备了他这一手,刚出了城就被抓回来。

因为想要逮出幕后的人,所以白世年先没交给钦差。而是自己用刑拷打。

一般人是很难熬得过酷刑的,更不要说这种已经习惯享受的主了。还没上第二道刑罚,就全盘招供了。将这些年收受的钱财等等,全都托盘而出。但是说到奸细什么的,他还真不清楚:“这些人也找过我,但是我没答应。我也派人去查了,没查到。后来这些人用我贪污受贿的事要挟我给他们行方便之门。其实也就是卖粮食给鞑子。其他我也没做什么。”不仅卖粮食,还卖了不少铁器等违禁物品。

可是王监军说的这些人。早就抓到处死了。白世年让继续上第二道刑罚,榨出来不少与他同流合污的军官,还有京城里的官员。京城里的那些同流合污的京官大部分都已经被皇帝清除了。还有小部分的。这下也逃脱不了。不过让白世年很惋惜的是,王监军真没有那组织的消息。钦差跟白世年说着要将此人送回京城,交由皇帝发落。

钦差其实对白世年背着他用刑,而且是用如此大刑心里很不满。但是因为白世年情况特殊,背后靠山连他这个钦差也是不敢碰,所以他也不敢甩脸子得罪白世年。但是却将事情写在折子里,前因后果都写得很清楚,倒没有添油加醋。

白世年爽快地答应了。皇帝是明君,也不担心到时候会无罪释放什么的。让他回京也只不过是晚两个月掉脑袋。加上有通敌的嫌疑,王家也要倒了。

白世年其实很不得劲。那股势力如鲠在喉,让他不得安生。到底是什么样的组织,竟然如此的严密,让他心下很是忧心。

温婉忙完了,正在歇息。看见夏影走进来,面无表情地说道:“郡主。枫王府的三公子过了。”这三公子也就是雨桐的孩子。若是能平安长大,定然能承袭爵位,可是现在还没册封,就只能是称为公子了。

孩子才三岁就去了,也真够可怜的。还有,骤然失子,还不能生育。在这个儿子就是依靠的时代,对方雨桐的打击,可想而知了。温婉微微叹气,让人准备礼仪送过去。

夏影见着温婉叹气,却并没有其他的话。知道温婉是不会去了。一般小孩夭折,是不会大办的。温婉不上门,也不是什么失礼之事。

孩子夭折,葬礼办得很惨淡。而七七过后,方雨桐就重病在床。大夫说着,熬不过多久了。

温婉的钟表作坊跟珍珠场出了成品的事情,彷佛就在一夜之间,传遍京城。京城里又有新的谈资了。

想当年的琉璃,现在京城里只要有余钱的人家都安装上了琉璃。现在出了钟,是不是也意味着用不了两年,家家户户也都能用上钟表。

这件事传扬出去没多久,就有不少的帖子递到了郡主府。温婉一个帖子都没接,全部都以忙为由拒绝了。分股也不是不可以,但至少要将她投入的成本全部收回来。

温婉之所以放出琉璃的方子,是因为他希望家家户户都能安装上。也不必为严寒之时吹进来的冷风所冻。但是钟表,温婉准备走高端路线,限产限量。这样价格也不会下来。所以,要想回本,至少也得两年的时间。温婉这次就没准备将股撒出去了。

太子眼中闪现出炽热的光芒,钟表作坊。珍珠场,这些哪个不是日进斗金的生意。想想他一国储君,贵为太子还没温婉的日子过得滋润,天天为钱发愁。太子很想在这两个产业掺上两脚。可惜。无从下手。这点让太子很恼怒,但是却也没法子。

祁幕还好,手头没太子那么紧。因为他每年能从漕运之上捞到一笔钱,还有不少其他的进项,倒没太子那么紧。再有祁幕见着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好,也熄了继续扩张势力之心。皇帝这红光满面的,是长寿的象征。他还是低调的好。只要让父皇知道他是最好的人选。其他不足为虑。想到这里,祁幕心头不安:“翎昸在郡主府如何了?”太子在祁幕眼里迟早得废,但是翎元跟翎昸让他不安心。特别是翎昸,温婉自己是鬼才,都说名师出高徒,可别教导出一个鬼才出来。到时候,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幕僚摇头:“一切如常。每日早上起来练功,上午学习。下午练功,晚上练字。两天一次骑射。”其实晚上也不全是练字,晚上练一个时辰的字以后。温婉给他们一个时辰的自由发问时间。

祁幕有些头疼:“还是查不出来温婉教翎昸什么吗?”按照说要教也就那些东西。但是温婉因为不想被那些正统儒家的老师批,要求翎昸不准外泄他是如何学习的。而翎昸是个守口如瓶的孩子。结果,让温婉猝料不及的是,在别人眼里就成了神秘。神秘的东西就让人不安心,加上温婉一直就不是让人安心的主。

幕僚摇头,表示查不出来:“温婉郡主身边伺候的,都是心腹。套不出话来。”能在内院的,都是经过重重考验的人。什么无意之间泄露了消息什么的,压根就不存在。背叛神马的,更没有。

祁幕苦笑。这保护工作做得,他真该要学习学习了。

幕僚知道祁幕的想法,点头。其实心头却是知道那不可能的。这里里外外多少的细作。当年的温婉郡主府里,也是细作多多。后来被夏瑶发作了不少。现在嘛,也不是没有。只是在外围。杀不进内围。

这也是温婉的谨慎,身边的几大心腹不是先皇帝赏赐的。就是当今皇帝给的,忠心是不担心的。再有的温婉也没添置新人。

外面进了人,在祁幕耳朵边上嘀咕了一下。祁幕眼中闪过诧异的神色,一挥手让人下去以后,对着幕僚说道:“温婉请了一位先生,准备入住郡主府,教导三个孩子。”

幕僚咦了一声:“这是为何?”

祁幕摇头,表示具体情况他也不清楚。不过对于这件事他也起了八卦之心。要知道,温婉可是翎昸的老师。这会让别的先生教导翎昸,这让人觉得很怪异。

比祁幕更低调的是燕祈喧,对于温婉有了这两个日进斗金的生财门道,他的态度跟太子与祁幕是不一样的。五皇子压根就不放在心上。跟温婉现在名下的两个大产业比,这还没出钱的东西哪里够看。

这几年,商行一切风调雨顺。说起来也真是怪异了,温婉接手以后,也出过事。但都是一些小风小雨,没遇见过前两年那样的风暴。温婉觉得是巧合,但是商行的人,特别是出海的人却都认定郡主是生来带财的。所以才保佑船行平平安安。

银行这两年多的扩张是最猛的。有了之前的稳打稳扎,丰富的经验。虽然扩充的很迅速,但也没出现其他的问题。当然,这有一半的功劳都归功于经验丰富,倾注全部心血的钱掌柜。银行以前一年收入在三百万左右,如今利润涨了一半。这要全部运作起来,会更多。

两产业每年的收入,相当于国库收入的一半还多。而这两年,皇帝也用了一些法子,银行撒出去的股,已经收回了大半。皇帝如今银行的股是占了八成半,商行占的是八成。夏瑶在年底有一次说这幸好皇帝占了大头,否则握这么多钱睡觉都不安宁。温婉当时虽然没说话,但是心里却吐槽。不是皇帝占大头,她也不会这么劳累。早撂挑子不干了。就算没其他的产业,她这一辈子也吃穿不愁,何苦累着自己。,

这下钟表作坊跟珍珠场的事情出来,特别是有消息说这些都是温婉的私产(皇帝不占股)。想着温婉以前都是有钱大家赚,众人也都想掺一份股。也不想想当年温婉愿意有钱一起赚,那是因为当时她只是一个有爵位没实权的人。后来银行入股也是因为要支持。现在,自己辛辛苦苦养出来的金鸡,就要下金蛋了,你们都想分一杯羹,想得倒是美了。

这件闹得沸沸扬扬的事,其中最感慨的是玉飞扬:“想当年,温婉郡主收集那些坏了的钟表,我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没想到,郡主魄力实在不小。”

玉二爷一样摇头:“十年的投入,一个产业下来这些年投入的成本就二三十万两银子了。两个产业,这么着也有四五十万两银子了。一般人家谁会坚持这么多年。”别说其他一般人家,就是他们家现在富裕了也不会去做的。所以他们不仅感慨郡主是个有钱的主,也是个舍得撒钱目光放得长远的主。这些不是羡慕就能羡慕得来的。还要有极大的魄力才成。

想要赚大钱,真的需要很大的魄力。温婉郡主,就是魄力非凡的一个女人。不佩服都不成的啊!

羽飞扬苦笑:“你说这温婉郡主,到底是不是人啊?这是人能做到的吗?”就是她一个大男人,都做不出这等的功绩出来啊!广源银行,如今真正的遍布大齐的每个州县。这是很多开钱庄的人最大的心愿,但却没一个人做到。而温婉郡主却做到了。

玉二爷说了一句很经典的话:“哥,温婉郡主不是人…”不是人,是神,是他们这一行里的神。

六十四:先生到(上)

温婉这日出去办事,想着明瑾那个馋嘴的,让人拐道去买糕点。打开窗帘,望着外面繁华的阶段:“夏影,你有没有觉得,现在的街市比我当初来的是很繁华了。”

夏影点头:“恩,现在是比十多年前繁华了。”如今国富民强,百姓的日子好过了,街市自然也热闹许多。

温婉面色很愉悦,这里面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啊!温婉兴致勃勃地看着外面热闹的场景,然后与一侧的夏影饶有兴趣的说着。想当年他做弗溪公子那会,天天就喜欢溜出去,在大街小巷感受着这里的民俗风情。然后吃着小吃,慢悠悠地逛着,那才是最畅意的生活。

温婉说着笑了起来:“明瑾这两天跟我说,等哪日我闲看,要带他出来走走。孩子都这么大没来过集市,确实是我的疏忽。等下次,他们休息的那日,我带着他们出来。”姑娘要娇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守候在宅子里还可以。但是小子可不成。温婉在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应该着个男装,带着两儿子出来溜达一下呢!恩,好主意。

温婉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已冷,转头看着眼冒寒光的夏影。温婉对着眼里有着杀气的夏影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当的?”

夏影面色有些难看:“刚才我看到两个人,眼中带有杀气。这些人很可能是奔向我们的。”

温婉愣了一来,转而就笑了起来:“哪个胆大包天的,敢在闹市对我行刺?行刺还只两个人,该是什么样的高手?应该不是奔向我们的。”想当年赵王要暗杀她,也是找的外出的机会。因为在京城里,不到一刻钟官兵就会来。而她身边高手如云,别说一刻钟,一个时辰都能抵挡得住。而且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只要不是脑抽了,恨她恨得牙根痒痒想她死的最多也就心里想想。却没这个胆子对她行暗杀之事。因为一旦暴露了。后果可不是他们承担得起的。如今这两个人,温婉肯定不是奔着她来的。

夏影点头,再朝着人群看去,那两个人已经走远了。看来是她杯弓蛇影了:“郡主说得是,已经走远了。不过这两个人,应该是杀手。郡主。还是派个人跟过去看看。”

温婉想了下后说道:“跟过去看看也好。”正说着,去买糕点的武星回来了。夏瑶在府邸里教明睿武功,这次没跟着出来。

武星听了这话,对着外面的一个侍卫说了一声。让他去看看。并不要他动手。

温婉买回糕点,要数明瑾最欢喜了。温婉现在可以断定,明瑾长大以后,绝对是一个吃货。

等孩子吃完东西,温婉与孩子说道“明天先生会过来。到时候态度要好,别让先生说娘教导出来的都是孙猴子。”

明瑾哼了一声:“娘,他还敢挑我们。我们也得看看他是不是有真才实学。要是不好。我就让皇帝舅公换一个先生。”

温婉还没开口,明睿鄙视道:“你觉得娘会让个怂包教我们?”以他娘对他们的重视,肯定是早就摸透了对方的底细。祖宗十八代都得查一遍,各个条件都过关才会让他来教导他们。

事实也确实如明睿所想。温婉对先生的要求是一定要在朝中当过官,有真才实学,品性端正,不刻板的。因为条件太苛刻,温婉自己找不着,所以只能求助皇帝。皇帝也是寻了良久。推荐了四个人选,两个在朝为官,另外两个一个是顶撞先皇然后罢官在家的,最后一个是因为在皇帝没得势之前得罪过皇帝。后来皇帝入京与赵王一决雌雄的时候,此人预料着皇帝胜出的概率会比赵王大,想着皇帝睚眦必报的性子,真上位全家都得跟着吃挂罗,没多久得了一场重病辞官还乡。这些年一直在四方游历,见识广。朋友也多。在士子之中也甚有名。

皇帝给了候选人名单后。温婉私底下将四个人都查了。然后也见了如今还在朝为官的两位大学者。

温婉见了两位大人都不得劲,一个太圆融。但是查到的消息温婉认为此人是面慈心狠,另外一个太古板。没法子,只能目光对准另外两个,温婉与他们通过几次信,两个人各有优点,基本都符合温婉的要求。温婉斟酌好久,最后还是选了曾经得罪皇帝的这个人。

曾经得罪皇帝这点不用担心,皇帝将他列入候选人,自然是对当初的事情不芥蒂。温婉选此人一来是此人比另外一个年轻,二来能在出于上升期的时候在看到未来的凶险,为了将来当机立断放手一切,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别的不说,单就温婉所认识的皇帝,此人不走以当时皇帝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放过的。这人不仅知道趋吉避凶,还很有魄力。

这些外在条件满足了,温婉也趁机向他询问了很多的问题。当然,问的是很肯定不是以温婉自己的名义问的。此人的答复大部分都能让温婉满意。

皇帝对于温婉选了大半年最后选了这位方先生,笑了下。心里感叹温婉很有远见啊。这位方先生确实是个人才,是先皇时候的一位探花郎。皇帝在放下成见以后想要招揽,此人却以人老体迈推脱了。彼时才四十有八,比皇帝才大三岁。在这里,也正是当年的时候。他却说自己年迈多病。

温婉想让两孩子拜他为师。这位方先生拒绝了温婉的邀请。不过温婉既然看中了,加上此人又不是真病只是装病。温婉自然有的是法子让他答应。也因为这样的纠葛,才拖到现在。

武星过来回话,说派去的人已经回来。温婉一看就知道肯定如自己猜想的,这几个杀手肯定不是冲她去的。若不然,武星就不会表现得这么平静了“冲谁去的?”

武星面色有些怪异:“他们冲的是一对手无寸铁的母子。回来的人说,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如今两人都吓晕过去了,还没醒来。那两个杀手抓起来了,正在审讯。”

温婉点头:“是该问问,这胆子也太大了。天子脚下就敢乱杀无辜。”若是两队人马火拼什么的温婉还没兴趣去管。京城里各方势力盘踞,经常会有械斗或者报仇什么的事发生。温婉自诩凡人一枚,没功夫也没时间去管这些破事。不过对着两个外地来的手无寸铁的母子下手,这可就过分了。

第二日,方先生到了郡主府。

温婉听到消息说快到了。带着明睿跟明瑾到大门口等候。要知道,除了皇帝温婉还是第一次出门等人。温婉给足了方先生面子。

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在郡主府门口停下,从马车上下下来一个稚龄儿童。梳了一个丱发,穿着一声青色的衣服。下了车后,搬了一个凳子放在下面。温婉开始以为是方先生的孙子辈,如今看来应该是随身小厮。

从马车上下来的人穿着一身月牙白色长袍,衣服上绣着君子兰的花式,看着就知道此人爱好君子兰。方先生看着像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倒不是奔五的人。一头乌黑的发用青色方巾包住置于头顶,身形挺拔、背脊挺直,满身的书卷气。一双眼睛,如明波静渊一般深远辽阔,仿佛能包容世间万千不平事而后静静承受。

这样一个人,竟然说自己年迈多病,温婉要不是得了消息已经有所准备,非得吐血。

温婉见到这个人,心下就满意了。这没有足够阅历的人,是不会有这样一双仿若能洞察万千的眼睛。温婉觉得这样的人,堪为明睿跟明瑾的老师。

温婉迎上去,轻轻福了一礼。以温婉贵重的身份,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人福礼,这可是给了方先生最大的脸面。

这个时代读书人是最高的,而先生也是必须得到学生父母最高的招待。温婉如此有礼,外面只会传扬礼贤下士的。

抛开温婉的身份,单就温婉在学术界那也是大名鼎鼎,更有着天下第一女学士的称号。方士同见到温婉也不敢拖大,忙回了礼。

明瑾还在审视,明睿却已朝着方先生鞠身行了大礼:“先生安好。”明睿的眼光也不错。看到此人,明睿就知道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明瑾唯明睿马首是瞻,明睿行了大礼,明瑾自然也跟着行了一个大礼:“先生安好。”

一般权贵人家的孩子,那都是眼高于天的孩子。而明睿跟明瑾很少出现在外面,对他们的传闻很少。就算有传闻,聪慧的人对传闻都是以观望的态度。所以,方先生虽然之前也有打听到两个孩子不错,也从温婉编著的书籍之事看出,我呢玩也是花了大力气教养两个孩子。但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今方士同见到明睿跟明瑾如此知礼,心下多了三分满意。

方士同其实在信里并没有一口答应温婉,说要教两个孩子。只说要先看看是否有师生缘。其实温婉知道方士同这是没见着孩子,怕是顽劣不堪,成不了才的。对此温婉并没有不高兴,反而觉得方士同不因他的地位,如此慎重甚好。也正因为如此,方士同之事之身前来,连个包裹都没有带。

方士同到了客厅,丫鬟捧了茶水点心。说了一会话,也都是客气的话。方士同状似无意地问了明睿跟明瑾。

对于回答问题,两孩子那就是轻车熟路。两人的观点都不一样,但各有各的道理。你也不能说他错了。

方士同心中欣喜,又着意问了几个问题,两孩子还是回答得很好。方士同听了连连点头,完了以后看了一眼温婉。意思是需要单独跟温婉谈谈。

六十五:先生到(下)

温婉笑着让明睿跟明瑾回屋去:“先生,本宫的两个孩子可否入得了先生的眼。”

方士同占起来行了一个礼:“在郡主面前说教,实乃是班门弄斧。两个公子都是人中俊才,郡主,恕老朽冒昧地问一句。两位公子才学敏捷,聪慧过人。郡主编著的两本书老朽也是钦佩之至,以郡主所采,足以教导大公子跟二公子。何故还要请老朽?”这也是方士同大为不解的一个问题。以温婉的才学足够教导两个孩子。要知道,天下人谁不知道温婉可是收了翎昸为学生。可以收学生却不教导自己的孩子,这不能不让人怪异啊!

方先生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的。其实温婉说忙不能教导三个孩子,只是一个理由。温婉要请先生,是有两个原因。

首先,温婉很清楚自己的性格是有缺陷的。温婉跟夏瑶说的,跟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孩子性格方面会受父母的影响。比如父母性格都很暴躁,孩子在他们身边长大性格也暴躁的概率非常的高。温婉以前就担心明瑾一直跟在她身边,会受了她的影响,将这些缺点都学了去。所以她尽力的改正掩饰。

可惜,温婉已经发现,明瑾其实已经在一些方面已经像着她了。比如好吃,好享受(孩子好享受其实就是懒的表现),这些自然是没关系,最让温婉担心的是明瑾对人的戒备心很重,很难信任人,而且心眼不大。最明显的例子就是翎昸。明瑾刚开始表现出强烈的排斥,翎昸是有着明睿的帮助下,还花了半年时间才让他勉强认同。如今就算相处融洽,明瑾也事事喜欢跟翎昸攀比。那件衣服就是最好的例子。这是一个很不好的现象。她戒备心重,性子孤僻,并没多大关系。但是明瑾不成。一个男孩子若是心胸不开阔,以后的眼界也有限。

明睿虽然很不错,心智也很成熟,但是温婉觉得这个孩子太压抑了。过分的压抑对以后也不好。至少温婉认为对身体不好。

第二个原因,明睿跟明瑾以后走的路跟她走的路是完全不一样的。明睿跟明瑾他们将要走的路,温婉很陌生。她走的路,很危险但其实也很简单。她只需要得到皇帝的信任,提防一下其他人的算计就够了。但是明睿跟明瑾却不是。他们以后要跟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温婉自问自己不差,但是她在这个世界其实算得上是一个异类,而这个世界终究是男人们的世界。需要学的东西很多。

因为这两个原因。所以温婉认为两个孩子需要一个博学,睿智,心胸宽广,性子圆融的人来引导他们兄弟。这样,她的让孩子以后就可以少走很多弯路,少吃很多的亏。

除了温婉自己其他人都不知道温婉请先生的真是理由,就连温婉的超级心腹夏瑶都不知道。夏瑶也只认为温婉太辛苦想找一个人分担,让她松一口气。

温婉笑着用同样的理由回答了方先生:“先生过奖了。本宫也不瞒先生。本宫手头上的事太多,每日都忙不过来。没有足够的精力来教导三个孩子。所以。需要一个人来帮一把手。”

方士同刚才问了两个孩子的这些问题,不管从哪方面说,孩子的回答让方士同很满意。所以愿意教两个孩子。但是这会听到温婉的话,方士同心里嘀咕着,不会是还让他一起教导皇孙。方士同有些迟疑:“郡主当日里在信里说着让老朽教导大公子跟小公子。现在说三个孩子,这另外一个孩子是?”两个孩子资质都很好。加上也是郡主精心教养过的。方士同对此很满意。虽然说来之前就知道两个孩子应该会不错,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好,有些超乎他的预料。

温婉没藏着捏着:“这另外一个孩子就是就是本宫的侄子,翎昸,也是本宫的学生。本宫也不隐瞒先生,虽然本宫自问学识不差,但是本宫一个人的学识毕竟是有限。往日里经常被孩子问倒了,可是让孩子去上书房又不方便。加上本宫事务也多,没有时间去钻研。所以本宫经常向老师跟其他的大学士讨教。但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本宫才需要一个学识渊博的人,也能解除了本宫的窘境。以后,还要多多劳烦先生。”

方士同听了温婉说着自己学识有限,愣了一愣才说道:“郡主谦虚了。郡主的才学天下人共知。”要知道,孔夫子都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意思就是说每个人都有长处有短处,要学长补短。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方士同见多了那些自以为是,夜郎自大的人。温婉郡主如此盛名的人,竟然如此的自谦,方士同心里真是钦佩之至到底是温婉郡主,传闻一点都不假。

方士同也不要求请人观礼拜师。只说这些都是做给外人看的,等选定日子,让明睿跟明瑾给他斟一杯茶就是。

温婉最后提了一点:“先生,在信里本宫也跟先生说了,他们父亲是武将,不管他们以后是否要走他们父亲的路子,但是不能忘本。本宫的的意思是,上午学习,下午习武。不知道先生意下如何?”温婉之前在信里就已经提了,这也让方士同有个准备。

方士同点迟疑下后说道:“郡主,三个孩子晚上做什么?”晚上时间也很多,不会就这样空置着。方士同想着,晚上也来教导。

温婉微微笑着,连晚上的时间也能利用,怎是一个负责人的好先生。不过温婉还是摇头:“晚上三个孩子要练一个时辰字。其余的时间,是我跟孩子相处的时间。”这个算是亲子时间,是绝对不能给方士同的。除了晚上,白天也就吃饭的时间能见着。

方士同对此就没提出异议。翎昸就不说了,明睿跟明瑾也不是需要通过科举取博取功名的人。加上两孩子是功勋人家出身,习武是本,肯定是要的。方士同却也提出了一个异议:“这些老朽都没有异议。不过老朽想知道,为什么郡主要让孩子学习六天休息一天。”

温婉轻轻一笑:“这神经…,恩,这脑子崩得太紧会让人受不住,所以让他轻松轻松会更好。先生要是不放心,那天也可以给他们布置课业。保证他们不耽误功课。”其实所谓的歇息一天,也就明瑾真的会歇息。明睿上午会放松,其他练武的时间是一刻都舍不得浪费。翎昸是学习不放松的人。三个孩子,这一比较,明瑾就是一条懒虫。

夏瑶见着方士同不赞同的神色笑着说道:“先生,开始我也不赞同郡主的这个做法。但是这么长时间发现,其实郡主的这个做法很有效果。要是先生不相信,以后就知道了。”

温婉补充说道:“先生,孩子毕竟还小,拘束得太紧会起逆反心思。很多人家的孩子讨厌念书,就是因为拘束得太紧。让孩子失去学习的兴趣。这样就是再逼也没用,甚至会适得其反。适当的放松,会放孩子更好的学习。”

若是没有温婉的两本启蒙读物,方士同也许会继续反对。现在嘛,他还是决定观望观望。没提出反对意见,但也没同意。

拍板决定的是温婉,既然不反对,那就这样执行了。商量完了正事,温婉也说了一些琐事,就是让方士同住在前院。方士同点头,说着一切让温婉看着处理就是,然后离去了。

温婉望着方士同的背影,有些遗憾,这若不是留了满脸的胡须,这肯定是个美大叔。咳,古代的审美观念让人无语啊!不管是多好看的人,可一脸长长的胡须,看了就啥美感都没有了。

夏瑶见着温婉的态度:“郡主在想什么呢?”

温婉说了自己的遗憾。夏瑶面色怪异,嘴角蠕动了半天才说道:“这么一个老男人,郡主也说长得好?也不知道郡主啥眼光。”这也幸好习惯了温婉的脱线思维,也知道温婉一直惦念白世年。若不然,温婉这样的话,非得让人怀疑是否安耐不住闺中寂寞,连个老男人都觉得好看。

夏瑶镇定自若,夏影就不能了,夏影面色怪异得很,张口欲出,却被温婉继续下来的话打算。

温婉笑着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二十岁的男子,叫少年,没经事,就跟小萝卜头一样。三十岁有阅历的男子才能叫男人。这男人都好比酒,放的时间长味道也才香醇。四十岁的男人,如方士同这样的,已经内外修习过了,稳重,内敛,博学,睿智,全身都散发出一种不可言喻的魅力。”

夏瑶还没开口,身边的夏影惊悚了:“郡主,你该不会…”不会是看上了这个老男人。这可不妙啊!

温婉望着夏影那见鬼的神情,温婉没想着夏影正在想着脱线的事情。所以很无语:“我只是这么一说。你要不要这幅表情。我也没说得很吓人吧?”话说,她确实觉得方士同还不错。这可能也是跟他的眼界宽,还有深沉心思有关了。

六十六: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夏影见温婉无语的神情,心里嘀咕着谁让你说得这么入神的,再看着那一脸的神情,担心也正常。

夏瑶笑骂道:“你在想什么?郡主的为人你不知道,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亏你还跟在郡主身边快二十年。都白跟了。”温婉是什么人,那是一个有洁癖的人。怎么会去想那些不肮脏的事。

温婉这下也明白过来夏影的神色透露出来的意思了。笑着摇头:“你也真能想,我要是这么离不得男人当初就不会嫁给白世年。以后少给我胡思乱想。”当年嫁白世年的时候就知道需要等十年。有了这个思想准备。除了白世年出事的那会,温婉有些埋怨。但埋怨也是埋怨白世年的不小心。抱怨什么的她还真没有。至于闺怨什么的她也没这个时间。她实在是忙的很,白天一堆事就让他忙的团团转,晚上还要陪着三个孩子。她哪里还有时间去想男人。

夏影面露歉然。

温婉咦了一下:“不对,你怎么会突然想这些?是不是有什么事?”好好的怎么会想着她要找男人了。

夏影想也不想摇头否认:“没有。”

温婉望了一眼夏瑶,彼此一个对视,然后非常肯定。此时大有玄机啊!不过,两人也心知肚明,能让夏影不愿意吐口的,肯定是与温婉无关与皇家有关的。既然与皇家有关,温婉也不打算追问了。

夏影见着两人八卦的神情,无语地说道:“真没有。我只是见着郡主难得赞赏一个人,还是一个男人。所以有些担心。”

好吧。温婉认为夏影完全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也懒得继续问。回了后院去找儿子去了。三个孩子正在一起议论着要请的先生。

明瑾见着温婉过来,提出自己的反对意见。他不喜欢这个方先生,他还是希望让娘教。温婉笑着说道:“娘还能给你找个无用的先生过来。你哥哥比你有眼光了,你要不相信。你问你哥哥。那先生如何?”

明睿两字:“不凡。”看那对如深井的一双眼,就知道这是一个心有丘壑的人。

温婉笑着招了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翎昸:“刚才不是姑姑不愿意带你出去。只是你是姑姑的学生,不能再拜师了。”这个时代有一个规矩。只能拜一位老师。其他的可以学习,但却不能拜为师。

翎昸心情郁闷,但却不是为这件事郁闷:“姑姑,以后我也要由这位先生教吗?”翎昸认为,再厉害的先生也比不上姑姑。主要是翎昸再上书房里学习了半年。被上书房里的先生弄怕了。这又来个先生,翎昸担心自己又要被打击了。虽然说如今信心已经建立,但确实不喜欢被人打击。

温婉笑着摸了摸翎昸的头。这孩子越来越高了:“以后,上午与明睿跟明瑾一起跟着先生学习。下午的时辰,逢单跟着我,逢双去学骑射功夫。晚上如之前一样。”这样安排,温婉会轻松很多。

翎昸高兴地应了一声。

明瑾不愿意了:“娘。为什么他下午能跟着你。我们却不能。你这是厚此薄彼,我反对。”

温婉没开口,明睿看了一眼明瑾:“你是愿意去校练场学习骑射功夫呢?还是愿意跟翎昸表哥一起在屋子里学习呢?”

明瑾立即掩口:“娘,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去校练场练习骑射,那多好玩。在屋子里,闷死了。

温婉一笑,有了老大她真的很轻松了。估计她是古往今来最为轻松的双胞胎妈妈了。

武星将审讯的结果告诉温婉。说着集市出现的两个仿若杀手一般的人,其实也是两个帮闲的人(就是帮人处理麻烦的混混),并不是职业杀手。只不过也杀了不少人。身上杀气很重。这才被敏锐的夏影感觉到了。

武星将事情的起因说了。其实事情很简单,无非就是一个陈世美与秦香莲的故事。派杀手杀人的幕后主使是一个姓钟的正六品官员,此人上次会试考中二甲十六名,所以被吏部左侍郎看重招为女婿。如今是吏部左侍郎的乘龙快婿。被杀的人就是他的原配跟儿子。

好吧,为了向上爬休妻的听多了。杀妻杀儿子的都出来了那就是神了。当然,有了新媳妇。儿子也会有的,估计认为一个乡下婆娘生的儿子,不要也罢了。

温婉没兴趣听下去了,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不可数了。就是现代有了两小钱就要抛弃糟糠之妻找年轻漂亮的。只不过这里跟现代不一样,因为这里没有重婚罪之说。温婉让夏影处理这件事。

夏影迟疑了一下:“郡主,你不是还想要这个男人身败名裂吧?”若是温婉有吩咐,她肯定照办。但是若为了两个素不想干的人,夏影却不愿意。救了他们的命就够了,哪里还值得花费人力物力去帮他们讨回公道。世上的不平之事很多,哪里能一一管得过来。

温婉摆摆手:“你看着办吧!”温婉也知道夏影的顾虑,如是现代温婉会帮她找个好的律师要求多分财产了。这个时代,温婉若要插手。皇帝知道了都会说她是是多管闲事。

夏影很为难,夏瑶笑着说道:“你有什么为难的。这有供词,白纸黑字的,将两个人送到官府去不就是了。”

夏瑶的想象很美好,现实却那么的无奈。那妇人不愿意与丈夫对簿公堂,只希望回家。

夏影气结,好心还当驴肝肺了,扔了二十两银子,吩咐掌柜的第二天将他们送出京城(这两人并没有进郡主府,只是安置在一个铺子的后院)。至于出了京城以后,那就不归她管了。

夏影为这么窝囊的女人怒其不争“这么忘恩负义的混蛋,就该让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不愿意告官。”没有原告,他们要是插手到时候可不就给人攻坚的理由了。

温婉听了夏影的抱怨,笑着说道:“我早就知道,这个世上好人是做不得的。随她去吧!”温婉早就意识到,诚然这个世道很多女人值得可怜。但是也应了那句老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自个都不将自个当一回事,别人帮也是浪费心力。

夏瑶轻笑道:“你有什么好气的。不记得慈善堂的那次的事情了。就是因为有这些女人才助长了这些畜生的气焰。”

夏瑶说是发生在慈善堂内一件事情。慈善堂曾经收拢了一个被休的女人,据说被夫家休弃的理由是不孝公婆,在古代不孝公婆那可是重罪,属于七出之中的。于是,嫁妆神马的都没有了,被人扫地出门。娘家也不准她进门,说他败坏家风。此女自杀未遂,被人送到了慈善堂。经过帅选,认为确实是可以之人(慈善堂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那些好吃懒做,沾花惹草的女人慈善堂是不会收的)学了一技之长,也能养活自己了,还攒了不少的钱。结果她夫家得了消息,知道她现在能赚钱了,前夫带着儿子请她回去,说那次也是误会神马的。旁边的人全部都劝着她别回去,那就是狼窝。可是此女却是说为了孩子,坚定不移地回去了。

此女回去以后不仅累死累活养家糊口,还被家婆妯娌瞧不上,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不给钱就打人。打得就剩下一口气,实在受不住跑了出来,想回到慈善堂(至今还没人敢在慈善堂的地盘上作威作福,所以慈善堂在某一方面其实也是一个避难所)。

管事的自己拿不准主意,因为一般慈善堂收养的人。学了一技之长以后都会推荐出去做工。之后也没有回来的。这种情况实在特殊,就报给了温婉。温婉当时的答复是两个字,不管。

当初慈善堂给了她一次立身活命的机会,可是结果却不长记忆不顾旁人的劝说义无反顾地再次跳入同一个火坑。头一次是不知道,情有可原,那第二次再跳入火坑那是自己找的。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更不值得相帮。慈善堂是一个救助人的地方,不是收容所。

温婉拒绝此女回来以后,此女没多久就自杀了。温婉用一个女人血淋漓的教训,给那些妇女上了一堂非常现实的课程。让众人谨记,浪子回头神马的都是传说之中的事情,不记事继续往火坑里跳,慈善堂是决计不会再给机会的。也因为有这个前车之鉴,后来这类事也就没有了。当然,也许还有。但是再没入温婉的耳朵。

先生过来,简单行了拜师礼以后,开始授课。方先生比温婉严厉多了。在课堂上,一丝一毫都不能有错。

翎昸跟明睿还好,能承受得住。最惨的是明瑾,习惯了温婉懒散的上课方式,突然面对这么一个严厉的老师,没法适应。于是,上课的第一天,就被先生打了五戒尺。打得那小手都肿红肿红的。

先生打完以后,明瑾课也不上了,跑到温婉那里,见着温婉就哭:“娘,那是个坏人。娘,坏人打我。”说完将肿红肿红的手给温婉看。

六十七:带孩子逛街

温婉也有戒尺,不过戒尺对温婉来说只是一个道具,从出现到现在都没打过三个孩子一下。没想到先生一来就用上了。

温婉见着哭得哭得可怜兮兮的明瑾,放下手里的表,给明瑾擦了眼泪。再让人打来水,洗干净那张花猫脸。拿药帮他在红肿的地方涂上再揉了揉,然后带着他回到课堂。

明瑾以为温婉会跟先生说让他以后不要再打人,哪里知道她娘竟然跟这个坏人道歉:“小儿顽劣,要先生费心了。”

方先生摇头:“郡主放心,老朽会悉心教导的。”其实方士同从这件事看出来了,这是性子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温婉娇生惯养。再见着郡主果然如所说的,不干涉他如何教导孩子。这样就好了,没有大人的袒护,磨磨性子就好了。

温婉知道这是明瑾没受过约束,突然来了一个约束他的人,肯定是不习惯的。温婉可不惯他这毛病。跟先生道歉完了,温婉转身看着明瑾道:“这是头一次,娘就不追究了。若是下次在没得到先生的允许擅离课堂,不仅要罚写一千个大字,一个月的假期也取消。”

明瑾委屈之极。

明睿跟翎昸听了反应很快:“娘(姑姑)…”这一个月四天假期取消,他们可不答应。都是这样的,假期定好了,我是继续学习还是我去玩,都是我自由支配的时间。但取消就没这个可选择 ,明睿跟翎昸自然是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温婉笑眯眯地说道:“你们三个人是一体的,当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要是怕假期取消。就好好监督弟弟。别让他调皮捣蛋,不听先生的话。”

两人赶紧应了。明瑾脸色一下垮了,不过也不敢再起了心思。他娘可是说一就是一。想想没假期还好,可是一千大字。明瑾头皮发麻。

方士同听了非常诧异,不过等看明睿跟翎昸的神色,一下明白过来了。看来。郡主的教育方式确实不一样。都实行连坐了。

之后,明瑾发现方先生好像故意针对他似的,课业布置得多,骂得也多。可惜娘不仅不帮他,还让哥哥督促他。明瑾这会真觉得自己真是太可怜了,活得那叫一个水深火热。

方先生来了,温婉空闲出不少的时间。有了时间。也就赶紧将答应明瑾的衣服赶制出来。

夏瑶看着缝制的三件中衣,憋笑。温婉缝的针线都不齐整,前后左右不对称,长短也不匀称。衣服难看得不行。

温婉也不嫌丢人,晚上将三件衣服发给三个孩子。明瑾看着这么难看怪异的衣服。言语之中表露出不相信:“娘,这是你做的。”在明瑾的心目之中,他娘是什么都会的,而且什么都做得很好。

温婉不应化:“穿起来给娘看看,看看合不合身。若是不合身,娘再改改。”三个孩子都穿上了,虽然做得是难看了一些,但是却很贴身,也没短了。长度正正好。

温婉颔首:“恩,尺寸还是正好。做得是不好看,你们若是嫌弃就放着。要是愿意穿呢,就将就着啊!”衣服是做得丑,但竟然敢拿出来,也就不需要藏着捏着。

明瑾有些不好意思。想起哥哥训斥他的话,明瑾立即跟温婉道歉:“娘,都是我的不是。娘这么忙,还给我们做衣服。”

温婉拿了帕子给明瑾擦了一下小脸:“衣服娘是给你做了。但是明瑾,你得记住,以后不能随便跟别人攀比。就好比这次,因为你的攀比你就要娘给你也做衣裳,那你是否知道娘不擅长做衣裳?”

夏瑶插话道:“明瑾,郡主为了给你们做衣裳,手不知道被针戳了多少下了。看看,手上很多个洞。”

明瑾愧疚地说道:“娘,我错了。我再不会了。”

温婉摸了摸明瑾的头:“以后啊,做事要考虑清楚。别见着别人有自己没有的就想要。也得想想自己是否需要,是否在能力之内得到,而付出与得到是否对等?这次娘满足你,但以后可不成。”

明瑾点头。

温婉将惭愧不已的明瑾拥在怀里。望着翎昸跟明睿说道:“不仅是明瑾,你们也得记住这些话。”

两人点头应了。

接下来的几天,明瑾都很老实,上午老老实实听课,下午勤奋学习骑射。晚上认真做功课练大字。

又到七天一次的假期。温婉将三个孩子召集来:“这一段时间也知道你们很辛苦。娘给你们一个奖励,明天带你们出去。明瑾,外面的小吃很多。明天你可以吃个够了。”

明瑾欢呼起来了。这几天因为娘戳破手指头的事,被哥哥骂死了,他只能伏低做小,认真学习,不敢惹娘担心,更不敢惹哥哥生气。没想到,换来了这么一个打惊喜。

翎昸也是满脸的欢喜。他至今也没出过门。都是在深宅院里转悠。所以对于这次能出去,也很期盼。

温婉见着他们这个神色,心下决定,以后得让孩子多出去转转。还有,得跟外面的人多多接触。可别与她一样当孤家寡人。

明睿看着温婉,有些狐疑:“娘,你要带我们去?还是武星带我们去?”按照说,他娘应该不会放心让武星带他们三个出去。

温婉莞尔一笑:“自然是娘带你们出去了。”话说,她也好久没放松了,这几年忙得跟个陀螺一样。每天都是围着工作孩子转。都没个人时间了。

第二天,三个孩子就收拾齐整。翎昸穿的是一件竹青色锦袍,明睿穿的是一身玄色的锦袍,明瑾这次是怎么都不愿意与明睿穿一样的衣裳。温婉也随了他,穿着一身宝蓝色小莽服。三个孩子看着那可真是让人稀罕的宝贝疙瘩了。

等三个孩子见着温婉的时候。全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