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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小郡主自有办法!

她去买通了那些姑娘,让她们去常和季章说话。然后每次她们缠着季章时,自己都一脸不舒服地强行插过去,把季章和那些人隔开。

如是几次,季章终于意识到小郡主不喜欢他和旁的姑娘家说话。他竟然没怎么抵抗,就接受了。

小郡主再去找季章时,先前的法子已经不灵,姑娘们偷偷跟她汇报:季侍卫现在可凶了,谁跟他说话他就瞪谁,还一句话不回;大家都不好意思找他了。

小郡主去问季章,“你是因为我才不理她们吗?”

季章安慰她,“不关郡主的事。”

小郡主瘪嘴,“可我就是不喜欢你和别的姑娘说话,我觉得她们会抢走你!”

季章点头,“属下知道了。”

小郡主“呃”一声,他接受的好快啊,让她准备的一堆词都无用武之地了。

她试探道,“季章,我不喜欢你和别的姑娘好。你能为了我,不娶妻吗?”

季章愣了愣,与郡主的目光对望半天。他有些迟疑,却还是点了点头。

小郡主振奋了下,“真的?”

“嗯。”

小郡主两手交握在胸前,小脸红扑扑的,美了半天,才想起问他,“为什么啊?我是你什么人啊,我说什么你就答应什么啊。”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难得的害羞,心脏砰砰跳,如小兔乱撞,耳根也微红。

季章一定是喜欢上她了!

季章微笑,“属下不是说过,在属下心里,把郡主当妹妹看吗?”

啪。

心碎成一地渣。

小郡主面无表情抬头,“妹妹?”

季章多体贴她啊,自行为她想好了理由,“郡主心里,也一定是这样的吧。因为属下只跟郡主好,乍看到属下身边有别的人,郡主都接受不了。郡主不要多心,属下特意问过了,像你这么大的小姑娘,都这样的。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你是指望我过了这段时间,给你指婚吗?”小郡主认真问。

季章被噎住,“不是。”

“那你是把我说的‘不想你和别的姑娘亲’‘不想你成亲’当童言童语吗?”

季章看懂了她的不高兴,他摇了摇头。

“那你是真的答应我对吧?”

“是。”

小郡主微微满意,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看她不再露出刚才那种尖锐的眼神,季章舒了口气。不过他并没有放松多久,因为小郡主突地凑上来,拉住他手踮起脚尖。

吧唧一声。

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季章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小郡主无辜无辜再无辜,“怎么啦?季大哥?我心里当你是哥哥呢,特别喜欢你,不能亲一下吗?兄妹间就不要在乎这么多啦。你说对不对,季大哥?”

时隔数年,季章再次听到小郡主喊他“季大哥”,却含着深深恶意。

这个坏姑娘。

小郡主回去在攻略小本本上满意标记:妹妹?嘿嘿,从今晚开始,季章一定会对“妹妹”产生心理阴影。

看他再把她当妹妹看!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这章番外,就能跟正文的时间线对上了。下一章郡主的番外,就是跟着正文的下一章走了。

等我晚上回来更一章正文。

第90章 汝之素年,谁予锦时

秦景拉着公主的手,一直没说话。

他不想五个月后再娶公主,他现在就想娶她。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一瞬间,秦景对宜安公主难得的有些怨恼:她作归作,怎么能连自己的婚事都要作没呢?

可是新娘不醒来,秦景又有什么办法?

秦景垂着肩,有些颓然。

算了。

他正要起身,猛感觉自己握着的手动了动。秦景身子僵住,再感觉了下,确实在动。他立即低头,看到公主面容红晕,覆盖眼眸的长睫艰难地颤抖着。

她喃声,“秦景”

声音小猫一样细,真不容易让人注意到。

秦景登时重新蹲下,紧握了下她的手,“属下在。”

他慢慢将她半抱半扶,坐了起来。

平王妃等人惊异地看着之前还昏迷不醒的宜安公主,在秦景怀里睁开了眼。她睁开了眼,眸子雾蒙蒙的,神采黯淡无光。也许是与自己身体的这番挣扎,酒气渗出,让她的脸更红了。

秦景拿帕子为她擦脸。

“什么时辰?”公主声音软绵地问。看她那随时晕倒的架势,不是她在说话,大家都以为她还没睡醒呢。

“明天就是婚事了。”秦景低声。

他看到公主唇角上勾了一下。

她没有错过两人的婚事。

他们都知道。

明明醉得厉害,但她仍然醒了。那一定是花了她很大的意志力,才把自己喊醒。哪有醉得糊涂的人,像她这样,如期醒来呢?

秦景为自己之前对她的埋怨而感到惭愧:她心里有他,心里在意他。她虽然作,却从来没把婚事当玩笑过。

秦景动摇了,“公主身体不适,婚事还是取消罢。等以后”

“不!”他怀里的宜安公主坚定打断。

“嫁!我一定要嫁!”

“八月飞雪我也要嫁!”

八月没有飞雪,天光正好。虽然新娘仍然醉晕晕的全身无力,可她到底醒来了;新郎日夜兼程披星载月常日未眠,那也赶回来了。

宜安公主和驸马的婚事如期举行。

晚上给公主上妆的时候,是在床上进行的。因为公主还醉着,昏沉沉的,根本走不了几步路。

平王妃一直坐在一边,看着侍女们给公主面上抹粉涂胭脂。

平王妃心有伤感:堂堂宜安公主,嫁得这么近,却因为乱世,连个公主府都不能为她准备。她的女儿嫁一圈,最后还得回到这里来住。

乱世之中,一切都能将就。人心惶惶,一个公主的婚礼,也没有盛世那么繁华。

平王妃曾想让女儿风光出嫁,最后却也只能这样。

她恍然又想起几年前,宜安公主与陈世子的那场婚事。红妆十里,铺至城外。而今,恐怕连当日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且女儿还糊里糊涂的

平王妃脸色自始至终不好看,她不喜欢这个样子。

平王倒是乐呵呵,秦景给他立了战功,他现在就看秦景舒坦了很多。平王是个没讲究的,在前院招待客人招待得烦,还跑后面来看女儿,就见他妻子僵着脸坐在那里看人忙活。

平王妃的心思,平王也能猜个大概。他这个妻子,没什么别的毛病,就是贵女出身,总是放不开身份地位这些东西。她好不容易接受婚事了,却得面对一个醉醺醺的新嫁娘平王能理解妻子一句话都不想说的心情。

平王劝了几句,却勾起了平王妃更多的伤感,“若是在邺京,会来真正的贵人。宜安上一次嫁人,我娘家还送了礼”

平王笑容有些勉强,平王妃的娘家啊,那就是他的心病。平王妃以前也知道,不在他面前提,现在却随便提,根本不在乎他怎么想。

平王只能道,“你不要担心,我们一定有风风光光地重回邺京的那一天。到时,我一定为宜安备公主府,不让她像现在这么委屈。”

这是一种变相的许诺,说得隐晦。其实就是想做皇帝的另一种说法。

平王妃眸子微闪,没吭气。以前她老做梦,梦见丈夫兵败,他们一家人死的死关的关,不是一般的惨。后来她不做这样的梦了,丈夫成败,她不再像以前那么担心。她现在只担心两个女儿——所以她还是希望丈夫能真的实现他的抱负。

刘既明作为大哥,通报一声后进来,要背公主出门。但公主现在醉得厉害,谁都不许碰。刘既明哄了她半天,她仍然抿着嘴往床里头缩。

“我不要你!你是谁啊?走开!再碰本公主,让秦景抓了你!”宜安公主挥舞着手里的苹果,差点砸到刘既明头上。

刘既明的妻子张氏挺着大肚子,在一边担忧地看着丈夫被公主弄得一团糟。

平王看到自己夫人的脸更黑了。

“王妃,小郡主吐了,喊着要找季侍卫,说对不起季侍卫”有侍女匆匆来报。

哦,差点忘了,跟公主一起喝酒的另一个小女儿,也是状况迭出。

平王妃冷声,“那就去找季侍卫!谁能管住她就去找谁!今天不许她胡来,让人看笑话。”

平王妃这边处理着小女儿的事,那边刘既明深吸口气,站起来无奈地看着不配合的公主。公主又开始头晕,趴在床上哼唧。刘既明转身就走,都没有跟平王夫妻打招呼。

一对夫妻都有些傻眼。

平王妃斜眼看平王:你的好儿子在干什么?不管宜安了?

平王干笑。

张氏结结巴巴地上来解释,“娘,夫君他一定是去想别的办法了,您别生气”

“”平王妃冷着脸,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儿媳。自己就是这样的表情,自己没有很生气。就算气,那也是气公主不懂事。平王妃从来不因为不在意的人生气——刘既明就是她不在意的人。

转个身的功夫,刘既明重新回来,还带回来一个人。众人扬眉:哦,刘大公子把救星搬过来了。

救星到床那边去哄公主,都没有说几句话呢,公主就张开手臂,抱住了他脖颈。

秦景红着耳根,“别这样。”他的喜服还没换好呢。

“不是要成亲么,你怎么还是以前的样子?”公主疑惑地眨眼,然后笑逐颜开,“侍卫大人,我帮你换衣服!哎哎哎,不许躲!你敢躲我就生气了!”

“咳咳!”平王红着老脸,提醒那对打情骂俏的小夫妻,他还在这里呢。

同时,他偷偷去看妻子的眼神,唯恐妻子一个不虞,就不许公主嫁人了——这还真是平王妃能干出来的事。

平王却发现妻子怔怔地看着那对夫妻,居然在发呆。

平王妃想起了公主十五岁的时候,那天也是在梳洗。她进门,就看到阿离抱着秦景,房间到处是大红色,公主凤冠霞帔,打扮得别提多明艳。只有青年着靛衣,和周围的喜庆不相宜。

那时,秦景被阿离抱着。

现在,秦景还是被阿离缠着要抱。

两次都是在公主的婚礼上。

平王妃疑惑想道:也许真是命中注定,那时候她一心想掰回女儿的心,哪里想得到有一天,她会点头让公主嫁秦景?

若是正常流程,秦景是不可能娶公主的。

只能说秦景幸运,赶上了好时候。

他现在立得军功,若平王真实现了多年抱负,一个“从龙之功”是少不了了。这样的身份,迎娶公主也配得上了。

按平王妃的意思,是要等那时候再说。

只是宜安的年纪大了,她也不知道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去,只能自己屈服。

平王妃想起当日,再想到如今,面部表情微柔和,不再如冰霜般。又有侍女来报,“王妃,有客人上门”

本来这些事,都要张氏去处理,但张氏现在大着肚子,总是不方便。

又有人报,“小郡主在喊头疼”

平王妃不得不起身,这还真是什么时候都离不了她。她顺便把平王也一同拉走,“都走吧,规矩暂时可以松一松,只求婚事能顺利进行。秦景,宜安就交给你了。”

“是。”

众人都走后,下人们也关上门出去,公主趴在秦景肩上,仍然无知无觉地扯着秦景的腰带,“趴下!我要给你换衣服!”

“”秦景很抑郁。

在公主答应嫁给他后,他无数次幻想过他们的婚事。他也打听过公主的婚事流程,他还专门跟人偷偷学过这个时候应有的礼仪,唯恐自己出错,给公主丢脸。

但那些,居然在真正的婚礼时,统统用不到。

因为大约,公主是第一个不照流程来的。

人家成亲前,新郎新娘不能见面,他们都见了多少次了;人家新娘图吉利,手里要抱苹果,公主的苹果掉到了床板下,而有习俗,除了过年,平时是不能趴床下清扫杂物的;她现在还嚷着要脱他的衣服,亲自给他换喜服

秦景怕耽误吉时,又不能跟喝醉酒的公主计较,只能任她玩。

等两人气喘吁吁地从床上爬起来时,可算把衣服换到了。秦景没有看自己现在什么打扮,他在给公主正冠,抚好她的衣袍。

公主傻乎乎地看着他:谁家好儿郎喂,眉目疏朗,英俊不凡,看得人流口水

秦景突然被公主撞入怀里,她手捧他的脸,拧着眉,痴痴地想了半天。她记得她之前准备过好多好听的话,预备这时候说给秦景。可现在她喝醉了,她全给忘了。

公主直接给自己给蠢哭了。

“”秦景愕然,好端端的,她哭什么?

秦景正要哄她,又见她突然止哭,高声嚷道,“汝之素年,吾予锦时!”

秦景顿住,出了神。

秦景几乎是个半文盲,在认识公主前,他从来没读过书。认识公主后,被公主狠塞了几本书,不再是大字不识。但他文学素养依然不高,公主大部分文绉绉的话,他都听不太懂。

可是这一句,他却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