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阿公阿婆,大姑姑的身体还好么?”一旁的沈迟插话问道。

沈章明和罗玉芳只生了一个儿子,女儿却有六个,这次就是因为沈大姑重病,两老才包袱款款跑去探望,前天才回来。

别看沈父把个拖油瓶儿子当宝,几个姑姑对沈迟却是掏心掏肺的好。

“还成吧。”罗玉芳叹了口气道:“敏娟一向要强,年轻时为了挣工分总是拼命,吃食都省给孩子,如今身体想好也难,胃出血严重得很,只能喝粥,本来就不胖的人瘦得都脱形了。”

说到后来,罗玉芳已经泪眼婆娑了。

“这个样子做什么,医生不是说了能养好吗?”一旁的沈章明皱眉劝道。

“我这不是心疼吗?得遭多大罪啊。”罗玉芳擦着眼泪道:“那一大家子,那么多口人吃饭,事情那么多,她哪能安下心来养身体啊。”

林小乖闻言心中叹息,八十年代,连温饱都困难,又何谈疗养。

见气氛因为老伴的话沉重了下来,沈章明转变话题道:“这次婉婉的事情你姑几个也都知道了,虽然没能亲自过来,但却托我们带回来不少东西。”

罗玉芳也意识到之前的不妥,赶紧点头道:“对对对,可巧敏淑家的建国逮到一对野鸡,连着野鸡蛋都让我们带回来了,还有敏英她们也塞了不少东西,光是红糖和鸡蛋就好几斤呢,保证把我重孙养得白白胖胖。”

说到最后,罗玉芳已经笑容满面,一旁的沈章明面色也有所缓和。

之前的注意力都放在受了委屈的孙媳妇身上,他们如今才转过念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有重孙了,那兴奋劲就别说了。

“真的?”沈秀一脸惊喜,“那真是太好了,医院里虽然有马二哥帮忙,但总归有些不方便,嫂子都没能补上什么。”

罗玉芳跟着笑道:“你小姑姑还让我带回来两块新布,我瞅着等婉婉显怀后给她做两身新衣,别家都有自家男人的衣服凑合,咱迟娃只有军装,那料子太硬了可不适合孕妇穿。”

第8章 惊喜

坐了没一会,林小乖就被推去房间休息了。

沈迟给阿公阿婆买的房子很宽敞,虽然只有三间房,但面积都不小,按照后世的格局完全不比那些三室两厅的大户小,买下后就请匠人隔离成了小间,他们五个人完全住的开。

林小乖如今住的是沈迟以前住的房间,不算大,但位置好,朝阳又通风,打开窗就能看到院子里的柿子树。她看了下,房间明显是新打扫的,被子似乎刚晒过,满满的都是阳光的味道。

“嫂子,你不睡吗?”这时,沈秀提着一个热水瓶走了进来。

“我不困,你陪我说说话。”林小乖微微笑道,她的眼睛是典型的杏眸,眸光清浅温暖,笑起来的时候尤其带着醉人的暖意。

沈秀看得有些呆,脱口道:“嫂子你真漂亮。”

林小乖微怔了下笑得愈加开怀,“秀儿也很漂亮。”作为一个女人,要说不在意容貌是不可能的,但上辈子活到那个岁数,期间作为单身女性又因为容貌给自己惹来不少不必要的麻烦,她对此多少有些看淡了。

只沈秀这般发自内心的赞美,她听了也不可避免地觉得身心愉悦。

“嫂子你不要安慰我啦,班上的男同学都说我长得丑。”沈秀不高兴地抿了抿嘴。

“男同学?”林小乖轻挑了下眉,目光快速将沈秀打量了一遍。

自己这个小姑子长得虽然只能算得上清秀,皮肤也有些不健康的黄,但一双顾盼有神的大眼睛却完全足以弥补这些小问题,加上那与后世的蘑菇头很有相似点的学生头,加上身上那股子内向文静的味道,在学校绝对是吸引人的一道风景线。

别看秀儿在自己等人面前有多放得开,林小乖完全可以想象出她在学校会有的样子。

十五六岁情窦初开,迷茫又躁动的年纪,想也知道秀儿那些男同学说出那种话的缘由是什么。

不过,这个年代的人还真单纯,放在后世,幼稚园的孩子情商都比如今那些男孩高。

沈秀不知道自家嫂子这会脑子里转过的想法,点了点头苦恼道:“我好像不太讨人喜欢,男同学总是戏弄我,女同学除了丫丫和美玲其他人都不太理我。”

林小乖心中好笑,面上却一派正经道:“我觉得问题可能出在你自己身上,秀儿你太害羞了,或许可以学得主动一点,要是一直等别人来和你说话的话,那可能有些困难。”

小姑子的年纪还小,她即便知道原因也觉得不适合告诉她,免得徒增烦恼,但她的话也不是随意敷衍。秀儿的性子她很喜欢,但却太过被动了,到了社会上容易吃亏的。

随着时代发展,社会竞争力越来越强,性格主动懂得争取的人才能过得更好。

“是这样吗?”沈秀呆愣了下,有些迟疑道。

“当然。”林小乖抬手捋了捋沈秀的刘海,面容沉静道:“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连自己的事都有可能顾及不来,更何况是其他人。你想啊,若是同桌的橡皮擦忘在家里,他不告诉你,你会想到把橡皮擦借给他吗?在你正认真听课的时候。”

“…不会。”沈秀是个实诚的人。

“看吧。”林小乖笑道:“秀儿有要专心做的事,大家也是同样,因为太专心了,所以听不到秀儿你想和他们交朋友的心声。”

“原来如此。”沈秀有些呆呆的。

林小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眯眯道:“所以,秀儿去告诉他们好不好?你想和他们做朋友。”

她并不指望自己寥寥几句就将沈秀的性子扭过来,但凡事都有开头,有了第一步才能有以后更多步。

门外,沈迟小心收回要迈出去的腿,轻笑着退到厨房,“阿婆,我来帮你洗菜吧。”

“不是说要去陪婉婉吗,怎么出来了?”罗玉芳将一根柴火丢进灶膛里,回头奇怪地问道。

沈迟笑着蹲到洗菜盆边,“她们姑嫂正说得开心呢,我就不进去打扰了。”

这样说着,他脑中却浮现出婉婉对秀儿说的那些话。

对于自己一见钟情的对象,沈迟从来不否认这种喜欢是源于那张精致美丽的脸。

或许也是因此,他对新婚的小**才会疏忽至此,流于表面的喜欢太过浅薄,男人的真心总是和行动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但要说对于自己的媳妇没有任何幻想,那是骗人的。毕竟,林小乖的名声实在是不错,由不得他不做出期待。

单纯而清高,这大概是他对她最初的印象。

如果不单纯的话,不会沉浸于悲伤,被亲人卖到如此地步,而清高,那是读书人特有的表现。

对此,他说不上喜欢还是讨厌,单纯不是不好,但他所处的境况需要的并不是一个单纯不知事的妻子,清高的人也不是不好,只是这样的人通常不合群,在人际交往上容易碰壁。

但长这么大才遇到这么一个令自己心神牵动的女人,再多的理智也没能敌过心中的悸动,一旦发现机会,就迅速出手将人抓到了手里。

这次媳妇被欺负得差点流产,他尽管愧疚悔恨,但不是没有失望的,倒不是觉得她懦弱,而是一种“原来也不过如此”的微妙感觉。

男人嘛,再怎么冷静理智,总会在心里将心上人无限美化,沈迟也没能免俗。

即便清晰认知到媳妇是怎么的人,但还是忍不住觉得自己看上的人肯定有特殊的地方,能够成为特例,不由地在心底期待对方给自己惊喜。

这种心理很隐晦,便是沈迟自己也是在此时发现的——

林小乖的话看似只是在鼓励沈秀开朗一些,却能从侧面透露出一些端倪。

首先,沈迟由此确定了自己媳妇并不是个一味单纯的人。

作为一个只比秀儿大一岁的女孩,她如果单纯的话就不会听出秀儿口中那些男同学的心理——从她眼底那抹清浅的笑意,沈迟确定这姑娘洞悉了那些男同学追女生的幼稚手段。

同样她如果单纯的话就不会向秀儿隐瞒那些男同学的心意,而是会因为少年人爱玩爱闹的天性打趣逗弄秀儿,更不会懂得这样不动声色地去引导秀儿改变性格。

尽管面容还稚嫩,但那双沉静内敛的双目中却已经有了摄人心魂的风华。

假以时日,必将光芒万丈。

满满的惊喜将沈迟的内心充斥,也是由此,他才恍悟一直以来内心连自己都没有自觉的隐晦想法。

他的心情无疑是复杂的,但更多的却是期待得到满足的激动,恨不得冲出院子全速跑上两圈,以此宣泄心中汹涌的热意。

上辈子,沈迟是自林小乖搬到魔都开始在职场上展露锋芒后才渐渐将一颗心沦陷到她身上,真正地成为爱情的俘虏。如今却在林小乖一个无意间的举动,加快了这个进程。

此时,她还对此一无所知,含笑和沈秀说着话。

“我明天要把积攒下来的鞋底拿到集市上去卖,嫂子你有什么想吃的?我得了钱给你买。”沈秀一边整理着林小乖的衣物一边问道。

她说的鞋底林小乖也知道,这个时候她们这边的人身上穿的基本都是自己做的或是买了布花钱请裁缝做的衣服,鞋子也是如此。

这会可不是后世,农村的人几乎都要从事体力劳动,鞋子若是不经穿,不仅影响干活,还会让人肉痛花去的钱。

如此,千层底就成为最受欢迎的存在了。不过千层底制作工序繁杂费时,当家的媳妇通常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做,有的还没有那样精湛的手艺。如此,卖千层底就成了一些未出阁的姑娘和精力好的老太太的赚外快的最佳途径。

这活看着小,真下功夫的话也能赚不少,一双鞋底能卖一毛钱,做的好甚至能卖到两毛,活慢的人一个月也能做五六双鞋底,一家子的油盐酱醋足够了。

林小乖那会也做过这活,而且她手艺好还出活快,趁着下学和休假的时间,一个月能做十双以上的千层底,卖的价还高,最多的一次一个月得了两块八毛。

不过那会爹爹和阿娘疼她,她的零用从来没少过,卖鞋底的钱她除了偶尔买点肉菜做点下酒菜孝敬爹爹,剩下的多花在侄子侄女身上了。

四个哥哥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连累侄子侄女也低了小玩伴一头,林小乖是个早熟懂事的,虽然和侄子侄女年岁相差不大,但已经开始学着如何做一个长辈了。

因着此,四个嫂子对她一向很感激,加上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平日里没少关照她。

只是她以为的兄妹和睦,姑嫂相宜,如今想来…

“你自己赚的钱自己好好存着,做什么给我买东西?”掩下眼底纷杂的思绪,林小乖无奈地道。

“我有钱也没处花,给我小侄子进补一下怎么了?”沈秀一脸不乐意。

“你有这个心就可以了,我如今什么都不缺。”林小乖微笑着道。

沈秀点了点头,心下却打算到时看情况给嫂子买点东西。

第9章 身世

林小乖是在沈迟专注的凝视中醒过来的,她看了看窗外如墨的夜色,眯着眼睛含糊道:“怎么了?”语气中带着不做掩饰的怒气。

原谅一个已经开始出现嗜睡反应的孕妇吧。

沈迟伸出一只手扶着她坐起身,摸了摸鼻子,笑了笑道:“弄醒你了吗?抱歉。”

真抱歉的话不是该让我继续睡吗?林小乖有些无语地看了眼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沈迟的长相虽然有些男生女相的嫌疑,但那是因为他的五官对于男人来说过于精致了,绝不是那种一个大男人却长着桃花眼、樱桃小嘴的存在,真要说的话顶多清俊秀气一些。

事实上,沈迟的五官在男人中绝对要属上上等,剑眉入鬓,双目有神,鼻梁高挺,薄唇有着男人特有的优美性感。尤其是那双眼睛,漆黑浓郁却又纯粹,隐隐又透出军人特有的犀利。

此时那双眼底仍旧带着这些天都有的温柔,却又似乎有些不同。

明明该是令人沉醉的眼神,林小乖却不由想起了当初这个男人用枪顶着她的脑袋语气温柔地问她要不要离婚的场景…

是错觉吗?

眼前的沈迟似乎和当时的他似乎重合在了一起。

“我很困。”林小乖淡淡回答,身体似不经意般向边上挪了挪。

哪怕他是她的丈夫,她也不习惯和一个男人这般亲近。

“我知道。”如同回应她的行为,沈迟抬手摸了摸她的面颊,轻声道:“说完就让你睡。”

上辈子为了离婚闹得那么僵,林小乖比谁都明白沈迟骨子里的执着,叹了口气道:“你说,我听。”

不顾林小乖的抵触,沈迟将她揽进怀里,下巴磕着她的发顶道:“家里的事秀儿都和你说了吧。”

他用的是陈述句,林小乖也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顶着头顶的“压力”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不过有些事连秀儿也不知道,你要听吗?”沈迟低笑了一声,似慵懒又似随意道。

“要。”林小乖回答得没有犹豫。

既然决定和这个男人过一辈子,那么有些事就不能如上辈子一般不去在意了。

而且,若不是重要的事,沈迟这样的人绝不会特意提出来。

似是没有想到她的回答会这么干脆,沈迟呆愣了一下,随后声音低低道:“爹爹把沈柱当亲儿子依靠你应该知道了,秀儿肯定和你说是因为我入伍,爹爹怕我死在战场上没有人给他养老送终。”

“难道不是吗?”林小乖反问道。

她实在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让一位父亲忽视亲生儿子去偏心继子,哪怕那位父亲再怎么懦弱。

“有那样的原因,但却不是主因。”顿了顿,沈迟语气不变道:“在这个家里,只有秀儿才是爹爹和阿娘真正的血脉。”

什么意思!?

林小乖瞪大了眼睛。

沈迟并没有卖关子,“当初爹爹和阿娘结婚好几年都没有孩子,村里的赤脚医生看不出名堂,阿公阿婆凑了钱带他们去了省里的大医院做检查,结果阿娘什么问题都没有,爹爹却检查出了冷精症,这辈子都有可能没有孩子。”

“当时我三岁,被人遗弃在了小溪里,阿公上山砍柴的时候将我抱了回来,成为了沈家的养子。”

“…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过这事?”林小乖一脸惊异,其他不说,王招娣应该不会吝啬用这件事来奚落挖苦她,但她却从来没听她提过这件事。

说王招娣不知道也不对,毕竟他的前夫也是袁家庄的,她一个嫁过来这么多年的媳妇,没道理会不知道。

“这件事除了你我,就只有阿公阿婆和爹爹知道。”仿佛知道她的疑惑,沈迟解释道:“那时阿公阿婆还年轻,他们留在家里种地,爹爹和阿娘托了关系进了采茶和采棉花的生产队,那里做得多就能多得工分。因此,两口子连一个钟头都不肯歇,连过年都不回来,而是由阿公阿婆去看他们。”

“阿公阿婆都不是多嘴的人,因着村里的人都眼红爹爹和阿娘的活计,逮到机会就要说酸话,他们渐渐地便也不和人说爹爹阿娘的事了,那会也没什么条件办满月酒,阿娘娘家也没什么人了,姑姑们也离得远,一个生产队的人因为争工分关系平平,又都来自各地,没机会把真相告诉村里人。”事实上,当时采茶和采棉花需要的人并不多,连一些大村都只有一两个名额,更不要说是袁家庄这个地处偏僻又和上面没什么关系的人了,要不是阿娘早年偶然救了一位书记的孙子,这事也轮不上他们。

不知想到了什么事,沈迟笑道:“也是凑巧,阿娘在婚后有一年夏天胃口不好,阿公阿婆送去不少酸菜给她下饭,自己家的不够还出钱问邻居买了一些。”

“等到我被抱回来,村里人想起那会的情况,算了算时间刚好能对上,便也没了怀疑。”

林小乖一脸呆愣,对于沈家,她其实有过不少猜测,但却绝没有想过,沈迟竟然不是沈家的儿子。

惊讶归惊讶,她心中却松了一口气,沈迟只是王招娣的继子虽然也让她放下了心中的大包袱,沈迟不是沈家的人却让她能够一脚将那个大包袱踹开。

“我要睡了。”挣开沈迟的怀抱,林小乖钻进了被子。

沈迟一脸愕然,他预想过很多婉婉会有的反应,却没有一个是这样轻描淡写的。

因为医生说过林小乖的情况不容轻忽,一家子包括沈章明和罗玉芳对待她都有些过于小心翼翼。好在一段时间调养下来,林小乖的气色有了明显的改善,再也不用整日躺在床上休息,出门散步已经完全没问题了,偶尔也能搭把手做点不重的家务活,虽然总会做到一半被人拦住。

“你哥又出去了?”林小乖将衣服晾好,对着院子中正在菜地里除草的沈秀问道。

“嗯。”沈秀将一筐子草装满,站起身道:“街上赵叔家要建阁楼,哥去帮工了。”

林小乖抿了抿唇,沈迟将难得的休假日用来做工挣钱,原因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谁。

只是,想到这会的工价,她有些苦笑,她能说她其实并不需要吗?

虽然如此,但沈迟的这份心意还是让她动容的。

或许,选择这个男人并不像想象中那样糟糕。

“婉婉——”就在这时,屋里的罗玉芳在找人了。

“阿婆,我在这!”林小乖赶紧应道。

“都说了留着我干,你怎么又把衣服晾了?”罗玉芳从屋里走出来,一脸埋怨道。

“没事,只是顺手的事。”林小乖笑了笑道:“什么也不干的话人都要生锈了。”

“可是也要注意,万一闪了腰怎么办?”罗玉芳嘟囔了一句,又对着沈秀道:“你在一边也不知道劝着点。”

沈秀哭笑不得道:“我蹲在菜地里,等我回过神来发现嫂子时她都已经把衣服晾好了,我能怎么办?”

“这样啊。”原以为罗玉芳是理解了,不想她又来了一句:“一大早的你除什么草啊?”

大热天早上不除草,难不成到大中午再除草?

“敢情您老眼里如今除了未来金孙其他什么都看不到了?”沈秀又气又笑。

罗玉芳也回味过来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有些尴尬道:“秀娃,是阿婆糊涂了,你可别生气。”

沈秀噗嗤一笑:“我可不敢生气,只盼您千万别让我帮你除草可。”

罗玉芳后知后觉地想起,刚刚可不是自己让秀娃去除草的吗?

她看了看左右,“那啥,我去看看粥好了没。”

林小乖笑容柔和,将近半个月的相处,不论是寡言却明理的阿公,还是平时温和慈祥偶尔却迷糊孩子气的阿婆,都令她很有好感。

尤其是,在他们清楚沈迟并不是他们的亲孙子的情况下。

“秀儿,我给你做了双凉鞋,你有空到我房里试试。”想起一件事,林小乖开口道。

她说的凉鞋当然不是后世那些皮革等原料制的花俏凉鞋了,只是用零碎布头做的,简单却很结实,很适合这时代爱漂亮却要干活的小姑娘。

“嫂子,不是让你别动针线吗,对孩子不好。”

沈秀说的不好是这儿的民俗,孕妇不能动利器,否则不吉利,而针也包括在了其中。

林小乖不是不知道,只是忘了。要知道数十年后,很多民俗都因为不适合现代社会被废弃了,她哪能记得。

“我一时没想起。”林小乖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都做了…”

“那算了,不过之后千万不能动针线了。”沈秀无奈道。

林小乖乖乖地点头。

吃完早饭,林小乖就陪着罗玉芳走了一趟菜市场,回来后便在厨房打下手。

“阿婆,这鱼我来做吧?”不是林小乖挑剔,只是这会市场上的鱼只有鲫鱼、鲢鱼和草鱼,烧鱼也只有红烧和鱼头汤,她实在是吃腻了,却又喜欢吃鱼。

“不行。”罗玉芳想也不想便回绝道:“你虽然没范过恶心,但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生鱼最腥了,要是败坏了胃口就糟了。”

林小乖闻言无奈,她连菜市场都去了,这会才来担心生鱼对她的影响是不是太晚了?

虽然这样想,但她却不打算提醒她。

第10章 坠链

解下身上的围裙,林小乖从厨房出来。

“都跟你说了阿婆不会同意的,你偏不信。”沈秀给她倒了杯水道。

林小乖笑了笑,看了看时间问:“吃饭的时间了,阿公怎么还没回来?”

“他今天不会回来了。”沈秀道:“常叔的理发店忙,他这两天去帮忙,中午也在那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