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药膏,一日涂两次,早上和晚上各一次,用温水和软布洗脸,不能将这疹子挂破…”宋大夫仔仔细细的交代道:“还有这药,一日三次,总共是七副,喝药期间,不能吃冷的东西,也不能用带这几味药的东西。”

“我一定会注意的。”老太太连连点头,虽然不认识上面的字,却还是让身边的丫鬟念给她听,然后派了金环亲自跟着宋大夫去抓药。

和宋大夫说的一样,舒曼瑶被扎了两针后,睡的更沉了些,过了半个时辰,才总算是睁开了眼。老太太一直在旁边坐着,一瞧见她睁眼,连忙抓住她的手问道:“曼瑶,觉得怎么样了?”

舒曼瑶只觉得脸上又热又烫,还十分的痒,抬手就想抓两下,老太太连忙将她那只手也给抓住:“别碰!曼瑶,别担心,大夫说,过两三天就没有了,并没有妨碍的,也不会留疤的,你别着急啊。”

“祖母,这是长疹子了?”舒曼瑶愣了愣才问道,若非是长疹子,祖母怎么会不让碰呢?

“嗯,只长了一点儿,很快就会好的,宋大夫你也知道的,他医术一向好,说是几天能好几天就能好,你千万别担心。”老太太忙安慰舒曼瑶:“祖母让人煮了药,你喝了药睡一会儿好不好?等明儿醒过来就好多了。”

“祖母,夏夕呢?”舒曼瑶点点头,又开口问道。老太太微微皱眉,舒曼瑶也知道老太太的意思,扯出笑容说道:“祖母,若非是夏夕当机立断,怕是我今儿还出不了左府的大门呢,还有景秋和罗大叔他们,祖母可都要替我好好赏赐他们才是。”

老太太虽然脸色难看,但也知道舒曼瑶说的是实情,她一个闺阁千金,能从内宅跑到前院,夏夕绝对是功不可没的。今儿宋大夫可是说了,孙女儿这疹子,若是耽误一两个时辰,哪怕是能治好,脸上也要留几个疤痕了。

女子的容颜何等重要,除了性命,就数得上这个了。若是真留下疤痕,怕是孙女儿日后的婚事就难办了。

“祖母知道了,你快些喝药。”老太太刚点了头,就见金环端着药碗进来,连忙亲自接过来,一口一口喂了舒曼瑶:“你且安心养病,祖母这院子,说不让谁进来就不让谁进来,你不用担心。”

老太太不是笨人,她没出嫁之前,家里也是有庶妹庶姐的。再加上舒曼瑶自己慌慌张张的从左家逃了出来,这事情,怎么看怎么不简单。

并且,老太太是有些怀疑许氏的。

毕竟,曼瑶一闻茯苓粉就长疹子的事情,外人是绝对不会知道的。宋大夫的人品是很好的,别说是闺阁千金了,就是个男人,只要是宋大夫的病人,那病情就绝对不会泄露出去的。

只有舒家的人,用心打听了,才有可能会知道这件事情。而曼瑶头一天出门,就遇上了这种事情,若是疹子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起来的…

不是老太太疑心重,而是这事情实在是太巧合了些。

只是老太太有些想不明白,许氏为什么要针对曼瑶。这些年,许氏虽然对曼瑶不亲近,可是,也并不曾害过曼瑶啊。

等一碗药喂完,舒曼瑶又睡过去了。老太太才起身:“去叫夏夕进来。”

夏夕在外面跪了半天,这大冬天的,她也没个披风,进来的时候,脸色惨白,双腿都有些哆嗦。正要继续跪下,老太太却让人给她搬了绣墩:“姑娘醒过来的时候说,今儿的事情多亏你了,倒是我老太太之前冤枉你了。”

“奴婢不敢。”夏夕受宠若惊,天啊,这是老太太啊,舒家最大的主子啊,竟然变相的给她说抱歉?

夏夕就觉得,自己的脑袋一阵晕,又对还昏迷着的舒曼瑶心存感激,也更是对大姑娘在老太太心里的地位有了新的认识,敬畏和忠心也更上了一层。

“若不是奴婢没有护好大姑娘,大姑娘也不至于受这个罪了。”夏夕眼圈一红,哭着说道:“奴婢没有护好大姑娘,奴婢有罪,还请老太太责罚。”

老太太摆摆手:“行了,老身不是那不讲理的,去了别人府上作客,总不能就一直坐在一个地方不动身,只要曼瑶能走动,总是会遇见各种意外的。况且,你是前几年才开始服侍曼瑶的,也不知道曼瑶不能闻这茯苓粉。现在,你只将你们在左家的事情,一一说给我听。”

“是,老太太。”夏夕连忙点头,擦擦眼泪,开始从头说:“下了马车,姑娘跟着夫人去内宅,左夫人在垂花门那里迎了夫人和姑娘们,然后夫人就一直陪在左夫人身边,帮着左夫人待客,三位姑娘则是跟着左姑娘在花厅玩耍…”

老太太时不时的问几句话:“左明珠说这话的时候,身边都有谁在?”

“左夫人和夫人说话的时候,可曾看了姑娘?”

“你们听戏的时候,姑娘跳绳的时候,左夫人可曾说了什么?”

有些夏夕知道,她知道姑娘防备夫人,有时候姑娘没注意,她就得替姑娘看夫人有什么表示。有些夏夕就不知道了,比如说姑娘跳绳的时候,为了不让人出幺蛾子,负责抡绳的就是她和王家姑娘身边的丫鬟。

老太太问的很是仔细,夏夕就尽量的回想。

问了个差不多的时候,金珠就进来禀报:“夫人带着二姑娘和三姑娘回来了。”

老太太微微皱眉,想了一会儿才摆手:“就说我今儿有些累了,让她们先回去。”

金珠出去回话,没多久就又回来了:“夫人说是有关大姑娘的事情要和老太太说。”

老太太连犹豫都没有,直接摆手:“就说我今儿找大姑娘回来找东西,大姑娘累着了,这会儿正睡着,若是有什么事情,明儿再过来说。”

金珠再次出去回话,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老太太,夫人说,既然姑娘睡着,那就不打扰姑娘了。只是她听左家的小丫鬟说,今儿姑娘出来的时候,好像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才多问了几句的。”

老太太干脆不再说话了,只吩咐金珠:“去叫了今儿跟着大姑娘的那两个丫鬟进来,罗家那里,送去十两银子,告诉罗大,让他管着我和大姑娘日后出行的马车。”

等金珠出来,又叫了金瓶:“再出去传话,我最近身子有些不舒服,这才叫了大夫的,大姑娘要为我祈福,所以,这几天只在我房间里呆着抄写佛经,什么时候抄写完了,什么时候才能出来。该敲打哪个,你知道吧?”

30 百密一疏

许氏到底是没见到老太太,回了自己的院子,舒曼瑜就忍不住了:“娘,祖母是什么意思?往日里咱们出门,回来不都是要和祖母说说外面的事情的吗?今儿为什么祖母不见咱们?还有啊,大姐姐她不和您打一声招呼就走了,这可不是小事情,说大了,就是大姐姐眼里没你这个母亲…”

没等舒曼瑜说玩,舒曼瑾就皱眉打断了她的话:“行了,妹妹你说了一路了,也不嫌累。”说着,转头看许氏:“娘,祖母这态度,是不是怀疑咱们了?”

许氏轻笑了一下,倚在软榻上:“不是咱们,是我。”

舒曼瑜被舒曼瑾训斥了,脸色有些不好,这会儿听她们说的话自己还不明白,就问道:“娘,什么怀疑的?祖母为什么要怀疑您?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许氏伸手揉了揉舒曼瑜的头发:“乖孩子,这事情和你没关系,等会儿用晚膳的时候,你和你二姐姐还去老太太那里请安,看老太太对你们是个什么态度。”

舒曼瑜没说话,舒曼瑾皱眉不高兴的说道:“娘,事情根本不是在咱们家发生的,我和曼瑜也不曾接近大姐姐,大姐姐出了事情,祖母怎么都不应该怀疑到您身上吧?”

许氏轻哼了一声:“因为我只是儿媳,若我是老太太的亲生女儿,老太太定然是不会怀疑我的。”说着,露出个带着些嘲讽的笑容:“这就是婆婆和娘亲的不同,你们啊,以后也长个心眼,以后嫁了人,哪怕是婆婆对你们再好,你们也万万不能将人当成是贴心的。”

舒曼瑜有些不太明白,舒曼瑾倒是清楚,但两个人都年纪小,听到嫁人什么的,脸色都变的红通通的。

许氏接着说道:“我嫁到舒家十几年,为舒家生儿育女,为舒家打理家事,我自问我没有半点儿对不起舒家的,可是你们瞧瞧,只要舒曼瑶出一点儿事情,你们的祖母,头一个怀疑的,不是外人,而是我这个舒家的主母。”

舒曼瑾眼圈一红,伸手拍了拍许氏的手背:“娘,我们知道您的苦,您放心,只要有我和妹妹在,还有弟弟,祖母总会看清您的付出的。”

舒曼瑜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这么半天了,她唯一听懂的就是舒曼瑶出事了,可是,舒曼瑶出什么事情了?她不是因为祖母要找什么东西,所以提前回来了吗?、

既然是提前回来了,在左家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这会儿却出事儿了,那必定是在路上或者是在自家出事的啊,这样的话,怎么就能和娘亲扯上关系了呢?

“娘,祖母冤枉您?”舒曼瑜立马问道,许氏有些愣,见舒曼瑜咬牙切齿的起身,赶紧拽住她的手:“你要做什么?我可告诉你,那是你祖母,不管你祖母做了什么,只要她是长辈,她做的就是对的!”

“可是,祖母既然冤枉了你,咱们去说清楚了,那祖母不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吗?”舒曼瑜歪着头,更是不解了,又转头看自家二姐姐的脸色,娘亲和二姐姐虽然对人和善大方,但从来不是受气的性子,这么简单一件事情,不就是说清楚吗?怎么还就弄的两个人都委屈起来了?

“曼瑜,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许氏一脸疲惫的摆摆手:“你先回去歇着吧,晚膳的时候直接去你们祖母那里,我这里就先不要过来了,明儿早上,我再去求见老太太。”

舒曼瑾略有些担忧的看许氏:“娘亲,要不要叫了大夫吃些安神药?”

许氏摆摆手:“不用,省得让你祖母再误会了,你也回去歇着吧,记着,暂且不要出头,明儿等我过去请安了再说。再有五天哲明就要回来了吧?”

舒曼瑾点了点头:“嗯,是还有五天,今儿已经是二十了。”

“都回去歇着吧。”许氏摆摆手,舒曼瑜还想再问什么,舒曼瑾却起身拉了她一起出门。出了院子,舒曼瑜才皱眉问道:“二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和娘,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也不是瞒着你。”舒曼瑾本想和以前一样打发了舒曼瑜,但犹豫了一下,还是随意说了两句:“就是大姐姐生病了,祖母怀疑是娘亲没有尽心照顾大姐姐,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娘亲行得正做得端,也不怕被怀疑,你玩了一天,不觉得累吗?赶紧回去休息,一会儿就该用晚膳了,咱们一起去祖母那里。”

舒曼瑜点点头:“那好,我先回去洗洗脸,你在院子里等着,我去找你。”

舒曼瑾应了下来,两个人的院子中间只隔着一片竹林,在路口分开,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舒曼瑜叫了丫鬟,随意洗了洗脸,又叫来了初雪:“你留在府里,可知道大姐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大姐姐到底是生了什么病?”

初雪神神秘秘的凑过来:“奴婢之前正守着门,听老太太那边有喧哗声,就派人去打听了,大姑娘是一个多时辰前回来的,随后宋大夫就进府了,依奴婢之见,大姑娘应该是没到家的时候就生病了,后来老太太院子里就开始熬药,奴婢也不知道熬的是什么药。不过,奴婢倒是打听出来了,老太太不愿意让院子里的丫鬟们见着大姑娘,就是喂药也是亲手做的,奴婢想着,是不是大姑娘的脸出了什么事情…”

不能见人的,肯定是因为脸面出问题了啊。

舒曼瑜皱眉,又去想许氏的话,最终得出结论——貌似娘亲和二姐姐她们,又隐瞒了自己一件重要的事情。舒曼瑜脸色有些难看,她才不关心舒曼瑶是怎么生病的,是别人动了手脚还是舒曼瑶自己不小心,她生气的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娘亲和二姐姐当成傻子对待!

就算这事情是娘亲设计的,有什么不能对她这个亲女儿说?若是真不想让女儿知道,那凭什么二姐姐她就能知道?就自己一个人,被傻乎乎的蒙在鼓里!

舒曼瑜越想就越觉得,自己是被她们排除在外了,气的脑袋疼,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初雪赶忙劝她:“姑娘要不要到床上躺躺?这会儿离晚膳还有半个时辰呢,你先躺一炷香的时间,这休息好了,脸色也好,老太太瞧着肯定会高兴的。”

舒曼瑜不说话,初雪也只当她应了,硬是将人扶起来放到床上。舒曼瑜满心不耐烦,眼眶酸涩,却又是个爱面子的,绝不肯让丫鬟瞧见了,就摆摆手让初雪先出去。

等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就坐起身子,抓了枕头使劲在被子上拍,初雪忙在外面问:“姑娘,怎么了?”

“没事儿,不用进来。”舒曼瑜喊了一声,又将枕头放回去,然后,手指就碰到个东西,微微皱了皱眉,舒曼瑜转头去瞧,就见枕头下面放着一本书。

她苦想了半天,自己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往这儿放了一本书的?往日里在学堂里看书就看的够烦人了,怎么可能会往枕头下面放书啊?

想着,就不耐烦的将那书拎出来,打算往桌子上扔。但是等摸到了手里,正要扔,就察觉到有些不对了——这书,怎么和上次娘亲要过去的那本有些像?

瞬间,舒曼瑜就想到之前舒曼瑾说的那些话,以及娘亲那如临大敌的样子,还有那些唠唠叨叨的叮嘱。舒曼瑜的手就顿在那儿了,她们不让看,自己就不看了吗?

既然她们有事情都是瞒着自己的,那自己要做什么事情,凭什么就要全部告诉她们?

你说不让看,那我就非得看看!

想着,舒曼瑜就翻开了那本书。随即微微挑眉,不就是对句联诗吗?有什么不能看的?学堂里先生还讲了呢,二姐姐和娘亲也太大惊小怪了吧?

唔,不对,貌似她们是看到了后面才变了脸色的。后面写的是什么?舒曼瑜原先是八分逆反心思,这会儿却变成了是七分的好奇,哗啦啦就将书翻到了后面。

看了两页,就瞪大了眼睛,心里觉得,这书好像真不是闺阁千金看的。顺手丢开,可是,视线却总想往那边落,心里也痒痒的,看看,应该不要紧吧?

犹犹豫豫,舒曼瑜还是没控制住,又将那本书给捡了回来,翻开之前看的,又低头继续看了下去。

“姑娘,奴婢进来了。”正看的入神,忽然听见敲门声,舒曼瑜吓的差点儿没跳起来,一回神,赶紧将书塞在枕头下面,又将枕头摆好,这才轻咳了一声:“进来吧。”

初雪初雨进来,一人给舒曼瑜梳头发,另一个就来收拾床铺。眼瞧着初雪要拿起枕头,舒曼瑜赶紧喊道:“枕头别动,只将被子放在里面就好了,我觉得有些困,用了晚膳回来就直接睡觉了,枕头不用拿来拿去的。”

瞧着初雪应了,并未动那枕头,舒曼瑜心里才松了一口气,面色微红的让初雨给她梳好了头发,带着人去找舒曼瑾。

31 为母申辩

“祖母,大姐姐身子如何了?”舒曼瑾脸上带着担忧,满怀关切的问道:“之前左家的小丫鬟瞧着大姐姐脸色不对,就赶紧回了娘亲,娘亲心里担忧,连忙和左夫人打了招呼…”

“你大姐姐不是让人给你娘亲说了,要回来帮我找东西的吗?”老太太倚在榻上,掀了掀眼皮,语气波澜不惊的说道:“怎么,走的急了些,脸色有些通红,,连这个都想不到吗?”

舒曼瑾愣了一下,赶忙笑道:“不是,王家姑娘是去和娘亲说了这件事情,娘亲生怕大姐姐在左家走错了路,大姐姐毕竟是头一次去左家,万一要是…所以,就求了左夫人去追大姐姐,然后问了沿途的丫鬟,这才知道大姐姐走的时候,好像没什么力气,又脸色通红,娘亲又知道大姐姐一向规矩端庄,在别人府上,定然是不会跑动的,所以才觉得大姐姐可能是生病了。”

顿了顿,舒曼瑾又笑道:“我们回来的时候,又正好遇见二门的婆子,说是老太太请了宋大夫过来,娘亲生怕是祖母生病了,赶忙询问了一番,随后才知道,是大姐姐不太舒服。”

老太太随意的点点头:“你娘有心了,你大姐姐并没什么事情,只是回来给我找东西的时候有些累,我最近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让你大姐姐给我抄写两卷佛经,在抄完之前,最好是不见人的。”

老太太想了大半天,不管许氏是有什么目的,是想要做什么,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孙女儿传出不好的名声。所以,当即就派人去左家以及王家李家等大家族里说了,一来将舒曼瑶半途离席的缘由说清楚,不能让人说舒曼瑶没规矩,许氏还没走,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自己走人了,大家闺秀没这么干的。

二来,也找个理由让舒曼瑶有几天不用见人,一方面是免得舒曼瑶自己心里不自在不痛快,毕竟舒曼瑶以前那性子,实在是太懦弱了,现在好不容易好了,老太太是绝对不会让舒曼瑶再受什么打击,然后性子重新变回去的。一方面,也是为了不让舒曼瑶传出体弱的名声了。

宋大夫那边是不用担心的,老太太暗示过了,不管是谁都不会泄露的。而老太太院子里的丫鬟,还有罗大他们,也都被老太太派人敲打过了,老太太现在说的理由,那绝对就是真的。

舒曼瑾只是愣了一下,立马就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了,虽然遗憾,这会儿却也不敢明着驳了老太太的话,只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来:“原来是这样啊,那就是孙女儿听岔了。”

“是谁给你说的,你大姐姐不舒服的?”老太太却没放过这个话题,接着问道,舒曼瑾一时无言,她和娘亲之前早就知道是舒曼瑶生病了,根本不用打听的好不好?

以舒曼瑶那性子,就算是变了性子,没有被吓死,这会儿也绝对会趁机将事情弄大,让老太太给她做主的啊,她不就是想要对付自己母女几个吗?

有这么好的把柄,舒曼瑶怎么可能会不用呢?

“门上的婆子说是请了宋大夫,娘亲担忧,就问是谁生病了,那婆子不是内院的,也说不清楚,只说是大姐姐被人扶进去的…”舒曼瑾到底是聪明过人,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就算是舒曼瑾没将事情闹大,连在左家都待不下去了,那病情定然不轻,自己怕是走不成的吧?

老太太瞧了舒曼瑾一眼,冷哼了一声:“家里的婆子是越来越放肆了,主子们的事情,也是她们可以议论的!你娘管家这么些年了,却也出了这样的漏子,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舒曼瑾张张嘴,舒曼瑜马上说道:“祖母,也不是我娘的过错啊,我娘是主母嘛,那她问话,婆子怎么能不回答呢?祖母,既然不是大姐姐不舒服,那就是个误会了,祖母您可别生我娘的气了。”

老太太转头看舒曼瑜:“谁说我生你娘的气了?”

舒曼瑾连忙截过舒曼瑜的话:“我娘之前一直以为是大姐姐生病了,祖母又不愿意见她,还以为祖母是因为大姐姐生病了,误会娘亲没照顾好大姐姐呢。”

说着,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毕竟,娘亲第一次带大姐姐出门,怕是大姐姐心里害怕,却又因为和娘亲不亲近,就没敢说…”

老太太虽然怀疑许氏,却也没有拿孙女儿出气的打算。同样身为母亲,老太太再以己度人,许氏做下了恶事,定然也会瞒着女儿,所以,瞧舒曼瑾脸上略带不安,舒曼瑜脸上也有些茫然,暗自叹了一口气,就不再问这些事情了。

“午膳你们在左家用了什么?”老太太换了个姿势,半坐起身,顺便叫了金瓶:“去让人摆了晚膳,她们忙活了这么半天,也该饿了。大姑娘那边,这两天都要食素,你可别让人端错了。”

金瓶忙应了下来,和金珠各自分开忙碌。

用了晚膳,让人送了舒曼瑾和舒曼瑜走,老太太才疲惫的靠在软榻上叹气。金瓶静悄悄的掀开帘子,思量了一会儿,还是进来禀报:“姚妈妈给老太太做了一双鞋子,老太太要不要试试?”

“姚妈妈?”老太太问道,金瓶忙笑道:“是,昨儿刚拿过来的,因着老太太要忙大姑娘出门的事情,奴婢就没敢打扰老太太。说起来,姚妈妈的手艺,还是和以前一样好。”

姚妈妈和宝妈妈,都是老太太当年身边的大丫鬟。只是,宝妈妈嫁了人之后,还是跟在老太太身边伺候着,老太太房里的事情也多是宝妈妈管着。

而姚妈妈则是跟着男人去了庄子上,这些年虽然过的也算是富足,但到底是没宝妈妈在老太太跟前有面子了。前些年,姚妈妈的男人过世了,庄子上又换了庄头,姚妈妈没办法,就带了儿子女儿回府。

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自是不会有人为难姚妈妈的。但是,现在许氏当家,姚妈妈也不可能受到重用。再加上宝妈妈生怕姚妈妈和她抢地位,在老太太跟前也是百般诋毁姚妈妈,老太太也就不愿意见姚妈妈了。

这会儿宝妈妈被送回家了,姚妈妈就起了心思。

“奴婢之前还担心,宝妈妈走了,老太太又不喜欢针线上的人做的鞋子,奴婢等人的手艺也不好,日后可怎么办,却没想到,老天竟然送来个姚妈妈。”

金瓶从十一岁就开始在老太太院子里伺候着,这都十来年了,在老太太跟前的面子,自是非同一般的。一边给老太太捏着肩膀,一边笑着说道:“奴婢想起来,当年老太太也是最爱穿姚妈妈做的鞋子了。姚妈妈就是在庄子上,也每月都送来一双鞋子呢。”

老太太闭着眼睛,也想到了姚妈妈。说起来,姚妈妈做的鞋子,也真是舒服。后来,因为要守孝,先是公婆的三年孝期,又是相公的一年,怕忌讳,就再没往府里送过鞋子了。

“姚妈妈现在住在哪儿?”人老了,就格外想念以往的情分,姚妈妈当年也是她身边的得力大丫鬟呢。说起来,既然宝妈妈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阴奉阳违,那她说的姚妈妈没良心之类的话,能有几分可以信?

“就在后面的巷子里。”金瓶笑着说道,老太太想了一会儿才吩咐道:“明儿叫姚妈妈进来和我说说话。姚妈妈这些年,过的如何?”

“姚妈妈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定然是过的不错的。”金瓶笑着说道:“就是夫人,也给姚妈妈几分面子,特意给姚妈妈拨了三间房呢,逢年过节的,也赏赐了姚妈妈布匹银子。”

老太太撇了撇嘴,又叫人去问:“看老爷回来了没有,若是回来了,让他过来一趟。”

金瓶忙去叫人,正巧了,舒成业刚刚回来,就跟着丫鬟来了老太太房里。老太太就将今儿的事情给舒成业说了一遍:“好端端的,出去一趟就成了这儿,曼瑶闻不得茯苓粉的事情,除了咱们家的人,再没别人知道了,我也没听说过牡丹花冬天的时候得用茯苓粉养着!”

舒成业皱眉:“娘是怀疑许氏?”

老太太神色冷凝:“若不是她,曼瑶三岁那年,怎的会从假山上摔下来?我原想着,曼瑶是个女孩子,定然不会妨碍了她。她又有了儿子,怎么也得为儿子着想一番。这十来年,我冷着她,就是让她想明白的,却没想到,她不仅是没想明白,倒是更大胆了!”

原本许氏刚嫁进来,对舒曼瑶也是挺亲近的,就跟亲娘差不多了。可是等曼瑾和曼瑜出生,她就慢慢的换了态度,那亲热中就带了几分不怀好意。

真当她老太婆是个瞎子吗?竟然明目张胆的对曼瑶做手脚,各种小动作就没有断过,若非是当年她怀了身子,就是给成业再找一房又有何难?

曼瑶小时候可也是开朗大方的性子,若不是被吓到了,何至于这十来年,都懦弱胆小成那样?

 

32 陈年旧事

舒成业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一想到许氏可能又要做出对曼瑶不利的事情来,他心里就恨得不行。曼瑶不过是个女儿家,又碍着她什么事儿了?她就非得要将曼瑶置之死地?

老太太也瞧见他脸上的神色,顿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咱们舒家,现在就一个子嗣,未免太单薄了些。”

见舒成业脸色变了变,老太太只当没发现:“原先你不愿意纳妾,我也不逼你,只是,你也要为曼瑶想一想。女人啊,一辈子就靠三样,一是娘家,二是子嗣,三是嫁妆,现在哲明对曼瑶也不是很亲近,你能活到曼瑶六七十岁?”

“那会儿曼瑶就有孩子了…”舒成业颇有些挣扎的说道,对于不是曼瑶娘亲的一切女人,其实他都是不愿意怎么亲近的。

只是,舒家的子嗣太单薄了些,他爹是独苗,他是独苗,所以,娘亲就很是着急。曼瑶的娘亲过世一年,立马就聘了许氏进门。

许氏的肚子也确实是争气,刚进门一个月就有了曼瑾和曼瑜。那会儿许氏还算是个心软善良的好女人,他就想着,已经对不住曼瑶的娘亲了,总不能再对不住一个无辜的女人,对许氏也算是上心。

可谁知道,许氏生了两个女儿,倒是坏了心思。老太太娘家虽然不是位高权重,却也是世家,和舒家也是门当户对,曼瑶的娘亲自是嫁妆丰厚的。

而许氏,因着是续弦,老太太当年又怕委屈了曼瑶,就挑的一个七品县官的女儿,嫁妆零丁一点儿,连十六箱都勉勉强强。

可是,许氏又生了两个女儿。就算是老太太和舒成业给准备嫁妆,那加起来也没多少,舒家的产业,大部分可都是要留给儿子的。

这一来二去的,她就对曼瑶的娘亲留下来的东西觊觎起来了。舒成业是个大老爷们儿,哪儿会随时随地的看着后院的动静?再加上舒曼瑶那会儿年纪小,说话还都不太清楚呢,连告状都不会,曼瑶身边的丫鬟婆子不是被许氏给收买了,就是让许氏给差遣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