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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秦景背叛了王府,趁夜杀害了世子陈昭,并偷走了南明世子妃的骨灰,往北边逃去了。

南明王且惊且怒,命王府侍卫一起出动,捉拿秦景。

公主看着他们忙活,大脑像是生锈了般迟钝,想了许久。

陈昭死了?

被秦景杀死了?

然后秦景逃了?

自己一心恨不得死的人,被服侍了自己几年的人杀掉了。公主站在灵堂前,打个哆嗦。那一刻,她甚至不想去证实一下陈昭的亡故,觉得又累又冷。

宜安公主立在寒夜中,看着整个王府忙碌,习惯道,“我觉得有些冷。”她等着有人为她披上披风,递来一杯热茶。

可是没有。

她有些疑惑地看向身后,那里空荡荡的,没有随叫随到的青年。

那个青年哪去了?

他为她杀掉了陈昭,逃离了王府。

公主怔一怔,想起无数个寒夜,她和秦景看着王府中的闹腾。长夜无边,昼短苦长。眼泪,倏地滚落。

“秦景呀”已经死去的公主抱住双肩,轻声,“这里真的好冷。”

☆☆☆

陈昭死后,梦里的公主跟着秦景,想看看他要做什么。他曾无数次看她所看,听她所听。终有一日,她也能看他所看,听他所听。

大雪漫天,秦景走在去邺京的山路上。他大约是要将公主的骨灰送回故土,这一路,他被南明王府的人追杀。东躲西藏,负伤累累,心疲力尽。杀他的,是曾经与他一同做侍卫的同伴们。

一个个人影、一道道剑光,太阳亮的晃眼,世界旋转。

秦景持剑相抗,雪和血飞在他周围,溅在他面上。靛衣的青年,圣白的雪花,鲜红的血光,这一切悲壮又惨烈,像末途穷歌。

公主眼睁睁看着青年慢慢倒下,那漆黑的眼眸,失血的面容。她伸手,却从他周身穿过,她游离在世界之外。

剑光停留在秦景脖颈处,昔日的同伴愤声问,“你为何背叛王府?”

是呀,为何?

秦景先是杀了狐狸精,又杀了陈昭,彻底背叛旧主后,躲藏追杀,将她被杀害的真相送去邺京,等她父皇为她覆灭南明王府。

她怔怔地看着雪地上的青年:为什么要这么做?

雪飞落,秦景墨黑的目光穿梭过众人,落在虚空。若不是知道他看不见,她几乎以为他在看着自己。

她看着他望着虚空出神,声音喑哑,“公主她,怕冷,怕黑,怕寂寞,他们不该杀害她,”他低声,“他们不该的。”

公主呆呆望着他。

众人一愣,然后更怒,“仅仅因为这个?!”

仅仅?说的多么轻松。

可以不喜她,可以厌恶她,可以不见她,可以争可以斗可以恨,却怎么可以杀害她呢?

雪地上的青年惨然一笑,飞雪落在他眉睫上。这个寒气渗人的寂寥世界,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公主”谁也不懂他想说什么,亦或者无话可说。

他就那样消失在了她的梦里。

千山万水,身死魂消公主闭了眼。

她独自呆在南明王府,熬日子却有他日夜陪伴。

她被陈昭害死,他为她杀了陈昭。

他背叛旧主,一路东躲西藏,身受重伤,只为将她身死之实情告知父皇,并不为一官半职。

她又想起那些年,终夜漫漫,漏更声断,檐前铃动,花落如飞,他陪同她走在夜中,提灯长行。那些连她夫君都远离的年华里,所有人视她为疯子的年月里,只有他陪着她。

宜安公主一生傲气,不曾对不住谁,却对不住一个侍卫。

此生,是否有一人将她放在心尖,爱她所爱,恨她所恨?

“秦景啊”

那是梦吗?那是她的前生。

——此生未曾有一日看向你,为我报仇的,却是你。

第3章 逗趣侍卫

宜安公主慢慢睁开眼,鼻息缠绕,她看到这个被自己亲吻的青年面容白净,眼角一片潮红;他的睫毛又浓又密,这时候抖得厉害;他眼睛也好看,正飘忽得不敢看她;搂着她的手臂坚定安稳,身子正在一点点僵硬。

他平时有多么冷漠,这时候就有多么羞涩。

秦景!

这是她的秦景!她重生十五年,终于又看到他了!

宜安公主松开他的唇,和他额抵额,双目湿润,却轻声喃喃,“我的侍卫大人,我终于等到你了。”

她的前世其实并没有太大遗憾,虽然和陈昭的婚姻很失败,带给她很多伤害。但同样,她带给陈昭更多的伤害。她只对不住一个秦景。

而这一生,她重生了。有人疑惑十五年的时间,为什么她不早点找到秦景。那是因为,和上一世比,有些不一样了。

最大的不一样,是她前世身体健康。而这一世,从出生起,就心脾衰弱,大病小病不断。前世她是平王府唯一的嫡女,被皇伯父封为公主;这一世她虽然还是被封为公主,她的王妃母亲却还给她生了个妹妹。

十五年的缠绵病榻,不仅让宜安公主很难有力气去更改自己的前世命运,还让她在多年的病痛中性情大变——前世的公主傲娇,这一世的她呃,病娇。

如今,她好不容易将身子养得稍好一些,就匆匆地在皇伯父为她的婚事下旨前,来到康州。她不是为了见陈昭,而是为了把秦景重新弄到身边。

秦景对于公主这么亲昵的语气和动作,一时很茫然无措。公主的言行举止带给他很大的困扰,他多年的平静心河,霎时被她打乱。他要怎么做

直到他听到外头纷沓的脚步声渐近,才回过神,赶紧将公主抱到床上盖上锦被,自己在床边跪好。宜安公主唇角含笑看着他动作,却什么都没说。

进来的是大丫鬟木兰等人,还有一个背着药箱的老医者。看到秦景在屋中,木兰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就让老神医上前,为公主诊脉。

秦景跪在一边,将这些看在眼底:这些丫鬟们的行为很熟练,不仅没有急着问“公主怎么了”,还顺便把老神医带了进来,直接就给公主看病。

可见,公主恐怕是经常生病的。

老神医诊断完,道,“建州春冷,公主身体恐怕不适应,并没有其他问题。”

木兰等丫鬟就劝公主不要出门了。

宜安公主勾唇笑,“那你们帮我选驸马?”

木兰道,“王爷王妃自会为公主做主,公主若病了,不仅王爷王妃担心,小郡主也担心。”

公主凉声,“你们这是谁的丫鬟啊?我是捡来的主子吧?”

木兰等人一叹气,便不多话了,叫神医一起出去为公主熬药,看公主闭着眼很累的样子,顺便把秦景也带走了。

走出门后不远,木兰吩咐完丫鬟的活计,等人散了,回头跟秦景解释,“我家公主自来阴阳怪气,秦侍卫见笑了。”

秦景觉得她说的奇怪,点点头。

木兰问,“刚才多谢秦侍卫在我之前进去伺候公主了。”

秦景点下头。

“秦侍卫好心,不过不必这样麻烦,”木兰对这个沉默寡言的人起了兴趣,提点他,“我们公主哪天不病呢?一会儿就好了。”

秦景皱眉,公主身体不舒服,这些人怎这样不在意?

木兰看出他眉宇间的不赞同,微微一笑,不再就此说话了。起初当然是公主一喊,她们就立刻奔去。但时间长了真就是习惯了。再说经过老神医多年的药浴针灸,公主虽然还是小病不断,但大病真没了。可公主依然每每喊人,本身性格又阴晴不定,再忠心,都会烦吧?

见木兰带着人便走了,秦景迟疑下问,“不留人守夜?”

“哦,我们公主脾气怪,不喜欢别人看到她的病容,所以我们一般都睡在别屋,不去公主身边打扰。”木兰解释了一句,又劝他,“既然公主身体不舒服,今晚应该也没有力气罚你了。秦侍卫自己下去歇息吧。”

秦景靠着墙壁,在夜空中站了许久。他本该离去,却想到刚才公主看着自己的眼神,像小孩子一样委屈不过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公主亲他,抱他,大概是把他当成别人了。秦景从不多管别人的事,即便那公主已经给他留下了印象。

他正准备离开,无奈耳力太好,听到公主屋中沉重的一声“咚”,却再没了动静。他心头一沉,恐有意外,忙反身破开门进去。见少女只着中衣,不知什么时候下了床,此时站在灯柱前,脚边滚着一个灯盏。她神情迷离,听到声音,回头看到他,惊讶地瞪大了眼。

看到公主没事,似乎只是取灯盏却不小心掉了,秦景暗觉自己多事,便请罪准备受罚。但方才那一眼,他仍清楚看到公主赤脚站在地上,雪白的脸蛋漆黑的长发,素色中衣穿在身上松垮垮的,衬得她的身子骨更为纤瘦小巧。

按照宜安公主之前表现的那样坏脾气,自己破门而入,不管什么原因,都要被她怒骂一顿。再说,木兰姑娘都说了公主不喜欢被看到病容,自己不仅看到公主病容,还看到公主衣衫不整的样子

宜安公主本来面有怒容,看到是他,乌黑的眼中神情怔忡,轻声,“你陪陪我吧。我总是一个人,很想你很想有人陪我说说话。”

秦景眼眸蓦地抬起,看到那个只着中衣的少女,垂着脸,面有孤独委屈之意。他的心,就软了下去。

公主静静地看着他,心跳如擂鼓。秦景和别的侍卫是不一样的,她已经忘了前世他为什么会对自己好,但是这一世,她所认识的秦景,是个淡漠少言的人。

他静时让你察觉不到他的存在,动时又如同一道雷霆。他面容俊冷,他少言寡语,他甚至不为她是公主而动容。

这样的人根本强迫不来,他愿意,为你死都可以;他不愿意,你杀了他也不可以。她想让这样的人心甘情愿留下,只能借助女人才有的优势。她低着眼装可怜,希望他的心不是寒冰。

或许是少女的神情太落寞,或许是少女看着他的眼神太温柔,也或许秦景道,“好。”

宜安公主窝入暖和的被中,秦景又按照她的吩咐,将屋中的四盏青铜灯都亮起来,他去看公主时,却见公主小小的身子缩在被窝里,仍然冷得直打颤。

秦景顿一下,伸手去摸她的手,如同被针刺一样,冰得他都颤一下。

他起身向外,却被公主喊住。

“你去哪里?”

“找老神医过来”

“别去了,没用的。我一直这样你上床,抱着我,快。”

秦景愕然,又想起之前公主神志恍惚时和自己的那个吻,脸一下子就红了,“这、这,还是请木兰姑娘”

“她要是有用要是愿意我找你干嘛?!”宜安公主掀开被子坐起,眼中水光开始凝聚,“我就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恨不得我死了干净,我在你们眼里就是累赘”

秦景沉默,觉得自己留下就是个错误。

最终,秦景敌不过公主的胡搅蛮缠,不得不上床抱住公主冰冷的身子,给他们两个一起盖上被子。他心里麻痹自己:公主这是生病了,他是为公主治病。

宜安公主冰冷的手脚将僵成一块木头的青年紧紧缠住,身体舒服了些后,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个小狐狸般的笑容:哼,秦景!还敢跟她斗,小样。

可是很快,她搂着青年的脖颈,又开始自怨自艾了,“还是你对我好,她们都不理我,不关心我,我喊人总喊不到”

被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抱着撒娇,秦景觉得等明天公主清醒了,估计就是自己死期了。

他不说话,只按着她吩咐抱着她,宜安公主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主动寻他说话,“啊对!我让你背书呢,现在背给我听。”

“”秦景差点咬舌头,他什么都没说,火都能烧上来么?

天可怜见,他本来就背的磕磕绊绊,经过晚上这一堆事打岔,他现在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两身相干安展露,阵阵春风”

“不对不对,”他的脸燥红,因公主的脸抵着他的脖颈,甜馨的气息流走,他心乱身麻,汗流浃背。公主的身体冰肌玉骨,他却如捱着六月天一般。尤其听到公主这时的笑声,简直是一种折磨,“你背错了,不是这样的。”

其实那到底是怎样的,秦景根本不知道。黑夜这样长这样暗,他的世界,都被怀中那少女一点点占据。明日起来,他大概会被清醒后的公主打死吧。如此想来,果然不该留下。可心中这样想,他却并没有扫公主的兴。

公主的声音娇软,“听着啊,是这样:两身香汗暗沾濡,阵阵春风透玉壶。乐处疏通迎刃剑,浙机流转走盘珠。褥中推枕真如醉,酒后添杯争似无。一点花心消灭尽,文君谩吁瘦相如。”

秦景的文学造诣,本不足以听懂这首诗。可眼下少女的身体埋在他怀里,声音笑吟吟的,满室清香他的大脑轰得一下,竟听懂了!

他总算明白自己向木兰姑娘请教时,木兰的脸为什么那么红。

第4章 保姆侍卫

那晚像是旖旎的梦,醒来秦景没有等到公主杖杀他,反而要求他到跟前服侍她。她甚至命令他,每晚哄她睡觉。

秦景本来想拒绝,他是世子的影卫,没必要到公主跟前做这种丫鬟小厮的活。他向公主建议,直接打他就行了。

公主心中气他的冷漠,却自有一套对付他的手段。

重生这么多年,公主身子差,不能做别的事,就整天琢磨着怎么折腾秦景了。秦景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意,但他若真的什么都不在意,又怎么会看到她伤心,就心软答应陪她睡呢?

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公主想,只要他看到她处处受委屈,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应该是会护着自己吧?

秦景也很奇怪,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能看到下人们伺候公主时的不用心。他是有些想当没看见,可是公主一直用水润的眼眸委屈地看着他,总是时不时把他叫过去,又总是时不时摔杯子跌倒什么的,还总是跟他说从小到大都没人陪自己

可能秦景体会不到下人们伺候公主十数年的那种厌烦情绪,他看到公主身边样样不如意,到底是心软了。

宜安公主斜坐在软榻前,手上拿着玉板玩耍,杏眼瞥向那侧立一旁端药给她的靛衣青年,“你真是好烦啊!再不走,本公主让人打你板子!”

秦景举着药碗,以行动表明自己的决心。

公主冷哼,撇过头喊人,“木兰!我要听戏!叫戏班子来!”

“是。”木兰立刻去了,走之前提点跪在那里的秦景,“公主不喜欢的事,你就不要坚持了,公主不会理你的。”

秦景无动于衷。

公主继续无视他,手撑着小下巴看窗外的风景。过一会儿,她余光看到秦景动身了,端着药碗出去了。她有些惊讶:咦,居然走了?这么听话啊?

可不是走了嘛,公主就坐在窗边,自然看到秦景远去的背影,还是那么瘦削挺拔。

紧接着就是失望:居然真的走了。

她并不是不知道秦景对自己好,她只是很怀念他,想多享受他对她的关心一些。十五年了,整整十五年,她没有等到一个如前世秦景那样对她好的人。所以她更迫切希望秦景的回归。

她常常想起前世生命的最后几年,她和陈昭反目成仇互相生厌,陪着她的只有秦景。

她想念那时一心为她的秦景。

所以她故意任性,故意折腾,就是想看到那时候的秦景。

可是他居然给她走了?!

他是不是和别人一样讨厌我?他是不是也觉得我脾气坏?他是不是其实很烦我?

公主心底一点点不安,渐渐扩大:她对他的任性,是建立在他对她的无限包容上。可是这一世已经改变了很多,如果秦景也变了怎么办?

她握着玉板的手颤抖,低下眼:他如果变了,他如果和别人一样讨厌她了她就杀了他!然后自杀!

帘子轻撞声想起,公主抬眼,看到靛衣青年重新端着药走了进来,她目光跟着他移动,看到他回到方才的位置上,又沉默地把药端起来。药上冒烟,原来他刚才只是见药凉了,去换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