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和后世不同,这时候的乘务员大多都是走关系进去的,态度是一个天一个地。

那被打的男人率先指着沈迟告状道:“同志,他打人!”

沈迟闻言差点笑出声,将小年糕受伤的脸露出来。他对着那名乘务员道:“同志,你看看孩子这脸。他一个大人也不害臊,还想拿钱解决。我能不生气吗?”

他的从容不迫和那男人的气急败坏形成了强烈对比。

只是…在场众人有些默,睁眼说瞎话也不是这样的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打孩子的是大人呢。

倒是有人想开口,只是沈迟的目光淡淡扫过,他们就不敢动了。

妈呀,这人太可怕了,难怪之前那嚣张的女孩吓得躲到那男人怀里。

乘务员果然误会了,尤其见到地上还撒了一地的钱,看着那男人的目光万分鄙夷,“欺负人一个孩子,活该被人家家长打。好了,都回自己车厢去,火车就要开了!”

回了车厢,看到小年糕脸上的伤口,原本已经冷静下来的林小乖又是一阵心疼,孩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呢。

沈迟拿了问乘务员要的药给小年糕处理伤口,小年糕时不时发出吃痛的抽噎声。

等伤口处理好,林小乖忍不住对沈迟埋怨道:“你跟着怎么还让小年糕受伤了啊。”

沈迟摸了摸鼻子,“那小姑娘上来和小年糕说话我也没在意,哪知道她出手那么快,我都没来得及反应。”他也觉得懊恼,若是当时自己警醒一些儿子就不用遭罪了。

“那孩子也太不像话了。”林小乖一边用湿毛巾给儿子擦脸上的泪痕一边说道:“才多大的孩子就这么霸道?七八岁也该懂点事了,下手这么没轻重,幸亏手上的力道还不够,要不然小年糕的眼睛都要瞎了。”

说到这,她心里一阵后怕。

“妈妈,我要吃黄桃罐头。”这么一会,小年糕已经忘了脸上的疼,指着桌上的黄桃罐头奶声奶气道。

“只能吃两个不能多吃。”知道儿子是趁机撒娇,但他刚遭了一场罪,林小乖哪舍得拒绝他。

“知道那人是什么来头吗?”喂儿子吃了黄桃罐头,林小乖的理智也全部回来了,对着沈迟问道。

他们这班车可是直达首都的,不怕对方有势力,就怕对方是首都人。他们人生地不熟的,要收拾还真的不难。

“放心,不会有问题的。”沈迟神色淡淡,语气却极为有信心。

他虽然不稀罕那所谓的权贵之家,但该他的总是他的,能够利用的他也不介意利用一下。

“小年糕,看阿公给你买了什么。”这时候,江爸爸拿着一罐八宝粥从外面走了进来。

林小乖一愣,“这东西挺贵的吧?”要是没有弄错的话,这东西应该才有的吧。

“四毛钱一罐,我见那些孩子都爱吃,就给小年糕买了一罐。”江爸爸一向认为孩子受委屈了就要补偿,江小美小的时候如此,如今对小年糕也是如此。

林小乖也没说把钱还给他这样的见外话,只是对着小年糕道:“小年糕,妈妈怎么和你说的?”

“谢谢江阿公。”小年糕一双眼睛直盯着那罐八宝粥,嘴巴却甜的不行。

“不用不用。”江爸爸一边笑一边开八宝粥,“我看到他们是这样开的,也不知道对不对…开了开了。”

取出盖上的塑料勺,江爸爸把八宝粥递给小年糕道:“拿好了,小心别撒了。”

小年糕鬼精鬼精的,拿了八宝粥自己先不吃,固执地给每个大人都喂了一口,才开始自己吃。

“这孩子真是孝顺。”江妈妈一边笑一边摸着他的头道:“慢点吃,小心噎到了。”

她心里有些羡慕,自己家小美比小乖都大三岁呢,如今孩子还没见影儿。

“伯父,你们下车后要到我们那去住吗?”林小乖问道:“我们到了军区应该就会有住处,你们要是没地方去的话,就去我们那对付两天。”

“不用,小美说已经在那给我们租好房子了,她连被褥都晒好铺好了,就不去麻烦你们了。”江爸爸拒绝道。

“那小美会来接你们吗?”林小乖有些期待道。

“她不来,我们都没有和她说火车班次,等到了再打她电话,免得打扰到她。”江爸爸乐呵呵道。

林小乖有些失望,她都有半年没见到江小美了。

“没事,以后都在首都,见面的时候多着呢。”看出她的心思,江妈妈笑着安慰道。

毕竟是夜里,他们也没有多聊,等小年糕吃完八宝粥,给他漱了口刷了牙,他们就睡觉了。

在一天的新奇和两天的厌烦后,火车终于到达了首都火车站。

从火车上下来,江爸爸和江妈妈率先告辞,沈迟却带着林小乖和小年糕走向了一个中年男人。

“你怎么来了?”

林小乖原以为这人是军区来接沈迟的人,但看沈迟表情——她说不上来那是什么表情,似乎有点嫌弃,又似乎有些激动,却不是这回事。

她抬头打量这个中年男人,年龄大概在35~40之间,长相英俊,身上有种部队的硬朗之气,偏偏气质沉稳中还带着儒雅,眼角有淡淡的鱼尾纹,但一点也不损他的魅力。

而且…

林小乖微微蹙眉,这人整体给她一种熟悉感,她想了半天才想到,是气场——这人的气场和上辈子已经是军部上将的沈迟意外的相似。

而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场,往往属于那些上位者!

听到沈迟的话,对方的表情有些无奈,“要来首都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不打电话你不也知道了吗?”沈迟撇了撇嘴道。

林小乖面露狐疑,是错觉吗?沈迟那话怎么听着像是在闹别扭?

那男人摇头笑了笑,开口道:“你们应该还没有吃饭吧,走,我带你们去吃饭。”

这次沈迟倒没有说什么,乖乖跟着去了饭店,林小乖自然不会有异议。

似乎是有什么私密话要说,对方带着他们去了包厢。

“怎么,不帮我介绍一下?”中年男人意有所指地看向林小乖。

沈迟抿了抿唇,似乎下了一番决心,才转头对林小乖道:“婉婉,这是我亲哥哥韩守信。”(未完待续)

第5章 交代

什么,亲哥哥!?

林小乖不淡定了,虽说沈迟早就说他只是沈家的养子,但她从来没想过会出现认亲这样的剧情啊。

她看向韩守信,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才确定沈迟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因为仔细看的话,这个韩守信和沈迟的外貌确实有五六分的相似,只是前者面容更刚毅一些,沈迟则偏于清俊。

“你好。”林小乖干巴巴道。

她实在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这位新出炉的大伯。

韩守信也不在意,沈迟能承认自己是他亲哥哥就已经很让他满意了,其他的可以慢慢来。

这边沈迟却已经收拾好了那点不可对人言的小情绪,一边给林小乖摆好碗筷,一边对着儿子道:“小年糕,叫大伯。”

“大伯好。”小年糕脸上的伤虽然看着还很狰狞,但因为已经结痂,不再作痛了,他倒也一脸欢快。

韩守信刚要应,目光落到孩子脸上,皱了皱眉道:“这伤哪来的?”怎么看都像是被人抓的,但小孩子之间玩起来会这么凶猛吗?

沈迟面色一顿,“遇到个小疯婆子。”说着,也不隐瞒,将火车上的事情说了一下,末了道:“我估计对方应该是有点势力的人家,要不然行事不会这样没有顾忌,你看着处理一下。”

他便是求人也一脸理所当然,韩守信却一点也不在意,点了点头道:“放心,这事到这就结束了,我肯定不会让他再来找你们麻烦。”虽说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但对他来说,只要基本特征知道了,就不难查到。

他乐得能为这个好不容易找到的弟弟做些什么呢,又哪里会在意这点态度问题。

这时,服务员进来上菜了。他们的谈话也告一段落。

菜是韩守信事先点好的,因为不知道沈迟一家的口味,所以点得比较保守,荤素均有。

小年糕对四喜丸子特别感兴趣,林小乖怕他吃不掉,就夹了两半。一半放进他的小碗,一半给了沈迟,她自己是不爱吃这种油腻的菜的。

看着他们一家温馨的互动,韩守信眼底浮现淡淡的笑意。自从在金三角和沈迟相遇,回来后他就暗地里调查了守律被收养后的生平。还真是发现了不少了不得的事情。

对于这个自家弟弟用不光明手段娶到的弟媳,他不光担心两人成为怨偶,还担心弟媳上不了台面,被刘玉芝那个女人撺掇利用拖守律的后腿,如今看来却是他多虑了。

守律虽然流落在外,但眼光还是不差的,挑的这个媳妇比首都那些大家闺秀都不差什么,从自身条件讲还胜出不少。

不过。很多事还是预先有防备的好。想到刘玉芝做的那些事,韩守信眼底划过一道厉光,有些人的报应。早晚都会到的。

“守律…”

“等等。”沈迟打断韩守信的话,“丑话先说好,我的名字是沈迟,这一点以后也不会改变,沈迟或者阿迟,你挑一个叫。喊其他的我可不应。”

韩守信闻言一愣,下意识就想反对。但想到这两年不多的几次打交道中显露出来的对方的为人,到底还是沉默了。

恢复原名的事来日方长。要是现在把人惹恼了就不好了。

“阿迟,我知道你不会回去,但若是遇上什么事的话,记得来找我。”韩守信妥协道。

“放心,我不会和你客气的。”沈迟实话实说。

他可不是傻子,有权利不用白不用。

接下来,韩守信并没有说什么私密的话题,只是聊了些家常,他的注意力大半都在小侄子身上。

对于只有一个独生女的他来说,这个小侄子对他来说实在太有吸引力了。想到三弟妹总借着儿子到老爷子那卖乖,还话里话外挤兑他闺女的行为,他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小年糕,大伯家有个姐姐,下次伯伯带姐姐来和小年糕一起玩好不好?”韩守信轻声哄道。

别看韩守信今年都四十岁了,但因为结婚晚和一些其他的缘故,闺女才八岁。

“姐姐?”小年糕歪了歪头,犹豫了下问道:“大伯家的姐姐抓人吗?”

因为丫丫的存在,这孩子以前对名叫姐姐的生物是很有好感的,但刚在火车上跌了一个大跟头,难免谨慎了起来。

韩守信愣了下道:“怎么会?姐姐肯定很喜欢小年糕,怎么会抓小年糕?”他一下就想到了其中的关节,心里就有些恨那对父女。

“大伯的女儿多大了,叫什么名字?”这一会时间,林小乖也看出韩守信对他们一家很是善意,对沈迟的态度更是带着点讨好,因此也放松下来问道。

“八岁了,叫韩馨予,小名叫糯糯。”提起女儿,韩守信的神色柔和了不少。

总的来说,这一天双方的相处还是很和谐的。等到离开的时候,小年糕已经到了韩守信手上,一大一小亲亲热热地说着话了。

和魔都不同,到了首都军区,分配给沈迟的房子已经里里外外打扫干净了,甚至连被褥都铺好了,虽然都是些军需用品,但凑合两天用用还是足够的。

最令林小乖满意的是,这次的房子不是楼房,而是个小院子,虽然不如在魔都的四室两厅大,只有三室一厅的规模,但他们一家三口住足够了。而且,前后院的面积很不小,加起来有小半亩了。

把小年糕哄睡了,林小乖双手环胸看向沈迟淡淡道:“交代吧。”

就知道会这样…

沈迟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揽到自己身边道:“不是特意瞒着你的,就是觉得…”

“觉得什么?”

“难以启齿。”沈迟抿了抿唇道:“你知道吗?在这之前的近十年,我都以为自己是韩家的私生子。”所以尽管对那女人的打压迫害再怎么厌烦愤怒,都只能把掉落的牙齿合着血水往肚里吞。

沈迟的心机手段之强,根本不按这个时代的常理来,但他的三观绝对是正的,初初被告知自己是私生子的时候,他甚至在战场上有了自暴自弃的想法,若非几个兄弟拉了他一把,他这时候还不知道在哪。

“什么意思?”林小乖愕然道。

“我先和你说说韩家的事吧。”顿了顿,他道:“我原先不知道,还是经过这两年调查,还有韩守信的补充,才把事情给撸顺的。”

他其实已经认同韩守信了,但让他叫他哥哥,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先从我亲生父亲和亲生母亲说起。”沈迟斟酌了一下语言道:“韩旷这个名字你应该听说过,是继开国十大元帅之后被称作‘国之顶柱’的名将,如今的国家荣誉上将,那就是我的亲生父亲。而我的母亲是顾芳薇,她曾是国家情报部门的总负责人,生前籍籍无名,死后被追封为中将。”

林小乖一脸惊讶,韩旷就不说了,就说那顾芳薇,虽然不知道她生前做过什么,但死后能被追封为中将,想来也不简单。

上辈子沈迟蜗居在魔都大半生,她甚至都不曾听说过他踏足首都,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出身。

电光火石间,一个想法在她脑中闪现,她的心跳加速,应该不会吧…

“韩家和顾家都是世交,我父亲和母亲是联姻在一起的。但那个时候处于战乱,情情爱爱的还真没有人在意。更何况,他们二人虽因为长辈的期待才在一起,但一路扶持,患难与共,感情之深厚根本不是简单的两情相悦能够比的。”

“两人都是在战场上奔波的,因为意外和一些不得已,早年连连夭折了两个儿子,我母亲还流产了一次。开国后,我母亲的身体因早年的磨难变得非常差,虽然还担着军部的职务,但具体的工作却都交给了手下的人处理。她自己则处于半休养状态,除非有什么重大事务下面的人处理不了才会找到她。”

“后来我的祖母重病,她就带着韩守信和我姐姐韩守珍去了老家陪伴照顾老人家,我父亲只有工作之余才会赶过去和他们团聚。刘玉芝大概就是在那时候出现在我父亲身边的,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事,反正两人勾搭上了,还生下了一个儿子韩守义。”

“我母亲在老家一住就是七八年,后来身体稍好之后怀了我,不顾医生的劝阻把我生了下来,结果身体垮了,在我三岁的时候就过世了。”

顿了顿他道:“韩守信说,当初我们母亲应该已经知道了父亲和刘玉芝的事,要不然也不会不肯回首都,宁愿在缺医少药的乡下生下我。”

说到这儿,沈迟嗤笑道:“我母亲去世后,父亲打算娶刘玉芝,但韩守义的存在就麻烦了,私生子可不是说笑的。而且我虽然没有出现在世人面前,但我的名字却已经早早上了家谱,韩守义只能当韩家老三!”

“那时候首都已经有了点关于父亲有私生子的风言风语,若是韩守义私生子的存在曝光出去,别说刘玉芝母子会受到指指点点,就是父亲大概也没有好果子吃。”

“这不,刘玉芝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说到这里,沈迟脸上的笑容格外冷。(未完待续)

第6章 沈迟的打算

林小乖心中一紧,下意识提起了精神。

“我之前说过,我那时自打出生就跟着母亲和兄姐留在乡下,世人对我的了解非常有限,除了少数和韩家非常亲密的人,其他人都只知道有我这么个人存在,具体几岁,叫什么名字,都没有人知道。就连我母亲,因为工作的缘故,没有深交的朋友,外界对她的情况知之甚少。”

沈迟挑了挑眉,眸底反射出一层诡谲的光芒,语气轻柔道:“母亲已经不在了,若是我再消失,刘玉芝对外完全可以模糊母亲过世以及她嫁给父亲的时间,再做点手脚,从而让韩守义变成名正言顺的婚生子,代价只是她没有婚礼罢了。”

林小乖闻言皱眉,“这种事韩旷将军会答应?”

“当然不会。”沈迟神色淡淡,“但是她可以偷偷谋算,那时候韩守信才十三岁,韩守珍也只有十一岁,兄妹两当时又不懂刘玉芝的存在意味着什么,韩旷对刘玉芝也没有防备,她要算计一个三岁的幼童不要太简单。”

“当时韩旷去了z省部队,刘玉芝想办法跟了去,还说服了父亲把我也带了去。虽说韩守信和韩守珍因为母亲的遗言不肯留下来也跟着去了,但两个孩子怎么斗得过刘玉芝?刘玉芝还是找到了机会将我丢在了乡下的小溪里。”

说到这儿,沈迟脸上的冷意已经掩不下了,“按照刘玉芝的打算,寒冬腊月的,我一个被丢在小溪里的三岁幼童自然活不下去。要不是爹爹和阿娘的出现,她大概真的能如愿呢。”

“难道韩旷将军就容她这样乱来?”林小乖并不意外那个讯息不流通的时代会找不到一个孩子,哪怕那是国家首长的孩子,但她不认为韩旷那么好糊弄。

“你以为韩旷有多高明?”若说一开始沈迟还会粉饰太平地叫他一声父亲,这时候却毫不掩饰对对方的鄙夷了。“估计就是现在。他眼里刘玉芝也还只一个有点小私心但单纯善良的小女人,任何调查结果都是建立在怀疑之上的,他本就将我的失踪视为一场意外,又怎么会得到其他结果?”

“至于刘玉芝故意模糊世人的认知,让世人将我母亲过世的时间提前了好几年,让人以为韩旷和她早在数年前就已经低调结婚。我的年龄也大了好几岁…韩守义也是韩旷的儿子,他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受困于私生子的名头。毕竟,那时候我已经生死不明,他自然要为剩下的儿子着想。若非韩守信和韩守珍的坚持,当初‘韩守律’就已经被报死亡了。连家谱后面也会多出‘夭亡’两个字。”

“那你后来为什么会以为自己是私生子?”林小乖直觉事情应该不止这样。

“后来?”沈迟面色僵了僵,叹了口气道:“后来我去了军营,刘玉芝不知怎么发现了我的存在,然后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你知道她怎么和我说的吗?”沈迟的表情很奇怪,像是笑又像是怒,“她说我是韩旷的私生子,说我的亲生母亲为了生我难产而死,我外公外婆养到我三岁就过世了。我是被我舅舅舅母丢掉的。”

他笑得讽刺,“很完美的故事是不是?”

林小乖皱眉,“你就这么相信了?”她认识的沈迟可不是会轻易相信他人的话的。

“当然不信。”沈迟表情自嘲道:“所以我去查了。但首都离得那么远,我的能量也有限,能得到的都是一些表面信息,传闻韩守律是韩家二子,但我比韩守义还要小五岁,自然不会认为自己会是韩守律。但要说我不是韩旷的儿子…我看过他年轻时的照片。就是来个人说我和韩旷没有关系我都不信。我甚至幻想过我和韩旷或许不是直系血亲,但调查显示韩旷是独生子。几个姐姐也没有失散的儿子。”

“到这地步,我就是不信也得信。”

“现在想来。刘玉芝当时的目的应该只是算准了我的性格,用这种方式制止我去首都求证吧。只有让我以为自己是私生子,才会不愿意踏足首都那片地方。”沈迟的表情已经平和了下来,“偏偏我还就上当了,哪怕她一再派人陷害我,也没有选择去首都。”

“不过刘玉芝也失策了,大概她以为用不了多久就能让我死得无声无息,结果我愣是活到了现在。”

说到这里,沈迟的表情有些得意,如同恶作剧完成后的孩子。

“事到如今,和刘玉芝的账也要清算一下了。”

沈迟没说的是,原本便是知道自己不是私生子,他也没打算来首都。这大概也是出于怨恨和自尊心吧——哪怕韩旷并不是故意将他抛弃,但他这些年的苦难却是缘于对方,他更希望靠自己功成名就后站到对方面前,然后好好嘲讽一下亲爹。

但是婉婉…他说不出让婉婉不要去首都大学上学了,也不愿意让婉婉一个人去首都,比起对近乎陌生人的亲爹的怨恨和那点不痛不痒的自尊心,自然是媳妇重要了。

林小乖这个时候却呆住了,事到如今,她已经能够百分之一百确定沈迟上辈子直到她死前应该都以为自己是私生子,否则不会一辈子不踏足首都,而且她也没听说过他和首都的韩旷将军有过任何交集。

是了,上辈子韩旷将军好像并没有活到她死的时候,具体什么时候过世的她不记得了,只大概知道应该是在85、86、87其中一年过世的。

“你和你哥…是在那次受了腿伤的任务中遇到的?”回顾之前,林小乖也只能想到这个明显和上辈子有所出入的事件。

“怎么猜到的?”沈迟有些意外。

“我只是随口一说。”林小乖低着头,想到沈迟上辈子就那么被个女人耍了一辈子,心情有些复杂,像是有些窃喜沈迟也有栽了的时候,又有些不忿和…心疼?

她觉得自己可能有些混乱。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林小乖不想继续之前的话题,便问道:“韩家除了韩旷、刘玉芝和韩守义,可还有韩守信和韩守珍呢。”

她也看不上韩旷那种婚姻出轨的男人,但韩守信和韩守珍却是没有对不起沈迟。

“我也只认他们两个。”沈迟声音冷冷道:“我和刘玉芝的账多着呢,这次一次性算清,除了要拿到自己该拿的,顺便还要解决一点我们自己的小麻烦。”说到最后一句,语气突然带上了笑意。

“什么小麻烦?”林小乖不明所以。

“你不是想生二胎吗?”沈迟凑到林小乖耳边小声道:“韩守律的身份可一直没有注销,你应该不介意到时孩子姓韩吧?”

林小乖一惊,“你的意思是!?”那些赴港生子赴美生子的孕妇为什么能够生二胎?还不是因为生下来的孩子会成为香港户口或美国户口,若将将来的孩子户口报在韩守律名下…只要处理得仔细一些,他们完全可以后顾无忧。

“到时我火速去办个韩守律的身份证,然后把孩子的户口报在韩守律名下,再用韩守律的身份写一份遗书让我们俩成为孩子的监护人,最后再办好韩守律的死亡证明,一切就完美啦。”沈迟可把程序都想好了,到时只要他亲哥配合一下,这事绝对能成。

他想得很周全,孩子生了自己没办法养可不是他想看到的,因此那份遗书绝对不能少,谁知道刘玉芝会不会在其中做什么手脚,他可不做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

林小乖的眼睛也亮了,原本来还觉得韩守律这个身份是麻烦,如今却觉得这简直是瞌睡送枕头,太贴心了。

至于附带的一些麻烦,她就大人大量不计较了。

为了知己知彼,接下来,林小乖向沈迟打听了不少沈家的事,做到心中有数才安下心来装饰新家和准备开学,同时,她还要写信给亲友保平安,通知新家的电话号码。首都这边有江小美,离得这么近,自然也要恢复以往的联络,零零碎碎的事情多着呢。

至于沈迟,和当初刚到魔都一样,他这段时间是不得空的。好在离首都大学开学还有一个多月,因此家里暂时还不会乱了套。

将替换下来的军用被子晾在院子里,林小乖正要回屋,就听到院门口探进来一个脑袋,压着声音低声问道:“请问这是沈迟家吗?”

虽然对方的行径有些鬼鬼祟祟,但林小乖对军区大院的治安还是有一定信心的,点了点头道:“是的,请问你是?”

首都军区和魔都警备区不同,这儿的军区大院人情有些冷淡,或许是因为首都军区规模大,邻里之间并不都是同僚,更多都只是见面点点头的交情的关系,相处并不热络,和后世那些高档小区颇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