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娘眼角的余光瞥见门帘晃动,猜测汝阳王应该进来了,怀念娴娘不能当饭吃,贞娘搂着四郡主坐在炕上,盈盈的笑道:“我们四郡主也是京城名媛,不比旁人差,你只需要自信一点就行了。”

“母妃。”四郡主的目光碰上了贞娘满含慈爱宠溺的微笑,她感觉身上暖洋洋的,只要跟着贞娘,她就能过得很好,想到以前惹人厌烦,她流泪更多了:“我比不上姐姐们,也不上姐姐的朋友,她们都笑我···笑话我。”

贞娘眸子仿佛能滴出水,汝阳王靠着门框,他从未同人说起过,在他像是四郡主这么大的时候,长得好像是豆芽儿,习武很是费劲,比堂兄弟是远远不如,太妃只会叫勤奋努力,从不曾关心过他,汝阳王沉醉在贞娘温暖的目光中,此刻她身上有着圣洁柔和的光芒,很舒服。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贞娘摸着四郡主的脸颊,将最好柔美的一面朝向汝阳王,“从前有一位小姑娘,她也同你一样大,因为外貌寻常比不上姐妹,她总是一个人身边没有玩伴,有一日她去了首饰店,看见一枚发簪非常的漂亮,她认为戴上发簪会她就会变得很美丽,拿出全部的积蓄买下了发簪,她出了首饰店后,心情很好,笑容很灿烂,和朋友敢说话了,她们都说她是变漂亮了,后来到晚上的时候,她才知道她光顾着高兴,根本没讲发簪带到头上,然而朋友们都说她很美。”

贞娘凝望着四郡主,循循善诱的问道:“你知晓是为什么?”

“她们捉弄她。”

“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因为她的发簪根本没戴到头上,没戴簪子发髻会凌乱,您又说她笑容灿烂,那不跟王妈妈家的疯丫头一样?不是捉弄她是什么?”

贞娘嘴角抽了,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痛,幼儿园老师也不是好做的,古今差异就这么大,四郡主以为她说对了,继续说:“还有有一种可能是她的那些朋友怜悯她,可怜她,故意说假话,最可恶的是装模做样给父辈看,让长辈知晓她们有多善良,多悲天悯人,长辈们一定会高看她们一眼,那名小姑娘真真是可怜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她太蠢了,身边的人也都是坏了心肠黑心人。”

“啊。”四郡主叫道,“母妃,你捏疼我了。”

贞娘手不自觉的用力握住四郡主的手腕,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贞娘在心里不停的默念这句话,她怀疑四郡主是真天真还是假天真。

“是我一时没讲到,故事里小姑娘的朋友都是很诚实很有爱的人,她们不会说谎的,对那位小姑娘是真心的常赞。”贞娘尽力补救,不能让汝阳王看出来。

“不对,如果朋友都是好的,怎么没人陪她玩?少带了簪子都没提醒她?先生也有说衣冠不整见人很失礼。”

“她并非只带了一根簪子。”

“更不妥了,礼仪课上的先生不是如此说得,簪子最多可以戴两只,但颜色搭配必须合适,最好还是戴独簪,你方才也说她是看上了簪子,并没想到头上戴的是不是合适,况且勋贵之家的小姐们哪有上街买簪子的?再漂亮能有宫里的新式样好看?我们的首饰全都是请能工巧匠做的,世子妃还给了我们很多宫里赏赐的首饰,陛下和皇后娘娘赏赐的首饰不是最好的?”

贞娘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她总算是知晓带半懂小孩子的难处了,纠缠起来怎么都说不清楚,说她不懂事吧,她又能说出很多的道理,说她懂事,可她连自己暗示的话都听不明白,是自己蠢儿,她怎么这么倒霉没碰见书里写过的可爱,伶俐,懂事的小孩子,不是自己生的怎么都养不熟。

“其实我想说得是自信,自信的人是最美的。”

贞娘被四郡主折磨得难受,有气无力的说道,四郡主懵懂的问:“母妃同先生说得不同,自信最美的?难道穿得褴褛因为自信会是美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算是领教了孩童的十万个为什么,古代的小孩子不应该是早熟的,腼腆的,她怎么会摊上这样的继女。

如果继女阴狠狡诈,贞娘会有办法应付,如果继女胆小懦弱,贞娘会教导她自信,人前人后都有好处,如果继女趾高气昂的,贞娘会在汝阳王面前做一番表演。

汝阳王府的郡主,侧妃出乎贞娘意料的难对付,从今天的事儿就可见端倪,表面上一个个对她恭谨有加,但她们不犯错不争宠,她又如何能让汝阳王讨厌她们,疏远她们,将她们当做不得已尽的责任。

“那母妃是什么意思?”四郡主眨着眼睛,“母妃?”

贞娘勉强的一笑,“坐了大半天的马车你也累了,先去厢房歇息一会,我明天再同你细说。”

“我回去再仔细想想,有不明白之处明日再问母妃,您也早些歇息。”

四郡主告辞离去,贞娘几乎瘫软到炕上,先应付汝阳王□,后有被人嘲笑,最后又被一个天真的小孩子刨根问底,今日的种种耗光了贞娘全部的气力,汝阳王应该离开了,贞娘无法不恨四郡主。

“回王妃殿下,太妃说让您歇着不必到跟前伺候了,她有世子妃陪着就行了。”

门外有人回禀,贞娘道:“我知道了。”

“太妃殿下怕您不晓得王府的规矩,指了两个妈妈来伺候提点您。”

贞娘道:“把两位妈妈安排好,明日再给我磕头。”

太妃派人来是怕她再丢人,可让她丢人的是太妃的儿子,有错都是儿媳的错,汝阳王是完美的,“还有···王爷说今日去李侧妃处安歇。”

“我知道了。”贞娘指甲断了,汝阳王把她当做什么。

“表哥,别闹,别闹。”

嫣然嬉笑着逃开,赵睿琪抓住她的胳膊,“好香。”沐浴之后的表妹香气袭人,他充满磁性的话语在嫣然耳边飘过,“我明日陪你去西山,有一处枫叶格外的红艳,只有我们两人···”

作者有话要说:教育小孩子,谁能保证一定成功?古代的小包子们可不都是三好学生,古今的观念有本质的不同,嘿嘿,贞娘穿越前也不是教育家,亲生儿女都木有一个。桃子继继续努力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更新

翌日一早,辗转反侧大半夜无眠的贞娘起身,用冷水梳洗过后,贞娘照镜子看见了眼睑下的黑眼圈,给贞娘梳头的云儿察觉出她的异样,王爷到别院的第一日便歇在李侧妃屋里,太妃也不用贞娘伺候,又派过来两位妈妈,莫怪主子昨夜睡不安稳。云儿没敢告诉贞娘汝阳王离开前阴暗的脸色,她瞧着都吓人。

“主子,今日梳个坠马髻人如何?用皇后娘娘赏赐给您的双凤吐珠步摇。”

“不用,简单点,在别院又不是出门,弄那么复杂太累了。”

贞娘再打扮得贵气也没娴娘能气场十足,牡丹既然被称为花中之王自然不是寻常的花朵可比。她不想在汝阳王面前勾起对娴娘的追忆,贞娘眼里闪过苦涩,又多了几分的洒脱,她不想为汝阳王改变自己。

“即便我将来指望着他,我也不想以他的喜乐过日子。”

云儿知晓自己的主子性子同大多数的人不同便没有多说什么,这世上即便是尊贵的皇后娘娘不也是指着丈夫的喜好过日子?她就没见过谁能反过来影响男人的,也许主子会是例外。

“回王妃殿下,侧妃,夫人来给您见礼了。派派后花园会员燕燕。整理”

门口的小丫头毕恭毕敬的知会贞娘,贞娘说道:“我免了她们见礼,不必在我跟前伺候立规矩。”

“不是奴婢多嘴,王妃殿下免了见礼的事情不妥,您是正妃,每日侧妃应该伺候您,祖宗传下的规矩总不能因您怜惜侧妃就改了。”

被太妃送过来的琴妈妈挑开帘子进门,还没等贞娘言语,她啧啧两声:“王妃殿下长得真是好,眉清目秀的怕是天上的仙子也不如您。您如今是汝阳王府的正妃总不能还能打扮得寻常,让外人看见了还以为王府入不敷出,弄得王妃没有贵重的首饰佩戴,您衣着太清雅了,莫怪太妃让奴婢来伺候您,您这身放在清流之家合适,然在汝阳王府就显得不够大气端庄。”

“您不知晓您的姐姐,也就是先王妃一件衣服会耗费百金。”

琴妈妈自来熟的上前,在打开的首饰盒中挑拣,一边看一边摇头,“除了玉石就是珍珠,金银少了,莫非世子妃没给您送首饰过来?”

贞娘清高般的淡笑道:“我不喜欢太贵重的首饰,适合我自己的打扮就是好打扮,不必总品妆大办,将金银全戴在身上去。”

她隐含着淡淡的回绝,琴妈妈背后的靠山是太妃,汝阳王没见对继妃多宠溺,王府里的几位主子对继妃态度平平,琴妈妈大胆许多,来之前得到太妃的暗示,“王妃殿下可不能如此说,穿戴上朴素没了气势,如何能镇住侧妃夫人?王爷又不是给不了您奢华的日子,您何必委屈了自个儿?去外面应酬时也会让人轻看了几分。”

贞娘冷冷的瞥了一眼琴妈妈,她明显想给她重新上妆,“放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王妃?”

“老奴是为了殿下着想,您真真是冤死奴婢了。”

琴妈妈既然是太妃指派来的,总不会被贞娘两句话吓回去,她们这些在内宅里打滚了半辈子的妈妈亦远非贞娘预料,琴妈妈一没动怒,二没抬出太妃撑腰,她做得很绝跪在地上哭嚎:

“老奴全是为了王妃,是为了王府的规矩,哪家王妃穿得素淡得比侧妃夫人还不如?又有哪家的王妃不受侧妃的叩拜?您是继妃啊,怎能···怎能如此怜惜侧妃?如果王府嫡庶不分,侧妃比正妃还像是正妃,御史哪里会饶得了王爷?内帏不修一定帽子扣下来,王爷就得入宫请罪,您也得被皇后娘娘叫进皇宫里训斥一顿,汝阳王府几代王妃积累下的脸面会淡然无存···呜呜···老奴愧对太妃···呜呜···”

贞娘被她吵得脑袋疼,她不过不想穿得艳俗富贵就被说得好像天塌下来一样,富贵逼人就是好吗?不是更像是暴发户?汝阳王府如此奢靡将来如何得了,王妃的贵重也不是靠着打扮凸显的。

贞娘也是个女人,无论爱不爱汝阳王都不想小妾整日的在身边晃悠,提醒她丈夫不仅只有她一个女人,想着眼不见为净,也可得个体恤侧妃贤惠的名头,经她的嘴一说,贞娘对记忆中根深蒂固的认识有几分动摇,旁人这么做都能换来好名声,怎么轮到她身上就会牵连汝阳王?

“够了,你一大早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贞娘阴沉着脸说道:“我既然是王妃想如何打扮还用你来多嘴?我的衣服虽说颜色不鲜亮,哪一件不是精致的?首饰上镶嵌的玉石珍珠也都是难得珍品,好些是皇后娘娘赏赐的珍珠,你敢说不贵重?将金银穿戴在身上,闪闪发亮的那是媚俗,我出自诗礼传家的孟家,比你懂得规矩分寸。”

“你再若哭嚎下去,休怪我无情,你既然是太妃派来伺候的我的奴才,你还想着爬到我头上去?”

贞娘将奴才两字说得分外的重,一时之间屋子里寂静无声,贞娘犹如利剑一样的目光让身边的奴婢心惊肉跳,原来温柔的王妃又有这一面。

琴妈妈呜咽道:“先王妃整日的穿金戴银,衣着光鲜,气势十足,是京城第一命妇,哪个敢说她媚俗?她可是您的亲姐姐,您以为她媚俗?”

汝阳王进了门,见到两位侧妃夫人站立在东次间的门口,恭谨的样子十足,听清里面的说话声汝阳王皱眉,“王妃。”

李侧妃屈膝:“王爷安。”

她在王爷还没起时就打扮,早早的过来给贞娘请安。伺候汝阳王梳洗得是她陪房的丫头,李侧妃全无恃宠而骄来得比所有人都早,让人挑不出毛病,汝阳王看向她的目光里透着一分的嘉许,是个本分守规矩的人,相比较贞娘···汝阳王坐在临窗的炕上,贞娘听见他的动静后连忙走出来,虽然面色寻常,但眼圈也有几分泛红,“王爷。”

汝阳王平淡的指了指对面,“坐。”

贞娘唇边挂着淡笑的坐下,转而对侧妃夫人和善的一笑,“让你们久侯了,本想体恤你们的辛劳免了请安。”

李侧妃恭谨的福身,“王妃好意,妾心存感激,然勋贵人家的规矩是早晚晨昏定请,妾不敢违背。”

她亲自给贞娘献茶,田侧妃也在一帮帮衬着,夫人也没闲着就是,跟着忙前忙后,云儿等贞娘的丫头被挤开老远,贞娘眼底滑过几分错愕,侧妃也是有品级的就这么伺候她。

难怪娴娘至死都没让侧妃入门,贞娘偷偷看了一眼汝阳王,也不能露怯了,汝阳王却见从东次间连滚带爬出来的琴妈妈,“王妃何必为个奴才生气?”

田侧妃接道:“就是呢,看王妃委屈的,眼圈都红了,即便她是太妃给您教导您规矩的人,不喜欢打发了去,太妃殿下心疼您,岂会为个奴婢就责怪您?”

贞娘咬住了嘴唇,这一幕落在汝阳王眼中,娴娘何时为这等小事难过?人是他主动求娶回来的,他得给贞娘脸面,柔媚不也是他曾经喜欢的,“既然是母亲给王妃的奴婢,本王看在母亲的面上饶你一命,大早晨在王妃跟前哭嚎,你眼里还有尊卑上下?拖出去打二十板子。”

“喏。”

琴妈妈也没挣扎哭着磕头,“是奴婢冲撞了王妃殿下,奴婢是罪有应得,奴婢虽然挨了板子,但能让王妃殿下明白王府的规矩,奴婢心甘情愿的。”

琴妈妈仿佛勇士一般走出去,不是被拖出去,也不是拼命向贞娘认错祈求垂怜,屋子里的无论是奴婢还是侧妃夫人看向贞娘的目光都带有一分轻蔑,庶女王妃不够大气尊贵,一股子小家子气息,王府的脸面在于王妃身上,继妃看来担不起汝阳王府,惩治个奴才也得王爷发话,娇媚的样子活脱的侧妃小妾。

“王爷。”贞娘开口说:“这事还是让妾身来处置吧。”

“无妨,往后谁再敢冒犯你尽管下手整治,你如今是汝阳王王妃不是任谁都能欺辱的,母亲是好意将她指派到你身边,挨了板子后她会长记性,本王一会去见母亲,她们再不敢放肆就是了。”

汝阳王自觉维护了贞娘,但王爷插手内宅的事儿本身就会让人小看了贞娘,扫了贞娘的衣着一眼儿,八成新的衣裙精细是精细,他总觉得少了点贵气,以前喜欢她高雅得犹如空谷幽兰的气质,怜惜她身为庶女的不易,如今得到了贞娘,汝阳王又觉得总是幽兰的高雅镇不住王府,她就这身出门,实在是伤王府的脸面。

又看了一眼侧妃穿戴,她们一行人出门真有可能被外人误会汝阳王宠妾灭妻,侧妃的穿戴比贞娘好太多。

看了宅斗戏份,看了宅斗小说,但贞娘不见得就是宅斗高手,何况碰上架空的朝代,不按常理般出招的侧妃夫人们,贞娘肩膀上似一座大山压着,如果她再失去了汝阳王的欢心,她在王府会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

方才才说过不以汝阳王的喜好过活,可如今她只能改变主意,贞娘摆出汝阳王最喜欢的温婉笑容:“让王爷费心了,一会亲自去给太妃请罪好了。”

“儿媳没送你首饰?陈设古董也不是正妃的规格。”

“有的,只是我不太喜欢就没摆上。”贞娘羞涩腼腆的笑道:“我喜欢简单幽静的环境。”

汝阳王叹息:“是本王打破了你的想法,但你既然入了王府的门还是按照规矩过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还有一章,弥补昨天的,炮灰也不是轻易被剔除掉的,贞娘的路还很长。

第一百二十五章更新

在西山别院,贞娘以为她会放松,调整步调缓解因理想同现实差距带来的不适。汝阳王不曾领贞娘出门,她满耳朵灌满了世子今日带世子妃去哪里欣赏景色了,明日他们又去了哪里,他们整日的恩爱秀,贞娘得应付四郡主,她如今知晓了小孩子难缠,四郡主耿直脾气很让她头疼。

自从汝阳王打了太妃送来的妈妈后,太妃没骂贞娘,也没给她使绊子,更没当着汝阳王的面上眼药儿。将贞娘叫去,她当着汝阳王的面,语气和蔼的说,是她没□好奴才,惹贞娘生气了。

贞娘又不能明说太妃的用意,在汝阳王面前演了一出婆媳相合的好戏,哪怕她们婆媳心里存着疙瘩,断不会在汝阳王面前闹翻,谁也不想让汝阳王被对方拉过去。

正当贞娘以为这事就算是过去的时候,太妃突然待见她了,但这种待见让贞娘苦不堪言,也理解了何谓受气的小媳妇。太妃原先是不理会贞娘,如今事事倚重重她,贞娘从早到晚的在太妃更前,太妃早起她得帮着选择首饰衣服,太妃用膳她得布菜,太妃外出看枫叶,她一样得跟着,还得陪太妃闲谈···等等,贞娘整日里忙得团团转。

太妃不让她坐,她绝不能私底下坐下,让她跪着,她就得跪着,只不过来西山别院两三日,贞娘感觉比在王府还累。

“儿媳,我小腿酸胀。”

贞娘半跪在床榻旁边的脚板上,太妃阖眼假寐,贞娘为她按摩小腿,太妃睡了一个多时辰,贞娘只不过趁着喝茶的功夫小坐了一会,整整站了一个时辰,她身上又带着沉重的首饰,贞娘心里有苦但同谁说?儿媳在婆婆身边立规矩自古就有,她总不能成为例外。

以前她是想法设法的想接近太妃,改变她对自己的印象,可如今贞娘累极了,连怨恨太妃的力气都没有了。

“王爷安。”

门口的看门丫头给来看望太妃的汝阳王请安,太妃睁开眼睛,抓着贞娘起身,笑意不达眼底的说:“你这孩子怎么还跪地下了,我不过说腿有些胀痛,你一揉就是半天,累坏了吧,脑门上全是汗儿。”

汝阳王进门就看见太妃慈爱的擦拭着贞娘额头的汗水,仿若母女一般,汝阳王眼里一喜他亦不想婆媳不和,娴娘虽好,但也让他受够了夹板气,汝阳王再不想像是以前帮着母亲对抗娴娘。贞娘是比不上娴娘,但在孝道柔顺上,总不会再让他烦恼。

“母亲。”

“我儿来了?”

“母亲今日歇得可好?”汝阳王坐在一旁,丫头给他端上茶盏,清秀的小丫头脸颊有几分微红,呼吸略带局促,偶尔抬眼时露出羞怯,汝阳王看也没看她,“前两日琪儿说了个好地方,说是枫叶最是红艳,枫树边上有一眼温泉,明日咱们也去赏枫叶。”

太妃胳膊撑着脑袋,“我听孙媳妇提过,被我一逼问孙媳妇脸羞得通红呢,我瞧着他们是快开花结果了。”

汝阳王说:“儿子也盼着他们早日有喜讯。”

“因是如此想要嫡曾孙,我对孙媳妇说,不用在我面前立规矩了,于是就累坏了儿媳妇。”太妃笑着说:“儿媳妇可怪我偏心,嫡枝血脉是最宝贵的,你也是盼着早点抱孙子吧。”

“儿媳那会责怪您,世子极为疼惜嫣然定会早日有好消息,他们都快好得一个人儿似的,世子整日里都陪着嫣然,世子眼里就没旁人,只是嫣然的身子···”

贞娘带着几分的隐忧,又有几分的担心,太妃道:“你多虑了,安平侯根基虽赶不上王府,但从孙媳妇降生断少不了进补,侯府嫡出的大小姐不仅要严格培养,还得富贵养着,我观李孟氏柔中带韧儿,进补调养的事她定然不会遗漏了,孙媳不需要担心,你看见她身边那位圆脸的妈妈了没?她呀说起来可不得了,我料想是安宁公主殿下送给嫣然的,也得了皇后娘娘的准许,她是专门负责给公主调养的人,孙家有压箱底的调养方子。”

“你先头的嫡妃···”太妃脸上也露出几分怀念,“我不太中意她的张扬,可她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主儿,不对,我还少说了,是走一步看十步百步,她老早就认准了孙媳儿,又只有乖孙一个儿子,哪会找个生产艰难的人做儿媳妇儿?她再同李孟氏友爱,也不能同唯一的儿子相比,咱们赵家原本嫡支就不盛,他们亲近点好。孙媳你就不必担心了。”

贞娘淡淡的笑笑,因为想有嫡孙不需要嫣然立规矩,她本是继妃不算是嫣然正经的婆婆,太妃这番话是告诉她,汝阳王府子嗣重要,别想在把太妃这手用在嫣然身上,耽搁了生嫡孙,她是不依的。

她见汝阳王也点头称是,贞娘的心凉了半截,指望不上她把自己救出苦海了,太妃又是个面善心眼儿多的婆婆,贞娘也没听说娴娘以前在她跟前立规矩,是不是看她好欺负?

“你温婉懂事,最是知情知趣,多陪陪母亲。”

“我儿这话说得是,我如今一刻也离不开儿媳,她还有一个优点细心,我并不需要多吩咐,她总是能想到我前头,有她在身边我省心。”

太妃搂住贞娘,向汝阳王笑道:“你可不许同我抢儿媳,你纳回来的侧妃我一个都看不上,儿媳我真真是疼到心眼儿去了,往后你若是敢冷落了她,我找你非找你算账不可。”

“她能得母亲欢心,儿子高兴还来不及,哪会同你抢人。”

汝阳王爽朗的保证不抢贞娘,身边还有侧妃伺候,贞娘陪伴母亲也是好事,没准可以多长些见识,侧妃夫人没贞娘销魂,然他的身体还在调养阶段,不可频繁行房,在贞娘身边,汝阳王有有几分把持不住,对侧妃夫人反倒能守得住,去她们房中安歇,也不一定行房。

随侍在外面外面的侧妃夫人听闻心中一喜,太妃扣下了继妃是给她们争宠创造了机会,原本担心王爷眼里只有千娇百媚的继妃,王爷是孝子总不会违背太妃的意思,她们侍寝的次数会多,没准能在继妃之前有孕。

太妃听见汝阳王答应了,暗自解气,看你还如何狐媚勾引我儿子。贞娘亦是知晓太妃龌龊的心思,打算分开她和汝阳王,贞娘自认为不是离开男人就活不了的人,曾想过汝阳王爱找谁就找谁,但现实是她不得不争汝阳王的宠爱,否则会被太妃折磨死的。

一旦侧妃夫人怀孕生子,对世子也是个威胁,她既然答应娴娘照顾世子会尽力做到。贞娘刚想开口之时,门外有有禀告:

“世子殿下,世子妃回府了。”

心存幽怨,面临困境的贞娘抬头,赵睿琪同嫣然相携进门,嫣然粉面上洋溢着幸福的神采,顾盼生辉之间有着浓浓的愉悦,太妃眼尖:“孙媳是怎么了?”

贞娘此时才看见赵睿琪是搀扶着嫣然,“脚伤到了?”

“在登山的时候扭了一下,表哥处理过了,没事的。”嫣然羞涩的垂头,赵睿琪小心的将她搀到座位上,“是我非要同她嬉闹,她才会躲闪不及扭了脚踝。”

赵睿琪擦了脸上的汗水,并从怀中取出一个帕子包,“表妹在山上采的果子,听西山下的百姓说,果子又甜有脆最是可口,也只有在西山上才有,说是什么神果,一百个人进山也不一定都能碰到了,给祖母尝尝鲜儿。”

红彤彤的果子煞是诱人,太妃捻起一颗,“这是圣女果,是孙媳采来的吧,圣女果并非所有人都有福气碰到。”

赵睿琪笑道:“祖母最英明。”

“圣女果难得,洗干净才能用。”贞娘阻止太妃吃果子。

太妃将果子放到口中,“你不懂圣女果,之所以叫圣女取自干净圣洁之意,用水洗过味道会发苦。”

嫣然看贞娘发怔,“母亲没到过西山,难怪不知晓,您也尝尝看。”

汝阳王捏起圣女果,圣洁···放到口中的果子颇不是滋味,贞娘说道:“不是陪着王爷,我这辈子许是都吃不到圣女果。”

她一句话将汝阳王捧得老高,也暗示她在娘家卑微儿的地位。嫣然说道:“西山脚下非权贵世家不得修建别院,外祖家不够资格,别说是您,在未曾出嫁前的母妃和娘亲也没到过西山别院。”

谁有比谁可怜,贞娘打算借此换得汝阳王的垂怜,也得看嫣然是不是答应,碰不上算是贞娘运气好,碰上了嫣然不戳她两句以后会内疚的,总是暗示她受了委屈,嫣然记得前生的时候贞娘不是这样的,虽然也会搏得王爷和她的心疼,但没做得如此明显,没准是周围环境变得不一样了,贞娘再想像前生一样处处得意,让别人捧着,称赞着,怜悯着怕是不能够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更新

嫣然脚受伤了,理所当然的不能站着布膳,贞娘按住了嫣然坐下:“你且坐着,仔细脚伤,养病的时候不必立规矩了。”

太妃说道:“儿媳疼你,快坐吧。”

嫣然坐在太妃的下手处,既然得了便宜,她也不在意贞娘言语上讨些便宜,可太妃转头对贞娘说:“不仅你疼她,我同王爷也是疼惜孙媳,即便你不出声,我还能让受伤的孙媳站着?王府是重规矩,不是刻薄的人家。”

贞娘捧着用来净手的瓷盆,恭谨的垂腰,“您说得是,儿媳原本是想着她年轻没轻没重的,为了面子强忍着,谁不知晓王府是厚道的。”

贞娘尽量表现得谦卑恭谨,事事服侍在前,挑剔的太妃也说不出一个贞娘不好来,汝阳王就在眼前,太妃总不能无事找事让贞娘的私心得逞,葬送眼下的大好局面。

太妃动弹不了娴娘,还收拾不了继妃贞娘她年纪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太妃对贞娘笑得很是慈爱,仿佛贞娘她第一得意的人儿。

用膳后还让贞娘陪着她坐,拉着贞娘宛若母女般亲昵,“累坏了吧,往后你专门照顾我就是,别管琪儿和王爷,他们身边不是有人伺候?”

“来人,取百年老山参来。”太妃搂着贞娘笑道:“拿回去补补身子,养容丸子吃了没?每日得记得用温水服用。”

“多谢母亲。”

贞娘起身谢过太妃,身边有人伺候,她眼看着侧妃夫人围绕着汝阳王,嫣然同赵睿琪互动,她原本平静的心屡屡掀起波澜,太妃道:“不值得什么,女子年轻得时候也得想着保养,不用怕花银子,王府不差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