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身份

盛永治心中暗恨。

旁人只看得到他的手被划出一道血丝,只有他自己明白,方才石子打来的那一下有多狠——当时就被震得从手背疼到了肩胛处,如今手骨依然疼痛钻心,甚至都能感受到手臂在微微颤抖。

发觉罗纱自那人进屋后又开始挣扎着想要脱离自己的桎梏,盛永治面容阴郁眼神骤然变到极寒,从怀中摸出三根四寸长的钢针就要罗纱脊背刺去。

穆景安一直在盯着罗纱看,发现异状后急急丢开石子将折扇插入腰间,快速掠到二人身侧出手如电拍向盛永治的手腕。骨碎声响起,穆景安捞起对方手中之物就势一甩,三根钢针全数插入盛永治的脚上。

盛永治闷哼一声晃了身子又站好了,抓着罗纱的手依然不松开。

穆景安五指开合摸在他双臂的肩、肘、腕处,只刹那的功夫,六处的另外五个关节已经被卸了下来。

盛永治再也没力气抓住罗纱,手指颓然松开。只是他疼到极致却也不叫,只是喉咙里发出咯咯怪音。

盛永娴看着盛永治耷拉着的两条胳膊和流血的脚,尖叫出声飞奔到穆景安身边突然出手袭来。

她刚刚扬起手,穆景安右手并拢硬生生迎了上去,盛永娴瓶中飞出的粉末还未完全散开就被穆景安全数捞入手中,只是他仿若毫无所觉,动作不停继续伸手前探直取盛永娴手中瓶子。

盛永娴见到他浑然无事就是一愣,再看他手中沾了那些药粉就朝自己的手摸过来,登时吓得尖叫着就往后跑。

穆景安见状,脚下前滑半步的同时右手反转顺手一带,那些粉末便如黏在他的手中一般不曾有一粒落下,他速度不减就势朝盛永娴后方猛地挥去。

眼看他掌中粉末就要沾上少女□的脖颈了,突然那些被制住的青衣人中传出一声厉喝:“住手!”

穆景安顿了下才停了下来,粉末便有一丁点儿沾到了盛永娴的脖子上。

她哀叫一声捂住后颈,却引得手上也沾了药粉,不禁哇哇直叫。

在她的叫声中,穆景安缓缓侧过头,朝着方才声音的来处笑笑,眼神清冽地说道:“好巧啊,六表兄。”

听他如此说,正在制住青衣人的阿一阿二他们和红倚红绣便让方才说话之人走出来。

此人倒是没受到什么明显的伤,惟有脸颊微微鼓着个肿起的包而已,想来在打斗时那些青衣人有刻意护住他,而阿一他们制住人时出手极快,也没伤他太多。

只是…他的面容与平时差异颇大,想来是有高手为他刻意上妆掩饰过。

既然易容便是不想让人知道他是谁,除非迫不得已,不然绝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身份。

如今他不得不如此做的原因是…

穆景安心中一动,扫了眼盛永娴。

待一身短衫打扮的宋风羽方才缓步走出青衣人群、静静站在众人前面后,只不过由方才的垂首敛神改为负手而立,身上那种皇家的风范便显现了出来。

听了穆景安的称呼后,再看那人气度,罗纱心中隐隐明白过来此人是谁。

可此人跟盛家兄妹是一伙的,左右穆景安不称“皇子”只呼表兄,罗纱便故作不知他是谁,只静立在穆景安的侧后方一声不吭。

宋风羽瞥了眼摊在地上的青衣众人和盛家的仆从,说道:“还不去照顾照顾你家主子?”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股子不容置疑的威严。被他凛冽的眼风一扫,盛家下人再顾不得身上疼痛,屁滚尿流地爬起来去看盛家兄妹。

盛永娴叫得声音很大,宋风羽颇为不耐,掏出怀中一个瓶子丢给照顾她的丫鬟。可瓶子出手,他就后悔了,转而去看穆景安。

穆景安仿佛根本没看见他方才的动作一般,正低声和罗纱说话。

罗纱虽然没见到盛永娴害那四个护卫时的样子,却是看到方才盛永娴那一小块皮肤沾到粉时的情况了的,所以穆景安刚一停手,她忙去拉穆景安的手,生怕他方才抓了一手的白色粉末会出问题。

只是她的手还没触到穆景安,穆景安就忙将手往旁边一侧闪避开来。

“我没事。那东西很毒你别碰。”穆景安说道,又问:“你的手臂怎么样?”

“还好,应该没大碍。”

穆景安见她还是一脸担心,就扬起手来给她看。

罗纱见他白皙的手上除了些许粉末外只是有些薄茧,并未不妥,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阿二急急走了过来,拿了块湿的布巾给穆景安,上面隐约透着股子药香。

穆景安正细细擦着手,就听宋风羽问道:“景安你怎么来了这里?先前并没听说啊。”

看着宋风羽恍若先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的笑容,穆景安笑道:“听姑母说这儿的赏花宴定然极好,我来看看。”

“哦?你居然也来赏花宴?只是不知你赏的花啊,还是人呢…”宋风羽说着,向罗纱看去。

穆景安不动声色侧身挡住他的视线,说道:“自然是花。人看得多了后,还是觉得花漂亮。”

宋风羽哈哈大笑。

这时青衣人来请示,问是不是要将盛家兄妹安置到车上,待宋风羽点了头,他们便躬身照办。

听完他们的对话,穆景安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两位居然是盛家人?”说完后一脸懊恼,对宋风羽道:“我可是头一次见他们。刘表兄你该早点提醒我才是,若你开口,我也不至于失手将盛家少爷伤成这样。”

宋风羽勾勾嘴角不说话。

虽说穆景安从未见过与他沾亲的这盛家兄妹,可若说穆景安当真不知道这是盛家人,自己却是绝不会信的!

眼看盛家人已经安置妥当,宋风羽便准备离去。

只是他临出门前,又回头看了眼罗纱,问道:“是箐州叶家的姑娘吧?”

罗纱捉摸不透此人是什么意思,刚迟疑了下,就听穆景安说道:“我这妹妹向来身子不太好,如今又这样一番折腾,怕是累了。表兄你若是有什么话,改日再问好了。”

宋风羽微微颔首,说道:“前些日子我还同叶侍郎一起品过茶,看到叶姑娘忽然想了起来,所以同姑娘说一声罢了。”

他的身影刚一消失,穆景安便收起了嬉笑神色。

吩咐了阿一和红倚给罗纱好好诊治下手臂,又派阿三去银楼后院问了掌柜的事情经过,穆景安沉默地在屋内来回踱了四五圈,突然问罗纱道:“今日那兄妹俩找你的麻烦,可是为了程博延送你的一个红珊瑚盆景?”

见罗纱点头称是,穆景安又细细想了片刻,唤过阿四,说道:“你去我母亲那里一趟,务必要将三年前舅舅赐给她的那株红珊瑚带过来。”

阿四一听到穆景安让自己去要的东西就虎躯一震,踌躇了许久,还是为难地说道:“主子,这…夫人不会答应吧…”

“这有什么!若是东西拿不到,你也不用回来了!”

“夫人那一株可比穆家那个还要珍贵得多,平时就宝贝得厉害,这次若是弄损了怕是会…”

“让你去你就去!罗嗦什么!母亲那里过后我自会交代。”

罗纱知道阿四不仅擅长追踪,而且手很巧,做什么像什么。如今见穆景安让他去要长公主的那红珊瑚,她隐约明白了穆景安的目的。

只是…当她看了阿四痛苦纠结到极致的表情后,终究是有些不忍心,问道:“景安,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若想再仿个一模一样的出来,至少得寻个比你那株更高一些大一些的。时间这样紧,能去那儿找呢?我所知道的符合条件的,除了母亲那儿外,就只有舅舅那里有了。”

穆景安说着,斜睨了她一眼,“你若是我,会问母亲要还是舅舅?”

想到他舅舅的身份,罗纱无言以对。

既然如此,那还是找长公主要吧…

罗纱原本还怕舅母回来后找不到她,听闻穆景安说路上遇到了穆氏已经让她先回去了,就放下了心。

留下阿二去给银楼后院里被毒伤到的四个壮汉治疗,顺便让他好好研究下这是什么毒物,一行人终于起身离去。

只是大家正往外走着,红倚忽然停了下来,一脸震惊。

红绣本就紧张了大半天还没放松下来,见到红倚如此,忙驻了步子问她怎么了。

红倚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说道:“我刚想起来,六皇子脸上那一拳是我打的。”她忽地兴奋起来,抬头看着红绣说道:“红绣,我,我居然打了六皇子!”

红绣沉默片刻后,很是欣慰地拍拍她的肩,转身去追罗纱她们了。

53反应

门外有人在等着,见一行人出来了,忙迎了过来。原来是穆氏回去后不放心,又派了马车来接他们。

穆景安本已走到一辆车的旁边,只是在上车前,他又犹豫了。扶着车壁轻叩半晌,他最终叹了口气,离开马车转而同阿一他们一样,骑上了来时的马。

罗纱见他衣衫下摆沾了许多灰尘,神色间露出疲惫,知他应该是刚赶完路累了,忙劝他去车中坐着回去,多休息片刻也是好的。

穆景安笑笑,说了句没事便策马去到罗纱那辆车旁边等着。

罗纱叹口气,可知道他性子,就只得作罢。

待进到车内,红倚边给罗纱整理着里面的坐垫边说道:“公子爷这是怕姑娘再被那些人欺负。他这样守着姑娘一路回国公府,大家便能知道姑娘不光是安国公府的表姑娘,还有定国公府护着的,闲杂人便不敢来寻晦气了。”

红绣低低训斥了红倚一句多事,红倚咧咧嘴不再说话。

罗纱听闻便是一愣,她揉揉眉心,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到这一步。

从穆景安以前的做法和方才他与宋风羽的对话来看,应该是并不希望太多人知晓他与自己联系密切的。虽说几年前他派了红倚红绣她们来,但当时也是沈先生出了事而他和程博文又刚好都在叶家,他的做法表面看来只是顺水推舟帮助罗纱罢了。

如今…他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罗纱想了片刻也没想通,但也明白,无论他的决定如何,这个少年定是在为她着想的。

想到这些年来他为自己所做的一点一滴,罗纱心中思绪翻腾了许久后,鬼使神差地撩开了一点点车帘,望向那马上的少年。

穆景安似有所感,偏过脸朝她清浅一笑,现出嘴边梨涡,漂亮的桃花眼中满是柔和的光彩。

罗纱被这一笑迷了神,怔了会儿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忙羞红着脸重新坐了回去,片刻后又急慌慌地塞好帘子。

车外传来少年肆意的笑声,罗纱羞得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愤懑而死算了,一路正襟危坐到国公府,再不敢乱动分毫。

一进到程家大门,行了不多久就遇到了匆匆而来的穆氏。

“怎么回事?听说盛家那两个小霸王还把护卫带去了?”穆氏担心地将罗纱上下打量了半天,确认她无事后又同穆景安说道:“你也是的,我是长辈,有我在那边看着的话他们怎么也不敢乱来,怎么就非要人把我送回来呢?”

罗纱这才知道穆氏居然是被穆景安派人硬生生给“送”回来的。

不过想想也幸亏如此。

那对兄妹如此狠戾,又有六皇子撑腰,就算穆氏在场,他们也不见得会乖乖听话。舅母年纪大了,还是不要冒风险的好。

穆氏便要携了罗纱一同回览芳苑。

虽说没有伤到骨头并无大碍,可被盛永治捏过的手臂到底也伤到了筋肉,罗纱不防备下被穆氏这样一拉,不由自主疼得轻呼出声。

不等穆氏询问,穆景安已经说到:“那盛家小子见罗纱不肯将东西给他,就伤了她的手臂。”说着他就满脸怆然,“都怪侄儿去得晚了,纱妹妹虽没伤到骨头,可这伤一时半会儿怕是好不了了,也不知赏花宴能不能去得。”

穆氏一听登时就怒了,“好毒的人!也不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不只想抢东西,如今居然还敢伤人?”说着就吩咐人抬了顶小轿过来,非要罗纱坐上轿子回览芳院。

亲眼看着红倚给罗纱看好伤给她敷上药包扎完毕,穆氏才稍稍放下了心。嘱咐罗纱好好歇着又吩咐了底下人用心伺候着,穆氏急匆匆离去。

罗纱身子刚刚爽利了一天就碰到这事儿,不免困倦疲累。吩咐红绣她们将那红珊瑚盆景拿去给穆景安与阿一他们细瞧,她便沉沉睡去。

待到醒来,已经时近黄昏。

红丹与红月边服侍着罗纱穿衣,边兴奋地说了下午发生的事情。

原来穆氏离开罗纱这里后,就直接拖上穆景安去了安国公那里,让他将事情给老人家讲了一遍。

穆景安重点说了盛家兄妹怎么欺负罗纱的,讲得那叫栩栩如生让人如临其境,而对于自己这边的反击,却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于是安国公只当盛家兄妹是往死里谋害了罗纱,而穆景安只是揍了他们一顿而已。

老人家当场大怒,派了府内一个管事去到安置盛家兄妹的别院,让他把人给赶出去。

后来那管事无功而返,说,盛家少爷腕骨碎了个,双臂还脱了臼刚刚装上,那盛家姑娘脖子和手也跟生疮似的在流脓,两人的状况都相当惨烈。

他还偷偷瞄了眼穆景安,说,据说那两人是被穆家世子弄成这样的,自己不该如何处置,就回来请示国公爷该怎么办。

穆景安摇着扇子笑得春花灿烂,鬓发花白的老国公爷却登时就怒了,抄起手边的茶盏就将那管事的头砸了。

“他们伤了我家乖孙女儿,穆家小子帮忙打他们两下又怎么了?本来就是他们不对!管他们成了什么样子呢!去,把人给我赶出去!”

那管事忙弓着身子跑出去了。

国公爷想了想觉得这人着实不够可靠,又将人唤了回来,派了府里如今的大总管、当年的吴管事去做此事。

二少奶奶盛氏本在一旁伺候着祖母国公夫人喝茶用点心,两人就将方才的事情听了个全套。

盛氏心疼自家弟弟妹妹,待吴总管离去后,她看国公爷气息好像平顺些了,就替盛永治、盛永娴求了几句情。

国公爷还没发话,国公夫人气得拍了桌子。

“你既然做了我们程家的媳妇儿,就是我们程家的人!该帮谁不该帮谁你还没弄清楚吗?”

盛氏觉得很委屈,因为祖父和祖母就从来不将嫁出去的姑姑当外人,如今却让她将自己当做盛家的外人。

提及姑姑程氏的事情,旁人或许不了解程老夫人的心思,她们这几个长年跟在祖母身边的却都是多少知道些的。

当年穆、程两家结亲,本来想定的是穆家二公子和姑姑的亲事,谁知和姑姑一提,就遭到了她的强烈反对。

原来她在一个文会上认识了个姓叶的少爷,据说是满腹经纶风流倜傥,姑姑在文会上被当时的周家姑娘讽刺的时候,还替她辩驳了许久。

那穆家二公子可是个武将,虽说不至于大字不识一个,但在姑姑眼里和那“极有才华”的叶二少爷比,就不够使了。于是姑姑不顾大家的极力反对,一意孤行嫁给了叶家二少爷,也就是叶之南。

若她过得开心,程老夫人或许也就慢慢默许了这桩婚事,可她过得并不开心,不只不开心,还非常抑郁。

程老夫人听闻程氏的处境后,便私下里跟家里人说了,若是哪天程氏开了口向咱们求助,咱们就是逼着抢着,也得把自家姑娘从火坑里救出来。

一天天过去,一年年过去,老夫人都在期盼着第二天就能收到自家姑娘向自己求助的讯息,哪怕是一个字儿两个字儿的软话也好。

谁知程氏觉得这事儿本就是自己做错了,再没脸向娘家人诉苦,硬生生忍了十几年不说,临了三十岁仍没子嗣时,还主动给国公府写了信,说是自己没有尽到做妻子的责任,想给叶之南纳妾,希望父母亲同意。

程老夫人当天晚上就气病了,发了狠话再也不管程氏死活,还不许国公爷他们去管。

国公爷叹了口气,同意了女儿的请求,只是少不得再多多叮嘱儿子一番,让他私下里多照料下妹妹。

待到叶颂青和罗纱出世,程老夫人的态度也没有丝毫的转变。

只是…

盛氏暗暗叹了口气。

只是在得知女儿的死讯后,老夫人又病倒了,足足病了半年多才好全。从那以后,程氏和两个孩子仿若成了府里的一个禁忌,谁也不准在老夫人的面前提起,一个字儿也不行。

可那么多年过去了,老夫人却总会在不经意间,望着窗外的花,无意识地轻唤着姑姑的名字。

罗纱收拾停当后,天已经开始暗下来了。

穆氏早就吩咐人给她炖了汤搁在炉子上温着,待她坐到桌边时,红丹已经盛好端了来。

罗纱正小口小口地饮着汤,突然红倚急慌慌地向这边跑了过来。

虽然红倚性子活泼,却不是红丹那种急躁的性子。罗纱忙将手里的碗搁下,问道:“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红倚停下后,气喘吁吁地笑着说道:“我方才看到安国公和国公夫人在院子外面!”

“外祖父和外祖母?”罗纱不敢相信地问道:“在览芳苑外?”

见红倚兴奋地点点头,罗纱忙撂下碗筷跑了出去。

可等她去到外面的时候,哪还有半个人影?

看着罗纱急慌慌地四处寻人,红丹小声问红倚道:“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我以前跟着世子爷的时候可是见过安国公他们的,况且我眼力又不差,怎会认错?方才明明是站在那儿的!”红倚指了地方争辩道。

罗纱也知道红倚应该是没看错的,那么便是外祖父与外祖母确实来过这里,只是终究还是不肯看到自己罢了。

兴冲冲地跑来却是这个结果,罗纱不免有些黯然。

她转身朝院子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方才红倚指着的那处,脚步滞了滞,就又走了过去驻在那处向自己的小楼遥遥望去…

果然!果然站在这里刚好能看到自己方才喝汤的那间屋子!

想到两位老人家刚才站在这儿时或许在远远地望着自己,虽说只是猜测,但罗纱依然极其高兴。

这是不是说明,外祖母有可能也是关心着她的?

红倚本在自责,想着让罗纱白跑了一趟,谁知再去看,却发现罗纱已经由方才的失望转变成了满脸高兴,不禁有些奇怪,又不想这个时候再扰了罗纱,就拉了红丹到一旁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反而高兴了?”

这时叶颂青刚好来了。

他本是想看看罗纱伤势如何,此刻见罗纱面露笑容远远地站着,两个小丫头却在这边嘀嘀咕咕的,忙拉了她们俩问道:“罗纱怎么了?”

两个丫鬟低声细细地向他解释了一番,叶颂青是越听越忧心。

罗纱一直想见到外祖父和外祖母,他是知道的。如今外祖父和外祖母显然还是不肯见她,罗纱完全没道理这样高兴啊!

这绝对不正常!

想到这几日连续发生的事情和罗纱的身体状况,叶颂青思量片刻后,问红倚道:“前几日你给姑娘炖的那种安神的汤…材料还有吗?”

“自然是有的。”

“那就给罗纱再喝几天吧。她这些日子来都心神不定的,今儿又被坏人伤着了…”他又望了罗纱一眼,无限惆怅地、深深地叹了口气,极度哀伤地说道:“别是吓傻吧。”

54关联

叶颂青因为一句话而悲剧了。

其实他悲剧的缘由不是因为说了那句话,而是在于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没注意周围有没有人。

当他发现穆景安的时候,对方已经一手捂着他的嘴一手拎着他将他丢给阿二了。

阿二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