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林氏松了一口气,“你姨父虽然对你姨母至情至性,但是此事莫名的牵连到了你姨母的过去,我怕他知道了心中会有芥蒂。”

范晟睿从怀中拿出了一块帕子,递给了大林氏道:“这块帕子是我从依姐儿那儿拿来的,您看看。”

大林氏接过了这块帕子,仔细端详了一番,惊道:“这块帕子并不是君怡的手艺。”

范晟睿是个男子,并看不出这块帕子有什么不同,他问自己的母亲道:“明明都是一模一样的蝴蝶啊。”

“这两块帕子,一个是苏绣,一个湘绣,而君怡向来学的是苏绣,从来不擅长湘绣。”说到此,大林氏冷笑了一下,哪儿有将帕子送给了别人定情还自己仿造一块的理儿?“我倒是小瞧那个姑娘了。”她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幸亏睿哥儿坚决不同意与这姑娘定亲,要不然,只怕家中要娶来一个是非精了。

范晟睿微微点了点头,去了柴房将梅俊抽了个底朝天,梅俊觉得若是他一口咬定与柳依依有私的话,只怕会被当场抽死在这儿,便支支吾吾的说了实话。

可是说了实话,也并没有什么用,他悲哀的发现,与自己称兄道弟的那位,其实并没有对他透露出什么有益的信息,只说自己的妹妹在宇府当丫鬟,愿意为他偷到帕子办成此事,而若是此事成了,梅俊只要放了他妹妹,给他们家一大笔银子就是了。

范晟睿捏着鞭子,看着在地上胡乱打滚的梅俊说出了实话,那紧紧皱着的眉头却没有松开,背后唆使此事的人并没有想过让梅俊真的娶到柳依依,而只是想毁坏柳依依的名节而已。若是让自己与母亲想到了依姐儿的父母的那一桩事,失了娶依姐儿进门的念头怕是更好吧。

那一厢,环儿却有些着急,梅俊大摇大摆的进了范府却没有出来,让她对此事十分担忧。

蒋君怡却并不大着急,她点了点环儿的眉心道:“你哥哥与梅俊交往的时候,是否是用的真实身份?”

环儿摇了摇头,“我全听小姐的,让我哥哥用的假名呢。”

“那你怕什么呢?”蒋君怡侧着头想了一会儿,“还是先让你们全家人去京郊避避吧,等事情过了再回来。”

环儿连忙诶了一声,可是她又有些好奇的问蒋君怡道:“小姐,这书生看来并娶不到柳小姐了。”

蒋君怡切了一声道:“以他的身份也想娶柳依依?做梦。”

那既然小姐早就猜道了梅俊不能得逞,那为什么还谋划此事呢?

蒋君怡看到小丫鬟那好奇的神色,大发好心说道:“在这定亲的当口儿,突然出了这么一遭子事,我不求别的,只求范夫人记起柳依依的母亲是如何与别人私奔的就好,母亲如此,那女儿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她,配不上范大哥!”

环儿听了蒋君怡的打算,不由得缩了缩,心想着小姐果然魔障了,京中有这么多小姐,就算范家不娶柳依依,还能娶别人,难道她要一个一个毁去别人的名节才成么?

大林氏虽然心中有了猜测,但是还是不敢相信此等狠毒的手段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做出来的,况且她在她面前,都是摆的端庄慈善的模样,让大林氏实在有些不信她会这么做。

心中抱着侥幸的大林氏,亲自去了蒋府。

蒋夫人自然是蒙在鼓中的,只觉得自己的老姐妹能来蒋府十分开心,与她聊了不少生活的趣事。

大林氏见蒋夫人面色如常,并没有惊慌或者是其他异色,只舒了一口气,毕竟这么多年的情谊,若是因为一桩小小的亲事而变了质,她心中也会是十分难过的。

大林氏与蒋夫人聊了一会儿,和颜悦色的说道:“我来了这么久了,怎么没有见君怡?”

蒋夫人听了大林氏的话,面上闪过了一丝悲凉,柔姐儿的生辰快到了,怡姐儿每日都在房间内为柔姐儿抄佛经,想等生辰那天一并儿烧给她呢。

“说起来,我还有一件事得拜托她呢。”大林氏笑着说道。

蒋夫人有些不明就里,“你有什么事要拜托她?”

“是依姐儿,之前君怡送过她一方帕子,她喜欢得紧,一不小心弄脏了一点点,还希望君怡帮忙补救一下。”大林氏不疾不徐的说道。

“哦,这等小事。”蒋夫人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庶女扫闺中好友的兴致,回头对身边的嚒嚒说了几句,叫她将蒋君怡叫过来。

蒋君怡听了嚒嚒的话,心中一跳,默默的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笑着对嚒嚒说道:“嚒嚒请稍等,我先换一身衣服。”每到蒋君柔的生辰和忌日的时候,蒋君怡总是茹素,连穿,也是一身的白色,这个模样,实在是不大好见人。

嚒嚒点了点头,她也是看着柔姐儿长大的,为蒋君怡对嫡姐的姐妹情谊,也是十分的动容。

大林氏在大堂内等了片刻,便见蒋君怡穿着一套嫩黄色的儒衫走了进来,她面上还是如以前那般的清新动人,可是如今大林氏看着她,眼中有了其他的评判。

“你上次给依姐儿的那方帕子她十分喜欢,如今不小心弄脏了,还要你帮忙填补一二。”蒋夫人和颜悦色对这个庶女说道,这么多年来,她对柔姐儿,就算亲生的,也不过如此了。

蒋君怡听到此话,微微的看了大林氏一眼,大林氏面上仍是有着以前一般和蔼的笑容,看不出什么别的。

只要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便好,蒋君怡心中闪过了一丝得意,温顺的接过了大林氏手中的帕子,当她看见这块帕子时,面上闪过了为难之色。

大林氏一眼便捕捉到了,笑着问道:“这帕子还能补救么?”

蒋君怡将帕子放了下来,有些踌躇的说道:“一个小小的污点我绣一只蝴蝶盖过去成了,可是这块帕子,并不是我绣的呀。”

第122章

蒋夫人敏感的觉得这事有些不妥,她看了身边的庶女一眼,蒋君怡正盯着自己手中的帕子瞧,倒看不清她的神色。

蒋夫人又看向了大林氏,大林氏有些惊讶道:“这帕子不是你绣的?依姐儿可是一直用着这块帕子呀。”

蒋君怡心下暗笑,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迷惘说道:“这帕子上的花样虽然与我送给依姐儿的一模一样,但是却是湘绣的手法,我只会苏绣呢。”

自己这个庶女一直在江南,从来没有去过湘地,而她身边也没有教她湘绣的人,蒋夫人点了点头道:“怡儿确实是不会湘绣的。”

“莫非是依姐儿想考考我的眼力?才让您拿了帕子来?”蒋君怡似想到了什么似的,“我自己绣的帕子还认不出来么?真是个促狭的。”

以蒋夫人对柳依依的认识,她不可能让大林氏来与自己的庶女开这个玩笑,她紧紧的看了自己的闺中好友一眼,却不料闺中好友如变魔术一般从怀中拿出了另外一块帕子,“这块是你绣的么?”

蒋君怡接过了,点了点头,喜笑颜开道:“果然是依姐儿顽皮,这块帕子确实是出自我之手。”

这块帕子是由她派人给了梅俊,最终又落到了大林氏的手中,不管梅俊生死如何,但是她的计策是成功了。

大林氏一双利眼捕捉到了蒋君怡的唇微微往上扬了扬,而她身后的丫鬟,看见这块帕子轻轻的眨了眨眼。到底只是养在深闺里的少女,还不能做到让人看不出破绽来。可是就算如此,也让人心生忌惮了。

大林氏又看了一眼对明显对身边的少女有些袒护的好友,一时之间有些头疼,若是她贸贸然将猜测说出,只怕两人的情谊将一去不复返了吧。“因你的绣工太好,我那个妹妹看上了实在眼热,便请了绣娘在家教依姐儿,她在家中被拘得厉害,便想了这样一个办法来捉弄你。我这个做姨母的,倒成了帮凶了。”

这个理由有些不伦不类,哪儿有长辈帮着小辈捣蛋的道理,蒋夫人见大林氏并没有气势汹汹来问罪的意味,想着这只怕是大林氏自己家中出了什么事,倒也没有立刻问出口,只说道:“等依姐儿绣成归来,我必定要向她讨要一个荷包不可。”

“她啊,在刺绣上天赋只有那么一点点,倒像了我们林家的人。”大林氏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一幅对这个外甥女儿有些无奈的模样。

可是再无奈,可是心疼着,要将她娶回来做媳妇儿不是?蒋夫人自然不会将大林氏小小的嗔怪当真,只讲话题转向了沈家的花会的事,如今啊,给这个蒋君怡找一个两人才是正理。

大林氏不动声色,倒是将沈家的礼仪一五一十的与蒋君怡说了起来,而蒋君怡,也作出一副十分欢喜的模样,似乎对去沈府一事,十分期待。

待回到了范府,大林氏叫来了贴身嚒嚒,贴身嚒嚒有一个儿子,是在外面行走的,管了不少店铺,自然也会帮大林氏做一些她不方便做的事。

“你要小牛帮我查一查蒋君怡身边那个丫鬟环儿。”大林氏有些疲劳的闭着眼睛说道。

那日梅俊胡闹的时候,贴身嚒嚒也在场,自然知道大林氏为什么要查她的原因,“夫人,您确定是那位了?”

“□□不离十。”大林氏任凭贴身嚒嚒帮她按着额头道:“只怕她正偷偷在家中欢喜呢。”

“这,这行事也太歹毒了。”嚒嚒出了一背的冷汗,若是蒋家小姐做了主母,那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只怕都没有活路了,“您放心,小牛一定会将此事查的清清楚楚的。”

“若是有什么困难的,便让小牛直接去找睿哥儿。”大林氏往后靠了靠说道,“这毕竟以后是他的媳妇儿,若是被欺负了,他总得帮忙找回场子不是?”

贴身嚒嚒听了,连忙诶了一声,自从搞定了大少爷的婚事以后,这夫人啊,是越来越爱开玩笑了。

小牛接到了主子家的指示,当然是用尽能力将环儿查了一个底朝天,开玩笑,难道真的对主子说查不到什么,然后主子来帮忙?

环儿是个小心的,小牛一开始,还真没有查到什么,可是到后来,他买通了蒋家的下人,查探到了环儿为人十分节俭。

范家对下人并不吝啬,像环儿在蒋君怡这类受宠的庶女身边的一等丫鬟,月例只会多不会少,像她这样年纪的小丫鬟,要么是拿着月例去买自己喜欢的首饰,要么去买口中的零食,而像环儿这样将手中的银钱赞起来的,少之又少。

若说环儿存了这么久的银钱,应该手头十分宽裕才是,可是当与她交好的小姐妹们找她借钱时,她都是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也不知道这银钱,到底花去了哪儿。

而紧接着,小牛又查探到,环儿每月都会去京城近郊的庙宇以蒋君怡的名义为蒋君柔烧经书。他派人偷偷跟着环儿,倒真的让他发现了什么,环儿每次都会将一个小匣子放在庙宇竹林的一块大石头下!而当环儿放完后不久,便有一个男子偷偷来拿这匣子。小牛自觉地查探到了什么,便派人将男子悄悄的绑了,送到了范晟睿的面前。

环儿的哥哥张宇被捂着眼睛塞着嘴巴套在麻袋里不知被送到了哪里,当他被人狠狠的砸在地上,取了遮着眼睛的布巾时,看到面前坐着的是一个冷漠的男子,他一双眼睛射着寒星,气势不凡,就算张宇没有见过什么大人物,也觉得这个男子,绝非池中之物。

他心下忐忑,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是谁?”还没开口,气势就输了三分。

那男子没有说话,只挑了挑眉,问道:“你是谁?与蒋家小姐的丫鬟私通,也不怕被人活活打死?”

就算张宇再不通人事,也知道大户人家家中,最忌讳的便是将丫鬟对外私通,若是被扣上这样的罪名,不仅他得不到好,只怕他那个妹妹都会被齐齐拉去沉潭!“我,我与环儿并没有私通!”张宇理直气壮的说出这句话来,又觉得有些后悔,环儿已经与他说过,她在明,他们家在暗,一起帮蒋家小姐做事,不能暴露的。

“哦?不私通还能将她每个月的月例那个精光?”范晟睿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显得有些生气的说道,“既然如此嘴硬的话,那便直接拖出去打杀了,如此一来,也不算污了蒋小姐的名声。”

“不,我不是!我是环儿的亲生哥哥啊。”在小厮抓住了张宇的手的时候,张宇撕心裂肺的叫了起来,帮蒋家小姐做事是一回事,可是为了做事而莫名其妙丧了命张宇是肯定不愿意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范晟睿虽然年轻,但是一看便知道是经常居于高位的上位者。

张宇抖抖索索的将自己妹妹的事与范晟睿说了,只不过隐去了他们家在暗中帮蒋君怡做事的那一段。环儿与家中相认,这事是他们家的私事,与蒋家小姐是并无关系的。

“我今日请你来,是要你帮一个忙。”范晟睿对张宇和颜悦色的说道。

张宇见他的脸色有了些缓解,心中舒了一口气,莫非眼前的这个男子是蒋家小姐的崇拜者不成?听环儿说过,蒋家小姐生得花容月貌,惹得不少大家公子的心仪。

范晟睿见张宇一脸的困惑,对外面拍了两下手,外面进来了两个护院,他们手中架着的,是一个血淋淋的人。

而张宇,看到这个血淋淋的人,差点惊叫出声,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他唆使去范府败坏柳小姐名声的梅俊!看到梅俊,张宇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一双惊恐的眼睛看向了范晟睿。

范晟睿见张宇这个样子,心中明白了三分,指了指张宇对梅俊道:“这个人,不用我说,你肯定认识。”

梅俊被折磨得苦不堪言,他日日被鞭子抽打,但是这使鞭子的人十分有经验,不至于将他折磨死了,但是却让他疼得很,他憎恨的看向了张宇,咧了咧嘴笑道:“好久不见呀,王兄。”

突然,一阵腥臭传来,张宇这个没用的,居然被吓得尿了裤子。

范晟睿皱了皱眉,对梅俊说道:“他不姓王,他姓张。”

“姓王和姓张都没有关系,我只知道,就算他化成灰,我都能认出他来!”梅俊一身疼痛,却憋着一口恶气,如今只想让张宇与他一般,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范晟睿轻轻的看了两人一眼,对护院挥挥手道:“将他们都拉去柴房吧。”

护院点了点头,麻利地驾起了张宇与梅俊。

“等一会儿。”范晟睿突然说道。

张宇与梅俊的面上有些绝望的看向了范晟睿,

“找个医生,给这位梅公子看看伤。”范晟睿的嘴角闪过了一丝嘲讽,“别污了他这如雪的公子风范。”

第123章

环儿虽然以前帮蒋君怡做过不少事,但却全是不痛不痒的打探消息的,梅俊进了范府的门再也没有出来,让她心中一直惴惴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似的。

而当张宇消失了以后,张家在家难过的等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拦住了去帮蒋君怡烧经书的环儿,将张宇的消息与她说了。环儿听了,面色大变,哥哥是上次来拿她月例的时候失踪的,只怕是与那梅俊有关。

张宇是张家唯一的儿子,张家却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只求着女儿去蒋君怡那儿求求情,好帮忙找找张宇。

环儿看着母亲那老泪纵横的模样,却不敢与她多说,只拉着她的手流泪道:“母亲,你放心,我就算舍了这条命,也会求小姐帮忙去寻寻哥哥的。”

既然人家已经顺藤摸瓜找到了张宇,环儿不敢在寺庙中久留,草草的将经书烧了,便连忙回了蒋府。

蒋君怡觉得自己的计策有成,最近心情好得很,正拿着豆麦逗着自己园子里的那只五彩斑斓的鹦鹉玩。

环儿见到她怡然自得的模样,心中飞过了一丝憎恨,她迅速的用帕子擦了一把眼角的泪,走到了蒋君怡身边,小声压抑的说道:“小姐,求你救救我哥哥。”

蒋君怡将视线从那五彩斑斓的鹦鹉上转到了环儿身上,皱了皱眉说:“你哥哥怎么了?”

“我哥哥他失踪了。”环儿说完,又差点落下泪来,“求求小姐,救救我哥哥。”

“我不是说了,让你们家中的人现在京郊躲着么?”蒋君怡将手中的豆麦扔在地上,有些厌恶的说道,“怎么又不见了?”

“每个月十号,我哥哥都会来拿我的月例。”环儿自知理亏,小声的说道。

“你们家是穷到等着你的月例开锅么?”蒋君怡小声责备道,“攒在一起给不行么?”

环儿只留着泪,自己的哥哥喜欢赌博,每个月她的月例,都被他输光了。她跪在地上,拉着蒋君怡的裙衫道:“只要小姐能救出我哥哥,我们全家这辈子下辈子都愿意给您做牛做马。”

愿意给我做牛做马的人多了,蒋君怡心中怒道,她左右看了看,见旁边经过的丫鬟婆子已经将视线隐隐约约放在了她与环儿的身上,连忙端上了一幅和蔼的面孔,“还不快起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点事,难道我还不为你帮忙么?”

环儿也自知自己的小姐最注意的莫过于柔弱善良的形象,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弱声的说道:“小姐,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蒋君怡拍了拍她的手道:“放心吧。”

虽然答应了环儿,但是蒋君怡并没有真的派出人去寻找张宇,她一个内院的小姐,又刚从江南来到京城,怎么可能手中有人手?可以说环儿的那一家子是她安在京城里唯一的钉子了。

环儿心中急切,可她在蒋君怡身边是多年的老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小姐的品行。蒋君怡虽然答应了她去帮忙找张宇,但是只怕并没有做出什么事,只怕在她心中,恨不得张宇早些死,好将这件事长长久久的隐瞒下去呢。

蒋君怡起先也有些怀疑张宇是不是被范府抓到了,她试探了几次给大林氏去送东西,大林氏都笑着接收了,并没有一丝不妥,才放下心来。

环儿的哥哥只怕是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抓去了。张宇帮她办了不好的事,她倒希望张宇这次,能够死地透透的。

张宇凭空消失了,蒋君怡还不放心,她将目光放到了环儿身上,只怕环儿早就发现她没有用心去找她的哥哥,心中正憋着气呢。环儿这丫鬟这些年帮她做了不少事,也知道了她不少的隐秘,她得想一个办法,让她这辈子,都不能将自己的隐秘说出来。

环儿一方面心焦,一方面心中开始提防起蒋君怡来,当年那位因为污损了名贵的布料的丫鬟,也曾是蒋君怡最心腹的丫鬟。现在想来,只怕蒋君怡如此对她,也有杀人灭口的意思。

那丫鬟孑然一身,当然无所牵挂。可是环儿不想死,她家中还有老父老母,还有隔壁邻居家的未婚夫,都等着她攒好了赎身的钱就回去呢,环儿握紧了拳头。当年,小姐是靠对嫡姐的敬爱受到了夫人的喜爱,而她在小姐身边呆着,隐隐的发现其实小姐根本不如外人说的那样敬爱嫡姐,相反的,小姐对嫡姐只怕有着难以言说的厌恶。如果能让她查出关于小姐与嫡姐之间的间隙来,只怕小姐也不敢动她了。

在蒋府中,一个小姐,一个丫鬟,表面上主仆情深,但是在私下,却各怀鬼胎,一个小心翼翼,一个处心积虑。

而当环儿再次去帮蒋君怡烧经书时,却被守候已久的母亲拉住了,“你哥哥找到了!”

“真的?”环儿的欢喜溢于言表,却没有放过母亲眼中的一丝轻愁,“找到哥哥了是一件好事,母亲怎么了?”

张母看着女儿,心中有些疼,一个是女儿一个是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抓你哥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范府的大少爷。”

“什么?”环儿心中一震,她见范家没有发难,还以为自己的哥哥只是被赌场的人抓了,却不料却是被范家抓了。

张母低着头,一句话也没有说,显得十分的为难。

环儿在蒋家什么事没有遇见过,她沉着了思绪,拉住了自己母亲的手,“母亲,你说吧,为了家人,我什么都能做!”

还没等蒋君怡腾出手来如何处置了环儿,范府却出了一件与她息息相关让她翻不了身的事。

一个书生上门了,拿着蒋君怡的绣过的帕子,言称自己与蒋家小姐已在私下定情,如今上门来,是为了迎娶蒋家小姐。

蒋家门房上的人觉得这是匪夷所思,可是看着书生手上的那美轮美奂的手帕,却有些惊疑,谁不知道府中绣工最好的便是蒋君怡了?这书生手中的帕子,正是她擅长的蝴蝶。

这事若是没处置好,只怕会成为主人家的一件大丑事,门房上的人不敢专断,便将此事一层一层的报到了蒋夫人那儿。

且不知蒋夫人的想法,府中其他有门路得到消息的庶女们全都乐翻了天,嘿,不是自誉为自己是白莲一尘不染的么?不是为了嫡姐可以嫁姐夫的么?如今怎么又和一个一文不名的书生有了干系?她们可眼红着蒋君怡呢,凭什么她是庶女,就能得到嫡女的待遇?而她们,却只能被关在院子里,如同小鸡小狗到了年龄就被嫁出去?

蒋夫人听了这消息也被唬了一跳,她这个庶女最是大门不买二门不出的,怎么可能就与外面的书生如何上了?她咬了咬牙对门房的人说道:“还不将那捣乱的人乱棍打出去?”

下人喃喃的鞠了一躬,正准备走,却被蒋夫人身边的嚒嚒叫住了。

这位嚒嚒是蒋夫人的陪嫁,在蒋夫人日子困苦的时候是一路帮她出谋划策过来的,蒋夫人十分敬重她,她连忙问道:“嚒嚒,有何看法?”

“我看,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若是你将那人放走了,只怕才是真正的祸端。”嚒嚒正色说道,“我看啊,只怕是后院的那些小蹄子嫉妒君怡小姐,才玩出这样的花样来呢。”不得不说,蒋君怡平时做人颇为成功,连蒋氏最信重的嚒嚒,也觉得为她说话。

听到了此时有可能是后院中其他庶女干的,蒋夫人面色一黑,当年她女儿因为身子不好,低调的时候,这些个小蹄子,可是在江南争奇斗艳得很啊,生怕不将她女儿比到地上去,而如今,她们又眼红君怡了,她倒是要好好整治一番,让她们这些小蹄子知道,什么叫规矩,

“那就将那书生请进来吧。”蒋夫人对下人说道,“我倒要看看,这幕后主使人到底是谁。”

这书生便是被范晟睿狠狠打了一顿又治好了的梅俊,他原以为自己死定了,却不料那公子居然还给了他一桩迎娶高门小姐的机会。又要来一次?他已经被这次吓破胆子了好不好!可是那公子笑着对他说:“若是你没有娶到蒋家小姐,那你这条命也不用留着了。”

梅俊浑身一抖,知道今日一战必须要赢,若是不赢的话,只怕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梅俊跟着下人来到了蒋家的大堂,与之前在范家的成竹在胸不同,他这次显得有些萧瑟,命都没了,还贪慕人家家中的东西干什么?

蒋夫人见外面进来的这个书生,长得油头粉面,并不是一个靠谱的人物,只怕是在女人堆里惯常厮混了的,心生厌恶道:“你是哪儿来的东西?也配高攀我蒋家的小姐?”

这样的场合,梅俊已经经历过一次,他拿出了手中的帕子对蒋夫人道:“我与蒋小姐在寺庙中一见钟情,她将这块帕子给了我,让我上门来求娶。”

帕子?蒋夫人有些狐疑的看向了梅俊手中的那块,正是蒋君怡之前最爱用的那块,她心中一跳,居然将手伸到后院里来偷帕子了?实在可恶!

第124章

蒋夫人实在不相信蒋君怡能做出这样的事来,直觉上觉得这事儿是院子里的那几个小蹄子做出来的。她们来了京城,可没有了江南的富商外家,虽然消停了不少,但是手中的银钱是不缺花的,莫非是她们搞的鬼?

蒋夫人咳了咳,力要抓出这院子里的内鬼来,便一眼瞪向了梅俊,若不是还留着他想抓出后院里的黑手,她现在就想叫人将他乱棍打死!

“你先等着。”蒋夫人黑着脸,对身边的婆子使了一个眼色,婆子点了点头,带着几个粗壮的护院拦在了院子门口,“叫小姐过来。”

蒋君怡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倒是要看看这梅俊能与蒋君怡对峙出什么!

“夫人…”蒋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红缨在一边沉吟道,这本是子虚乌有的事,将小姐叫过来是否太过于将此事当回事儿了?

蒋夫人看了红缨一眼,依稀记得她与蒋君怡是交好的,想到自己身边的人都为蒋君怡说话了,蒋夫人突然觉得心中有些膈应,“去,将她叫过来。”

蒋君怡获得蒋夫人信重的另一个法宝便是,从不在蒋夫人身边放自己的钉子,而环儿最近又因为自己哥哥的事,有些心神不定。门口的书生闹剧,她居然没有其他几个姐妹们知道得快。

蒋君怡见了红缨来了,连忙将麦豆塞在了鹦鹉的嘴中,然后笑着问道:“红缨姐姐,你怎么来了?”

红缨向来与蒋君怡交好,见她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微微叹了一口气,“夫人请你过去呢。”

“哦?母亲有什么事叫我?”蒋君怡敏感的发现红缨的脸色有些不对,试探的问道。

红缨左右看了看,对蒋君怡使了一个眼色:“小姐先别问了。”说完后,有低着声音对蒋君怡说道,“一边走我一边跟小姐说。”

红缨这个模样,必定不是好事,蒋君怡没了打扮的心思,只随意的将头发梳了梳,便跟着红缨走到了前堂。

在路上的时候,红缨低着声音说道:“有个书生,上门来说与小姐有私情呢。”

“什么?”蒋君怡如被雷击,愣在当场,她有些惊慌的抖了抖,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她记得江南的时候,某个官员的庶女与人私订终生,可是会活活的淹死了。难道这是范家的手笔?若是如此,她要如何应对呢?

红缨能将事与蒋君怡说了,已经是最大的善意,至于蒋君怡想如何应对,那便是她的事了。可是红缨惊讶的发现,蒋君怡听说了此事,并没有断然否认,而是脸色苍白的簌簌发抖。

“小姐?”红缨叫了蒋君怡一声,蒋君怡才如梦初醒的对着红缨苍白一笑,“这等子虚乌有的事,我不必害怕,母亲总会还我一个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