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楚楚那个丫头站在这前面,估计是要上去膜拜一下了。

哎,谁叫她就是读法学的呢,对着本城最大的一家律师事务所自然是心生敬仰。不过就她读的三流学校,如果不出意外,估计很难踏足这个地方了。

想到先前她出来时自己和她经过这个地方时,这个丫头眼睛中闪烁的光芒。

实在是太丢脸了,竟然对着一张牌子笑的那么灿烂。

在前台小姐怪异的眼光之下,我走进了张梁的办公室。

非常自来熟的坐在他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将包放在身边,优雅的抬起腿,目光打量着眼前貌似在认真工作的人。

小手轻轻的扶着下颚,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说来,以前找这个家伙当我的律师,可不仅仅他是本城最好的律师,其实我对他那张扑克牌脸还是很感兴趣的。

哈,貌似,这个家伙总是摆着一张脸,好严肃的样子。

心中翻了一个白眼,这个家伙,其实也不过是比我大那么几岁而已。真是难以想象,一个人每天都那么严肃该如何生活下去。

我就比较喜欢笑,生活已经是没有乐趣了,如果你还不笑,那样活着还不如给自己一刀算了。

助理上了一杯香气宜人的咖啡。

放下扶着自己下颚的手,抬起放着小碟子的骨瓷杯,轻轻的喝了一口里面的咖啡。

真不错,没有想到这个家伙还藏了不少的好货,这蓝山咖啡,虽然不是顶级的,但是如此轻易地拿出来招待客人,就未免有点浪费了。

放下杯子,目光重新看向张梁。

“季楚楚小姐对吗?”

突然,他抬起头,视线正好对上了我的目光,我魅惑一笑。

只是,在这张颇有京剧色彩的脸上,不知道效果如何。

看到他明显一愣,我心中的恶趣味猛然满足,嘴角弧线止不住的上扬。

自己真是越来越无聊了。

点了点头。

借着拿起杯子喝咖啡,好不容易才掩饰住自己的笑容。

“恭喜你。”

“噗。”差一点,刚刚入口的一小口咖啡就要从嘴里喷出来。

我放下杯子,目光有些囧囧有神,这个家伙,没有想到还有讲冷笑话的天分。

察觉到我异样的目光,他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将一份文件递给我。

我没有接文件,视线却是落在张梁的脸上,确切的说,是这个家伙的眼睛上。

这个家伙长相其实比较平常,至少在我这个看惯了美人的眼里,只能说是周正,只是那双不大的单眼皮,却让我非常的感兴趣。

每次和他谈到工作上的正经事的时候,那双眼睛就会充满精神,恩,仿佛是有种魔力,让人不由一看再看。

“咳…”

他突然尴尬的咳了一声,然后将文件朝我递近了一些。

看着他开始有些飘忽的眼神,我心中不由好笑,看他那个样子,估计是想到以前那个常常盯着他看的女人了吧。

懒得逗他,接过文件。

目光落在文件上,却是没有打开。

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了。

“根据容小姐生前交予我的遗嘱,季楚楚小姐您将成为容小姐所有遗产的拥有者。”

听到这句话,倒是让我有些感怀。

就在上个星期那丫头在自己简陋的小屋里给我践行时,酒足饭饱后,我对她说的话:“小狐狸,以后我死了,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时过境迁,没有想到,如今我一样都没有给她,反而占据了她仅有的一具身体。

“季小姐,你不打开看看吗?”

飘忽的神思被张梁唤醒,我的手无意识的打开文件夹。

对于自己的财产,虽然不热衷,但是我还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所以目光也只是象征性的扫过文件夹上罗列的铅字。

“容小姐生前嘱托过我,季小姐您对于繁琐的事情向来不耐烦,所以,一些受赠后产生的税钱问题,我已经全部替你办理好,现在在你面前的就是容小姐留给您的纯遗产,所以恭喜季小姐,您现在身价已经过亿了!”张梁刻板无情绪的话在我耳边慢慢的响起。

我不由瘪了瘪嘴巴,去,拿回了自己的钱,竟然还要向国家交那么大一笔税。虽然对于钱我是没有那么在意,但是想想还真是有点不甘心啊!

我就是这个样子,宁愿是烂在自己的家里,也不愿意拿出来施舍给别人。以前季楚楚那个丫头,就常常说我为富不仁。去,人家都叫我容容妖精,你还指望我是什么好人。

我本来就是个坏胚子。

有些索然无味,当我第一次知道自己有一大笔钱可以拿的时候,我或许还会有点激动,因为好歹从一个穷光蛋变成了有钱人,但是第二回,我就不会那么激动了,毕竟所拿的钱不过是在自己的银行存折上加几个零或者是把前头的数字改动一下。然后慢慢的,资产随着下面的店铺还有股票期货等等收入慢慢的增值时,每回听着财务师给我报帐,我就感觉自己不过是在慢慢的接受一项改变,就像是每年我的年纪会增长一岁。

合上合同,我靠着椅子,目光看向正一脸奇怪的看着我的张梁。

哦,好像我的表情太过于平静了,似乎不符合一夜暴富的人该出现的样子。

只不过,对于这个严肃刻板的家伙,我的乐趣是逗弄他取悦自己,而不是让自己演戏来取悦他。

“张梁律师还有什么事情吗?”我的视线扫过他。

“既然我已经完成了容容小姐分配给我的任务,公事上自然是没有了。”

公事,噗,难道这个家伙还有私事。

肚子里疑似有抽筋的前兆。

“或许是我不该多言,但是毕竟容容小姐作为我的前任雇主,多少有点交情。季楚楚小姐似乎应该在拿了容容小姐留给你的这笔钱后,替容容小姐将她的尸身从太平间里领回来吧!”

助理,领尸

坐在开往人民医院的出租车里,我不舒服的挪动了一下身体。

额,说来,若不是张梁的提醒,我还真是把自己的尸体还在医院里躺着的事情给忘记了。

不过想到刚才的事情,我的嘴角又要忍不住上扬了。

想到刚才张梁那个家伙说话时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还有一丝鄙视交杂的样子,我就忍不住起了坏心思。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的确是和别人有些不同,若是换成是别人,看到这幅样子,多数估计是气急败坏的样子。不过我这个人很少会生气,一般反而会笑的更加的高兴,因为这可是我作弄别人最好的机会啊,多么理直气壮的机会啊。

虽然我是知道他说这话多少是有点替我打抱不平的意思,但是这个微弱的理由在我的坏心思下,几乎是微弱的不存在了。

恩,就在刚才,我是怎么做的。

嘻嘻。

想到刚才,我就想找个地方打个滚儿,虽然这个姿势是不怎么雅观,可是非常有利于让我发泄兴奋。

“多谢张梁律师的提醒,我一定会去的。”

我发誓,这话,我说的可是异常的诚恳,而且事实证明,我也的确会如此做,毕竟那里躺着的可是我自己的身体啊。

拎起放在手边的包,将脚轻轻地放下,站起身体。

然后,迈着小小的猫步,走到门口。

作为主人,张梁虽然大牌,但是好歹还是将我送到了门口。

门被我半打开,没有完全打开之际,我的手,却是停了下来。

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头随着身体猛然转过,空着的手更是猛然拉住张梁的手。

“你干什么。”

张梁那副样子,好像是炸了毛的猫,我差点憋不住功,就要想出来了。

不过想到接下来更加好玩的,还是给生生的忍住了。

脸上的笑容,全部被收敛,然后,侧过身体,脚尖踮起,头微微的仰起,靠向张梁耳朵的方向。其实,距离真的是不近。只是给外人比较暧昧的想象空间罢了。

“张梁律师,说起来,我还真是很好奇一件事情哎!”

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还未等张梁开口,继续道:“你对容容的事情这么关心,明明就是喜欢人家吗,为什么就是不敢表白呢,容容,她…”

说到这里,我微微一顿,却是将门打开,看了一眼门外假装工作,其实心思早就飘忽到这边的助理们,用并不大,但是却能够使得所有人都听清楚地声音哀怨的说道:“算了,算了,反正都已经这样子了,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呢。”

说完,哀怨的眼神得意的看过一眼明显陷入沉思的张梁,还有门外那些个脸上贴满“八卦”标签的人。快速的踩着高跟鞋离去。

其实张梁对我有意思,我是知道的。

从第一次见面时,他眼中的惊艳,到后来每回见面后,他故作严肃,但是目光却总是在不经意间偷偷的落在我身上,我都是明白的。各型各色的男人我见的多了,也领教的多了,又怎么可能会不清楚他们的心思。

不过,张梁这个男人,真的不同,他和别的男人不同,我第一眼都知道,我知道,这个男人玩不起,假若我招惹了他,估计两个人的纠缠要到了至死方休。所以我一直维护着我们之间的这张薄薄的墙纸,单单就单纯的主顾之间的关系,对我才是最有利的。

我承认,我是个自私的女人,利用了他对我的感情,来获得身后之事的万事无忧,利用他对自己的感情,来不断地处理我每次惹下的麻烦。

如果是换成别的律师,估计才不会为了所谓不菲的雇金,来做这堆麻烦事。

只是,我容容从来都不是好女人,自私自利,从来只为自己考虑。

今天的意外捅破,我承认,我是故意的。

因为我心中有点小小的愧疚了,突然不想再那样耽误他了。

既然容容已经“死”了,你就不要再那么执着了。

说道这里突然想到了自己的那具尸体,头开痛了。

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容容是最爱美的了。

这次真是阴沟里翻船,郁闷了,竟然死的这么惨,这么狼狈。

突然想到就在几个月前,带着楚楚参加她的葬礼。

一个被病痛折磨的不行的老人,面黄肌瘦,惨不忍睹。

当时我还是怎么说来着。

话犹在耳:“将来,我要是死了,才不要这么狼狈,要穿着自己最爱的衣服,画着最漂亮的妆,躺在红玫瑰铺就的水晶棺材里。”

是啊,其实在外人面前玩世不恭,成熟性感的容容也是有着小女孩的梦想,渴望像白雪公主一般,死的那么华丽。

好吧,既然老天爷给了我这么一个机会,让我自己来办理自己的葬礼,一切的安排。都要按照我的意思。

在领尸体的时候,会遇上他,多少让我有点措手不及。

不过,幸好是他,而不是他。不然以他那犀利的眼神,还真会让我无所遁形,特别是在我事先没有准备,过于突兀的情况下。

依旧是笔挺的西装,短短刺起的头发,还有那张俊秀客观的脸蛋。

我和张启峻的助理就那样遇上了。

这个干练的助理,我见到他的机会,比见到张启峻的还要多。至少每次张启峻要见我了,就会让他打给我电话,然后呢,就由他来接我。偶尔节日礼物,也都是由他送到。

这个男人虽然在别人看来是青年才俊,但是在我容容看来,多少有点无视他的意思。能够记住他,实在是这个男人在我面前出现的频率过多的缘故。

说到无视,真的不是我的眼光太高或者是别的我过于无视别人,实在是因为这个男人的眼神太木愣了,对于他而言,我的一个感觉,就是这个家伙只不过是张启峻的牵线木偶,他所有的事情,不过是循着张启峻的命令而行。

我这个人,熟识我的人都说我是个眸控,看待一个人,无论是最初还是到最后,只关注别人的一双眼睛,别的一概不论。

其实我看的不是眼睛,眼睛长的美的多的是,但是若是里面没有内容,也不过是索然无味。真正让我感兴趣的,是他们的眼神。

各种各样的眼神,或许是看的多了,从他们的眼神里,我都能够第一眼看出这个人是否有趣。

不过,看着眼前之人的眼睛,我突然笑了。

似乎我看走了眼。

“我是张先生的助理。”没有多余的话,只不过眼中的坚持和犀利,以及淡淡的嘲讽味是不容忽视的。

没有想到,那双面对曾经的容容之时,永远只是木愣的眼神,竟然能够一下子装进那么多的东西,一下子把我的胃口吊了起来。

我故意没有理睬他,转头将手中的领取凭证交给看守太平间的大爷,道:“大爷,你可得按照医院的规章办事,没有凭证,怎么能够随便领尸体呢。”

目光睨视,头高高的仰起,视线却是得意的落在了李政身上。

李政,真是一个普通的名字。

只是,那人的目光,实在是让我着火。

什么样的眼神啊,好似看着孩子幼稚的游戏一般,根本就看不上眼。

我呸,这就是□裸的无视。

我也懒得理会他了,一番折腾下来,到现在我的嘴巴还没有占过水米,哪里有这个闲工夫和他闹腾。

直接了当:“大爷,到底可不可以领啊,我的时间很宝贵的。”

那个看守太平间的大爷看了一眼我,又看了看我身后没有说话的人,犹豫了好久,最后才朝我点头。

脸上的笑容还没有露出来,只见到身后一个寒瑟的声音响起,带着恶毒与轻视语气:“你就是容小姐的朋友?”

没错,季楚楚那丫头和我以前交往的那些朋友的确是完全两个风格,只是,在换了我的灵魂之后,被如此鄙视,想想还真的是不甘心。

心中憋着一股气,脸上笑容更加灿烂,我才不管我此刻的笑容,配上我如此富有喜剧色彩的脸会是什么模样,只是心里恨不得把这个家伙碎尸万段。

算了算了,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容容虽然是小人,但是也不急在这一时,而且我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你认为,你可以一个人将容小姐带走?”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我抬起头看着眼前高大的人,脸上微笑不减。

没错,我现在突然发现,一个人的确是很难很难将尸体带走,我没有叫车,总不能自己抱着一具尸体走在大街上吧。可是谁说我是一个人的。

突然有点怀念楚楚那个砖头大的手机,先前因为被我嫌弃所以没有带出来,不过现在想想。这个手机的用处还真多。拿这个手机砸在这个男人身上。

绝对砸的他头破血流。

婚纱,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