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句简单平实的话,让阿难的心化成一滩柔柔的春水,软柔地应了一声,这一刻,她整颗心都是这个男人。

已是夕阳西下,天边绚烂的夕阳余辉将整个皇城笼罩在一片霞光中,使这座庄重肃穆的皇城镀上了一层梦幻的色彩。

两人行至重华宫后,才发现此时的重华宫里不只坐着太后、安阳太妃,连崇德皇帝也在。这三人的架势怎么看都有点三堂会审的意味儿,让阿难小小紧张了下。

阿难偷偷看了眼,知道那个坐在太后下首、一身重色的华丽衣裳、满头金饰金光闪闪的中年妇女便是安阳太妃了。

阿难跟着楚霸宁一起向在座的人行礼,对安阳太妃也和楚霸宁一样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贤母妃”。先帝在位时,安阳太妃屈居四妃之一的贤妃一职,直至今日皇子们见到她,都称她一声“贤母妃”。

等众人叫起后,太后马上端着张慈详的笑脸让阿难上前,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让阿难一阵受宠若惊,也有些莫名其妙。好像自从太后赐下的那五名宫女被楚霸宁不客气地退回宫后,太后再也没有给过她这么慈祥的笑脸了,每次见到她,大多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淡淡的表情,好像对她这儿媳妇很不满意的模样(确实很不满意)。

事若反常必有妖!

阿难心中微凛,面上却一副腼腆害羞的模样。对太后的话也一副憨实腼腆地答了,一时间婆媳两个和乐融融,看得崇德皇帝嘴角微抽。

而安阳太妃一见到楚霸宁也一起来了,心知今天她这一趟是白走了。不由恼恨起太后,不只请来了皇帝,连肃王也一起弄过来,不是存心想让她此行落空,专门来膈应她嘛!

太后拉着阿难笑呵呵地对安阳太妃说道:“姐姐你不知道,哀家这媳妇儿啊,孝顺又贴心,前些天来请安时,知道哀家胃口不好,宁愿饿着自己也要温言软语凑趣着哄哀家多吃一些,哀家得到这么可心的媳妇,心里也高兴…”

阿难:__!这真的是说她么?明明那时是皇后和几个妃子哄她多吃些,她完全就是个打酱油的在外头干站着…

楚霸宁和崇德皇帝目不斜视,不发表意见。

安阳太妃心中有气,皮笑肉不笑地附和道:“呵呵,肃王妃珠圆玉润、金声玉韵,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安阳太妃现在是一肚子的气,心说这两个小辈好大的架子,让她在这里等了一个下午,分明是故意的!!可是现在崇德皇帝被太后这阴狠的女人给叫过来,让她有气也不能直接发,她可不想给儿子安阳王招来祸端。而太后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来气她的。

阿难再次怀疑:→_→这说的真是她咩?

不说阿难怀疑,连崇德皇帝都觉得自家母后和安阳太妃说得太过夸张了,只有楚霸宁淡定如斯。

两人虚与委蛇一会儿,说得阿难怀疑她们说的人绝对不是她时,终于结束了这没营养的夸赞话,太后咳了一声,慈祥和蔼地说:“肃王妃,今儿哀家叫你过来是有些事情问你的,别担心,若不是你的错,哀家必定搂你作主。”太后说了一翻感人的话后,方问道:“听说今儿个你去白马寺遇到安阳王世子了,是么?”

阿难温顺地点头,心说终于来了,发现一道犀利的目光直射在她身上,让她鸡皮疙瘩都出来了。阿难一副吓坏了的模样,眨巴着眼睛怯怯地低着头,手中绞着帕子。

“那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以同哀家说说么?也好让安阳太妃了解一下事情的真相,免得误会了你。”太后拍拍笑着安抚。阿难瞅了太后一眼,又回头看向楚霸宁,见他点头,便开始小声地说起来。

等阿难将事情交待了一遍后,安阳太妃突然疑惑地问道:“肃王今儿为何会在白马寺?”难道专门去给她孙子下套的?安阳太妃阴谋论了。

“儿臣不日将远行,自然是去与了空大师辞行。”楚霸宁一丝不苟地回道。

安阳太妃哼了一声,对太后说道:“看来妹妹这媳妇不只是有福气的,也厉害得紧。肃王妃,你可知道,啸天差点被你弄得生活不能自理,可是有其事?”

阿难摇摇头,一脸怯怯地看她,小声地说:“贤母妃,儿媳当时吓坏了,以为是个登徒子,一时间只觉得力气上来了就…可是,儿媳当时真的不知道登徒子是安阳王世子的。”

你一句吓坏了就能如此凶残了咩?!!安阳太妃在心中咆哮,听听这是什么话?安阳太妃发现太后这儿媳妇真是能憋屈人,太不讨人喜欢了。

太后见状,马上说道:“贤姐姐,你吓着她了。而且肃王妃那也是正当防卫,她那时也不知道世子的身份啊。”

“吓着?本宫看她胆子挺大的,才敢伤了本宫的啸儿。”安阳太妃睨了太后一眼,讽刺地说。

太后见她态度强硬,心知她定然要他们给个交待了,虽然她也很郁闷阿难看起来小小巧巧的,竟然敢直接踢伤一个男人的根本,难道她平时那副乖巧可爱的模样是装出来的?可无论这儿媳妇如何令她不满意,现在有敌人在场,怎么着也得护着她,憋屈死安阳太妃也是美事一桩嘛。

“贤母妃,请息怒!这事儿错也不在肃王妃身上。”崇德皇帝接着说道:“你也知道啸天的性格…”

“即使是啸儿无礼在先,她也不应该下如此重的手,若传出去,啸儿的名声要不要?皇室的名声还要不要?”安阳太妃冷笑道:“不过,肃王妃,本宫的孙子确实是伤在你手里,本宫也不想罚你什么,你给本宫的孙儿一个道歉也可以吧?”

太后一听,差点柳眉倒竖!让她的儿媳妇去给一个晚辈道歉?而且还是给一个欺男霸女的纨绔世子道歉?作梦!

阿难一听,有些意外,就这么简单?然而,阿难似乎低估了这“道歉”这词所引发的含义,还有她一个正经的王妃怎么能去给一个世子道歉,特别是那个世子还是低她一辈的晚辈。

这时,楚霸宁出声了,“贤母妃,这事情不妥!”

楚霸宁看向安阳太妃,那双幽深如墨的眼睛看得安阳太妃心中一凛,心道难道肃王连她的面子也不给?

太后一见小儿子那副严肃无比的模样,就知道他呆会要戳人肺管子了,心里挺乐的。往常这种时候,只有她各种憋屈无奈,现在觉得只要不是戳她的,而且戳的还是她的死对头,就让她各种兴奋啊~~连崇德皇帝也瞬间有种捂脸的冲动,希望弟弟呆会话不要说得那么白,给长辈点面子吧。只有阿难傻乎乎地看着自家王爷夫君,一副憨实腼腆的模样。

“贤母妃,莫说少柒是世子的长辈,就算不是,依今天世子胆敢对她出言不逊,欲动手轻薄,就是犯了不敬长辈,淫辱长辈、乱伦等大罪,罪该万死了。”楚霸宁面色越发的严肃了,冷冷地说:“贤母妃,啸天是安阳王世子,可不是什么富贵闲人,安阳王的爵位将来可是要传给他的,啸天都二十了,还是这副走鸡溜狗、欺男霸女的德行将来何以承爵?贤母妃宠孙儿固然是人之常情,但也应该为皇室的名声着想,为啸天本人着想,免得咱们楚氏皇朝的脸面都被他丢尽了!让后人戳安阳王的脊梁骨说他教子无方。”

“…”

安阳太妃面色突变,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活了大半辈子,何时被人如此指着鼻子说教了?而且她的孙儿是什么德性能由着他一个晚辈说?可是,楚霸宁的性格就是如此,连先帝也被他如此生生戳过心窝子却发作不得,最后只能下了个荒唐万分的旨意,言:只要十七皇子所言有理,任何人不得为难于他。这条旨意直至现在还在宫妃中流传着,被人认为其是见证了先帝在位后期的荒唐的佐证之一。不过,即便先帝早已驾崩十年,她也不敢违背这条旨意的。

太后和崇德皇帝低眸看着手中的杯子,心中偷笑,心说霸宁啊,你说话简直是直接戳中了安阳太妃的肺管子,未免太不给人面子了,这是要不得啊!

而阿难也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正一副忏悔的模样呢。

“贤母妃,请恕儿臣直言,啸天的性格应该约束一下了,儿臣相信您应该也希望在您百年后,啸天能顺顺利利地继承安阳王府,而不是让安阳王府走向衰落,让他百年后无颜见您。”

楚霸宁这话说得真心实意,让安阳太妃的怒气消了一半,心中轻轻一叹:果然,她就知道今天会是这个结果。太后是个蠢的,到底是怎么生下这两个性格不同的儿子的?难道是歹竹出好笋?而她失败的地方,大概是没有教出一个优秀得能担当起皇帝重任的儿子罢。

安阳太妃当然知道自己孙子是什么德行,只是这唯一的孙子,她不宠着他能宠谁?也许是人老了,心没有以前的硬,才会将孙子宠成了这副模样。

罢罢罢!今天就吃下这个闷亏,以后再想法子找回来。

“肃王的忠告本宫记在心上了。”安阳太妃又恢复那副淡泊平静的模样,看了眼面露得意的太后,心里滑过一丝阴霾,哼,咱们走着瞧!虽然楚霸宁的话让她熄了让肃王妃的道歉的念头,但不代表她会如此放过伤害她孙儿的人。

安阳太妃深深看了眼正低着脑袋的阿难,面上一团和气的笑了,说道:“好了,天色晚了,本宫也应该回去了。皇上,最近天寒,虽然国事烦忙,也须得注意龙体安康。”

崇德皇帝恭敬回道:“多谢贤母妃关心。”

安阳太妃又说了会儿话后,便起身告退离开了重华宫。

等安阳太妃一离开,太后马上冷下脸,对着阿难责备道:“肃王妃,你身为一个女子如何能做那种…失德的事情?”

太后这话真真是太重了,竟然将阿难的行为说成了失德,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可是很严重的责备。

阿难瞅着她,双手绞着帕子,委屈地说:“母后,您刚才不是说臣妾这是正当防卫么?”

太后心中一堵,被梗得一口气堵在胸坎里难受极了。她那时只不过因为安阳太妃在场才会这么说的,在曾经的敌人面前,她怎么可能会落自己的面子嘛?这儿媳妇难道是专门娶来气她的不成?

楚霸宁微微皱起眉头,显然不赞同太后对阿难的诘问。

崇德皇帝见自家那严肃得像老子一样的弟弟皱眉头了,马上说道:“咳,母后,时间不早了,是不是让霸宁他们先出宫了?霸宁过两天还要远行呢。”还是先让他们离开吧,免得太后又被小儿子气得胸疼。

太后一听,再次有理由埋怨人了,“皇上,桐城那等蛮荒之地为何让肃王去那儿?而且还要呆到年前才回来,这不是让哀家担心害怕么,外一出个好歹,让哀家如何是好…”对太后的一通埋怨,崇德皇帝好声好气地安抚着,等终于安抚住太后,楚霸宁和阿难双双上前跪安,太后无力地挥了挥手,她现在已经不想看这个总是堵得她胸疼的媳妇了,赶紧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采访人们对阿难的印象:

陆丞相:乖巧贴心的好女儿父亲心中的小棉袄!

丞相夫人:又憨又听话的小庶女,但为毛她比我的几个女儿还要揪心?让人费心劳神为她打算?

如蓝:希望王妃别总是时不时的做囧事了,要为她遮掩时真的好囧。

如翠:小姐长得不好看又没有什么才艺还被人下注赌她什么时候死…但她是如翠心中永远第一的小姐,谁敢欺负小姐,如翠跟他拼了。

太后:哎哟,哀家心口疼,这媳妇是真憨呢还是真憨呢还是真憨呢…

皇后:嗯随时可能消香玉殒的黄脸婆吧不过,最近发现她脸色都很不错,估计是回光返照了!

楚啸天:恶女!妒妇!看到她就蛋疼!本世子一生的性福差点毁在她手里!苍天啊!为毛她还没被十七皇叔克死?!

陆家姐妹:好命的庶女,凭什么王妃是她啊!

众人:哦,原来你们说的是传说中短命的妒妇啊!

楚霸宁:嗯…

众人:集体噤声!

第38章

接下来的两天,阿难安安份份地呆在王府里为楚霸宁的远行打点行李。

冬日很快就要来临,而且桐城位于边陲北地,冬日来得早,听说十一月份开始就要下雪了,可想而知它的气候有多恶劣,特别是与京城比起来,那简直是蛮荒之地了。是以安嬷嬷将她为肃王打点好的行李物品有关的东西一一告诉阿难听时,阿难听罢又让安嬷嬷多添些厚暖的毛皮衣物和披风斗蓬,然后是各种药材,像伤药治冻疮的药冶风寒的药啦等等,甚至阿难在看到库房里还有几支百年老参时,也一并将它们放在行李中。这百年老参虽然比不得温良送的那支,但也是极为难得珍贵的,外一遇到个什么也能用得上。

“王妃真是爱重王爷,都快将库里的一半药材给搬到王爷的行李中了。”一个嬷嬷看着阿难念念有辞,不禁打趣地笑道。她姓章,正是新婚第一天阿难受伤时为阿难摸骨的嬷嬷,据说曾在太医院中呆过,会点医术。阿难见她长得周端,也才三十出头,又是个谨慎细致的,人也忠心,便将她提到身边伺候。

如翠正帮阿难一起核查着单子,也跟着笑道:“章嬷嬷,小姐其实很舍不得王爷,可她又没那胆子提出要跟王爷一起去,只能多准备一些,算是弥补她胆子不够的愧疚了。”

闻言,屋子里有大半的嬷嬷婢女都善意地笑起来。

阿难面色有些红,瞪了如翠和章嬷嬷一眼,继续细心地检查行李单子。

阿难此时正是那种心忧丈夫离家远行的新婚小妻子,恨不得将所有的好东西都让捎他带上以防路上出个什么意外而寻不到能用的东西。所以,对这些人的打趣,有些恼羞成怒,但也不是真心的怒,心中其实真如她们所说的,很不舍啊。

不过,楚霸宁没有提让她一起去,而且那里还是战争的前线,她实在没有理由跟过去。

阿难正在检查的时候,宫里又来人了,送来了几张皮相完好的狐狸皮子和老虎皮子,还有一堆的药材。据说是太后赏赐的。

阿难真心实意地谢完了恩,欢喜地将这些赏赐之物搭进了行李中,然后翻翻那几张毛皮完好的皮子,摸上去暖融融的,想着要不要做成厚披风让楚霸宁带上,或者做些手套也行。

阿难想到就做,将其中一块狐狸皮子剪裁好,开始赶制披风和手套。

紫宸殿里,崇德皇帝的神色有些阴郁。

崇德皇帝对面,是面色冷硬的楚霸宁。这一母同胞的兄弟,其实长得很像,只在气质上各不相同。崇德皇帝是个看起冷静深沉的人,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从容,尽显帝王之威。而楚霸宁是严肃的,气质清正雍雅,昂扬不屈,一副男子汉立于天地间的磊落正直,让人心折。

“皇弟,贤母妃与母后积怨已久,朕恐她会对你的王妃不利。”崇德皇帝说道。

崇德皇帝今天留下楚霸宁的原因除了要与他商量押运军粮去桐城的路线外,还有这一件事情。崇德皇帝登基十年,已经培养出自己的人脉势力,特别是暗中的探子,虽然不多,但却能让他探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他现在说的,便是他的探子从安阳王府中得到的消息。

楚霸宁眸色深幽,冷冷地说道:“贤母妃是个聪明人,本王相信她会怎么做。或许她会暗中给阿难制造些麻烦,但她不会对阿难下狠手,不然她承受不起后果。”

崇德皇帝略微一想,轻轻地说道:“可是,贤母妃老了,已不如当年的聪明。”

“那便让她好好颐养天年吧!”楚霸宁微垂下眸子,“西北的安顺王那里估计快顶不住北越蛮人的频频劫掠,估计再过半个月就会有求援的衙报过来。不过,而今年朝廷受灾严重,想来朝廷无多少兵力物力能去支援,只能让安顺王再顶些日子了。”至于要顶多久,这真是不好说啊!

崇德皇帝一听,哈哈笑道:“皇弟的想法与朕不谋而合!无论是西北之地还是桐城天蝶谷一带,都是朕所关心的,只是桐城是咱们大楚的军事要塞,若被北越人围困攻克,后果不堪设想。这时只能委屈五皇兄那儿再顶一会儿了。”

楚霸宁略略勾起唇角,神色冷淡,仿佛刚才讨论的只不过是今天的天气怎么样,而不是三言两语间,利用战争之便将一位野心勃勃的兄弟之势力削弱了。

说完这话,崇德皇帝心情转好,有了心思调笑,问道:“霸宁啊,朕刚才想起桐城的何城守的夫人褚家娘子,其实你也可以带你的王妃一起去桐城的。”既然这事情已有先例,楚霸宁若带王妃一起去驻守边疆也是可行的。

楚霸宁摇头,“桐城地处极北,天寒地冻、物质紧缺,不适合女子生存。”说白了,他哪舍得自家雪团儿一般的小妻子去桐城受苦?

崇德皇帝戏笑道:“哟,皇弟这是心疼媳妇了~那褚家娘子不也是女人么?而且朕听说桐城中可是有许多军中儿郎的家属也落居桐城了。那些女人都过得,你王妃应该也一样过得。”

楚霸宁显然不喜欢皇帝拿自己老婆调笑,表情严肃地说:“她们是她们,本王的王妃自然是与她们不同。”

“如何不同法,不过都是女人,也没见她们多长一双眼睛或一个鼻子的。”崇德皇帝憋着笑。

楚霸宁皱起眉,“皇上,你若好奇,可以回你后宫去对比一下您的那些娘娘们有哪些不同就是,相信她们会配合你的兴趣。”说着,行了一礼说了声“臣弟告退”,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紫宸殿,留下崇德皇帝对着他的背影干瞪眼睛。

晚上楚霸宁回来的时候,阿难正在赶制楚霸宁的披风,看到楚霸宁回来,阿难伺候了他吃饭沐浴后,又继续坐在灯下缝制。

楚霸宁今晚不去书房,便如往常般坐在一旁看了会儿书便合上书卷,凝视着灯下正专心缝衣服的少女。

瓷白如脂的肤色在灯光中显得粉嫩健康,长而卷翘的眼睫微垂,微微覆住了那双乌黑清亮的猫瞳,小巧的鼻子,嫣红的唇瓣微抿,面上的表情很认真,仿佛她正在做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一头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刚才沐浴时弄湿的发尾已经干了,柔滑的黑发垂下几绺至胸前,使少女看起来分外的可爱柔顺。而她身上只是随意披了件外袍,松垮的中衣里,粉色的肚兜若隐若现。

喉咙微紧,楚霸宁移开视线,看向她手中正在缝制的衣服,是一件黑色面料的披风,领口缝上一圈毛茸茸的火红色狐狸皮子,看那颜色跟长度,便知道这披风不是给她自己做的,那么答案不言而喻了。

幽深的眸色略软,他喜欢看她在灯下为自己忙碌的模样,气氛宁静而温馨,只有窗外穿堂而过的风拂过树稍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让这片天地只有自己与她存在。

等阿难将披风的兜帽缝好时,只觉得腰一阵酸软,也不知道自己维持这个姿势多久了。阿难抖了抖披风查看针脚,心中估算了一下,明天再赶制一天,应该就能做好了。

阿难的女红还是不错的,这是古代女子最基础的技艺之一,她作为一名女子,虽然琴棋书画只是半调子,但再怎么着都要学会女红这一技能,虽然身在权贵之家交不需要她自己亲自动手量体裁衣,但在家为父母缝制些小东西尽孝心,出嫁后给丈夫做几件衣服表贤惠都是很不错的。要不是太后的衣服有宫里储衣局的人专门制作,她也许可能还会为太后做两件衣服献下媳妇的孝心。

“这是做给我的?”楚霸宁走过来,拿过阿难手中的披风翻看。

阿难眯起眼睛笑起来,“是的,听说桐城与京城不同,十一月份就会下雪了,听起来就觉得很冷,所以我想在你出发前将它做好,让你一并带去。”

楚霸宁神色有些松软,似乎是笑了下,很满意的模样。

阿难盯着他的脸,对那稍纵即逝的一笑有些遗憾,心说为毛不笑多两下,也好让她发发花痴啊。自家夫君明明长得很好看,但因为总是肃着张脸,摆出那副比老子还严肃的表情,往往只让人觉得无比的蛋疼,根本感觉不到他还有张很吸引人的脸蛋。

楚霸宁摆弄了下便将那件披风放下,说道:“夜深了,明天再做罢。”说着,直接将阿难抱起,亲了亲她的唇,便往那张大床行去。

这种时候,阿难便知道要滚床单了,原本她还想再做一会儿的,可现在看某王爷的样子,只能陪他一起在床上滚了。

等云消雨散后,阿难懒洋洋地趴在他胸口喘息,楚霸宁伸手将被子拽过来盖住两人,手一下一下地抚着怀里少女光滑的背脊,似乎享受着那柔滑细腻的触感。

“阿难…”

“嗯?”阿难昏昏欲睡地应了声。

“我离京后,若有什么事可谴人进宫找皇后或淑妃娘娘,她们会帮你的。嗯,陆丞相也行,不过陆丞相不太可靠,还是去找丞相夫人吧。还有,自己一个人小心点,出府的时候一定要带够侍卫,别让人欺负了,若有哪个不开眼的,你直接让侍卫去教训,不用担心,本王给你担着…”

阿难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絮叨的样子,着实惊愕了一下,等听到他嘱咐的事情时,心里一阵感动,又甜蜜。不过,等听了几分钟后,阿难就有些想堵他的嘴了,什么叫做“别太傻地放些随便的人进府”?难道她在他心里是专门放垃圾进来的?

阿难趁机问了一句,“我爹爹呢?他不是随便的人吧?”

“岳父大人自然不是随便的人,但他随便起来,有些惹人嫌!”楚霸宁十分诚实地说。

阿难怒了,这王爷嘴太欠了,真真是戳人心肝啊!那是最疼她的丞相爹爹哎,他怎么可以这么说。于是怒向胆边生,阿难直接抬起头扑过去咬住他的嘴。

当然,阿难可不敢咬太重,只是用牙齿轻轻磨啃着,只想给他个教训,让他说话别这么戳人肺管子。楚霸宁只觉得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串上心头,怀里小猫一样的少女让他有种将之揉进身体里带走的冲动。

其实他也舍不得小妻子,只是桐城气候恶劣,让他担心小妻子能不能在那里生存,害怕她像以往的那些女人般出意外。所以,只能留下她了。

楚霸宁翻身将亮起小爪子的少女压在身下,吻着她的唇,抬起她的一条腿,将自己的男性肿胀滑进她仍湿润温暖的体内,温柔地爱着她。阿难仰起脸,发出幼兽一样的啜泣声,苹果脸儿染上艳丽的嫣红色,一双乌黑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朦胧的灯光中,使她看起来如此的诱人,也让楚霸宁压抑不住地动作开始大起来,再也保持不住温柔的频率,将她拉入激情的漩涡中。

阿难抱紧身上的男人,他坚硬汗湿的胸膛贴着她柔软的胸脯,磨擦间带着一股股异样的快、感,想到他就要离开,不由得越发地配合起他的动作来,让楚霸宁终于尝到了那种水□融的滋味,越发的欲罢不能。

不知过了多久,阿难终于承受不住,率先晕了过去。

完事后,楚霸宁趴在阿难身上喘气,身体一阵魇足,平覆了激越的心跳后,低头一看,小妻子早已经睡着了,不由得轻笑了声。

楚霸宁舍不得放开她,也享受拥抱着怀里不着寸缕的少女肌肤相亲的那种美妙享受,夜里天寒露重,过了一会儿身上的汗水已经干了,也不再下床去让人去倒水来清洗,而是伸手在床头小案上拿了条干净的毛巾来为彼此擦试了下,抱着小妻子一起睡了。

丞相府。

同样的夜晚,一道纤细柔美的身影在路灯中小心地前行。直到行至一处祠堂偏厅的一间房间,那人左右看了看,拉高了身上的斗蓬挡住清冷的夜风,小心地推开了厚重的木门。

厚重的木门发出一道“嘎吱”声响,也让里面饿得睡不着的人惊觉起身。

“是谁?!”布置简单的屋子里,挤在一起睡的两个男孩看到一道黑影进来,在这种夜黑风高的森冷夜里,一切风吹草动都会吓到两个生活在大人娇宠下长大的小少爷们。

“城弟,凌弟,是我。”

压低的声音还能听出其的娇软清雅,两个男孩眼睛亮起来,其中一人跑下床扑过来,叫道:“姐姐,你带什么东西过来了?我快要饿死了。”

陆菲婷将手中盖着白布的篮子掀开,一道食物香气扑过来,连一旁略显自持的陆少城也猛吞起口水。虽然被罚跪祠堂,不得踏出祠堂一步,可他们的惩罚并不重,每天只是跪几个时辰便能休息了。唯一让他们苦不堪言的是被禁闭在祠堂这方小天地中,让习惯了自由的少爷们来说,实在是太难挨了。另一个便是伙食的档次明显的降低了,让习惯了精贵食物的少爷们很多时候食不下咽,没法子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