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的位置正好是在哥哥的旁边,而哥哥的左手边则坐着刘家玲和梁潮伟。在晚会还未开始前,絮絮低语,但也不算无聊。

今届的司仪是郑裕铃和张达鸣两人。而往届担任司仪的肥姐却坐在台下笑盈盈地看节目。

翻看着手上的宣传册,安宁眯起眼,手指划过“栋笃笑”三字,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就在这时,一只手伸过来。眨了下眼,安宁结果那块口香糖,转头有些不解地看着哥哥。

“缓解压力,伟仔秘方。”有些夸张地耸了耸肩,张国容指了下梁潮伟。也听到哥哥在说他,梁潮伟转过头来,果然口齿微动,是在嚼着口香糖。

翻了个白眼,却没有像哥哥一样把口香糖丢进嘴里。男人是可以把这当作不羁的表现了,可她要是这样做了,还不被有心人指责啊!

还在想着,台上已经出现了三个男人,除了司仪张达鸣外,还有黄子铧和吴震宇。开篇就是一通搞笑的哈,让台下众人尽皆大笑。

“电影就是要面对观众。那一部最佳电影就要看观众观看时都有什么反应了,现在我们就来模仿一下观众的反应。第一部《春光乍泄》。”

手指微微蜷起,安宁看着吴震宇做出呕吐的表情,夸张地指着前方。“这是什么电影啊?”

“你不知道吗?”旁边的黄子铧开腔,而张达鸣也靠着黄子铧调侃。

太柔,镜头正扫过去。可能是职业习惯,安宁现在对镜头很敏感。

皱了下眉,在台上黄子铧俯下身做出亲吻动作,而张达鸣转身,口中吐出一个大大的泡泡,让吴震宇又一次作呕是,镜头已经不下两次扫过。

口齿微动,在镜头第三次扫来时,安宁突然一抬头,吹出一个大泡泡。旁边一直微笑的哥哥一转头,脸上现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你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我能干什么啊!”无辜地耸了耸肩。安宁低下头,把嘴里的口香糖吐在面巾纸上。不知道有没有录进摄像机里。如果直播出去,可能真是让全香港的电视观众跌破眼睛吧?可是,她实在是忍不住,她不像哥哥那样,可以温厚地笑着。都不知哪个摄像师究竟是怎么想的。台上演的是《春光乍泄》,扫下镜也无所谓,可总也得往梁潮伟那边扫下吧?一次又一次专往哥哥脸上扫,真是吃准了哥哥不会生气发火。

半眯着眼,冷眼瞥向那头,心道如果没录入摄像机更好,反正也只是想要吓这个混蛋摄像师的。虽然是这样不淑女不得体的方式。

看看走上台的刘玉萃,安宁微微直了下身。虽然不怎么紧张,但毕竟也是入围了最佳女配的。说来有趣,一部电影入围了三个最佳女配,这种情况还是少见,只有92的《黑玫瑰对黑玫瑰》才有这样的风光。

可惜,三比一,都还是落败了。看到梅艳方一袭白衣走上台,幽默而又诚挚地感言让台下掌声雷鸣。安宁心道:败得都不算丢人啊!梅姑在《半生缘》里的确是演得很好。

不过还好,虽然女配角三对一都落败,可是最佳男配角却望姜闻捧了回来。《宋家皇朝》都算是风光了,之前入围名单就风光无限,而现在也是一连得了最佳美术,最佳服装,最佳音乐等技术奖项。

最惹人注目的却是凭《宋家皇朝》拿到最佳摄影的黄跃泰。可能没有一个人会想到他居然这样大胆,当着所有的来宾,当着所有电视机面前的观众的面,发表那样热情洋溢的情话,“感谢这么多年来一直支持我的爱人,希望她能少讲些条件,等我以身相许报答她。”

全场哗然,无数的目光投向坐在台下的罗秀惠。虽然她也没有想到男朋友居然会当场求婚,掩着嘴,眼角却闪动着泪光。

“答应他啦!”不知事谁先考口大叫,连哥哥都半转身站起来拍手,让安宁忍不住发笑。却不禁也回头去期待着罗秀惠的答案。待看到她站起身对着台上点头示意时,才吁了一声,鼓起掌,全场一片热情的掌声,夹杂着一声声的贺喜。

“哗,真的是好浪漫啊!如果有个男人肯这样向我求婚,我都立刻答应了。”郑裕铃帮作花痴状,旋尔突然惋惜道:“可惜刚才我们接到了天文台预警,黄色暴雨警报,这么感人的场面都没有办法直播了耶!”叹息着,她望着正走下台的黄跃泰,无限温情地道:“对不起啊,阿泰。”

让台下又是一阵大笑。不过看来,能不能直播,黄跃泰和罗秀惠都不太在意了。两人相对微笑的画面比之刚才台上公然求婚更让人觉得温馨。

后来,黄跃泰接连得到两次最佳摄像在台上,无一例外地表达了对罗秀惠的感情。只不过称呼从女朋友到未婚妻又变成老婆,后来再加上儿子。可谓是金像奖最温馨的感言之一。

一阵热闹喧闹后现场气氛又再次因为即将揭晓的最佳女主角而热情高涨。

看到走上台的嘉宾时,安宁怔了下。之前刘得化可没有和她说会颁最佳女主角这个奖项啊!

看着一身黑色西服,和身边的大眼美女关芝林轻语笑谈的刘得华。安宁偏了下头,嘴角不禁扬起。很有趣的组合啊,不知是不是她敏感,总觉得形势一片利好啊。

“华仔颁奖耶!”显然是和她一样的想法,张国容偏了下头,低声道。

“是啊,”安宁却只是淡淡应了一声,脸上表情平淡,“找知道他做颁奖嘉宾的话就和他说好,不管什么情况都先叫我的名字啦!”

哥哥没有说话,可瞥着她的眼神却分明在说:“想笑就笑号了,在我面前还装个样子。”

 勾起嘴角,安宁嫣然一笑。关芝林正在说道:“我知道你之前都帮安宁领了一个奖耶,你看要不要一会你就再直接拿回去好了。”

“我都想啊!可是我怕其他几个打我啊…”轻松说笑,今晚的刘得华可谓是春风得意。摆明了今晚《香港制造》一定会有份拿奖的,他这个投资的老板自然开心。而且,因为《香港制造》的成功,对天幕的星光计划都很有帮助。

“现在,让我看看究竟是哪位会的…”扫过打开的信封,刘得华的嘴角勾起,却甚是的把信封递给身边的关芝林。

“获得第17届金像奖最佳女主角的是——安宁!”

听着自己的名字被念出,安宁笑了起来,在哥哥拥住她轻吻她的脸颊时,她的笑容更盛。

居然这的连庄了。在这之前,好像只有阿仪连庄过。

缓步走上舞台,把小金人捧在手中,她突然感慨万千,静了两秒。她突然笑道:“对不起啊!我想不出比泰哥更引人注目的感言…”一句话出口,台下立刻想起一阵笑声。

“感谢的人太多了。比如导演啊监制啊还有我的家人和搭档,尤其是彩尼,她真的是好纯情的女孩。不过,我现在最想感谢的人是哥哥,谢谢你,是你,让有成为明星的梦想;是你,让我有机会站在这里说一声多谢。”

其实,这样感谢哥哥并不是安宁最希望的。她最希望的,是可以坐在台下,看着哥哥站在台上捧着小金人说出对她的感谢。虽然多半这种情形下她不知被排在感言中的几位之后了,却也会让她很开心。

这届入围最佳男主角的人个个都是实力干将,从梁潮伟到刘清云,哪一个摆出来,都会让人大赞演技不凡。可谓是龙争虎斗,不好抉择了。

到底还是一场失望,可看着哥哥满面笑容地与梁潮伟大力拥抱,连坐在两人中间的刘家玲都被挤得失笑。又觉得很温馨。想想,倒是她自己小家子气了。

整个颁奖晚会,气氛都一直是轻松愉快的。可在许冠闻上台后,气氛骤然一变。所有的人都知道,今晚的正菜终于上桌了,比起许冠闻犀利的话语,前面程龙说大家卖盗版VCD也可以发财不过是开胃小菜。

“100块钱,就可以买齐五部候选最佳电影盗版VCD。”一石惊起千层浪。连坐在台下的特首都禁不住脸色大变。在许冠闻说该责令海关严惩时,更是连椅子都坐不住。

 

待颁奖晚会过后,特首连酒会都未出席,直接走人。估计也是怕许冠闻再说出什么犀利的言词。不过虽然特首人是走了,但组委会想要达到的目的却还是达到。

第二天看到报纸上登出海关大行动,检获大批盗版VCD的消息时,所有电影人都觉大快人心。

不过,盗版这种事,从来都是禁不绝的。而且这样的打击力度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有。不出数月,盗版vcd之猖獗更胜于前,直接造成了98年的电影人大游行活动。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最大的电影盛事参加过后,安宁真的遵照医嘱,休息、休息再休息。起先几天,一直赖在床上睡觉,好像要把最近欠的觉都要一起补回来似的。一觉醒来,睁着眼睛看天花板,脑子里空空如也,混沌一片。转个身,搂紧被子,眼睛又一次合上。几天下来,睁开眼后,居然愣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睡得太多,脑袋反倒疼起来。而且她这么睡下来,李美艳也紧张起来。这天一大早把她从床上楸起来。“就算是休息也不能整天都躺在床上吧?没什么事就陪我去上超市,去菜市场啦!”

眨巴着眼睛,安宁看看坐在沙发上喝水的李坤。很无辜地道:“不好吧!我跟着去了不是当电灯泡。”

“呸,”李美艳啐了一声,回头看看险些呛到的李坤,脸更红了。

结果自然是不管安宁反对与否,她这个电灯泡是做定了。很无奈的,穿着一件漂亮的长裙出现在菜市场。怎么看怎么不搭,可看看走在前头低声说笑的夫妻俩,安宁也不好逃掉。

没办法,虽然她很想只穿一件T恤,穿着拖鞋,悠悠哉哉的。可作为公众人物,形象邋遢地被登上杂志的话,又不知会被说成什么样。

忍不住低声一叹,原来她其实也是没办法完全不在乎别人说的话的。正想着,突然听到一声“唉”声。没等安宁反应过来,一盆冷水直接泼在身上。

怔在当场,安宁抬手抹去脸上的谁,怎么闻怎么都觉得一股腥味。转头,隔着墨镜看在面前低头一个劲猛道歉的女人。突然很想笑。

搞什么啊?倒戈谁也会泼中自己,而且还是刚洗过的装鱼的盆。

没听说得影后也会倒霉三年的传闻啊?那个,不是说影帝嘛。

“没、没关系…”勉强撤出一抹笑,她尽量做出温和的表情。

听到有人叫“阿宁”,回过头去,她的笑容更苦。“年哥。”

现在各个和唐唐也搬到安宁附近住。大名鼎鼎的32A,不过确实租住而没有正式录下来。照唐唐的说法是:现在的楼市还会跌,买楼,不急啊!

看着安宁有些狼狈的样子,唐贺年抿唇一笑,走过去笑着对那个一直道歉的卖鱼师奶笑着说了几句,又拉了安宁道:“哪里有一家服装店,过去先把衣服换下来吧!”

靠近菜市场,主要顾客通常都是些师奶或是菲佣,自然衣服都是便宜货。从试衣间出来后,安宁身上已经换成牛仔加T恤,T恤有些宽,就在衣摆出打了个结,头发没办法洗,和店主借了湿毛巾,随意擦了擦,披散下来,虽然有些乱又别有一番风情。

看她仍一脸无奈,唐贺年倒笑了,“你啊,别学哥哥一样,总想着完美。追求完美是好,可是世界上的事不是都那么完美的的,太过刻意反倒不好。”

安宁眨了下眼,若有所思。再看看镜子里,觉得很象演《大时代》那时候的自己,竟好像年轻了许多。

“谁说,明星不可以穿牛仔、T恤上街呢?!”挑起眉,追在唐贺年后面。看着他停在水果摊挑选水果,不禁几步走过去,笑着蹲下身,“挑水果,我最拿手了…”

唐贺年转目看她眉眼弯弯,笑意盈然。

好似扯去一层雾气,现出清山秀水…

看来,是真的有所若。瞬了下眼,唐贺年也不禁笑了起来。希望那人也会像阿宁一样真的可以放下。

91第三卷影后之梦 第四十一章 伤痛

丢下手里的周刊,安宁歪着脑袋,很没正形地挪了挪放在茶几上的腿,虽然被李美艳打了一巴掌,却还是随意得像条无骨虫。

反正,现在全香港都不穿华服不带珠宝的安宁是个什么样子,还管人家怎么看呢!完全放下所为的明星风范后,才觉得原来既然是明星其实也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哪怕穿着T恤,一双拖鞋就跑到街上,被人诟病指她轻浮又怎么样呢?她自己的生活,想让自己过得舒服些又有什么不可以呢!想明白了之后,日子过得舒服极了。不用每天出门前花上半个小时化妆,不用花心思配衣服不用担心撞衫,一件牛仔裤一件衬衫,素面朝天就可以出门,很久没有的自在感觉。

有充足的休息,可以花更多时间去思考。扳着手指数所做的事情的话,大概就是:

配老妈去菜市场,逛超市;接送儿子上学放学;做好吃的,时不时来去骚扰邻居,每每看到哥哥皱眉直说她的手艺还差很远时大笑出声;趴在床上写一直很想写的剧本,舒其开的专营电影方面书籍的小书店是她最常光顾的地方。偶尔,哥哥闲来无事,也会一起去坐坐,在书架后面的沙发上,慵懒地坐着,四周一片宁静。

虽说是休息半年,却从未感觉到空虚或烦厌,每一天,都过的极为充实。或许,是因为知道现在的休息是为了让明天走得更远。

小乖放暑假时,全家人一起来了个旅游,没有去欧洲或是澳洲,反而回到了内地。领着儿子游览大好山河,在即墨住了一阵子,还参加了几次有亚研芳集举办的慈善活动,走进深山老林,面对那一双双渴求知识的眼睛。因为偏远,他们不知道这次来支教的是什么明星不明星的,只是因为感激与对知识的虔诚而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安宁。

对于小乖而言,跟着支教的叔叔阿姨们在深山小学呆的一周是他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事情。还是第一次了解这个世界有很多与他完全不同的孩子。

看到穿上和周围孩子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布鞋,带领着一群孩子在新建的篮球架下奔跑的小乖时,安宁就觉得自己没有白来。这次的旅游,受益的不知是她,连小乖都变得更懂事更成熟也更懂得珍惜。

离开的前一晚,她在夜色中给孩子们讲外面的世界,告诉他们外面那个精彩无比的世界正等待他们展开翅膀。

望着那些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觉得其实那些捐赠的金钱其实不过是挂在账号上的一些数字,远不及一本送到孩子手里的书或是一双能让他们跑跑跳跳的运动鞋更实在更让他们欣喜。

八月时,重返香港。一来是要让儿子准备返校上学,二来是《我爱你》终于上映。

可是回到香港之后,才知道哥哥的母亲张阿姨身体如见衰弱,癌症已到末期。顾不上出席宣传活动,先带着小乖感到医院,却在门口碰到刚刚从医院里走出来的哥哥和唐唐。

“一要让小乖进去了,医院这种地方不好的。”哥哥低声劝阻着,虽然神情哀伤,却仍然温柔。

 

安宁突然之间,有些怨。

为什么这样温柔?这样体谅别人?这样把所有的伤痛都自己承受呢?我们不都是天使啊!你为什么就不能做个不完美的人呢?哪怕,没有那么多人喜欢,但也请你展露出你的不完美。

“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呢?”低声向唐贺年抱怨,可是抱怨的话刚一说出口,南宁就感到后悔。她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呢?哪怕她再心痛哥哥,可唐贺年只会比她更加心痛才是啊!

讷讷地开口,去没有把道歉的话说得更清楚。倒是唐贺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瞬了下眼,安宁牵着小乖的手往里走。“张妈妈那么疼小乖,小乖应该去探望她才对的。”

张国容张开嘴,还未及说什么,已经被唐贺年牵住手。“让阿宁去吧,这也是她的一片心意。”

没有说话,转目看着唐唐,突然用手捂住嘴,眼中泪光闪动,却到底没有哭出声来。

默默地望着他,唐贺年伸出手臂,将他抱住。只是温柔地拍着他的背,低声的一遍又一遍地道:“会好的,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就是这一个拥抱,让哥哥成为第二天某报纸娱乐版的头条。以至于喧嚣尘起,至此,唐贺年每次与哥哥在公共场合时都适当地保持一定的距离,深恐再被记者拍到,又给哥哥造成困扰。

在宣传《我爱你》时,巧遇那家首发照片更散布恶意言论的报社记者。虽然算是迁怒,却毫不犹豫地拒绝采访。

“面子是大家给的,明星也好,媒体也好,你敬我一分,我敬你一丈。像你们这种连最基本的道德底线都没有的报社,我也不用留什么情面啊!”

过激的言辞一度引发几家媒体对安宁的不满,大斥她耍大牌,全不像真正大明星一样有风范,甚至有一家还用一句俗话来形容安宁: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悠。让安宁愕然之余猜测这家的记者可能是从大陆移民过来的。

 

不管舆论如何,但大众的视线却因而集在《我爱你》这部戏上。这样甜蜜的片名,所有人都以为是一部喜剧片。被不止一个记者问这样的问题,安宁只能一概回答:欢迎到影院印证这究竟是怎样的一部电影。

“是啊,这戏是我出道以来最恨男主角的一部。之前从没有因为拍戏而讨厌搭戏的对手。但这次,其实我都应该向阿新说声对不起的,拍戏时我对他的态度真的不够好啊!不过,我如果对他太好,都怕他女朋友会生气啊…”

面对记者还能畅谈这部电影,可当电影正式上映后,却还是忍不住很担心。虽然说不怕做“票房毒药”,可是却还是忍不住关心票房。不得不说,当初的判断是很正确的,虽然第一天的票房不错,但从第二天起,票房开始一路下滑。或许,和影评也是有些关系的。虽然,在安宁看来,那些影评并没有刻意诋毁的意思,却还是让不少观众望而却步。

就连和安宁关系良好的舒其都在影评中说:这不是一部案情片,而是一部恐怖片。一部能让人对爱情会婚姻完全失去信心的恐怖片。不能否认,电影很感人,安宁的演技也得到完全的发挥,每一个细节微妙的表情会能打动人心。可是,看完后我觉得身体发凉,茫然的,不知道如果有一天自己也受到诱惑还能否坚持当年在教堂里在所有人面前对妻子许下的诺言。

又有影评说:电影很平淡,也很可怕,压抑,灰暗,不着调这是在批判社会还是在警示世人,但我想,我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去看这样一部电影…

“电影很让我感动,但这种感动和之前看《甜蜜蜜》是完全不同的感觉。《甜蜜蜜》让我感觉到幸福,但这不《我爱你》让我痛哭失声不能自抑。我想,我更喜欢《再见亦是朋友》里面的那个肥师奶。”

 

票房失利,不足一月下档,票房还不过三百万,虽然今年的电影业票房普遍偏低,可这样的票房还是,完全的蚀本。

不仅如此,就是口碑上也完全被一面倒的批评,哪怕是影评中仍有对安宁演技上的肯定,却一致认为这部电影太贵灰暗,让人卡了之后觉得没有希望,不利于观众的心理健康。

是啊是啊,完全明白他们所说的电影要导人向善的道理,也知道这部电影却是有些灰暗,可惜离到底不是很舒服。真的,成了票房毒药呢!

但这时候,已经没时间为这些事情伤脑筋。

缠绵病榻月余,九月中时,张妈妈还是去了。

在出殡时,唐贺年默默坐在家属席上,与哥哥甚少肢体接触,唯有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偶尔目光一接触,便露出一个宽慰的微笑。

当天,不少圈中好友均前来拜祭,灵堂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圈。

哥哥面容憔悴,一双眼有些红肿,眼中隐有泪光,却不曾在记者面前落一滴泪。哪怕这样时刻,却认识细心体贴地叮嘱保安不要太过为难前来采访的记者,又怕记者在拍照时不小心踢到火盆烫伤,无论是做踏火盆还是用柚叶洗头时都刻意放慢脚步。

祭拜过母亲后便开始巡视那些花圈,把每一个送花圈的人的名字悉数用笔记录下来以图日后回报。

从开始到结尾,都表现得近乎完美,没有让人挑剔指责的任何地方。可就让安宁觉得心痛,她宁愿看到一个哭得泪流满面,无法站起的哥哥,也不想让他这样强撑着。

 

小乖扑过去抱住哥哥的腰时,哥哥恍惚了下,蹲下身抱着小乖揉了揉他的头发,抬起头对安宁点头笑了下,安宁几乎当场落泪。

墓地上悲痛的人渐渐散去,可安宁却牵着小乖的手,默默地望着哥哥。看着他捧着张妈妈的遗像,在人们一一上前告辞时点头作别。却一直不肯离去。

天,渐渐暗下来。乌云聚集,一道雷声轰鸣,滚过天边。

除了站在墓前的哥哥、唐唐外,就只有站在稍远处的安宁母子。抬头看看天,按您滚吧小乖送到停在远处的车里。往墓地走时,天已经开始下起雨来。

走近,看到唐贺年扶着哥哥正在劝他。可平时温柔的哥哥一旦固执起来却没人能劝动。咬着嘴唇,看着一动不动,只抱紧怀里照片的哥哥,安宁大步走过去。

还是第一次,这样对哥哥毫不客气地大叫:“你想怎样啊?站在这淋雨是想让自己痛还是想让关心你的人难过呢?!”

抬起头,茫然地望了她一眼,雨水顺着湿透的头发滴下来,滑过脸颊,滑过嘴角,让此刻的哥哥看起来异样的柔弱。

安宁的心一揪,却还是抿起唇,道:“不要在胡闹了!现在就回去吧…”

转过脸去,哥哥只低语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想在陪她多呆一会儿…”

合了下眼,安宁伸手去拉哥哥,连唐贺年都被她吓了一跳,想劝一句却被安宁大吼一声:“帮忙拉他走啊!”

“不用你们管我!”大叫着挣扎,使的力量过大,哥哥一下跌倒在地上。索性就坐在湿地上,动都不动,“就让我这样呆着好了。”

“难受是吗?”安宁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你难受,你想哭,那你就放声哭啊!就在这里,让张妈妈知道你有多想她。现在什么人都没有,你不用再像个天使一样带着温柔的笑容,把所有的痛苦都掩藏在心里的…”

扑通一声就坐在哥哥的身边,安宁紧紧盯着他的脸。“你有没有对张妈妈哭过?有吗?从小到大,你对她哭过几次,是不是也像在那些记者面前一样,总是面带笑容!你知不知道啊,哥哥,一个妈妈希望看到孩子的笑,可是也同样希望自己孩子可以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的大哭。无论是笑还是哭,你可以在她面前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哪怕是最无礼的要求你都可以提…”

不知道哥哥是否听到她说的话,其实连安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乱成一团的心,只想着让哥哥放下那伪装得完美的面具。

“你哭啊!不用撑得那么辛苦,不用勉强自己成为完美的人,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那么完美,不是那么完美…”

她低喃着,抚着额头,呆呆地望着哥哥,看着他低垂着头,突然之间肩头颤动。发出地不可闻的低泣声,然后,声音渐大,直至嚎啕大哭出声。

还是第一次,看到哥哥如此失态的模样,跪坐在湿湿的草地上,在雨中痛哭失声,胸口的照片却仍抱得那样的紧。

 

泪水滑过脸颊,安宁无声地流着泪,看到唐贺年跪在地上,从后面拥抱着哥哥,看着哥哥信赖地倒在他的怀里,转过头,王和墓碑上那张慈善温和的笑脸,她眨了下眼,眼泪虽然流的更多,可嘴角却不自觉地勾出一抹笑意。

从墓地离开时,哥哥几乎无法走跑,是唐贺年和安宁两人半搀半扶地把他架到车上。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一直从后视镜里看后面的唐贺年,按您该没有再开口提醒什么安全第一的话。只是回过头去,看着小乖用手帕擦着哥哥湿漉漉的头发,摸着她的额头,笨拙地叫着“干爹”。

“这样发泄出来会好些。”低声说着,看着唐贺年幽幽一叹。安宁突然觉得心酸。想着前世那孤零零的身影,越发觉得心痛。

“爱过哥哥这样的人之后,还能再去爱谁?”

待看到唐贺年看她的奇怪眼神,安宁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把自己所想的说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却听到唐贺年轻声低语:

“是啊,爱过他之后,还能再去爱谁…”

一时之间,按您感知觉得悲难自禁。转过头去抹了抹眼角。只故作轻松地道:“晚上要多做点好吃的,为哥哥好好补一下身体 。”

看她一眼,唐贺年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

回到家时,哥哥已经沉沉睡去。唐贺年背着哥哥上楼,安宁跟在后面,看他忙前忙后地为哥哥换衣服,擦身体,便退到楼下。

哄着小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不要上去打扰哥哥。安宁跑到厨房里熬粥。很迷信,粥是最滋补的食物。尤其是在哥哥伤心过度,连续好几天没有什么好好吃东西的情况下。

在厨房忙碌着,却仍听着楼上的动静,带唐贺年走下楼梯立刻迎了上去。待顶到唐贺年说哥哥睡着了时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仍不失很放心,可到底还是告辞。照顾哥哥,这种事本来就应该是唐贺年的权利,如果她赖着不走反倒是不知好歹了。

待到第二天早上去探哥哥时,才知道他夜里发了高烧。请医生过来打了点滴才好些。一连几天,哥哥都病得晕晕沉沉,还好病好了之后,人却又精神起来。被安宁逼着喝补汤时也没有笑话油腻难喝之类的话。

“其实,”有些恍惚地低下头,他低声道:“我和妈妈并不亲近的。不像你和艳姨,也不像你和小乖。可是,她是我妈妈,不管什么事情都无法改变…我爱她!”

不再掩饰所有的痛,不再只是那个宽容的,温柔的,体贴的,只给人们看最好一面的那个哥哥。他不知道,在他最失态的那一刻,却是安宁最“爱”他的那一刻。

是啊!那样爱着哥哥,不只是粉丝对偶像,不是信徒对神明,也不是女人对男人。如同家人般的温暖,如同朋友样的尊重,如同母子般的怜惜…分不清,对他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可是,这样的,这样的爱着他…

“答应过她,重阳节时陪她去大屿山的,可惜现在做不到了。”

“谁说做不到呢?哥哥,你知不知道母亲从来不会丢下孩子。就算她们已经去了天上,却仍然会用孩子的眼睛看着这个世界,感受着自己小孩的喜怒哀乐。”

“真是这样…那,重阳节我们一起去大屿山,让妈妈用我的眼睛感受这个世界。”

陪着哥哥,听他淡淡的低语,回着听似幼稚的话语,扳着他在午后的阳光里熏然欲睡。

“哥哥,你知不知道其实我最希望看到你什么样子?我很想看你像黄秋笙他们那样,可以在记者面前咆哮,痛斥他们…不觉得那样的你会粗俗不堪,哪怕又被那些家伙批你大牌或是不可理喻,可比被他们乱写却还绅士的微笑好很多…”

跪坐在地毯上,安宁把头枕在床上,低喃出声。没有留意到看似熟睡的哥哥,原本平静的脸上突然抽动的嘴角。

92第三卷影后之梦 第四十二章 约定

来到哥哥家时,他正在接电话,坐在厅里的沙发上,精神很好,看到安宁进来,便抬头笑了笑,耳朵却并没有离开听筒。

“好,没问题,就约在半岛酒店好了。”挂断电话,看着安宁询问的眼神,张国容淡淡笑道:“尔冬升。帮我约了张导演。”顿了下,又问:“你听没听说张之亮和尔冬升他们搞了个创业联盟的事呢?”

摇了摇头,安宁也不多谢,径直去厨房里拿碗,熟练地从保温壶里到汤,递给苦起一张脸的哥哥。

“我都好了,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再把我当猪一样养啊!”虽然在抱怨,可喝汤的速度却不慢。没办法,除了阿宁每天拿过来的汤,还有阿年的。一会儿买菜回来还不知道又要做什么新式补品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自己最近变成了他们的试验品。

“我觉得他们这个想法很好啊!二十几个导演组成这个联盟,一人拍一部电影,就是二十多部电影了。你可以想得到,这对现在的香港电影会有多大的推动作用。这一年多,又是金融危机,又是盗版猖獗,都要做啦!”

看着哥哥兴奋的神情,安宁一直没有打断他的话。然后,终于在最后一句话时抓住重点。“没有片酬啊?如果演员都不收片酬的话,那成本就会降低30%到40%左右,怪不得说一人拍一部这样的话了…”

一部电影的制作成本里,片酬是绝对占了大比重的。如果真的个个都不肯不收片酬,那…

突然挑起眉,安宁凑近,看着一脸微笑的哥哥,低问:“你们他们找的第一个还是他们找到唯一的一个啊?”

看哥哥挑起眉,一头黑线的表情。她咳了一声道:“我不是要计较什么。

只是觉得如果他们找了很多人,才有你这一个不肯收片酬的话,那他们这个电影还能拍吗?”

 

摸了摸脑袋,哥哥沉吟良久,突然反应过来一个爆栗子敲上安宁的头。“管别人干什么?只要我们自己有心去做人为有意义的事不就好了。”

被敲得嘟起嘴,却不敢反驳。安宁心道:“老大,话不是这样讲的。难道你一个人去拍二十几部戏吗?如果单只一部电影就像振兴香港电影,那不是开玩笑吗?”

心里随谈不以为然,可被哥哥紧盯着,安宁还是笑道:“其实我都很想做些有意义的事。没关系啊,只要涨到不嫌我现在是票房毒药,而且角色合适,没片酬也没所谓啊!”

一句话让哥哥龙心大悦,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原本还想让安宁同他一起去见张导的,可想想却还是自己先前往半岛与张之亮面谈。

安宁倒是轻松,也没把事情太放在心上。反是在等哥哥的同时,吧唐唐新做出的布丁消灭了两个。反正最近哥哥都不被准许吃,她自然要好好帮忙了。

等到天色将暗时,哥哥拿着剧本回来。一问之下,这位仁兄很大方地用一元钱的身价吧自己卖了。如果不是以为合约上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