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婧娴有些犹豫,林靖阳索性张手将人抱在怀里:“那你可以不洗,你帮我洗好不好?”

“好吧,我帮你洗。”江婧娴点头,那什么,圣人都还说了呢,食色性也,自家相公,为什么不好意思看?再说,又不是没看过,不仅看过,还摸过呢,害羞什么?

夫妻两个去了隔壁房间,浴桶里已经被倒满了热水,江婧娴伸手摸了一下,温度刚刚好,招手:“来,可以洗了。”

林靖阳站着不动:“你帮我脱衣服。”

江婧娴嘴角抽了抽,所以,其实是想要自己伺候他,而不是想要烘托一下气氛,然后暧昧暧昧?

不过,既然进来了,伺候就伺候吧,就当是给点儿甜头了,以后必定加倍讨回来。于是,慢悠悠的过去,伸手帮林靖阳解扣子。只是,林靖阳本身就高高壮壮的,江婧娴才刚及笄,两个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林靖阳仰着脖子等伺候,江婧娴解开两个扣子就觉得胳膊累了:“你太高了,蹲下来。”

林靖阳看了看他,双腿分开,微微下蹲,江婧娴的胳膊往下垂了,这才觉得满意,继续,林靖阳伸手扶着江婧娴的腰,手心在后腰上摩挲摩挲再摩挲。

江婧娴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笑道:“你别摸了,痒死了。”

林靖阳也跟着笑,脑袋稍微往前一点儿,就亲上了江婧娴的额头。江婧娴将林靖阳的外套都挂在屏风上,转身,有些为难,就剩下一条裤子了。

说实话,摸是摸过,但是,大晚上的,也不好意思盯着看啊。这会儿天可还没黑呢,外面那么亮,那裤子又是白色的,刚才林靖阳回来的时候,大约是走的急了,出了汗,衣服就有些汗湿,贴在身上,那地方就勾勒的特别明显了。

光这样看就让人不好意思了,要是全脱了…

可都脱到这儿了,不做完,好像有点儿不甘心啊。江婧娴伸手摸摸下巴,很是犹豫,林靖阳倒是大方的很,就算只剩下一条裤子了,也要无所畏惧的站在那儿,非常自在的任由江婧娴看一眼再看一眼又看一眼的,他也盯着江婧娴看,就等江婧娴动手了,自己连半根手指头都不愿意动。

“要不然,穿着裤子洗?”江婧娴提议,林靖阳摇头:“那还不如不洗呢,媳妇儿,快点儿,冷的很,刚喝了酒,要是一直吹风的话,容易着凉。”

江婧娴抽了抽嘴角,认识快两年了,没见这人着凉过。刚成亲那会儿,还天天洗凉水澡呢,着凉了吗?不过想想,那会儿是九月,天气还算是可以,这会儿都十月底了,马上就要入冬了,确实是不一样了。

咦,难道才成亲一个月吗?这么就觉得过了很久很久了啊,有一年了啊,已经进入到老夫老妻阶段了?也不对,还没圆房呢,脱个裤子都还不好意思呢,哪儿来的老夫老妻?

江婧娴撇撇嘴,心一横,上前,拽住裤子的绳头,一手捂住眼睛,一手使劲抽了抽,没抽出来,林靖阳很无语:“媳妇儿,成死结了。”

这下好了,更麻烦了。江婧娴伸手在林靖阳的腰上拧了一把,拧完又忍不住摸了摸,硬邦邦的,充满了力量的感觉。别说,虽然壮士长的高高壮壮的,但一点儿肥肉都没有啊。

摸摸,再摸摸,然后就觉得有些不太对了,一低头,裤子已经被撑起来了。林靖阳伸手抓了在自己腹上作怪的那只手:“媳妇儿,火太大了。”

“你今天话好多啊。”江婧娴抬头看他,真是喝多了?

“有些热。”林靖阳摇摇头,笑了一下:“没喝醉,媳妇儿帮帮我?”

不等江婧娴回答,就将那只白白嫩嫩的小手按到撑起来的那处了,江婧娴没办法,只好胡乱的揉捏起来。论起手活儿,林靖阳的经验可比江婧娴丰富多了,引导了几下,就让江婧娴掌握了窍门,男人瞬间就觉得舒服到了极点,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从头到脚的舒坦。

夫妻俩在浴房闹腾了小半天,浴桶里的水都有些冷了,江婧娴想让人进来换一换,林靖阳却无所谓,跳进去随便洗了洗就出来了,一边自己擦头发,一边跟着江婧娴往外走。

舒坦了,就开始讲正事儿了。

“现在他们也闹不清咱们是哪边的人,不过,不是二皇子那边的,这是肯定的。所以,肯定有防备。”林靖阳沉声说道:“但说不定也要拉拢,咱们现在是静观其变,然后找机会,看看有没有账本之类的东西,这儿的事情办完,咱们就可以回京了。”

既然是投靠了六皇子,以前想的在云南呆到老皇帝驾崩再回来的打算,就有点儿不太可能了。那会儿是想躲着,这会儿可就要多出力了。不然白白担了六皇子这一派的名头,不打算出力,以后就是六皇子登基了,自己也不会被重用的。若是六皇子没登基,更是不会得到重用的。

这次的事情若真是办成了,调回京城就算是不升职,三品将军也不算低了,能干的事儿也不算少了。

“那咱们怎么办?”江婧娴有些好奇的问道,林靖阳摸摸下巴:“不是说了吗?咱们静观其变,我先将卫所给掌握到手里,就冲这个,李源道也应该是以拉拢为主的,到时候咱们假意亲近,就是找账本也容易些。”

“你的意思就是先麻痹李家对吗?那李夫人送给咱们的人…”江婧娴眨眨眼:“要放到大厨房吗?”

“不,身体最重要,厨房这种地方,只能掌握在咱们手里。”林靖阳摇头:“你给那人个大名头,比如说,主厨什么的,平常轻易不用他做饭,只等家里办大事儿的事情再请他动手,重用,不常用。”

江婧娴不笨,瞬间就明白了,笑嘻嘻的点头:“知道了,这个办法好,那就这么决定了。对了,我后天打算见见人。”说着,将名帖都递给林靖阳:“你觉得如何?有没有要注意的地方?”

“没有,地位不如你,不管是巴结你还是对你有什么意见,你通通不用在意。”林靖阳翻看了一下,摇头,就算是心里有不服,难道还能以势压人吗?自家娘子才是能用势的那个。

“想示好你就收着,想给你脸色看你也不用接着,该反击回去就反击回去。”林靖阳笑着说道:“正好我也看看谁是有眼色的,谁是蠢笨的,以后选人用的时候也有个参考。”

不管怎么说,女人表现出来的态度,很大程度上,是根据男人的态度来的。对江婧娴不满意的,难免就是后面男人表露了什么,或者是指示了什么的,这种人,林靖阳肯定不会用。

“好。”江婧娴点头,又转头看那碗醒酒汤:“都凉了,快喝。”

林靖阳爽快的端起碗,一饮而尽,江婧娴递了帕子给他擦嘴,看时候不早了,唐妈妈过来问晚饭的事情。江婧娴就看林靖阳:“中午吃的比较油腻,晚上吃点儿清淡的?”

“你做主就是了。”林靖阳没意见,于是江婧娴让人做了粥,配上清淡的小菜,加上几个馒头就可以了。

吃了饭,夫妻两个就在院子里转悠转悠消食,江婧娴又忍不住问起六皇子的事情:“他有自信会打败其他几个吗?”

“那不一定,他有自信也架不住天命,变数说不准。”哪怕是皇上下旨了,也不定有宫变。林靖阳现在已经在六皇子的那条船上了,能做的就是尽量的帮助六皇子,遇见困难解决困难。

皇上若是能中意六皇子,那自然是皆大欢喜,皇上若是不中意,最后说不定就要搞宫变,到时候可就要人手了。

“我觉得吧,不管六皇子怎么做,先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别和大皇子当年一样…”皇上没嫡子,本来大皇子是第一个被考虑的,但偏偏,出了差池,大皇子残废了。

于是,下面的皇子们才开始闹腾。

林靖阳点点头:“你说的对,六皇子本身功夫不俗…”

“不是他功夫怎么样的问题,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再说,这种事情,可从来不是看单打独斗的,万一对方有好多人呢?双拳不敌四手可不是说这玩儿的。”

江婧娴嘟囔道,想了这么长时间,还是决定不将上辈子的事情说出来,以后要见机行事,反正朝堂上的事情,林靖阳从来没隐瞒过自己,自己也记得上辈子六皇子死掉的日子,到时候提醒提醒什么的,也应该能有点儿作用吧?

实在不行,到时候就说自己做噩梦了,受到了佛祖的指点?反正,只要想,那肯定是有办法解决的。

可要说出自己上辈子的事情,真被人当成妖孽了,那说不定连命都没了。就算是林靖阳喜欢自己,那有什么用?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让自己跟一个身体里不知道装着哪个孤魂野鬼的人过一辈子,自己愿意吗?

那鬼魂既然能活两辈子,谁知道她会不会夺舍什么的?

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而是江婧娴不愿意用这种事情来考验感情。就是真考验过关了又怎么样?你能保证他心里当真是半点儿都不介意?

再说,感情这种事情,谁能保证是一生一世都不会变的?喜欢你的时候自然是样样都好,哪怕你是个孤魂野鬼在他心里都是宝,可不喜欢的时候,说不定你在他心里就是索命的厉鬼了。

“你说的是,回头我会提醒六皇子的。”林靖阳笑了一下,伸手揉揉她头发:“他身边也有暗卫,不会有太大危险的。”

“我还不是担心你?”江婧娴嘟囔道,伸手抱住了林靖阳的胳膊:“你打算怎么收拢卫所的人?”

“先驯服那些士兵。”林靖阳也没隐瞒,自己是指挥使,光明正大的训练士兵,谁也不能有反对意见的。挑选有野心,有能力的士兵,先训练出一部分自己的班底,只属于自己的人,那拿下其他就比较容易了。

要不然,只和上面的这些人周旋,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人收拢到自己手心呢。

其实要说起来,武将这边,要比文官那边好立足,只要你实力够强大,不论出身,都能站稳脚跟,林靖阳最不缺的就是实力了。

“那你可要小心,别受伤。”江婧娴笑眯眯的说道,仰头看林靖阳:“我每天都会让人给你准备汤,送到军营去,好不好?”

林靖阳点头,开小灶虽然不好,但媳妇儿的一片心意,还是不要拒绝了。

第 60 章

“林将军,你看,你去军营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左边站着的男人笑嘻嘻的说道:“您可是指挥使大人,军营离衙门这么远,您每天来回跑,肯定累的慌。”

“累不累是我的事情,合不合适也不是你们说了算的。”林靖阳看了一眼那个男人,伸手扶了扶自己的头盔,点了点那几个人:“赶紧让开,本官要去哪儿,你们无权质疑。”

林靖阳官职确实是高,他们虽然不高兴,却也不得不让开,但又不能离开,只能跟在林靖阳后面唧唧歪歪:“林大人,城里新开了一家酒楼,咱们去尝尝?”

“林将军,听说迎春阁来了个新姑娘,那长的叫一个漂亮,咱们去瞧瞧?”

“林将军,您听说过银钩赌坊没有?那可是咱们怀庆府最大的赌坊了,就是京城的都比不上,咱们去见识见识?”

反正一个意思,吃喝嫖赌随便来,就是不想去军营。倒不是说军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而是身为武将,没有自家将领在前面挥汗如雨的训练,自己身为下属却窝在家里睡大觉的事情。

他们向来是懒散惯了,隔个几天时间去应个卯,到校场走一圈,其余时间,要么是在家休息,要么是三五成群的打个猎,找个乐子。本来是安逸的在家享福呢,偏偏来了个不识趣的长官,打定了主意要将士兵给训练起来,他们能干站着看吗?

虽然他们官职也不算太低,可林靖阳的一句话,就几乎能定了他们的前途了。若是他们不跟着去,林靖阳回头就给朝廷打报告,说他们懒散不训练,那就等着被撸掉官职吧。

所以,他们才想方设法的,想将林靖阳拉到他们的阵营里来,只要林将军你只不去训练了,还有空能管我们?

后面叽叽喳喳,不停的出各种主意,想将林靖阳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林靖阳却是充耳不闻,只管打马前进,一开始说话的那人还在嘀咕:“将军,不是我说,今儿去真的不合适,我昨天找人看了天象,今天会下雨。”

孟江实在是忍不住了:“我说,你是不是这会儿就在心里祈祷着赶紧下雨呢?不过你还是省了吧,就是今儿下午,将军都一定要去校场的,你啊,就别找借口了。”

眼看到了军营门口,那些人说了一路都没拦住,也都闭嘴了,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跟着进去。林靖阳身上已经燃起了怒火了,原先看这军营,还只是觉得有些懒散,现在看来,那真是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大门口,居然连个守门的士兵都没有!这会儿正是训练的时候,别说训练了,连个走动的士兵都没有!路过一个帐篷,听见里面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林靖阳一转头,张大力就迅速的翻身下马,将帐篷给掀开了,里面围着一群正在摇色子的人也都有些发愣的看门口。

林靖阳怒气高涨,抬手,一杆枪往上跳,将帐篷给掀了。

不管是里面的人还是外面的人,都是一脸的呆滞,这帐篷可不是随便搭的,因为时不时有人住在军营里,那帐篷 都是十分结实的,风吹雨打都不怕,还要时常检修,寻常三五个大汉都推不翻,这一下子就被人一杆枪给挑了?

一路上唧唧歪歪说个不停的男人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脖子,我去,刚才是不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这要是在自己脖子上跳一下,脑袋估计就飞没影儿了吧?

“吹号角。”林靖阳冷冰冰的扫了一眼那些人,转头看王林,王林应了一声,磕了一下马腹,去找通讯兵。不到一刻钟,号角就响起来了。

林靖阳在前面点将台上站着,后面一溜儿人,他的几个副将亲兵,以及怀庆府卫所的副指挥和几个所长。

号角吹了一通,等了一刻钟,来了大概三五十个人。号角吹了第二次,这次来的人比较多了,有三五百个。可整个军营,是应该有五千多人的。

号角吹了第三次,来了将近三千人。

林靖阳的脸色越来越黑,只觉得,这怀庆府的卫所,简直是太超乎他的想象了,原先的印象是懒散,后来的印象是没规矩,现在,这个卫所就没真正的士兵。

说不定,连普通老百姓都不如!

王林要吹第四次,林靖阳摆摆手:“拿名册过来。”

副指挥脸色有些尴尬:“哈哈哈,那个,今天天不好,估计大家都想着不用来训练,所以都没来。”

林靖阳扫了他一眼,当兵的规矩,每天都得训练,就算不来,也得请假,这看天气就不来了,简直无法想象。林靖阳也不废话,重重的说道:“开始点名!”

名册是放在指挥使衙门的,林靖阳前两天就让人整理了出来,这会儿一个副将四个亲兵,一人手拿一卷,下了点将台,翻身上马,一人占了一个地方,每个名字念两遍,超过次数没回答的,就在名字下面划一横线。

点到名字的,都站在马前。

大约是瞧出气氛有些不太对,原本盘腿坐在地上的,抖着一条腿的,和周围同伴嘀嘀咕咕的,都慢慢的停下了自己的动作,认真的听着自己的名字。

三千多个名字不是好念的,一个时辰才堪堪念完。天色越来越不好,出门的时候就有些阴沉,现在已经开始刮风了,天色更暗,林靖阳骑在马上,岿然不动,下面士兵倒是有些快站不住了,一个个往台上看,时不时的嘀咕两句,点名时候的安静已经消失了。

林靖阳也不含糊,扬声喊道:“没到的人,有临近的现在就去通知,若是明天早上我再点名,还是没到,那以后就不用来了。”

军籍能入自然也能消,这个指挥使是完全能做主的。

大部分的军籍,要么就是一个村子的,要么就是邻村的,距离的都不会太远。林靖阳也不多说,抬头看看时间,再有一个时辰就该吃午饭了,还能训练一会儿。

“往常你们是怎么训练的,现在训练一遍让我看看。”转头吩咐了一声,那副指挥使脸色都有些发苦,可这会儿又不能不听,这么多士兵在场,自己也是驳了上峰的话,回头也别想干了。

可平常他们确实是没怎么训练,这会儿就有些抓瞎了。林靖阳催促了三次之后,终于动了,转过身,双手握拳,双腿下蹲,摆了个最基本的出拳的姿势。

下面的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闹闹哄哄的,好半天,才有人犹犹豫豫的跟着做了这个动作。

于是,就这么有一下没一下的,上面领着下面,摆了半天动作。林靖阳看的直皱眉:“下蹲的时候腿部没力量,出拳太慢,出来了还哆哆嗦嗦,姿势摆的难看,动作更是像没吃饭,活生生饿了三五天是不是?就这样的上战场,一个照面就要去见阎王了,别说去打仗了,平常打架都不行的吧?”

那副指挥使的脸色通红:“咱们又不用上战场…”

“是不用上,所以我也用不着你们,不如大家全都取消了军籍,该干什么去就干什么去?”林靖阳冷笑了一声问道:“反正你们也没什么用处,何必白白占着名额?”

一群人立马不敢开口了,军籍可是大有好处的,尤其是他们怀庆府这样不打仗的地方,有个军籍,不仅有月俸可以领,每年上交的税粮也要比一般百姓的低,谁会傻不啦叽的要取消军籍?

“现在我也不要求你们太多,从明儿开始,每天都必须到,要是哪天没到,没有请假的,一律取消军籍。”林靖阳也不含糊,但也知道,今儿是第一天,不好要求太高,只招收示意孟江上前:“现在我宣布一下咱们卫所的规矩,违背一次,军法处置,违背两次,加倍处置,违背三次,直接取消军籍,情节严重者,按照律例处置。”

像是杀人放火不得扰民之类的,都属于律例,军法更多的是要求不许寻衅滋事,不许早退晚到,不许斗殴打架,不许聚众赌博,还有每天的巡防安排之类的事情,每个月会有一次考核,考核不合格会有处罚之类的。

不算多,但要求特别严格,孟江一连念了两遍,林靖阳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索性就原地解散了,午饭之后,让孟江带着,也不干别的,就在军营里跑步。

林靖阳是在军营里巡视,不光要看房子帐篷,还要看武器衣服。怀庆府都几十年没参加过打仗了,前面那些指挥使不将这些士兵当回事儿,那些武器还都是几十年前的,老旧就不说了,还不结实,偷工减料,林靖阳随手拿了一把大刀,一掰,居然掰断了。

后面跟着的副指挥使脸色微红,不敢说话,贪掉的那些东西,他自己也是有份儿拿的。

这事儿还不好追究,但是,想想办法的话,还是能要回来的,林靖阳稍微回想了一下,在自己之前的指挥使都有那几位,要派谁去讨账。

衣服就不必说了,反正那些人也不怎么训练,其实衣服还是挺新的,盔甲还是有几套的。剩下的就都是棉衣了,反正也不用上战场,没必要全用盔甲。

林靖阳有些发愁,换武器要钱,添置衣服要钱,马圈里的马儿都无精打采瘦巴巴的,数量还少,这个也要钱,他这个指挥使,现在很穷啊,对了,衙门的账本还没看,还不知道有没有欠账呢。

还有粮草,人要吃饭,马要吃草,这以后的日子,简直不能想。

到了半下午,刮了半天的大风,雨终于下下来了,林靖阳也不是那种刻薄的人,那些士兵以前懒散惯了,忽然被逼着勤快起来,肯定是心里有怨言的,这下大雨还跑步,明儿估计就没人来了。

他能取消一千人的军籍,能取消三五千人的吗?怀庆府总共就这么点儿人口,全都取消了,他上哪儿再找人过来?

临放人走,他又重申了一遍儿,不管明天下不下雨,若是明天点名,有人没到,那以后就不用来了。确定大家都听见了,这才放人,各回各家。

天擦黑的时候,雨水越发的大了,林靖阳找了蓑衣毡笠,准备骑马回去。孟江有些担心:“这雨太大,天色又晚,路上不一定安全,反正这里有住的地方,将军不如住一晚上?”

他们行军打仗的时候,有时候雨下大了,帐篷里面都是泥水,这边好歹还有不少结实的房子呢,住宿条件够好的了。

张大力伸手拍了孟江一巴掌:“你知道什么啊,小嫂子自己在家呢,咱们将军这是担心,回去看看也安心,你这个没娶媳妇儿的是不知道。”

孟江翻个白眼:“说的好像你娶媳妇儿了一样。”

张大力嘿嘿的笑,很殷勤的去给林靖阳牵马:“我说将军,让小嫂子什么时候有空,赶紧的办几个什么宴会,给咱们几个也说个媳妇儿呗,也不要求什么出身,只要人好就行了,以后多跟小嫂子学学。”

林靖阳瞪他一眼:“嫂子就是嫂子,前面加个小字像什么话?你嫂子心里记着这事儿呢,今儿还说那天见着的一个姑娘挺合适的,你们且等着,不用着急,总归是会让你们成家立业的。”

说完,翻身上马:“若是不想回去,就在这儿住一晚上,正好,明儿看看哪些人来的早,哪些人来的太晚,这卫所想要整顿,我看,不取消一批军籍不足以震慑人心,明儿可是有一场硬仗要大。”

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卫所的几千士兵,都是怀庆府本地人,若是取消了一大批人的军籍,搞不好,几千人就要联合起来了,求情倒还是简单的,就怕他们弄小动作。

比如说,不配合训练什么的,三五千人又不能都取消了军籍。或者,暗地里威胁别人,不允许人家接受军籍。再或者,最坏的结果,就是找上了知府。

虽然知府不能插手卫所的事情,但林靖阳刚上任,就弄的卫所里怨声载道,就相当于是送了个把柄到知府李源道手上了。李源道自然能用这件事情,将林靖阳给捏在手里。

所以,他得先将这名单弄好,取消一批人的军籍是肯定的,但取消谁的,取消多少人的,就得慢慢来了。

孟江点点头:“我知道了,将军尽管放心,我等会儿就找几个人问问情况。”

特别刺头的,有背景的,有能力的,有野心的,都得先打听打听。当然,一晚上是肯定打听不出来什么的,但是,先心里有个准数儿,比如说,这卫所里有派系没有。

对于自己的副将,林靖阳一向是很放心的,点点头,拽了马缰,出了军营就直奔衙门。守门的士兵已经躲到门房去避雨了,林靖阳敲了半天大门,才终于有人来开门。

那俩士兵还挺诚惶诚恐的,林靖阳到是没在意,摆摆手,就直接进去了。马匹自然有人牵下去,林靖阳大踏步的回后院,屋子里已经点灯了,一进门,就瞧见自家的小娘子正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干什么,外面的寒风吹不进来,屋子里可比外面暖和多了,林靖阳就忍不住笑了笑:“在做什么?”

“咦,你回来了?”江婧娴迅速转头,笑嘻嘻的下了软榻,过来帮他将蓑衣解下来:“在看书,从前面书房找的,卫所的东西。”

历年的兵丁名册,还有账本,比较重要的东西她是不会看的,她找的就是一些类似于传记的东西,估计是前面指挥使太闲了,写的一些随笔一样文书。

就比如说,其中一段,就是写某天要训练了,大山村的二十多个士兵没有到,他派人去查问,竟然是村子里的老神树着火了,全村都在拜神树。

林靖阳随手翻看了一下,笑道:“打发时间确实是好的,你怎么穿那么厚?”

刚才没注意,这会儿拉着人坐下了才发现,这人居然裹了个皮子。这才初冬,居然连皮子都用上了,那下雪的时候应该穿什么?

“棉袄穿着太笨重了,我就随手拿了个这个。”江婧娴笑嘻嘻的说道,凑到林靖阳身边,让他摸自己的手背:“这天儿冷了,一下雨就更冷,你赶紧换上夹袄吧,我让人找出来了,今天晚上用熏笼给你蒸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