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女生中立刻有人哀嚎:“还没休息几分钟就要走了啊,我还没缓过来呢!”

“我也是,腿好酸啊!”另有人附和。

从熙道:“不快点走,会赶不上大部队的。”

从熙这个班长的话一向有威严,再加上他说的也是事实,小组成员们也无需他多催促,便起身准备继续跋涉。

人都站起来之后,从姗就将防潮垫收了起来。她知道从熙这个坏人是不会让她继续跟欧海一起走的,因此便只能提前跟欧海告别:“我们可能要先走了,一会儿目的地见。”

欧海轻笑:“嗯,待会儿见。”

见从姗主动跟欧海道别回到小组里来,从熙的表情总算好看一点。

从姗凑过去逗他:“从熙,一见我跟别的男生多说两句话,你的表情就不好看,不知道你是我弟弟的人,还以为你暗恋我呢!”

“你胡说什么!”从熙怒道。

“我在说我看到的东西。”从姗呵呵一笑,一转身叫上柳馨,丢下从熙就向前走去。

从熙生了几秒钟的气,也跟了上去。

后半段路程乏善可陈。

没了欧海在身旁陪伴,这返程的路也显得漫长太多。到了目的地之后,从姗原地等了会儿,才等到跟着小组成员一起下来的欧海。两人互相挥挥手算是打了招呼。

之后便是点名,人到齐的班级就上车。一班的人都到齐了,点了名之后就上车乱坐。从姗身边原本坐着的是柳馨,趁着从熙在车下点名的机会,她胆大包天地跟严峻换了座位,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欧海边上。

其实本来从姗是没想这样的,但这次春游中从熙的举动反而让她有了点逆反心理,因此才故意这样气气他。这么一想,其实她就跟岚一样无聊。

人到齐有一会儿了,车子还没有开动的迹象,不远处的一些老师们却围在了一起,神情凝重。从姗好奇地看出去,正想着出了什么事,从熙跑过去又跑回来,上车跟同学们说道:“高一有个男生掉队不见了。”

车上的学生一阵哗然。

那古道虽然并不陡峭,可好歹也是一片绵延不尽的山岭,这要是在里面迷路了,或者摔伤掉到哪个沟里,后果不堪设想。

赵力问:“我们要不要去帮忙找人?”

“对啊!我看女生留在车上,咱们男生都去找找人看!”有人附议。

从熙却道:“老师们去找了,我们就别去添乱了。不然可能会找到一个又丢一个。”

大家都知道从熙说得有道理,可想到那个失踪的高一男生,总放心不下。不过大家还是很听从熙话的,没有谁下去添乱。

从姗看着古道出口,老师们两个一组地走了进去,她也有些担心。虽然不认识那个男生,可她希望他能平安。

正担忧着,她忽然感到手上一暖。

侧头看去,欧海的大手轻轻盖在她握紧的拳头上,见她看过来,他安抚地浅笑:“别担心,那个男生不会有事的。”

“嗯。”从姗点点头,也回以一笑。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老师们从林子里走了出来,带着一个脚扭伤了的男生。

有人立刻激动地喊道:“那男生找到了!”

大家纷纷趴到窗户旁向外看去:“真的啊!太好了!”

巴士内一阵欢呼声,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真心欢快的笑容。

人都到齐了,大家便准备出发回学校,从熙上车往后走的时候,看到了跟欧海坐一起的从姗,脸立刻就拉长了。

从姗却还对他摆了摆手,笑容异常灿烂。从熙气得扭头不理她。

从姗也不管他,自顾自地跟欧海聊得开心。

两人不知怎么的说到了高考报志愿的问题,虽然现在距离高考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自由畅想。

“我想考a大。”从姗笑着说道,“我想从熙应该也会考a大的吧。”

a大是本省最好的大学,从姗重生前就去了那儿,她很喜欢a大的氛围。重生后她没有太多的想法,像过去一样好好过她自己的人生,同时也要让从熙过上原本就该属于他的人生。他们都不太想离家太远,因此本身最好的大学便是他们共同的选择。

欧海轻声道:“我也是。”

之前两人并没有谈论过关于报考哪所学校的问题,从姗虽然没问,但私下里却想,他可能会去读首都的大学,以他的成绩,完全有机会读上全国最好的大学。她和从熙其实也是可以试着报考的,但他们都没想过离家那么远。

现在听说欧海也要报考a大,从姗立刻惊喜地笑道:“太好了!那我们又会是校友了!到时候a大见啊。”

欧海点头,整张脸上都是轻松的模样。

走了一天,回去的路上从姗自然会觉得困,明明跟欧海聊着天,可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的就睡着了。

欧海说了句话半天没等到从姗回应,一侧头发现她已经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梦想。他失笑,将肩膀往她的方向稍稍移了移,在汽车的颠簸中,她的头便靠在欧海的肩膀上。他扯了扯嘴角,微微侧着身,脸上一直带着浅浅的笑容。

车子停下的时候,从姗也从睡梦中清醒,她动了动脑袋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正靠着什么人的肩膀,想到边上坐着的人是谁,她就有了那么点只想长睡不复醒的冲动。

欧海却在这时拍了拍她的手臂叫她:“从姗,醒醒,到学校了。”

从姗无奈,只好装作刚醒来的模样,非常自然地直起身看向窗外:“居然这么快就到学校了。”

她伸了个懒腰,就将刚才靠着欧海睡了一觉的事给糊弄过去了。

大家出去玩了一天都累了,也不需要回教室,直接就在校门口告别回家。从姗和欧海告了别,照旧和从熙一起回家。

临走前看到那个脚扭伤了正等着家长来接的可怜男生,从姗想,可怜的不只是这个男生,出了这种事,明年的出游或许就要取消了吧?还好明年她就高三了,本来春游就没她的份了。

从熙一路上像是在生从姗的气,也不跟她说话。

从姗这一天也逗够了从熙,便想就欧海的事认真跟他谈谈。

“从熙,我要跟你谈谈。”她拉住从熙,一脸认真地说道。

从熙本来不想理从姗的,可她的表情太认真,他只好说:“你想说什么?”

“说欧海的事。”从姗直截了当地说道,“我知道你很在意,为了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姐弟感情,我觉得我们很有必要谈一谈。”

看自己这句话很有让从熙不理她的趋势,从姗赶紧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我向你保证,高中时期我是不会谈恋爱的。”系统任务除外。

“那你和欧海算是怎么回事?”从熙道。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从姗借用了裴烨曾经说过的话,“我们之间是有暧昧,我承认,我还挺喜欢他的,他大概也是有点喜欢我的。”

从熙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怎么能这么坦然地说出这种话。

从姗看着从熙的表情,心想咱们别看是双胞胎,中间可隔着一两条代沟呢。

“可喜欢,互相亲近,也不代表必须有什么名分,必须要做什么。”从姗道,“我觉得我们俩现在的状态就挺好的。”

“可你要参加高考,你能够控制自己,不把心思放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上吗?”从熙皱眉道。

看从熙跟自己说这话,虽然他的语气很不好,可至少他已经摆出了肯跟她好好谈一谈的架势了,从姗心里也就放松了一些。

“我可以。”从姗道。这点自控力,她还是有的,她可是被学渣系统纠缠了一年多的人,不照旧可以找到空档好好学习,偶尔拿个年级第一吗?

从姗的回答在从熙看来太过轻描淡写了,他本来觉得她应该再多说几句话,表明一下她的决心,可她就短短三个字,却又让他觉得无法反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或许就是前年两人的生日之后吧,他觉得从姗跟以前相比真的不一样了。或许该用更成熟来形容?当然不是说她平日里跟他打打闹闹时的表现,那时候的她就像是个小孩一样爱笑爱闹。但平常有正事时,她的表现比他成熟得多,每一次都让他吃惊。她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就成长了,而他却还停留在原来的阶段,缓慢地跟着成长,却因为太慢而永远跟不上她的步伐。

她考试成绩超过他考第一时他不会嫉妒,他会为她高兴,然后让自己更加努力,争取下回超过她,或者说不再被她超过。他在意的一向不是成绩的事,而是她有事情瞒着他。他知道她有一些烦恼不愿意告诉她,她那些奇怪的行为,背后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可她不愿意说,他又有什么办法?他只能假装不知道,然后希望着哪一天她能相信他这个弟弟,把烦恼告诉他,让他一起来解决。

他知道欧海很好,欧海比他强,虽然成绩上比他稍微差一点,但其他方面,欧海都比他厉害。可就算欧海再好,他还是怕从姗会受到伤害。就像每一个担心姐姐的弟弟一样,他或许天生就对接近姐姐的男生心怀敌意,害怕他一个没注意,她就会受到伤害。

可现在,从姗却像是在跟他说,她的事不用他管,她完全可以应对。他觉得有点伤心,也有点失落,可却没办法说什么,做什么。

“随便你吧。”从熙恹恹地单方面结束了这场谈话,转身往前走。

从姗紧紧跟在他身旁,小声地说道:“从熙,你说你这也太小气了,不过就是姐姐我的注意力多放了一点在别的男生身上,你就吃醋成这样,那将来我要是结了婚生了孩子,你还不得被自己给酸死啊?”

“谁吃醋了?”从熙猛然侧头瞪她。

从姗抬手指指从熙,一脸的理所当然:“你啊。”

从熙半晌无语,一转身向前走去。

从姗赶紧追上去,故作疑惑道:“从熙你怎么又生气了?”

从熙根本不理他,刚才的那些伤感消失无踪,他觉得担心她的自己简直是蠢爆了!就让她自生自灭去好了,他懒得管她了!

60

从姗和从熙间的问题,在从姗一向的插科打诨之下也算不上是什么问题了——至少从姗单方面来看是这样。

春游之后过了两天,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出来了,从姗又一次获得了59分和33分的稳定成绩。一班的同学们早就见怪不怪了,反正就算问从姗为什么平常考试总不及格,期末考试却能考年级第一,她的回答也永远都是“不知道”,因此大家也都不再觉得稀奇,而是将这事当成了常态。

“一见钟情的美丽”技能冷却时间到之后,从姗决定在岚身上试试。不过她担心这个技能要真在岚身上起作用了,会有什么不可预料的后果,因此决定双休日将欧海约出来再试。

要约欧海出来,自然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而且还要小心,不能让从熙知道了。

这一天从姗就特别注意后桌的从熙,等他出去上厕所,她立刻将之前写好的纸条往欧海桌上一放。

欧海正在写作业,看到突然出现的纸条还有些惊讶,他看了从姗一眼,将纸条打开,上面就写了一个问句:这周六有空陪我去书店买几本参考书吗?

欧海看着纸条几秒,在后面写上一个“有”字,然后把纸条折好,轻轻点了点从姗的肩膀。

从姗跟做贼似的将纸条拿回来,看到属于欧海的漂亮字体,露出了一丝笑容,她想了想,又写道:周六早上9点,和平广场旁新华书店门口见。

她又一次将纸条叠好,转身想要再丢给欧海,没想到从熙却回来了,视线刚巧跟她对上。从姗吓了一跳,纸条蓦地捏在手里没能送出去,转过身。

从熙奇怪地看着从姗刚才那莫名其妙的反应,却也没问什么。

一直等到了下一节课的课间,从姗才再度找到机会递出了这张纸条。没想到从熙是没看到,却被欧海的同桌严峻看到了,他立刻笑嘻嘻地说道:“哎哟,飞鸽传书啊,好有情调!”

从姗脸一红,转过头去假装没听到。

欧海将纸条收好,若无其事地做起作业来。

严峻讨了个没趣,耸耸肩也不再多管。

欧海后来趁没人注意自己看到了纸条上面的时间,他回了个“好”,就又把纸条还给了从姗。得到欧海的答复之后,从姗就把纸条撕成了碎片毁尸灭迹,然后期待着周六的这场“约会”。如果一切顺利,她将能成功地告诉欧海关于岚的事,要是失败…当成是一次普通的约会,也是好的。

想明白之后,从姗便期待起周六的那次约会。周六她本是有补习班的,到时候她就能以此为借口离开家,而补习班那儿,她就请个假好了。反正她去补习班也是去赚取积分的。

“约会”这事从姗自然是要完完全全瞒着从熙的。周六这天早上,她正常地起床,等吃早饭的时候才知道从熙一大早就跟同学玩去了。从熙不在家,她觉得放松了些,正常地跟父母道别出了门。虽说她妈妈曾经问起她跟欧海关系如何,还让她跟欧海在一起什么的,但要她真跟父母说她翘了补习班的课就是为了跟欧海“约会”,这种话她也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从姗先去补习班请了个假,便坐车去了约好的新华书店门口。她到的时候距离九点还有不到十分钟,她看到欧海早就在那儿等着了。他等人的时候,就笔直地站在那儿,看着一个方向,很是沉稳,一点都不急躁的模样。

从姗快步走过去,对欧海挥了挥手:“你久等了吧?”

见到从姗,欧海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我也才刚来。”

从姗笑笑,她望着欧海,忽然道:“岚,你出来吧。”

在从姗说出岚的那一瞬间,欧海的眼神就有了一丝停顿。等从姗的话说完,欧海已经变成了“岚”。

“你几乎没有主动找过我。”岚表情奇异地看着从姗。

从姗道:“我最近想了一些事。还记得你曾经给我的提议吗?”

岚微怔,随即一笑:“你说的是,让你同时喜欢上我们两个的建议?”

好样的!

从姗点头道:“对。我想了很久,觉得你说得有些道理,不过…”

从姗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手在身前轻轻移动做着一些看上去还算自然的小动作,其实是在将技能调用出来。因为岚说了“喜欢”这个关键词,她看到技能栏里有欧海的照片,立刻点了确定,然后看向岚,期待着有什么化学变化。

岚笑望着她,疑惑道:“不过什么?”

这个技能对岚无效?还是说,岚就算爱上了她,也是这样的表现?

从姗想了想说道:“不过,在我尝试着喜欢你们两个之前,你得先告诉我,你喜欢我吗?”

岚的表情显得他对从姗的问题感到意外。他挑眉道:“我以为,你并不关心我对你的态度。”

从姗想,她确实是不关心的。要不是事关欧海,她才懒得去知道关于岚这个人格的任何事呢。她个人是希望欧海能治愈的,而这个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产生的第二人格,最好消失。

“以前不关心,现在关心了。”从姗道,“如果我喜欢上了你,你却不喜欢我,我觉得好吃亏!”

岚笑道:“关于这点你无需担心。我还是挺喜欢你的,不然不会只在你面前出现了,你说对吗?”

岚的表现,无法说明他到底有没有爱上她,也就是说,她的技能到底有没有起效还真不知道。但当从姗想起聂志诚在技能效果持续时的表现时,她意识到,岚现在这云淡风轻的模样,并非技能应该有的效果。

也就是说,技能在岚这个第二人格上不会起效。那么,应该是在欧海这个主人格身上起效吗?

从姗此刻忽然不想岚离开了,要是他能坚持二十四小时,就能安然度过欧海这个主人格被技能影响的时间了。

见从姗不说话,岚又笑道:“所以呢,你的选择是什么?”

从姗看着岚,摇摇头:“我还是做不到。”

岚耸耸肩:“那好吧,我就将属于你们的时间暂且还给你们。只是请记住,我的提议才是最好的。”

岚眼神微动,等他再度看向从姗时,已经变回了欧海。

他出现的那刻,眼神中某些炽热的情绪就吓了从姗一大跳。看来,那技能真的是只对欧海这个主人格起效的!

此刻从姗万分庆幸自己选择在学校外使用技能,不然万一欧海的强烈表现被其他同学发现了,简直就是在损害他的名声…

“你要买什么书?”欧海问道。这一回,他似乎并没有发现岚出现的异样。

从姗看着他回道:“都买一些吧,最近时间有的多,想多做做题,你帮我挑挑行吗?”

“行。”欧海点头,“那我们进去吧。”

两人一起走进了新华书店。

从姗一直注意着欧海,她想这技能肯定是起效的。但这技能对于那人本身的性格应该是没有什么作用的,就像是欧海,他的表现跟在学校里相比好像也没什么异样,就是看着她的眼神有点炙热。她一直觉得欧海也是有点喜欢她的,但喜欢跟“爱”肯定是有区别的,像现在这种炙热的、仿佛两眼都放着光的情绪,原来就是爱吗?

从姗发现自己被欧海这温暖的眼神看得相当脸红心跳,甚至刚才从岚那里受挫而得到的挫败感都少了不少。一开始,所谓的买书就是个幌子,她跟着欧海走进新华书店后,两人就去了高二教辅那边,一个个书柜慢慢挑过去。反正时间多的是,两人各自拿起书翻一翻,看到好的就互相推荐讨论一下,两人都觉得不错,就拿好,一会儿去付账。

从姗的零花钱一向不少,因此买几本书还真的不在话下。她跟欧海一起挑选着参考书,时间过去得飞快,等她回过神,两人各自买了五六本书,而时间已经快指向十一点了。从姗和欧海一起去收银台付账,欧海想帮着从姗把书给付了,但从姗动作快,自己把自己买的都付了。

两人拎着书走出书店,从姗道:“谢谢你陪我来挑书,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欧海眼神温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