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祺在家颇有些愤愤不平,与母亲抱怨道:“范嘉平眼光那么差,凭什么能超过我夫君。”

平阳侯夫人听了女儿的话,摇了摇头:“你又犯浑了,范嘉平眼光差与他的学识有什么关系?”

“我,我觉得夫君是最好的。”钟祺坐在平阳侯夫人身边,靠着她的肩说道。

“这样已经很好了。”平阳侯之前已经与平阳侯夫人说过,卫家虽然已经翻案,但在京城根基尚浅,只怕到最后是比不过在百年书香世家且父兄已经在朝堂上站稳了脚的范嘉平。得到探花之位已经是圣上与朝中对卫知最大的肯定了。

“你与其想着范嘉平凭什么得第一,还不如想想状元探花游街的时候,你如何将你的夫君打扮得难看些,免得那些小姐夫人通通看上了你夫君呢。”为了转移女儿的注意力,平阳侯夫人如此说道。

“母亲说的是!”钟祺突然站了起来,“他那张脸简直是祸水,我恨不得让他蒙面游街呢!”

“哪儿有这样的?”平阳侯夫人笑出了声,用手梳着女儿那青溜溜的头发,“你过来,我与你说。”

钟祺凑了过去,与平阳侯夫人两人窃窃私语了起来。

在宫中,外面的宫人守在宁妃宫门口,只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青花瓷器摔坏的声音,里面的怒喝隐隐约约传到了宫门口。

“你说什么?范嘉平得了状元魁首?”

宫中的人都知道宁妃因父亲的缘故,自幼就生长在白鹭书院,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与新任的状元范嘉平可以称得上有师兄师妹。如今范嘉平成了状元,只能将宁妃有才华的名声再往上提一提。听到这个消息,这宁妃的反应为什么是不顾场合的大怒呢?

宫人在门口颇有些轻蔑,只怕这宁妃在白鹭学院的时候就与这范状元有什么首尾吧。年轻英俊的少年郎不要,偏偏要来伺候日薄西山的圣上。这女子为了权势的心,可是日月可鉴哟。

宁凝浑身脱力的坐在椅子上,回想起范嘉平曾深情的对她说:“师妹,等我努力读书赢取了功名,必要再圣上面前求他赐婚,如此一来,我们便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当时的她听到这句话时颇有些不屑,天下有这么多学子,难道他范嘉平就能轻而易举的赢取殿前的功名不成?可是谁又能知道他就真的成了状元?

她来这个朝代,认识了许多男人,也利用了许多男人,圣上贪恋她年轻的躯体;五皇子利用她掌控后宫六院;三皇子自从她进了宫,便装作从没有认识过她。

这么多人中,只有范嘉平对她的感情是真的,她到底是错过的什么呢?宁凝捏紧了手,连手掌心的皮破了都没有发觉。即使范嘉平夺了如此大的功名,他那么喜欢她,也会愿意为了她而私奔的吧?或是愿意帮她成为后宫那个至高无上的人呢?

宁凝冷静了下来,对身边的小宫女淡淡的说道:“还看着干什么?赶紧将这地上的瓷器扫走。”

小宫女连忙对她行了礼,将破碎的瓷器轻轻的扫走了。自从宁妃有孕以来,是越来越喜怒无常了。

他还是挂念着我的,他还是挂念着我的。宁凝默默的凝神念了几句,才恢复了笑容,自己得找一个办法见见师兄才是。

“小姐,小姐,大喜了。”小铃铛面带喜色的走到了苏樱身边,在她的耳边说道,“范公子得了状元,如今咱那五百两银子,可是翻了一倍呢。”

“状元?”苏樱那绣着花的手再一次遭了秧,白色的丝绸缎布上染上了点点血迹。

“诶,小姐,您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另外一个小丫鬟走了上来,帮宁凝将手包扎了。

小铃铛拿出了一张银票递给了苏樱身边的大丫鬟,“这是一千两银票。”

大丫鬟见自家小姐失魂落魄的模样,叹了一口气,她跟着小姐去过范府,也见过范家的二公子,知道他是一个多么惊才绝艳的人物,只不过夫人不答应他与小姐的这桩亲事,任何人都没有办法。

若是自己去求母亲让母亲将自己嫁给范嘉平,会有多大的希望?苏樱心中砰砰跳着冲动的想到。母亲一向疼爱自己,一定会依了自己的。

苏樱仗着一股子勇气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又有些泄气的坐了下来,等他考上了状元,自己才求着母亲去谈这桩亲事,他们会用什么眼神看看她?是个喜欢攀附荣华富贵的?

苏樱的面色有些颓然,对身边的大丫鬟说道:“拿五十两给小铃铛,当我谢谢她哥哥帮我跑上跑下了。”

五十两,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小铃铛喜气洋洋的连忙对苏樱行礼道:“谢谢小姐了。”

“这是你应得的。”苏樱笑着说道,又拿起了手边被血染红的白色锦缎,继续绣了起来。

第211章

很多年后,大宣朝京城里那些已婚的夫人们还能在闺中依稀想起天水年间,状元、探花游街时候的风采。至于那40岁的榜眼陈冲么,呃,谁还记得他的容貌?

范嘉平与卫知两人翩翩少年在前,一人穿着月白色的书生袍,显得玉树兰芝,而另一人穿着青色的书生袍,流露着桃花烁烁风流之态。

而那做榜眼的陈冲,苦读十几年,本以为能一举夺魁,却不料强中还有强中手,只能屈居第二便罢了,第一第三还长得这么好看这么年轻,这老天对他实在不公平。

罢了罢了,再有学识再好看又怎么样?长得那么好看,不过是个绣花架子而已,陈冲自我安慰道,我就不信他们能自己上这高头大马。前一年,那状元在家是个读死书的,骑马游街的时候还需要别人的扶持,真正丢了脸。

可惜的是,陈冲还没有自我安慰完,便见范嘉平与卫知借着马镫微微使力上了高头大马,两个光鲜亮丽毫不逊色的美少年对着陈冲笑道:“陈榜眼,请上马。”

tamade,陈冲再也忍不住了,在心中流泪骂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他这前浪还没开始扑腾,就死在沙滩上了。

卫知看着陈冲那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的脸色,与范嘉平相视而笑。他们的政见虽然颇为有不同,但是又奇异的能够互补,若是有机会的话,他还真想与范嘉平共事。

范嘉平看着看卫知,笑着与他悄悄话说,“你今儿看上去颇为俊俏,你家那位难道没有…”捣蛋?以他对钟祺的了解,还以为她会逼卫知穿上粉色的袍子呢。

卫知听范嘉平说起钟祺,愉悦的说道:“我答应她不接别人的花。”

大宣朝对女子并没有前朝那么苛刻,每次状元、榜眼、探花游街之时,总有女子们站在街边,对中意的那位扔花。

范嘉平见卫知的表情就知道他是心甘情愿被钟祺管着,而不是畏惧平阳侯府的权势,心中莫名有了一丝期待,若是他的妻子,会是什么样子呢?

状元、榜眼、探花开始游街了。

看到如此年轻俊俏的状元与探花,街边的女子如同疯了一般,将花丢在了范嘉平与卫知身上。

卫知是因为家中的母老虎不敢接,而范嘉平却也没有,他心中有些汗颜,作为堂堂男子汉,居然还有容貌能给他加分的时候。

范嘉平面如春风,终于骑着马将街游了一遍,下马的时候,怀疑自己的面上都要笑僵了,他一眼扫到卫知身上,也知他如此,两人不由得苦笑一番,今儿总算是过完了。

苏府就在街边,苏樱听着外面的喧闹,有些好奇的问身边丫鬟道:“这是怎么了?”

丫鬟笑着说:“小姐,这是状元、榜眼、探花在游街呢。”

苏樱听了,便到了院子里站在围墙下往外看去,她站了许久,等外面的喧哗声慢慢的静了,才带丫鬟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魏氏在女儿身边安插了一个小丫鬟汇报女儿的起居,她听了小丫鬟的汇报后,叹了一口气,像范家二郎那样优秀的少年,樱姐儿思慕是太正常不过的了,只不过这男子在外再好,心不在你身上到最后你还是受尽苦头的。她狠着心,装作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只等着丈夫忙过这段,便将女儿的庚帖与翰林家的小子换了,便能将此事落实了。

苏老太太与娘家通了气,陆博文的母亲王氏来了苏府几次,见了苏樱的模样,喜得合不拢嘴,这样标志的人儿往哪儿找?更何况,苏樱的父亲如今在京城中的地位非凡,他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做了他的女婿,是有万千的好处的。

只不过…王氏敛了敛神情,这儿媳妇娘家势大了,只怕会挟制着儿子,以后她这个做婆婆的,面子往哪儿放呢?只不过若是她这个未来的媳妇思慕她儿子,私私相受进了她陆家的门的话,她这个婆婆也就能挺直了腰了。

王氏越想越快活,摸了摸怀中那个胖胖的哥儿,笑了。这是陆博文房中丫鬟生的庶长子,为了给陆博文娶一个家室好些的女子,这个庶长子的存在便被王氏隐瞒了下来。身份地位再贵重的姑娘进了门成了儿媳妇,还不是任自己揉搓的?

孙氏眼见着魏氏与翰林院任夫人的来往越来越频繁,心中便越来越急,她催促着苏老夫人促成此事,可是苏老夫人却对她的计谋有些犹豫。将娘家的孙子引导自家来伤了自己的孙女的名节,再让孙女嫁到娘家,这样的事,说到底,还是颇有些伤天害理的。

孙氏心中暗骂苏老夫人老奸巨猾,明明有贼心却没有贼胆,她将心一横,对苏老夫人笑着说道:“母亲,既然您也觉得这桩事好,那我便铁了心,当这媒婆吧。”天塌下来,有婆婆盯着,她这个做急先锋的,怕什么呢?

苏老夫人一双经历了世事的老眼盯着自己的二儿媳妇看了片刻,那保养得当的手在佛珠上顿了顿,闭上眼睛说道:“既然是天赐的福分,那便你出面帮帮他们吧。”

孙氏笑着点了点头,“诶,就听您的。”

虽然现在当家人已经换了人,但孙氏好歹在苏府做了多年的当家夫人,余威、心腹尤在,想办什么事还是十分简单的。

魏氏见苏老夫人最近老叫娘家的孙儿叫道苏府叙话,她心中打了一个转儿,在私下偷偷的与苏大人道:“你母亲不会是想将依姐儿说给文哥儿吧。”

“你这是哪儿的想法?”苏大人将外衣放在了架子上,回头对魏氏有些无奈的说道:“你怎么能这么想?母亲再糊涂也是苏家的人,怎么可能会将自己的亲孙女嫁给那五谷不勤靠着祖荫活着的亲戚?”

我怎么就不能这么想了?魏氏心中有些郁闷,虽然苏大人时时刻刻护着她,但她想讲婆婆的半分不好,苏大人也是不乐意听的,如今之计,她只能加紧与任家的结亲了,免得这个拎不清的婆婆再做出什么傻事来。

苏樱见母亲最近有些削瘦了,不由得心生内疚,若不是因为自己的事,母亲何故这样操心呢?

日子一晃便到了初夏,因为议亲的缘故,苏樱并不大出门。她最常去的地方便是后花园的荷塘边。

“春儿,我数了数日子,只怕再过十几日,便是小范夫人诞下孩子的吉日了。”她不紧不慢的对身后的大丫鬟说道,“你先去库房,整理一些礼物。待日子到了,我便去看看她。”

春儿在苏樱身后恭敬的点了点头,小姐在京城才几月,却似乎已经褪去了在塞北的孩子气,身上多了一丝少女忧郁。

苏樱站在荷塘边,虽然在看着荷塘中的花,但是灵魂却飞往了别处。

怕重蹈范嘉平的覆辙,这次母亲是无论如何也不让她见任家的小公子了,只说是个玉树临风的才子,可是就算如此,她心中也有一丝忐忑,难道就这样,她与他就成了一世么?

春儿看着小姐亭亭玉立的背影,心间也有些唏嘘,若是没有宁妃那等子事,只怕小姐已经是个羞涩的待嫁少女了,决计不会像现在这样,面上带着情愁。

正在春儿心中惆怅的当儿,她听见身后有一个小丫鬟叫她,“春儿姐姐。”

春儿回头,见一个眼生的小丫头在身后怯怯的看着她,“这是怎么了?”春儿往那小丫鬟走去。

“你,你头发上有一个虫子呢。”小丫鬟指了指春儿头上,有些害怕的说道。

虫子?春儿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便是虫子,她有些颤抖的指了指头上,“你能帮我拿下来么?”

小丫鬟点了点头,“春儿姐姐,你走近些。”

苏樱看着湖心,见湖心有一枝开得格外雅致的荷花,在初夏里,荷花开得如此漂亮的十分少见。苏樱心中惊讶,往湖心微微走了一步,却不料脚下一滑,跌倒了荷塘之中,还没等苏樱来得及呼救,那冰冷的湖水已经咕噜噜涌入了她的口中。

春儿似乎感觉身后有异,她回头看,已经不见了自家小姐的身影,她连忙往前走了几步,却不料一个青年比她的动作还快,砰了一下跳进了荷塘,将荷塘中的苏樱捞了起来。

春儿心中一沉,连忙走上前,见荷塘下的青年费力将苏樱捞了上来,苏樱躺在地上,白色的衣裳黏在她的身上,显得她的娇躯玲珑剔透。

青年细细的看着苏樱,似要讲她娇弱的模样映入眼底。春儿连忙将薄衫脱了,盖在苏樱身上,勉强的笑道“谢谢这位公子了。”

见对着他防心十足的小丫鬟,青年微微往后退了几步,轻声问:“你家小姐还好么?要不要叫人过来看看。”

春儿此时一颗心如在火中水中煎熬,无论是小姐因为溺水出了什么事,还是小姐因为溺水失了名节,她都脱不了干系,也都活不成了!

第212章

春儿想去叫人救苏樱,但却不敢走,若是让小姐与这个青年单独在一起的话,只怕小姐的名声会毁得更多。她有些着急的看了看之前为她捏掉虫子的小丫鬟,她已经不在了。

“谢谢公子搭救我们小姐,如今我要去请人看看我家小姐,还请公子回避。”春儿阴着脸对面前这位老夫人娘家的宝贝疙瘩说道。

只不过这陆博文似充耳不闻春儿的话,只有些关心的看着苏樱道:“你快些叫人过来,我来守着表妹。”

这怎么可以?难道这位陆少爷是专程来毁人名节不成?春儿一颗心紧张得似要跳出,她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阴谋的意味。

走,小姐名节不保;不走,小姐性命不保。春儿陷入两难之间,狠狠看了那陆博文一眼。

“这是怎么了?”春儿的身后传来了一句讶异的声音,她急忙回头看,却见到了穿金戴银的二房夫人正带着丫鬟婆子关切的看着这边,她一颗心莫名的沉了下来。作为多年来的世家丫鬟,她直觉此事与二房夫人脱离不了关系。

“樱姐儿,樱姐儿。”孙氏见苏樱脸色苍白的躺在地上,连忙跑了过去,春儿想用一人之力去挡着她,却被她狠狠摔了一个耳光,“哪儿来的这样的恶奴,小姐都晕厥了,还不想着叫人过来?”

春儿咬着嘴唇不敢分辨,若是她叫人来的,岂不是整个苏府都知道小姐落水被陆家少爷救了?

在孙氏尖锐的指责声中,苏樱微微的醒了,她抬眼见孙氏那有些尖酸刻薄且嘴角带着笑意的模样,只轻轻哼了一声。此事只怕是她太过大意陷入了别人的圈套。若此时让孙氏将春儿办了的话,只怕连说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事的人都没有。

“春儿。”苏樱浑身颤抖着对身边的大丫鬟挥了挥手,春儿连忙陪在苏樱身边道:“小姐。”

苏樱剧烈的咳嗽起来,将一双冰冷的手放入了春儿的手中,春儿连忙回握住,心中尽是酸涩,她家的小姐在塞北是何等的风光?到了苏府,却遭人如此的欺凌!

魏氏正在内室认真的看着下边人送上来的账本,却不料外面一阵喧哗声传了进来,她有些不耐的将账本扔到了一边,“反了天了?白日里居然如此喧闹?”

可外边的人并没有由魏氏所想的瑟缩起来,反而急急走到了她身边道:“夫人,大事不好了,小姐落湖了。”

“你说什么?”魏氏有些惊慌的站了起来,将桌上的账本碰得洒落了一地,“樱姐儿怎么了?”

那婆子本并不是魏氏喜欢的,平常只在内室外伺候,可是今日实在发生的事太大,她只好不懂规矩地闯了进来了。“小姐不小心掉入湖中,被陆少爷救上来了。”

“什么?”魏氏头一晕,若不是被身边的心腹嬷嬷搀扶着,只怕要晕倒在当场了,被陆少爷救了,那樱姐儿岂不是名节有失?

其中详细的过程婆子不敢跟自己的主子细说,怕若是全部说出来只怕主子怒极攻心会拉自己去打板子。

魏氏的心腹嬷嬷掐了掐魏氏的人中,着急的对她说道:“夫人,您可要振作呀,若是您都倒了,那小姐怎么办?”

此话说的魏氏振奋了精神,这无缘无故的樱姐儿怎么会落下荷塘?又那么凑巧陆家公子居然就在她不远处出面救了她?只怕这其中她的好婆婆帮了不少的忙吧。

魏氏咬了咬牙,将桌上已经冷了的茶水一股脑儿的喝了,定声道:“我倒是要看看,到底谁要害我的宝贝女儿。”

说完,魏氏带着身边的嬷嬷丫鬟到了苏老夫人的内室。

苏老夫人内室中显得颇为热闹,苏老夫人擦着泪在苏樱身边哭道:“我的樱姐儿啊,你怎么就掉荷塘之中呢?”

魏氏见苏老夫人的做派,气了个半死,若是真的为孙女好,应该将此事包裹得密不透风,哪儿像她这样,生怕不让别人知道她的孙女儿掉下了荷塘被其他男人救了?

魏氏看了看不远处低着头站着的青年,心中并没有感激,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苏老妇人之前邀请他来府中,就是为此事做铺垫的吧,救了人就想娶?没那么容易。

苏老妇人还有心情做戏,只怕女儿溺水并不严重。魏氏先往陆博文那儿走去。

孙氏见她那副愤恨的模样,心中十分欢喜,她随着魏氏走到陆博文身后,与魏氏说“嫂子,若是博文动作快,只怕樱姐儿今儿便危险了。”

魏氏不管弟媳妇那夸张的言语,听说是她带人发现的樱姐儿?只怕她也脱不了干系。

“博文,谢谢你救了樱姐儿。”魏氏神色淡淡的说道,“府中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乱糟糟的,改日我再让你伯父上门向你道谢,今日我便不留你了。”

陆博文原以为魏氏会过来连声感激自己,却不料迎来的确实变相的逐客令,一张脸也变得不好看起来。

“嫂子,你这真是太过分了,博文可是樱姐儿的救命恩人呢。”孙氏在身后帮陆博文打抱不平道。

呵,难道还等着苏老妇人做主将樱姐儿许配给你不成?魏氏心中嘲讽道,没有回答孙氏的话,只看着陆博文。

陆博文见魏氏的模样,便明白只怕今儿不能如母亲所说的,乘乱让苏老夫人给他与苏樱定下婚事了,他对魏氏行了一礼道:“搭救樱姐儿的事是晚辈应当做的,不需要什么谢礼。”

她与他都有了肌肤之亲,落水的体态也被他看得一清二楚,若是将这消息传出去,难道还有人娶她不成?陆博文表面温文,内心却有些凉薄的想到。

打发完了陆博文,魏氏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挤到了女儿身边,她看着婆婆那张想哭却没有眼泪的老脸,忍了许久,才没将巴掌扇过去。“樱姐儿可好?”

苏樱在床上有些烧,被苏老夫人一阵一阵心肝儿叫得更是头疼,如今终于见了母亲的脸,不由得留下泪来,只怕她这一辈子都完了。

苏老夫人见自己的儿媳过来了,咳了一声道:“如果不是文哥儿,只怕樱姐儿便出了大事了,既然这样了,还不如乘热打铁,将樱姐儿许配给文哥儿。”

“母亲”苏老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魏氏拦了下来,“陆家只是一个五品没有实权的京官而已,陆博文什么功名都没有!”

这话说得苏老夫人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她是嫌弃陆家还是嫌弃她呢?

“没有功名又怎么样?捐一个便是了,你女儿的名节毁了,可是再也嫁不出去了!”苏老夫人气极,颤抖的说道。

魏氏听了这话,并没有反驳,只站了起来对身边得力的嬷嬷道:“走吧,将小姐搬回她自己的厢房。”

“你这是什么意思?樱姐儿落水身子不适,你居然就随意搬动她?你还是不是她亲生母亲?”苏老夫人怒道。

魏氏并不将婆婆的话放在心上,只弹了弹袖子上的灰,看向了苏樱。

“母亲,这儿太吵,我想回自己的院子。”苏樱苍白着脸,一字一句的说道。

魏氏点了点头,对身边的婆子挥了挥手,态度强硬的将苏樱搬回了自己的院子。

苏樱在自己的床上谈好了,两母女才有了细细说话的机会,春儿跪在地上将事情一五一十对魏氏说了。

魏氏眯着眼,似在思考着什么。

春儿带着哭腔说道:“此事是奴婢失职,奴婢留着这条命便是想协助夫人还小姐清白,其他的,奴婢不敢奢求。”

春儿一直长在苏樱身边,与她情同姐妹,今日之事,春儿也算得上是受害者,且她处理得颇为恰当,苏樱咳了咳道:“你且站起来,真正的仇人都没找到,你倒好,把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春儿一脸感激的站了起来,对魏氏说:“今儿的事必有蹊跷,陆公子怎么就恰巧出现在那儿救了小姐?二房夫人怎么就那么恰巧遇见了我们?”

“呵,倒是我大意了,忘了我婆婆以前是多么的天真单纯呢。”魏氏皮笑肉不笑道。

此时,外面出现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嬷嬷,“夫人,小姐失足落水的地方我去看了,虽然已经被人匆匆清理过,但是还是能看出之前是被人处理过的。任何人站在那儿,都极容易落水。”

魏氏听完了以话,将手狠狠的拍在了桌面上,对苏樱道:“这宅子,我是一刻也不想呆下去。”她嫁妆富庶,家中怕她在京城吃苦,便陪了一个宅子给她。

“母亲。”苏樱扯了扯魏氏的袖子,”我们还是等父亲先回来再说。”

“还等他?若不是他纵容自己的母亲,怎么会害得你到如此下场?”魏氏擦了擦泪,“我们现在就走!”

母亲刚到京城,若是匆匆忙忙带着女儿住到了娘家的宅子里,只怕会被人构陷,苏樱一心为母亲着想,只说头晕,哪儿都不想去,才将魏氏安抚了下来。

第213章

苏大人刚下朝,便被家中的小厮拦住了。这小厮是魏氏惯常用的,若是天寒了之类的,苏夫人会经常要他赶着给苏大人送些衣物与热水。

“这可不是冬天,你主子要你来干什么?”苏大人简在帝心,一朝回京城,那便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他的心情颇为舒畅,见到夫人身边的小厮也玩笑了一两句。

小厮想到府中发生的事,可没有心情与苏大人继续玩笑,只有些着急的说道:“夫人有急事,还烦请大人快些回去呢。”

“急事?”苏大人颇有些摸不清头脑,府中有急事?难道是母亲的身子不好了?想到这里,他加快了步伐,往马车走去。

苏大人心中火燎燎的,想起母亲之前答应了不再为难妻子,还说起自他出京城之后,身子都一向不好,便进了苏府就往苏老夫人的内院走去。

可当他走进了内院,却见苏老夫人与孙氏两人正坐在榻上嗑瓜子,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不由得愣了,难道不是母亲身子有碍?

苏老夫人刚在媳妇面前做了爱孙女情深,痛彻心扉的模样,如今见大儿子陡然闯进来有些尴尬,她收了拿瓜子的手,一副慈母的模样道:“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既然不是母亲身子有事就好。苏大人舒了一口气,对苏老夫人行礼道:“今儿魏氏的小厮来宫前等我,说府中有事,我还以为母亲身子不适,便急急回来了,如今见母亲的面色不错,儿子便放心了。”

苏大人的一番话让苏老夫人心中喜滋滋的,魏氏叫小厮拦的儿子,可是儿子却一心儿往自己这边跑,再娶了媳妇儿又如何?儿子的一颗心还是在自己身上的。

儿子是一家之主,魏氏不愿意将女儿嫁给娘家孙儿,儿子却能做这个主呀。苏老夫人大声叹了一口气道:“我虽然没有事,但樱姐儿今儿确实受了罪呢。”

“樱姐儿怎么了?难道身子不好?”苏大人有些关切的问道。

“樱姐儿今儿在荷塘边贪看荷花,居然滑了下去,掉在湖中,幸好被文哥儿救了呢。”苏老妇人拍了拍心脏,以显示对此事的吃惊。

“樱姐儿掉入了湖中?又正好被文哥儿救了?”苏大人挑了挑浓浓的眉,用探究的眼神看向了自己的母亲,他是朝中命官,向来懒得管后宅之事,可是他判案判多了,自然知世上凑巧的事大多是有心人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