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可真是一条妙计。”纪宣仪抚掌道。

“还妙计呢,我也是抱着挨骂的准备去的,反正随夫人怎么骂,我只当驼鸟就是了,幸好夫人没有过于为难我,或者,夫人她自己也有顾虑的吧!”锦书微哂,夫人现在最忌惮的就是老爷,真要撕破脸来闹,夫人还是不敢的。

“驼鸟?”纪宣仪喃喃自语,又懵了,驼鸟是什么鸟?没听说过呀!

如此兢兢业业一直忙到出殡,锦书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这古代的繁文礼节让人咋舌,不过,倘若是贫苦人家,就没这么讲究了。

今年过年,因为老祖宗这一走,也不宜弄得热闹红火,只平平淡淡的一家人团聚一下,和平常日子也差不多。大人们倒无所谓,只小孩子觉得无趣了很多。

到了正月十三,又是上灯时节,锦书还和去年一样给清儿扎纸灯,话儿道:“二奶奶您就别忙活了,韩治少爷给清儿少爷扎了好几盏了,什么金鱼灯,小兔灯…还做了一盏走马灯呢!”

锦书道:“去年我大多不在家,在家时又是忙的时间多,都顾不上清儿了,这纸灯是我去年答应他的,总不能食言,反正清儿有多的可以送给雨薇玩。”

“那倒也是,哦!对了,我听入画说,三爷想要出京任职,三奶奶很不高兴,昨日两人大吵了一架。”话儿帮着糊纸。

锦书手里顿住,讶异道:“入画有没说三爷是有这种想法,还是真的要出京了?”

“我也问了,入画说不清楚。”话儿回到。

锦书皱眉,沉吟道:“应该不是真的要出京了,倘若有这个消息,老爷、大爷、二爷不可能都不知道。”

话儿附和道:“就是,当初老爷可是花了不少气力才让三爷留京任职的,三爷若是不和老爷商议一下就做主出京,还不得把老爷气死,想来是三爷和三奶奶吵架时说的气话吧!”

气话吗?莫非和淑媛两人的关系是越来越僵了,本来最看好的一段姻缘,如今弄的势如水火,莫非那样洒脱不羁,热情洋溢的人,也变得落落寡欢,淑媛更是一天到晚阴阳怪气,哎!兴许,莫非是真想离开京城,这两人,如何是好?锦书不免担心起来。

正说着,纪宣仪笑嘻嘻的走了进来。锦书忙起身把自己怀里的汤婆子送到纪宣仪手上:“外面很冷吧!快捧着暖暖手。”

纪宣仪接过汤婆子,乐呵呵道:“还好,不怎么冷,锦书,你让我替凝素表妹物色夫婿的事有眉目了。”

“哦?说说,是哪一家?”锦书喜道。

“我今天不是去上峰刘大人家拜访吗?恰好碰到我的同窗好友杨云并,如今是国子监司业,他三年前丧偶,膝下也没有儿女,因为恰好其父也三年前没了,就一直守孝没有再娶,如今孝期已满,我就把凝素表妹的事跟他说了,他一听便道如果凝素表妹不介意做续弦,他很愿意结这门亲事。”纪宣仪笑道:“杨云清这人我是了解的,无有不良嗜好,是位正人君子,也是风度翩翩,不过,比不上我就是了…”

锦书笑嗔他:“可不是吗?人家的脸皮就没你厚。”

纪赏仪哈哈大笑:“说真的,你觉得这门亲事怎么样?”

锦书想了想:“我觉得不错,家世背景,他自身的条件都可以,虽说是续弦,但他原来并无儿女,凝素表妹要是嫁过去,生下一儿半女的,就是长子长女,不会有什么利益纠葛,人家也能全心全意的对她。”

“就是就是,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敢提。”纪宣仪道。

“不过,咱们自己说没用,还得问问姨妈和凝素表妹,若是她们同意,你让你同窗请个媒婆来家说。”锦书道。

“那是一定的,这个就你们女人和女人说比较合适了,你得空去问问姨妈。”

“好啊!我这就去问,不过…清儿的纸灯就交给你了。”锦书狡黠笑道。

纪宣仪急了:“这个我可做不来的。”

“做不来可以学啊!”话儿适时插了句嘴:“二爷不是常教训我们这些丫头,要多看多学…”

纪宣仪瞪她,佯怒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锦书笑道:“只许你说别人”不许别人说你的?你这个当爹的,清儿长这么大,你倒是送过他什么没有?韩治来家才多久,给清儿做这个送那个的,你这个爹当的太不称职了,我这是给你机会好好补偿呢!”

纪宣仪看看锦书又看看话儿,两人抿嘴偷笑,一副吃定他的模样,偏偏就是气不起来,而且锦书的话也让他很惭愧,细想起来,他为清儿所做的真是太少了,于是妥协道:“我做,不过,做得不好可不许说我。”

“你放心,只要是你做的,就算是歪瓜裂枣,清儿也会很高兴的。”锦书边去取斗篷,边打趣道。

纪宣仪翻看话儿刚收起来的,做了一半的蝴蝶灯,笑道:“咦?你的手艺也不过如此,这样我倒有信心了,断不会比你差就是。

“二爷少吹牛,您要做的比二奶奶好,我就服你。”话儿存心想看二爷的笑话。

纪宣仪若无其事道:“我刚才是骗你们的,这玩意儿我自小就会做,什么花样都不在话下,你们啊!就等着瞧吧!”

锦书已经整理完毕,叫上话儿:“话儿,咱们走,咱们走了,二爷才好去找帮手啊!”

话儿笑嘻嘻的应了,冲二爷做了个鬼脸。

纪宣仪直叹气,他的那点心思总被锦书猜的死死的,还真如锦书上回说的,孙悟空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

话儿掀了门帘,锦书刚要抬脚出门又回过头来:“对了宣仪,我听说小叔可能想出京任职,你什么时候也去探探小叔的口风,看他是不是真有这个意思?”

“啊?”纪宣仪愣了一下,莫非想出京?他在斡林院不是做的好好的吗?听说皇上对他挺器重的,西府的九王也很欣赏他,留在京都不是很好吗?

“你从哪听来的?”纪宣仪问。

“这个你就别管了,关键是小叔到底怎么想的。”锦书莞尔一笑,转身出门去。

纪宣仪对着桌上一堆东西发呆,该叫谁来做呢?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干脆叫清儿来,两人一起动手。

锦书带着话儿直奔“晚晴阁”,邱姨妈听说锦书来了,亲自迎了出来,命人上茶又上糕点茶果的,很是热情,反弄得锦书有些拘束起来。

相互说了几句吉利话,锦书没看见冷凝素出来,便问道:“凝素表妹呢?”

“夫人前几日不是犯头疼吗?我让凝素做了个厚一点的包头给她送去。”邱姨妈含笑说道。

“姨妈有心了,因是正月里,夫人避讳,不肯吃药,说是要吃药也得过了正月十五才行,哎…你吃药挑时间,这生病可不挑时间.我听说天麻治头痛效果最好,便命厨房用老鸭炖了,送老鸭汤给她喝,这两日稍稍好些了。”锦书道。

邱姨妈道:“论孝心,这阖府上下,你是第一。”

锦书惭愧道:“姨妈休要取笑我了,现在是我当家,自然要我多费心的。”

“我说的是真真不过的真话,以前大奶奶,三奶奶当家的时候,她们可没这么仔细。”邱姨妈认真道。

“姨妈,我今天来是为了凝素表妹的事…”锦书赶紧切入正题,不让邱姨妈再继续那个话题,叫外人听了去,恐惹得大嫂和淑媛不高兴,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闯大祸了

***听了杨云清的情况,倒还满意,毕竟凝素年纪不小了,经不起耽搁,能有个差不多的也就凑合了。

锦书让她问问凝素的意思,要是觉得可以再和她说一声,她好安排。两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锦书就告辞了。

第二天邱姨妈亲自来答复,说是可以。纪宣仪又去找杨云清,如此一来二往的,亲事很顺利的就订下了,两边都想早点成亲,于是就挑了最近的吉日,三月初三,反正冷凝素不算是纪家的人,不算在热孝内。

徐氏知道凝素订了亲,都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总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她们,本来说好要撮合她跟宣仪的,还好如今的夫婿不错,虽说是续弦,可对方没有子女,跟原配没什么两样。因着这点歉疚,徐氏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陪嫁,挑了一些好的,备一份价值不菲的嫁妆给凝素。

尹淑媛这几日心情特别的不好,叫大哥办的事,这么久还没音讯,益州才多远?游山玩水似的也该一个来回了。再加上,华锦书当家,个个都说好,府里的情形比先前整齐了许多,连邱姨妈都跟锦书亲热起来,这此人都是势利眼,看谁有权势就巴结谁,呸!迟早叫你们都倒霉。不过最叫她烦心的还是莫非,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不对了,居然说出京,出京能有什么好职位?父亲说了,现在外官没多少空缺,有的也是几处穷山恶水,都叫不上名的小地方,去那种地方当个小县令,有什么出息?还遭罪呢!这样一来,是叫大房二房强了去?以往的闺中密友,如今一个个都是大官的夫人,只有她,当初多少人羡慕她嫁了状元郎,谁能想到,这个状元郎是毫不长进。她也不是没劝,可一说这事,他不是冷了张脸掉提头走人,就是跟她吵,根本说不通。

火盆里的炭火渐渐熄灭,手中的汤婆子也渐渐冷了,尹淑媛直起嗓子喊道:“夏荷,夏荷…”

夏荷应声掀了帘子进来:“小姐有何吩咐?”

“你个死蹄子,变着法子要害我是不是?”尹淑媛骂道。

夏荷被骂的莫名其妙,无从申辩,只能怯怯道:“小姐,夏荷怎么可能要害小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巴不得我早死了,你好去爬三爷的床,我告诉你,这辈子你都别想,明儿个我就早个瞎眼的跛脚的把你许了,让你美去…”尹淑媛冷眉冷眼的说道。

夏荷又羞又气哭道:“小姐,我若有那心思,叫我天诛地灭.我打小就是伺候小姐的,心里只有小姐,只盼着小姐好…”

“你少在我面前装可怜,表忠心,我耳朵没聋,眼睛没瞎,我心里跟明镜似的,别说什么天诛地灭的鬼话,你对三爷的心思,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装个兄…”尹淑媛顺手就把凉了的茶泼到夏荷脸上。

泼的夏荷心里发凉,只觉得说什么都没有意思了,怔怔道:“小姐既然这样以为,那夏荷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说完又怔怔地转身走出去。

尹淑媛见她居然敢顶嘴,没有她的允许还自作主张走人,气骂道:“如今你还没挣上一个妾呢!就敢给我甩脸色了,反了你了,你等着,就明天,我定打发了你去。”

夏荷捏住门帘的手关节都发白了,低低道:“不劳小姐费心。”

眼泪唰的掉了下来,一直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这些日子,不仅小姐时不时的挑她的错骂她,连春荟也是明朝暗讽的话里带刺,她已经很小心的回避三爷了,可是…她对三爷好难道错了吗?小姐嫁给了三爷,大家就是一家人了,都是她的主子,她都要尽心服侍,这样也错了吗?既然小姐不需要她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听见主子骂人,“缀锦苑”的下人们都聚在了院子里偷听。

春荟听得小姐骂的是夏荷,心里暗爽,夏荷老是当自己是大姐似的教训她,说她这不对,那不好的,都是丫头,她凭什么说她?如今好了吧!看你还拿什么到她面前逞威风。

夏荷含着泪出来,先看见春荟站在门外,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小姐对她的误会,多半跟春荟乱嚼舌根有关,对春荟真是又气又恨,又见大家都在,心中又羞愧万分,一把推开春荟就跑了出去。

春荟气囔道:“你推我做什么?自己不要脸,还这么威风,哼!”

到吃午饭的时间,春荟一个人伺候小姐和三爷用饭。

纪莫非随口问了句:“怎么不见夏荷?”

“哟…你要惦记的人可真多,那个惦记不上又开始惦记这个。”尹淑媛阴阳怪气的说道。夏荷那个死丫头,不过是骂了她几句,她就赌气连活都不干了,真是个没规矩的骚蹄子,下贱货,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是这样的人…

纪莫非烦躁道:“你又说什么疯话?”

尹淑媛曼声道:

***说的,在你听来都是疯话吧!因为我说的都是实

想说而不敢说出来的话。”

纪宣仪把碗一顿:“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尹淑媛做无辜道:“我怎么不让你吃饭了,你这么大火气做什么?这碗顿碎了,小心二奶奶找你描赔。”

纪赏仪干脆把筷子也搁了,倏地起身:“不吃了。”

“爱吃不吃。”尹淑媛嘀咕道,自己夹了一块醋溜鱼片细尝起来。

“不好了不好了…”外边下人们惊恐的喊了起来。

纪宣仪“哗”的掀了帘子走了出去,本来就心情不好,这些人还一惊一乍的,纪宣仪没好声气道:“什么事?大呼小叫的,天塌了?”

出云带着哭腔指着夏荷住的房间道:“三爷,不是天塌了,是是…”

纪宣仪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旋风似地冲进夏荷的房间,抬头一看,夏荷直挺挺的吊在梁上。

“快,那凳子,那剪刀.救人…”纪宣仪连声道。

众人这才七手八脚的来帮忙,好不容易把人解下来,伸手在鼻间一试,已是鼻息全无。纪宣仪震惊到极点,好端端的,夏荷为什么要寻死?这么一个通情达理,聪慧能干的夏荷.居然这样仓促的结束了自己的性命,连句话都没有留下。纪宣仪原本就是个心底纯善之人,如何能接受眼前的情形,竟是又惊又怒,一口气闷在心口,看着夏荷的尸体,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尹淑媛听说夏荷自尽了,也是悚然一惊,还有些云里雾里般的不可置信,直到看见夏荷的尸体,才不得不信,没想到夏荷的性子这么烈,挨几句骂就寻了短见,尹淑媛也心慌起来,怕被人说她逼死丫头,就扑上前去,哭喊道:“夏荷啊…你怎么就忍心弃我而去,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早有下人去报了太姨娘和二奶奶,两人急急忙忙赶来,见此情景,先叫人把三爷,三奶奶扶回房里,又让人将夏荷抬了出去。

锦书对夏荷的印象不错,这是个醒事的丫头,一点不像她主子,怎么会自寻短见呢?

锦书叫了入画,出云,还有院子里的几个丫鬟小厮问话:“你们有谁知道夏荷为什么要寻短见?”

大家面面相觑,又低下头去,谁也不敢开口。

苏文纨火气窜了上来,老祖宗的事刚结束,府里才安宁了几日,又生出这样的事端,丫头寻死,外面会怎么传?肯定是主子苛待、虐待丫头,这名声多不好听?

“不说是吧!来人,拉下去一人打二十大板。”苏文纨喝道。

大家连忙跪下,求饶道:“太姨娘饶命啊…奴婢,奴才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当我是好糊弄的?一看你们的眼神就知道你们说谎,拉下去,给我打死为止,反正已经死了一个,不在乎多死几个。”苏文纨狠声道口

“太姨娘,太姨娘,奴婢说,奴婢说…”出云是个胆子小的,见太姨娘真动了怒气,便顾不得别的了。

“说…”苏文纨厉声道。

“早上的时候,三奶奶骂了夏荷一顿,夏荷气不过所以才…”出云吞吞吐吐道。

“三奶奶骂什么?”锦书问道。

出云再不敢说了,另一个丫头道:“三奶奶骂夏荷不要脸,想爬三爷的床,说明儿个就要找个瞎眼的瘸腿的把夏荷许了…”

这就是了,不是这种伤人极深的话,如何能把一个人逼死?淑媛真是疯了,像条疯狗似的,连从小服侍自己的丫头,这样恶毒的话也骂的出口,刚才看她还哭的伤心,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太姨娘,你看这事…”锦书迟疑道,因为死了人不是小事,总要给官府一个交代。

“嘭…”的一声巨响,大家抬眼看,只见三爷不知什么时候又走了回来,想是听见了刚才的话,气的面红耳赤,猛的一拳,把旁边的一个木架子打翻了。

“小叔…”

“莫非…”

锦书和苏文纨齐声唤他,看他的神情,可怕极了。

纪莫非一声不响,扭头就走。

锦书忙道:“快跟上。”大家忙起来也跑了出去。

只见正房里一个人被扔了出来,不是春荟是谁?随即房门被关上,再去推时已经推不动,是从里面闩上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教训

**从来没有这样生气,不,这应该不能称之为生气***怒、暴怒,是喷火…

尹淑媛看纪莫非怒目喷火,咬牙切齿,要吃人的模样,吓的不断往后退缩,颤声道:“你…你…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夏荷死了我也很难过啊!是她自己想不开的,我,我又没说什么…”

“你没说什么?你骗谁?你这个人还有没有心?有没有一点良知?

你说的那些还是不是人话?她自己想不开…分明就是你逼死了她…”纪莫非怒吼道。

“我是骂了她怎么样?奴才做错事,当主子的不能骂吗?真是稀罕事了,再说了,我有骂错吗?夏荷她不是一门心思想勾引你吗?只怕是你们两早就眉来眼去的勾搭上了,就只瞒着我一个呢!她死了你也心疼死了吧?恨不得要吃了我,好为她报仇吗?”尹淑媛被他骂的也气恼起来。

“你简直不可理喻…”

“不是我不可理喻,是你自己横竖看我不顺眼,打从娶我进门,你何时正眼瞧过我,你心里想的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小叔子成天想着二嫂子,偷腥不成回来就摆脸色给我看,你还要不要脸…”

纪莫非挥手一个巴掌扇了过去,他平生最恨欺负弱小,最看不惯男人打女人,可今天,他忍无可忍。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把尹淑媛震的懵了,脸上火烧火燎,心里的愤恨也如烈火燃烧,沸油翻滚。尹淑媛捂着脸咬牙道:“你打我?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碰过我一根手指,你居然打我…为了那些下贱女人,你居然打我,我…我不活了,我跟你拼了…”说罢就闷头往纪莫非怀里撞,什么形象,面子都不顾了。

纪莫非将她狠狠地推到了床上,边喝道:“尹淑媛,你少满嘴疯话,自己心里阴暗龌龊,就把别人想的和你一样卑鄙无耻。”

尹淑媛的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脸上全是泪水,从来没有过的狼狈,纪莫非的狠戾让她理智尽丧,歇斯底里的喊道:“我卑鄙无耻?我再无耻能无耻过你们纪家的人?是谁设毒计逼死妾室?是谁给我下药,害我没了孩子?你别告诉我是云娘,鬼才相信是云娘…丫鬟死了一个又一个?你们纪家尽是些杀人凶手,这里根本就是一个疯人院…”

“那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纪家这么不堪,你怎不回你的都护府去?”纪莫非冷冷道。

“你以为我愿意呆在这个鬼地方?”尹淑媛哭囔道。

纪莫非马上接她的话:“很好,既然你不愿意继续呆在纪家,那我便随了你的愿。”说着就取来纸笔,一气呵成一挥而就写下一纸休书,扔到尹淑媛面前。

尹淑媛捡起来一看就被两个大字吓到,那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休书”二字。

不假思索,尹淑媛就把休书撕的粉碎,决绝的看着纪莫非:“想休了我,门都没有,今生我既已嫁给了你,就算你再不喜欢我,我也要缠着你一生一世,你休想摆脱我,大不了,鱼死网破。”

纪莫非也是心意决绝:“单凭一个“妒”字,我就有足够的理由可以休你,你口口声声纪家如何不堪,殊不知,最不堪的人是你自己,自从你进了纪家的门,纪家生出的是是非非哪一件跟你没有或大或小的关系,你以为你是都护千金,高人一等,骄纵肆意,粘酸喝醋,不知自省,却把过错全往别人身上推,尹淑媛,我不是没有想过要跟你好好过日子,我一直在努力,可你一直在冷我的心,如今,我是彻底的看破了你,对你,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意,你要鱼死网破吗?好,我奉陪,奉陪到底,今日我就是休定了你。”

纪莫非提笔再写,尹淑媛扑上去抢夺他手里的毛笔:“你要休我,除非我死…”

“尹淑媛,不用拿死来吓唬我,历来只有你逼死别人的份,谁能逼死你?你这种自私自利的人,连无常都怕你。”纪莫非推开她。

尹淑媛见纪莫非是动真格要休她,慌了神,她是决计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的,可嘴里不愿意说服软的话,今天纪莫非骂了她又打了她,她要是低头了,那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苏文纨和锦书等人背关在外面,听得里面乒乒乓乓,两人大吵,心急不得了,就怕莫非一时冲动做出傻事来,忙叫人把门撞开。

小厮们得了命令,使出吃奶的劲去撞门。

锦书听到淑媛

**小叔子成天想着二嫂子”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尹淑

魔了,这种话也是可以胡乱说的吗?难怪莫非要打她了。

苏文纨也听见了,看了锦书一眼,当即催促道:“还不给我用力撞进去,看我不进去撕烂了她的嘴,真当她是都护千金就可以肆意妄为了?”

门终于被撞开,锦书和苏文纨看到的是,莫非要写休书,淑媛不让,两人争来夺去,桌上墨也翻了,纸也破了,笔也秃了,两人衣服上,手上都是墨汁,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你们这是做什么?还嫌事情不够乱吗?夏荷还躺在那里,你们两个主子不为她张罗后事,倒在这里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苏文纨先将两人都亏了一顿。

两人这才都松开了手,纪莫非凛然道:“你们来正好,可以为我做个见证,今天,我要休了她。”

“你敢…”尹淑媛红着眼,含着泪,直直盯着纪莫非。

“我这就去回明父亲,今日不休了她我绝不罢休。”纪莫非说着就要往外走。

锦书赶紧拦住他:“小叔千万别,老爷为老祖宗的事伤心劳累,本就身子不好了,你再去说什么休妻的事,这不是要老爷的命吗?”

“那就不去说,反正淑媛我是休定了,这种妻子,我消受不起。”纪莫非痛苦道。

“淑媛,不是我说你,这次你实在是太过分了,就算要责骂下人,也要分个轻重,夏荷的死你是有责任的。还有,要抓住男人的心不是靠冷嘲热讽,百般挖苦,这样,就算这个男人再喜欢你,性子再好也会受不了的,你别怪莫非要休你,换做我是男人,我早就休你了…

你别不服气,你们两的事随便拿到哪里去说,都是你没道理,你要不信就试试看。”苏文纨教训道。

整个府里,最让她看不惯的两个人,一个来充当和事老,一个还摆出架子来教干她,真是抠都讴死了,可是…理智告诉她,这一刻她能做的只有忍。

纪宣仪和纪存儒也赶到了,见屋内乱七八糟,莫非和淑媛就像两头斗气的牛,都犟着。

锦书给宣仪使眼色,宣仪点点头,拉了莫非道:“走,一起到大哥那里喝几杯,消消气。”硬把莫非拖了出去。

锦书又对苏文纨道:“太姨娘还是先回去,免得老爷生疑,这里有我呢!”

苏文纨知道锦书是有话要对淑媛说,便道:“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劝劝她。”

等人都走了,锦书才让春荟等人进来打扫屋子、伺候淑媛梳洗整理。

淑媛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睛是肿的,脸也是肿的,这个狠心的人,下手这样重,把她往死里打呀!今后叫她怎么做人?想到伤心处,眼泪就像决了堤的河水,怎么也止不住。

锦书示意大家下去,关上房门,坐到淑媛身边,和声说道:“淑媛真是好糊涂。”

“连你也来教训我吗?”尹淑媛虽然狼狈却还是一身傲气,在锦书面前,她不能示弱。

“我不是要教训你,而是就事论事,当初,你我同日进门,可我心里知道,你是天,我是地,你是只凤凰,我…充其量也就是一只麻雀,家里人,谁不是对你另眼相看,拿你当宝贝似的疼爱,那时,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我的情形你也看见了,婆婆不疼,丈夫不爱,受了多少白眼,多少气,只有小叔,会对我伸以援手,可是,连我都知道那是因为小叔心地善良,为我抱不平而已,淑媛,你有这么好的家世,这么好的丈夫,你的人生如此完美,为何不好好的享受这一切,而要吹毛求疵,自寻烦恼呢?莫非是怎样一个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只要你对他一分好,他都会十分的还给你,可你却总要拿一些子虚乌有的事去刺他,去折磨他,也折磨你自己…淑媛,富贵的家世可以是天定,但美满的姻缘却要自己去争取,人生不可能只进不退,须知有时候退一步方能海阔天空,我言尽于此,你能听进去一二,也不枉我费一番口舌。至于夏荷的事,她是你的人,如果你还想做这个纪家三奶奶,那么,最好你亲自去办,若是不想,我会帮你办的。”锦书城恳道,希望能劝得她明白过来,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她大彻大悟不容易啊…

第一百八十九章 去意已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