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的衙役们皆是有些犹豫。此刻跪着的可是大小姐,怎么打?真的要打?老爷不会现下要打人,打完又找他们算账吧?

“还愣着干什么?打!”情势逼人,莫儒此刻也正值怒火滔天之际。一声令下,就丢了公案上的签牌。

签牌一出,不打也必须打。衙役们纷纷面露难色,互相推脱之后,还是有那么两人,不得不站了出来。

莫如妍一直跪着没有动。冷冷的看着莫儒,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莫儒双手握拳,生生想要避开莫如妍的注视,却还是坚持扛了下来。

眼看着莫如妍就要被打,夏臻抬起脚,正要挥开拦在他面前的衙役,就听身后猛地传来一声呐喊:“住手!”

是岳行知。夏臻蹙起眉头,看了过去。

岳行知则是飞快的挤开围观群众,畅通无阻的走上公堂,站在了莫如妍的身边:“不能打!”

莫儒的脸色变了变。虽然岳行知是知府家的公子,但是公然强闯公堂,也是不能容忍的。

“莫大人,此案另有隐/情。为防乱杀无辜,必须重新彻查!”岳行知不惧莫儒的官威。他今日方来青山县,甫一抵达锦绣坊外,就听闻出了事。随即,片刻也没有耽搁的赶了过来。

好在,他还是赶上了。想到这里,岳行知松了一口气,转而低下头,看向莫如妍。

莫如妍却是没有多看岳行知一眼。岳行知来的时机过于巧合,她亦不可能不怀疑。

“彻查?人证物证俱在......”明明已经有人提出了异议,可莫儒身为莫如妍的亲爹,却执意要定莫如妍的罪。此般场景,委实可笑,而且是极为可笑。

“人证?在哪里?物证又在何处?这公堂之上,除了跪在这里的莫如妍,何来的人证物证?莫大人,此事恐有蹊跷,还请你明断啊!”岳行知说着就朝莫儒拱了拱手,看似有礼,实则威胁道。

明断。莫儒自认他已经很是明断,而且是大义灭亲的明断。可岳行知不相信,而且还拿背后的岳家压他。

也罢,既然岳行知执意要多留如妍几日再定罪,莫儒轻叹一口气,摆摆手,准了。

“岳公子此般言辞灼灼,想必已有证据。本官便给你三日功夫,容许你另做调查。三日后,一切定当有个裁断。”莫儒一拍惊堂木,今日这案,便算完了。

第43章

岳行知会断案吗?自然是不会的。

他会的,仅仅是私下里再跟莫儒好好商量此事,决计不会真的让莫儒定了莫如妍的罪。

莫儒很为难。哪怕莫如妍是他的女儿,哪怕岳行知是岳家的公子,莫儒都始终坚持: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也是以,场面就僵持了下来。

“行知哥哥,你做什么要理会这事?”闻讯赶来的莫如画看着岳行知甚是不悦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

莫如画真的很不擅长掩藏情绪。就算她嘴上不说,面上却也处处彰显出了她对莫如妍的不喜。换而言之,她巴不得莫如妍因着这件事倒大霉,一辈子也翻不了身。

比起莫如画,岳行知的段数就高明许多了。

只不屑的冷笑一声,岳行知转过头,瞪向了莫如画:“你是不是见不得如妍比你好?”

“行知哥哥!”莫如画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茫然的想要为自己辩解,“我没有,真的没有。”

“没有?”岳行知脸上的讽刺笑容越发加深,“如果你没有,如妍为何会嫁给那个乡下莽夫?如果你没有,如妍怎么可能被害得对簿公堂?”

“莫如画,我不是傻子,我没有你爹那么好骗。你在背后的那些手段,我看得见,也定然不会放过!”岳行知说完也不给莫如画开口的机会,就一甩袖子,走人了。

“行知哥哥!”莫如画立刻追了上去。她好不容易才把岳行知给盼了来,不管怎样,这次都一定要将两人的婚事敲定下来!否则,她就真的没有半点指望了。

因着岳行知的出现,莫儒并没有将莫如妍收押。

离开知县府衙,夏臻的脸色就一直很冷。待到回了锦绣坊,就立刻去找凌峰了。

莫如妍倒是没有受到太大的惊吓。对莫儒,她早在前世就已经失望透顶。而今不过是亲眼看到莫儒的真面目毕露,委实没什么新鲜的。

“没想到这知县老爷竟是如此的心狠!咱们大小姐可是他的亲闺女啊!”周大娘已经哭得老泪纵横,忍不住就指责起了莫儒。

想当初夫人还在世的时候,每每提到莫儒,都是称赞其公正廉明、爱民如子。可是现下呢?莫儒连自己的女儿都肯下毒手,更何至于寻常老百姓?

昏官!是非不明的大昏官!私下在心里,周大娘狠狠的唾弃道。

“姐姐莫伤心。咱们大小姐贵人自有贵人助,老天爷是舍不得伤着咱们大小姐的。”张婆婆在莫府做事多年,遇事显然要更加冷静。不过提到莫如妍在莫府的地位,她也忍不住百般担忧。

就说莫如妍嫁给夏臻一事,可不就是上天亏待了他们家大小姐?

幸在夏臻不管是为人处事还是长相人品,都还不算太糟糕。否则,大小姐哪里不委屈?哪里不可怜?

两位老人家正为着莫如妍伤心难受,莫如妍则直接找来了凌越和周长生:“这几日来锦绣坊的客人,你们可都记得长相?”

“记得。”凌越虽然算不上过目不忘,可也是记人高手。因着初来乍到想要好好表现,也因着少年心性更有激情,他每日都会刻意花些功夫,将那些来来往往的客人记在心里,以便下次好招待。

周长生就更不要说了。虽然他不擅长记人脸,可举凡来锦绣坊的客人,十之八/九都是青山县的百姓。熟人熟脸,他也认得差不多。

“那个中毒的妇人呢?她何时来的锦绣坊,买的哪种样式的成衣,也都记得?”莫如妍从未想过指望岳行知。比起青山县的任何人,她都更为了解岳行知的秉性。

除了空有一腔自负热血,岳行知不过就是个瞧着好看的草包罢了。如若没有背后的岳府撑腰,岳行知哪里来的资本张狂?又哪里来的横行霸道的底气?

岳行知最大的能耐和本事,应该便是好运的投胎在了岳家,这才有了今日的风光和跋扈吧!

“记得记得。我跟长生哥都记得这件事,那妇人打从进咱们锦绣坊,就诸多挑剔。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念叨了好久。我和长生哥都以为她不会花钱买的,没成想她最后还是选了一件咱们店里最贵的花纱衣。喏,就是这一件。”指了指挂在最显眼位置上的那件粉色纱衣,凌越忍不住就碎碎念了起来,“咱们这件纱衣因着价钱是店里最昂贵的,看得人多,真正买下来的客人却少。从挂出来至今,统共也就卖出去了八件。怎么偏偏就那妇人出了事?”

是啊!虽然只有八件卖出去,可怎么其他七人都好端端的?莫如妍冷着脸,面上不露丝毫的情绪:“那妇人的身份,长生可知晓?”

“知晓的。那妇人就是水画斋掌柜夫人的胞妹。因着时常爱到处炫耀她跟水画斋掌柜的关系,咱们青山县好多人都认识她。”周长生立刻点头,将他知道的尽数说与莫如妍听。

莫如妍真的很想笑。苏灵这是在欺负她蠢笨无知吗?找人陷害她,居然也舍不得找个不认识的外人?她本来还以为得花费一番功夫才能证实中毒那妇人跟苏灵有关,没成想,苏灵直接就将把柄送到了她的手上来。

“水画斋?”夏臻走出来的时候,直接就听到了此番言语。眼神一厉,问道。

“是的,姑爷。那妇人确实是水画斋掌柜的亲戚。”说实话,对夏臻,周长生一直都有些惊惧。尤其是在夏臻厉眼看向他的时候,每每都能看的他双腿发软,忍不住就低下头去。

夏臻点点头,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不难猜到夏臻是去找水画斋的掌柜了,莫如妍本想跟上去,不过顿了一下,还是打住了。

确定了那妇人的身份,本就没有半点惊慌的她越发不着急了。她很确定,在莫儒放了她回来之后,苏灵肯定比她更加沉不住气。

苏灵确实慌了。莫儒怎么就把莫如妍给放了呢?就算莫儒顾念莫如妍是他的女儿,多番维护和纵容,可改定的罪还是要定啊!

怎么就能因着岳行知的出现,就宽限了时日?调查?谁调查?怎么调查?

岳行知!肯定是岳行知!

也是,除了岳行知,还有谁有能耐调查此事?想到这里,苏灵便差了下人去找莫如画。无论如何,得让如画将岳行知缠紧了。

莫如画是红着眼睛过来的。一见到苏灵,就趴在苏灵怀里很是伤心难过的大哭了一场。

“娘,行知哥哥不喜欢我,他不想娶我。”最让莫如画难过的,莫过于此事了。她做了这么多事,就是为了嫁给岳行知。倘若岳行知执意不肯娶她,她该怎么办?

“如画莫哭。有娘在,早晚让你称心如意的嫁进岳家大门。”苏灵说着就拍了拍莫如画的肩膀,轻声诱哄道,“如画来,娘这里有一计,只看如画愿不愿意乖乖听了。”

“什么计策?”莫如画自然是愿意听的。在这世上除了她娘,还有谁愿意精心为她筹谋?哪怕是她爹,也更偏向莫如妍。

苏灵神秘一笑,附在莫如画耳边,小声低语了一番。

莫如画先是诧异张大了嘴巴,随即又忍不住皱了皱眉。直到最后,神色渐渐变得坚定,不乏娇羞的冲着苏灵点了点头。

“如画莫怕。此计一旦事成,你嫁进岳府便指日可待。”苏灵敢说出这个计策,自然是期待能成行的。虽然过程不是很体面,但最终的结果,必然会皆大欢喜。这,就够了。

岳行知来青山县,毫无疑问是住在莫府的。

也是以,就给了苏灵下手的机会。

是夜,莫如画趁着夜色,进了岳行知的屋子。之后直到天亮,都没再出来。

次日清晨,莫如画屋里的丫头突然神色惊慌的跑进苏灵的院子,禀报她家小姐彻夜未归。

恰逢昨日夜里,莫儒也睡在苏灵的房里。这一下子,就惊动了两个人。

“二小姐一夜不归,你现下才来禀报?拉下去关进柴房!”一脸怒气的处置完莫如画身边的小丫头,苏灵连忙派她身边的婆婆四下寻找莫如画的身影。

这一找,就找到了岳行知的屋子。

再之后的事情,就淹没在了莫如画嘤嘤嘤的哭泣声中。

夏臻找到水画斋的时候,水画斋的掌柜并不在店里。

一看到夏臻到来,水画斋的店小二立刻就迎了上来。没办法,这位可是知县老爷家的姑爷。不管出身怎样,莫家大小姐嫁给了夏臻,是事实。

“你家掌柜人呢?”夏臻的语气很冷,带着上门兴师问罪的气势。

店小二瞬间就懵了。也没多想,就径自说道:“掌柜的已经回老家了。”

“什么时候的事?”夏臻神色一凛,瞪着店小二质问道。

店小二已经整张脸都惨白了,哆哆嗦嗦的回道:“就是今个一大早。掌柜的突然交代完店里的事,就说要回老家一段时日。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会回来的。”

“他一个人走的?”夏臻一把抓住店小二的肩膀,用力压了压。

店小二瞬间就软了双腿,往下蹲了蹲:“不,不是。掌柜的带了他家所有人,一起走的。”

“包括他妻妹一家人?”夏臻用力不小,压得店小二根本承受不住。加之他的脸上满是震慑,店小二越发不敢有所欺瞒。

“是,是的。掌柜的临走前有提过,这次是举家搬迁,所有亲戚都会一起回老家。”当时店小二还在心下疑惑。怎么前一刻说十天半个月就回来,后一刻又说是举家搬迁,听着好像不会再回青山县。

不过掌柜的向来脾气暴躁,店小二也没敢多问,只是逐一应下掌柜的叮嘱和交代,就恭恭敬敬的将掌柜的送走了。

哪想到就等来了夏臻的兴师问罪?早知道,早知道他该多问掌柜的几句来着。

“他老家在何处,你可知晓?”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夏臻真要抓人,别说回老家,就是天涯海角,也不是难事。

“知,知晓”店小二满脸惊惧的点点头,道出了三个字,“五里乡。”

五里乡,还真是熟悉的名字。至少在夏臻的记忆中,是存在的。

既然是老地方,那么想要找到水画斋掌柜的一家,就更加轻而易举了。

第44章

五里乡,很多青山县百姓只听过名字去没有去过的穷乡僻壤。更有甚者,直接听都没有听说过。

然而,夏臻不但听说过,还去过。

见识过五里乡的贫瘠,再对比青山县的繁华,夏臻不认为那位眼高于顶的水画斋掌柜,会突然改了心性,回老家种田。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躲难!

躲谁?不言而喻。莫如妍再怎么说也是知县府衙的大小姐,水画斋掌柜其实也很心虚的吧!这才忙不迭的跑了路。

确定了水画斋掌柜的去处,夏臻没有在水画斋多呆,就转身回了锦绣坊。

从夏臻嘴里听说水画斋掌柜一家都离开了青山县,莫如妍并未觉得好奇。反而是夏臻说要去找水画斋掌柜一家,莫如妍点点头,意欲跟随前去。

“不行。”冲着莫如妍摇摇头,夏臻却是不打算带上她,“路途遥远,你会受不了的。”

“有多远?比莲花村还要远?”莫如妍不是没有坐过牛车往返于青山县和莲花村。那时候就从没听夏臻说过,路途遥远。

“至少远了两倍路程。”定定的看着莫如妍,夏臻如实说道。

莫如妍沉默了一下。不过,既然是两倍路程,那夏臻也不可能赶牛车前往了。

片刻后,莫如妍拿出一张银票递给了夏臻:“买匹马?”

夏臻乍然看向莫如妍,没料想莫如妍会突然提到马。

莫如妍的神色很坦然。她只是觉得,骑马肯定比赶牛车更为方便。至于夏臻会不会骑马,她完全没有考虑过。

前世夏臻就是骑着马来为她收尸的啊!是以,夏臻怎么可能不会骑马?

夏臻刻意等了一会儿,却没有等来莫如妍的后续。当即不再耽搁时间,接过银票,离开了。

夏臻的速度很快,当日就赶往五里乡。

尽管莫如妍很想跟随前去,最终还是不得不暂且搁置了这个念头。

岳行知再度来到锦绣坊的时候,神情甚是狼狈。

夏臻不在,凌峰却开始步步紧跟在了莫如妍的身后。更甚至,比夏臻在的时候,跟的还要紧。

这不,莫如妍招待岳行知,凌峰就堂而皇之的坐在了一旁。

岳行知是真的很烦躁,也甚是恼怒:“表妹,你那妹妹可真是厉害,居然胆敢算计我!”

“那不也是岳公子的表妹?”真要理起关系,莫如画才算得上岳行知的表妹。至于莫如妍,不过是个挂名的而已。

岳行知噎住。早知道莫如画是此般人品,他怎么可能对其毫无提防?现下可好,在知县府衙被当场抓奸!可笑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岳公子前来,究竟意欲何为?”莫如妍对岳行知没有什么耐性。见岳行知坐下来就不打算离开,登时赶起人来。

“表妹!你当真此般无情?”岳行知哪里听不出莫如妍的言外之意?忍不住就有些恼怒。

他是为了救莫如妍,才留在莫府的。若不是为了莫如妍,莫如画哪里来的机会算计他?

可是现下,莫如妍反而对他横眉冷对?他到底哪里招惹莫如妍不愉快了?难道他为莫如妍做的还不够多?

多不多,自然不是岳行知说了就算的。

更何况,哪怕岳行知说的都算,莫如妍愿不愿意领这份好,也不是岳行知可以左右的。

不过,比起莫如妍的冷漠,凌峰就有些坐不住了。

重重的咳嗦两声,凌峰最终还是开了口,彰显了他的存在:“还请岳公子谨言慎行,切勿坏了咱们大小姐的名声。”

凌峰说的一脸义正言辞,岳行知却是瞬间变了脸:“你算什么东西,居然胆敢坐在这里对本公子指三道四?”

岳行知也是被气急了。连最起码的大家公子礼仪都忘了,竟是当面冲着凌峰就骂道。

凌峰无辜的眨眨眼,捧起了桌上的茶杯:“我不过是锦绣坊收留的一个落难之人罢了。”

“落难之人?锦绣坊何时变成乞丐窝了?怎么什么东西都往家里带?”气涌上头,岳行知便忘了此地为何地,语气恶劣的辱骂起了凌峰。

“住口!”莫如妍一拍桌子,看向气急败坏的岳行知,“岳公子想要发威,尽管回你的岳府去。再不济,知县府衙也是吃你这一套的。但是在我的锦绣坊,还轮不到岳公子张牙舞爪,颐指气使!”

“表妹!”岳行知彻底恼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莫如妍,“你明知道我心悦于你,却偏偏要嫁给一个乡下莽夫。待我知道消息,立刻赶来青山县找你,你却此般对我?”

“岳公子慎言。”跟凌峰一模一样的口吻,莫如妍的反应尤为冷淡,语气带着寒骨般的冰冷。

“慎言慎言,你们究竟要我怎样?”岳行知猛地一甩袖子,将桌上的茶壶茶杯尽数推倒,茶水茶叶登时洒落在地。

“我岳行知不是娶不到夫人!若不是因着莫如妍你,我怎会一而再来这青山县?你真当我离了你,就娶不得别的女子了?论起门当户对,你莫府的门槛,哪里高攀得上我岳府?”岳行知气势汹汹的瞪着莫如妍,却见莫如妍全然没有半点愧色和悔意。

“好,很好!”带着滔天的怒火,岳行知拿手指了指莫如妍,“莫如妍,既然你自己要作死,我便也不管了!此次锦绣坊投毒事件,不但青山县查,淮水知府衙门也定将彻查!你我,走着瞧!”

岳行知说到最后,直接就拿起了权势来威胁莫如妍。末了临走前,还不忘警告莫如妍一句:“你会有跪下来求我的那一日!”

莫如妍冷眼看着岳行知大步离开了锦绣坊。神色莫测,双拳握紧。但是,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过一句服软的话来。

即便是死,她也决计不会再向岳行知低头!

目不转睛的看着莫如妍,直到这一刻,凌峰才真正承认了莫如妍的所在。

也罢!既然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那便也无甚好说。只待夏臻回来,再行定夺好了。

岳行知说到做到,当日就回了淮水镇岳府。

次日,苏灵接到口信,岳府愿意纳莫如画为妾。

妾!苏灵面色白了白,怎么也不敢相信来人说的是真的。

“娘!”莫如画亦是完全没办法忍受这样的结果,只盼苏灵能为她另想其他法子解困。

她不要当妾,打死也不要!

苏灵也没想到岳行知会如此心狠。居然想出了此般羞辱人的方式,来回敬她们的算计。

咬咬牙,苏灵握住莫如画的手:“不行,咱们必须亲自前往岳府一趟!”

“嗯。”苏灵向来是莫如画的主心骨,她说去岳府,莫如画自然是听从的。

夏臻回来的比预期要快。同时,也带回了涉案的水画斋掌柜,以及在逃的那位妻妹。

然而,涉案人等尽数带到知县府衙后,莫儒却摆摆手,无奈的宣告:此事已经不归他管,由淮水知府接手。

“如妍啊,不是爹爹不肯对你从轻发落,实在是罪证确凿,爹爹也无能为力啊!”看着站在眼前的莫如妍,莫儒忍不住就轻叹一口气,很是悲伤的说道。

莫如妍冷笑一声,置若罔闻莫儒的话语,径自问道:“淮水知府是派人来捉拿我们归案?还是青山县府衙亲自派人将我们送去淮水镇?”

“本该是淮水镇来人的。不过,爹爹想了想,未免如妍你半路受委屈,还是决定由咱们府衙派人送你前去淮水镇。”至少,知县府衙都是认识莫如妍的衙役。莫儒相信,他们不敢在半路上对莫如妍怎样的。

只是,等到抵达淮水镇,他就再也护不住如妍了。只盼望岳行知关键时刻不要出差池,得完好无损的将如妍护住才是。

不得不说,莫儒实在过于天真。直到此时此刻,他还单纯的以为,淮水知府忽然接手这件事,理由真的仅仅是因着,凶手莫如妍是他的亲女,为了避嫌!

想着淮水镇再怎么说也是岳行知的地盘,再想到之前岳行知在公堂之上对莫如妍的多番维护,莫儒极为放心的将莫如妍一行人送上了前往淮水镇的路。

他日再见,怕是又将另外一番光景了!

比莫如妍一行人早一步的,是苏灵和莫如画的马车。

她们已经听闻莫如妍也会被提审到淮水镇,那么…情势刻不容缓,她们必须尽快赶去岳府才行。

苏灵母女乘坐的是马车,莫如妍一行人则徒步,想当然的,苏灵和莫如画先一步到了淮水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