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心都要疼碎了,闺女啊,我也是为了你着想,比起让你嫁给一个五大三粗看起来还很不好惹说不定一言不合就会家暴将你打的浑身青紫这件事情来老爹觉得还是败坏一下你的名声比较划算,反正你年纪小,再过个三五年出门跟着你娘去各种宴会上转一转,这名声也能转回来了。

“我们夫妻是舍不得打骂她的,她小小年纪就如此…再长几年,怕是性子更要厉害一些,我们夫妻是想着,她也没什么亲兄弟,厉害一点儿没关系,不怕被人欺负,可她这样的性子,当家做主却是有点儿不太妥当了,娶妻娶贤对不对?”

林靖阳沉默了一下,二老爷深觉得有门,正要再接再厉,就听林靖阳说道:“厉害一点儿正好,我同袍比较多,也多有上门的,她这样的正好。”

二老爷抹一把脸,从另一方面入手:“还有啊,婧娴她才十二岁,我们夫妻俩呢,这辈子就…”

林靖阳打断他的话:“岳父,这话说过一遍了,你们夫妻俩就她一个闺女。”

二老爷摆摆手:“下面就不一样了,所以呢,我们是不想让她过早出嫁的,至少要等到十八岁。林公子你今年十八对吧?再过六年,你可就二十四了,这个年纪,别人家早就抱孩子了,我们也实在是不想耽误了你啊。”

林靖阳坐姿半天没动,要不是偶尔还张张嘴眨眨眼,几乎就是个石雕了。这会儿难得的变换了一下坐姿:“岳父,不要紧的,到时候我是二十四,又不是三十四,也不算太大,我等得起。”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疼爱婧娴,想给她找个家里干净的,没有通房,没有侍妾。”二老爷伸手点了点自己:“你打听打听,我江家老二,最是专情的一个了,就算是没儿子,我这辈子也只守着我家婆娘一个人过了,婧娴从小跟着我们长大,江家又是不纳妾的家族,万一将来的女婿身边有人,我怕我闺女受不住,所以这个是坚决不能妥协的。”

二老爷打量了一下林靖阳:“林公子也已经成年,大家都是男人,我也理解,所以…”

林靖阳摇头:“岳父请放心,我以后也绝不会有通房侍妾,岳父也知道我的出身,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通房侍妾一类的,若是能得婧娴为妻,我保证不会有二色。”

顿了顿,补充:“连青~楼都不会去。”

二老爷已经快绝望了,再抹一把脸:“林公子,你到底看中了小女什么?”

林靖阳有些疑惑:“岳父,你觉得这门亲事不好?你觉得我哪点儿不好?家世?这个我入赘之后就和林家没关系了,现在和林家基本上也没什么关系,我自己买了宅子,虽然不大,但还算可以。我官职不高?我年纪也不算太大,以后肯定会升官的。我家产不多?打仗最容易发财了,我这两年也积攒了不少。我长相不好?我觉得,我算是一般人,也不算丑到不能看…”

认认真真的掰着手指算自己的优点和缺点,二老爷原本有些不耐烦,不管你多好,我就是不想将我家闺女嫁给你!可听着听着,他也有些心动了,哎,算算,林靖阳的条件确实是很不错啊。

这样的人,要真是入赘了,那简直就是江家攒了八辈子福了。

不对,有情况,二老爷又有些怀疑了:“你自己也说了,你条件不算很差,这样的条件,必定是能找到更好的姑娘,尤其是军中,没那么多讲究,你上面,肯定有人愿意将闺女嫁给你吧?”

军中一般只看本事不看出身,谁家有个闺女,看下面将领有合适的,也会提一提。

林靖阳很干脆的摇头:“那些不喜欢,我见过婧娴两三次,她不怕我,寻常女子见了我能不吓跑就是好的了,更不要说还能给我一个笑脸了。她够聪明,就算是听到了什么,不该打听的也绝对不去打听。她心肠不错,我帮了忙,她就道谢,绝不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她够果断,该出手的时候就出手,绝不拖沓,所以,我喜欢她。”

用一个同袍的话来说,他就是行走的石头块,就是边疆长大的女孩子,见了他就算不害怕,也是没好脸色的,简直太不解风情了,跟个石头没两样。

可江婧娴不一样,哪怕他没表情,江婧娴该笑笑,该说说,半点儿不耽误,就冲这份自在,他都觉得非江婧娴不娶了。

江二老爷很不理解这种想说话说不出来想做表情做不出来的痛苦,所以他完全没能听出来林靖阳语气里的诚恳,这些理由,简直是在开玩笑好吗?

少年,你确定自己是真心想迎娶我家闺女的吗?嘴里能不能出现两句实话?

第 16 章

见未来的岳父大人不为所动,林壮士微微皱了皱眉,顿了一下,放出大招:“我前天,回去之后查过了,那个碰瓷的妇人,有个外孙女,在顾家当差。”

江二老爷张张嘴,所以说,在自己说实话前,这个人已经查出了顾家想要提亲的事情?江二老爷想抹一把冷汗,幸好之前自己说的是实话,要不然,真要让林靖阳误会了。

哎,不对啊,自己明明是像拒绝林靖阳的提亲来着,那他误会了岂不是更好?让他以为江家是想攀顾家的亲事,然后不就会自愿放弃这门亲事了吗?

等等,还是不太对,可以诬陷自家闺女年纪小不懂礼貌没规矩,但是婚事这上面,还是别乱来了,真让人误会自家要攀高枝,闺女以后嫁不出去可就坏事儿了。

你性子不好太过于娇宠没问题,谁让你是二老爷唯一的闺女呢?别人家闺女也都是如珠似宝的,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谁也别笑话谁。

可你从根子上来说品性就不对,贪图富贵荣华,那就不是一句脾气不好能说的过去的了。

二老爷咂咂嘴,叹气:“今儿无论我说什么,你都是下定决心要娶婧娴了?”

林靖阳点头:“对,我愿意入赘。”

二老爷无力的摆摆手:“这事情,我暂时不能给你答复,我家婧娴年纪还小,我并不想太早定下她的婚事,你要是自己愿意等,那你就等着吧,说不定等她及笄了,我们就给她说了另外一门亲事,不是非你不可的。所以,你要是不愿意等,那也正好。”

说完,也不等林靖阳反应,起身就打算走人了。林靖阳微微皱眉,有些疑惑不解,转身到隔壁去敲敲门,招手将自己的副将给叫过来:“你不是说,只要保证自己会对未来的娘子好,那这门亲事就差不多能成了吗?我怎么瞧着,岳父大人好像是更生气了?”

那副将忙压低声音问道:“你刚才是怎么说的,重复一遍给我听。”

林靖阳语气平淡无波,连个起伏都没有的将整个过程说了一下,副将扶额:“这都算好的了,要是脾气坏点儿的,指不定就要掀桌子了。你说的那个,太没诚意了点儿。”

林靖阳皱眉:“诚意?难道我表现的诚意还不够?”

副将犹豫了一下:“说真的,将军,我也有些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就认准了江家的二姑娘?”

林靖阳扫了一眼那副将,眼神带冰,那副将一哆嗦,伸手做了个捏嘴的动作:“我不问了,将军,你想表达自己的诚意呢,就多多和江家走动,反正江家的姑娘年纪还小,你也不用太着急了,那什么,水滴石穿嘛,你天天讨好江家的人,一定能打动他们的!”

林靖阳没好气的摆摆手,副将有些哀怨:“连口饭都不给我吃啊?”

林靖阳想了想,点头:“饭菜都还没动,你将这些打包回去带给兄弟们吃,我先回家了。”

“将军你不吃吗?”副将赶忙问道,林靖阳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自顾自的出门走人了。出了酒楼,想着回家也没什么事情做,步子就慢下来了。

为什么非江婧娴不可,理由他自己也有点儿说不清楚。当然,之前说的原因,也全都是真的,就算只见过两三面,通过一点点儿小事儿,他看人的眼光又很准,那些品性自然也摸的很清楚了。

可更大的原因,说起来,还是因为江二夫人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吧?

林靖阳永远都记得,在林夫人带人将自己和娘亲住的小院子打砸了一遍,然后将自己和娘亲赶出去之后的事情。娘亲本来就体弱,又惊又吓,原本当外室就有一种愧疚和自卑,这下子更是承受不住,当晚就发了高热。

他们娘儿俩都是被赶出去的,林老爷那个怂包,和林夫人对着干的方法就是找女人,林夫人真正发飙了,随意处置那些女人的时候,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所以,除了身上的衣服,娘儿俩身上连半文钱都没有。首饰玉佩什么的,林夫人可不会给他们留下。

亲娘病重,他一个八岁的小孩子能做什么?打工都没人要,只能来林家门口等人,希望能见到林怂包,好歹要点儿药钱。可林夫人却不愿意,吩咐了家丁将他打出去,连门都不许进。

要不是江二夫人出门正好遇上,估计,那天他就要被人打死了。

江二夫人是个好心人,他走投无路,只能厚着脸皮求这个救命恩人好事做到底。也幸好,江二夫人脾气好,不仅没觉得他是得寸进尺,还好心的给他娘亲请了大夫,背着人偷偷的给他留下了一百两银子当药钱。

一百两啊,他们娘儿俩看完病都还能到京郊去买个小院子了。当时他就决定,这天大的恩情,哪怕让他用性命来偿还,他都是愿意的。

虽然最后,娘亲依然没能撑住,但若不是江二夫人的帮忙,他也没办法去边疆参军,说不定早就饿死在路上了。

若是能入赘到江家,成了二夫人的女婿,将来自己必定将二夫人和二老爷当成亲爹娘,一辈子孝顺尊敬他们。

林靖阳眼神又坚定了些,江家想招婿,对他来说可是大好时机。反正林这个姓,他早八百年就不想要了,反正林家也不缺他一个儿子。

二老爷一到家,二夫人眼睛就亮了,急忙迎过去,一边给二老爷换衣服,一边温温柔柔的问道:“相公,事情可说清楚了?那林公子没有怨恨咱们家吧?”

二老爷脸色有些发苦:“哎,夫人,那林靖阳就是脑袋一根筋,非认准了咱们家婧娴,不管威逼还是利诱,他统统不要,非得一条路走到黑了,要当咱们家的上门女婿。”

二夫人愣了一下,马上就变得紧张起来:“你说,他是不是看中了咱们家的财产?要不然,无缘无故的,为什么非得娶咱们家婧娴?不是我贬低咱们家婧娴,只是你也知道,婧娴才十二岁,要长相一团孩子气,要身材也就个干豆芽,要家世,堂兄弟虽然有,文武不相干,咱们江家也帮不上什么忙。”

说着,二夫人擦一把眼泪:“最最重要的是,我这辈子都没能生个儿子…”

世人迷信,娶妻多看丈母娘,丈母娘生的儿子多,那这家的女人就是能生养的,哪怕长的不好看也是不愁嫁的。可若是当娘的一辈子没能生个儿子,那当闺女的估计也没生儿子的命,哪怕是花容月色,都有点儿不太好嫁。

二夫人这一掉泪,可把二老爷给心疼的,心肝儿肉的喊半天:“你别怪自己,你又不是不能生,只是当初坏了身子,婧娴被咱们养的健健康康的,生了一个能生第二个,谁说就没生儿子的命?再说,你也太看轻咱们江家了,就算江家都是文官,那在朝堂上也是有说话的地方的,前面大军去打仗,后面这粮草什么的,不都得朝堂上的文官说了算?”

心疼的给二夫人擦擦眼泪:“再说,西征大捷,打的鹤夏人十年八年都不敢再侵犯我朝边境,十年八年没有战事,那些将士们靠什么升职?有精明的,肯定早就想着转文官了,能娶了咱们家姑娘,他就能少奋斗几年,这肥肉谁不想要?”

这边刚将自家娘子给劝慰好,外面何妈妈就进来了,说是林靖阳林公子送了一车子礼物过来,何妈妈手里捏着礼单,脸色很是古怪。

二夫人伸手接过来扫了一眼,脸色也古怪起来了。金银珠宝就不用说了,还有珍贵的药材,名贵的字画,有钱都买不到的孤本。

光凭这份礼单,要说林靖阳觊觎江家的财产,简直就是开玩笑了。

二夫人转头看二老爷:“林靖阳不就是个四品将军吗?”

二老爷嘴角抽了抽,刚才林靖阳说他不差钱,自己还以为他是开玩笑来着,没成想是真的。真想不到啊,打仗有这么好赚的吗?难道他们不是在一片空地上厮杀,而是屠了人家的城镇吗?这不是去打仗了,是去抢劫去了吧?

“这是聘礼?”二夫人有些迷茫的问道,何妈妈摇头:“不是,押车的兵士说,是送给二老爷和二夫人把玩的小玩意儿,若是老爷和夫人不喜欢,还可以给换别的。”

特意强调了最后一个词,何妈妈觉得自己现在还有些眼花,刚才开了一个盒子,那个珠光宝气啊,闪瞎眼睛了简直。

“退回去,都给退回去!”二老爷虽然看着那个孤本,很有些不舍得,但要是让他用闺女来换,他也是不愿意的,大袖一挥,礼单也塞给何妈妈,眼不见不心疼,谁知道是真的股本还是假的呢,林靖阳一个毛头小子,八岁就去当兵了,估计大字都不认识一个,肯定是假货!

第 17 章

江婧娴被困在院子抄写女戒,虽然不能出门,但外面的消息还是能打听到的,尤其是,自家堂姐是个打听消息小能手的时候,简直是,不想知道都不行啊。

“林靖阳和咱们家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二叔会忽然请客啊?结果午饭时间才到人又走了。”

“二叔是不是帮过林靖阳什么大忙?要不然他怎么会送那么多的礼物过来?你都不知道,一车子哦,全都是金银珠宝!还有各种各样的首饰,宝石!这么大一颗!”

江婧慧比划了一下:“可惜,二叔没收,让人将礼物都给退回去了,要不然你也可以送我一个,咱们俩做簪子啊,一模一样的簪子,一看就知道是姐妹俩。”

“对了,前两天我不是和你说去杨家玩儿的吗?不过你不能出门,所以,我就下帖子请了杨姑娘和她表妹,你看我对你好吧?生怕你闷着,还给你邀请了好朋友过来。”

“大姐,要是我没记错,杨姑娘是你的好朋友吧?你要真是为我着想,怎么不请了甜甜过来?”徐甜甜是江婧娴的手帕交,人如其名,长着娃娃脸,说话娃娃音,十分可爱甜美。

江婧慧傻笑:“嘿嘿,我这不是怕杨婷和徐甜甜再吵起来,你自己也不高兴吗?”

江婧娴斜她一眼,江婧慧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我娘去陈家回来了,你想不想听听最新消息?”

不等江婧娴说话,江婧慧自顾自的说道:“陈夫人也跟着来了,这会儿正在祖母的院子里说话呢,你说,要不要去偷听一下?这个可是和你的终身大事有关的,你真的不去听听吗?其实我觉得这门亲事不好,不过祖母和娘亲都不听我的,你可一定要和二婶说,万万不能答应这门亲事。”

“为什么?”江婧娴挑眉:“大伯母不说了吗?顾庆辉还是有希望好转的,万一好转了,我可就是世子夫人了。”

江婧慧捏她腮帮子:“那人死了呢?再说了,要真是能好转,为什么还找人冲喜?这已经说明了好转的希望太小了,几乎不可能了,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荒诞的办法,来使最后一次劲儿的啊!”

江婧娴有些好笑,连大堂姐都能想到的事情,大伯母难道是真的想不到吗?不过是看利益比损失大,所以才千方百计的想要劝服全家人罢了。

她这两天一直很想不通,既然爹娘不像是自己记忆中那样不看重自己,也不是自己记忆中那样窝囊,那为什么上辈子,他们就没有拒绝这门亲事呢?

难道,也是衡量过这其中的得失?一想到自己曾经被当成货物一样衡量,江婧娴本来已经有些平静的心情,就又波动起来。这不像是自己对顾家和白家的仇恨,因为上辈子那两家虽然害了自己,却是陌生人,自己也报了仇,随着他们的报应,自己也心满意足了。

这辈子,只不过是不想再听见顾家和白家的事情而已,真见了面,估计也就是不愿意搭理,却不会再想办法去报复,去陷害。

可换成自家爹娘,几十年的养育之恩,若真是他们用自己去换了什么,那痛不是说能熬过就能熬过的。上辈子她尽量不去想这件事情,顶多就是不愿意和他们见面,虽然还在一个家,她却是刻意避开了见面的时间。

这辈子,能伪装的和以前一样,笑言相对,能撒娇能耍赖,心里的隔膜,却是一直都在的。

好不容易看着自家爹娘为了自己能雄起一次,有些心安了,却又想起来上辈子的疑点,这日子过的…江婧娴忍不住烦闷,抽了沾了墨团的纸扔到一边,还要抄写女戒!日子是人过的吗?

“你抄写多少遍了?要不然我帮帮你?”江婧慧见她烦闷,就伸手也拿了一摞纸,瞧了一眼江婧娴的字体,低头开始帮忙,姐妹俩一起长大,用的同一个先生,练字的时候用的同一本字帖,字迹自然是有七八分相似的。

江婧娴现在已经很有经验了,深呼吸几口气,就将心情给平复下来了。现在好歹还知道爹娘是护着自己的,刚重生回来那会儿,硬是在屋子里躲了四五天才愿意见人的。

抄了一个时辰,江婧慧就坐不住了:“婧娴,二婶又没说不让你出门对不对?那咱们去院子里踢毽子?我昨天刚做了个新毽子,特别好看,专门去买的彩色的羽毛呢。”

“这么热的天,不想动。”江婧娴无精打采的摆手,江婧慧捏捏她手臂:“你这样老是坐着不动,会长胖的啊,长胖了就不好看 ,再说了,你越是不动,就越是不想动,等咱们踢一会儿毽子你就想动了,走吧走吧。正好踢完了可以洗个澡,然后去祖母那里吃完饭。今儿大厨房做了你最喜欢吃的八宝鸭!”

江婧慧比江婧娴大三岁,又能吃能动的,力气也不小,拖着就将江婧娴给拽起来拖到门外去了。既然出来了,江婧娴也就不半死不活了,姐妹俩凑一起研究了一下新的毽子,然后开始比赛。

大堂兄从院子里经过,摇头晃脑的做了一首诗。小堂弟从院子里经过,兴致勃勃的要加入,不过,被大哥拽着衣领给拽走了,男孩子家的,要读书,要上进!老想着玩游戏怎么能行?

“哎,老太太,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要是我家有合适的女孩子,我早就答应了这门亲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眼下是那神医还没到京城,再过两三天可就来了,到时候顾世子痊愈了,那冲喜这回事就不用了。”

陈夫人舌灿莲花,将顾家描述的特别的富丽堂皇,见江家的人不心动,立马开始夸赞顾世子这个人:“不是我吹牛,我也是见过顾世子的,那长的真是一表人才,英俊潇洒,哎,这个是我多话了,你们也是见过顾世子的,以前顾世子没去当兵,在咱们京城,也算数一数二的俊俏少年了,只不过那会儿顾世子年少轻狂,有些纨绔,可这打仗回来,人可就变了啊,受那么重的伤,硬是咬牙忍痛…”

“陈夫人,多谢您好意,只是这门亲事,我们是不会答应的,我江家二房,就这么一个闺女,我早早就想好了,等她及笄了,就给她找个上门女婿,或者,等她生了两个儿子,将其中一个过继回来,顾家门第太高,我们高攀不起。”

二夫人忙说道,大夫人看老太太:“娘,您看…”

老太太迟疑了一下:“这个,江南来的神医,真那么有本事?”

“那是自然的,顾家怎么也不可能拿自家嫡长子的身子开玩笑对吧?”陈夫人立马点头:“再说了,那神医,在江南一带特别有名,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你们要是不相信,就自己派人去打听打听,那简直就是活死人生白骨,敢和阎王夺命的神仙啊。”

“娘!”二夫人急忙喊道,老太太摆摆手,沉默了下来,陈夫人赶紧接着说道:“要是前几天,你们还有考虑的时间,可现在啊,总不能等神医将人给治好了,你们再说同意吧?到时候要考虑的可就是顾家了。”

不等老太太说话,二夫人就摇头了:“多谢陈夫人一番好意,只是,不用考虑了,这门亲事,我们不会答应的。”

陈夫人迟疑了一下:“这个,你们是不是担心,顾家知道你们拒绝过这门亲事,然后忽然又答应了,心里会不舒服?”

说着,陈夫人爽朗大笑:“这个不用担心的,真的,江大嫂一过去说这个事情,我立马就跟着来给你们说神医的事情了,顾家还不知道你们打算拒绝的事情呢,我这个人呢,你们放心,是肯定会守口如瓶的,要不然,顾家也不会托我上门说和对不对?放心放心,保证不会让顾家对你们生出什么疙瘩来的。”

江大夫人立马松了一口气,看老太太:“娘,我觉得吧,这门亲事挺好的,要是顾世子真的好了,那咱们婧娴可就有福了,之前觉新大师给婧娴算命,不说婧娴是富贵安康的命盘吗?”

陈夫人笑道:“真的?那可不就对上了?顾家多好的门第,肯定不会委屈了你们家姑娘的。”

老太太也笑,眼看着就要点头了,二夫人迅速截断:“真不行,不是说我们家看不上顾家的门第什么的,只是,我们家姑娘,将来是要招婿的,顾家是定然不会答应这个的,所以,我们真不能答应。”

老太太的脸色沉了下来,江大夫人脸色更难看。陈夫人是个机灵的,眼瞧着这一家要内讧了,赶紧起身:“这事情不着急,你们先商量商量,再有三天神医才能到京城,你们要答应了吧,交换庚帖还得一天,明儿咱们再说?”

说起火急火燎的看了一眼沙漏:“哎呀,时间都这会儿了,我忽然想起来,家里还有点儿事情没处理,我这就回去了,你们再考虑考虑,明儿给我消息就行了。”

老太太忙叫了身边的妈妈,将陈夫人给送走。

外人一走,江大夫人的脸色就立马沉下来了:“弟妹,这么好的亲事你都不答应,你还想给婧娴找个什么样的?难不成你还指望婧娴将来找个王爷皇孙?”

老太太皱眉:“老大家的,怎么说话的?婧娴是咱们江家的闺女,是婧慧的妹妹!”

江大夫人深吸一口气,转头看老太太:“我这不是着急了吗?时间不多,弟妹这里一直拗着,真要错过这次好机会,等顾世子身子好转了,咱们就是倒贴上去,顾家也不一定能看中了。救命恩人和普通女孩子,这可是有很大区别的,就是婧娴能嫁过去,地位也要不一样了。”

二夫人眼圈红红:“大嫂,我就没想过要将婧娴嫁过去。”

第 18 章

说话都是捡好听的说,你说江南来的神医很有本事,那太医院的太医甚至御医,就都是窝囊废了不成?况且,受过重伤,就算是能活下来,指不定也要留下什么暗伤,若只是不利行走什么的,倒也不算大事儿,可万一是不利子嗣呢?

之前她想的少,只觉得大嫂说的条件挺好的,顾家也算是仁义,还答应冲喜不成就认干亲,将来闺女还能多个靠山。可这两天,想的越多,顾虑也就越多,顾家给的好处,也是经说不经想,细细琢磨一下,竟都是镜花水月,空泛的很。

最最重要的是,闺女死活不愿意嫁,既然闺女不愿意,那就是皇子皇孙也不行。

不管大夫人如何劝说,二夫人就只咬住一句话,不愿意,就算是老太太居中调停,二夫人这三个字也没变过,说不愿意就不愿意,死也不愿意。

老太太头疼,儿媳妇这性子平常看着温温柔柔,但实际上,死拧,就凭这些年她不从不主动给老二纳妾就能看的出来,不管自己怎么旁敲侧打,她当时确实是认真听了,可听见归听见,转头就放到脑袋后面去了。

都说看人别看表面,自家的两个儿媳,她可真算是认识了。一个表面上看着大大方方爽爽朗朗,实际上小心思不少,从来都是只顾小家不顾大家,为了自家儿女,侄女算什么?老二家的看着没什么主见,实际上最是有自己的想法,她不愿意的事情,死也不会答应下来的。

当初这两门亲事定的可真是…要换一换…不对,换一换更糟糕,想想,执掌江家家业的宗妇,是个整天只会哭哭啼啼的柔弱夫人,而本应该不争的幼子媳妇,偏偏说个争强好胜的,整个江家都要乱了好吗?

“弟妹,你就说说你的顾虑到底是什么吧。”大夫人有些头疼,纠缠了半天就得了这么个否定的答案,实在是有点儿太接受不了了。明明以前,就算是没答应,态度也没怎么强硬的,这么这次,就这么坚决的要给推掉呢?

二夫人抿抿唇,顿了一下才说道:“以前是婧娴性子软和,什么都不想,我不得不多为她打算一些,就算是冲喜没成功,顾家答应护着婧娴,我也能放心。”

可现在,婧娴那性子,很明显是转变了一些的,不说是强硬了,就是有自己的主意了。二夫人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二老爷为什么一辈子宠着自己,连个侍妾通房都没有?可不光是因为她足够温柔,维持一段婚姻很简单,可维持一段感情却不是简单的事情。

爱情这种东西,向来靠不住,尤其是男人的爱情。以前婧娴被自己养活的性子太单纯了点儿,眼里就光能看见自己和她爹之间感情好,却看不见亲娘为这段感情付出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