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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姐,可有镜子?”

苏心漓对兰翊舒的遭遇深表同情和谅解,还有莫名的气愤。

“来人,将我梳妆台上的那面小铜镜给兰公子取来。”

苏心漓吩咐了一声,很快有丫鬟进了屋,取了苏心漓的镜子递给了兰翊舒,兰翊舒却没接,指了指谢雨薇的方向,“给她送过去。”

那小丫鬟顺着兰翊舒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谢雨薇那狰狞的样子,吓了一跳。

谢雨薇的额头原本被兰翊舒射出去的碎片划开了一道口子,伤口是很深的,而因为她剧烈的情绪浮动,现在那口子已经彻底裂开了,就算有血糊着,也能看到那伤口,就像张开的嘴巴似的,这要是大晚上,必定能将人给吓晕。

长公主闻言,下意识的看了眼谢雨薇的伤势,眼底浮现出浓浓的担忧和恐惧,伤口比刚才严重多了,长公主的心里有些后悔,她不应该和苏心漓在这里纠缠的,她应该一早就带她回长公主府看御医才对,雨儿必定只以为自己受了伤,但是肯定没想到伤口这样严重,若是被她瞧见自己这样子——

如长公主所想,谢雨薇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伤口有多重,而且她觉得只是额头受伤,只要将留海剪长一些,就能把伤口挡住,她并不知道,那伤口,不但深,而且长,从额头一直蔓延到了眉心。

“不知能否请驸马代劳?”

杜桓泽看着凶神恶煞的妻子和女儿,又看了眼那可怜兮兮的小丫鬟,点了点头,长公主的脸色阴郁,越发的难看,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直接将不满表现在了脸上,谢雨薇就不一样了,她瞪着驸马,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父亲啊?你干嘛胳膊肘一直往外拐啊,苏心漓才是你女儿吧,还是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杜桓泽难堪到了极致,气的脸都青了,浑身颤抖,他一把夺过丫鬟手中的铜镜,走到谢雨薇跟前,长公主看向他的眼神警告意味十足,不过驸马这回却没有依她,他走的很坚定,就好像谢雨薇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他的仇人一般,是的,仇人,并不是陌生人,因为以驸马温和善良的性子,对陌生人,他只会施以援手,绝对不会伤害。

“驸马,你做什么?”

长公主见驸马已经走到她身边,而且就要蹲下,重重的怒喝了一声,她实在不明白,雨儿不是他的女儿吗?身为孩子的父亲,他不是应该和她一样无条件的护着她吗?为什么每次雨儿一出了什么事情他就和她吵,这次,还这样义无返顾的护着外人,长公主真的怀疑,他有没有把雨儿当成亲生女儿,还是因为他有别的孩子,所以雨儿对他来说,根本就无足轻重,长公主伸出另外一只手,想要将驸马推开,驸马直接将她的手一甩,公主根本就没料到驸马会对她动手,而且还用这么大的力气,身子向后跄踉了一步,坐在了地上,驸马向前挪了几步,站在长公主原先站着的位置,将铜镜送到谢雨薇的眼前。

如果谢雨薇被自己这丑样子吓死的话,那他就是害死她的凶手,到时候无论公主怎么处置,他都认命了,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失职,没教好女儿,他不想也不该牵累那些无辜的人。

苏心漓用的铜镜,自然是极好的,光可鉴人,清晰的倒映着谢雨薇的脸,谢雨薇看着镜中那个浑身是血,张着两张血盘大口的女人,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抬手,碰了碰自己的眉心的疤痕,她碰到了一个洞,就在她自己的脸上,她的额头,谢雨薇一副见鬼的样子,显然,她自己都有些被自己的鬼样子给吓住了。

“看清楚了吗?以前我就看不上你,我的意思很明白,就算全天下都死光了,我也不会考虑你,就你现在这幅鬼瞧见都会害怕的样子,娶你?我情愿自杀,或者,自己把眼珠子抠出来,谁看着你这张脸,都会倒尽胃口,你是想让我活活将自己饿死吗?你现在除了个自以为尊贵的郡主身份,还有什么?你以前配不上我,现在,就连喜欢我的没有资格,你还是老实的给我躲在家里,不然的话,你这高高在上的身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你自己玩完了!”

这样直接的话,实在不是兰翊舒的风格啊,苏心漓这会终于相信,齐云确确实实就是兰翊舒的代言人了,不过她完全可以体谅谅解他的不含蓄,谁让谢雨薇这人脑子有问题,稍微高深一些的人话她根本就不懂,兰翊舒不直接一些不行啊,不过这人还真是大胆又狂妄,敢这样直接了当的说人家郡主配不上他,甚至连喜欢的资格都没有,估计他是第一人。

“啊——”

谢雨薇略有些嘶哑的声音尖叫着,整个漓心院因着她这声音,仿佛都在震动,将停在树上的鸟雀都惊飞了,撕裂般的尖叫,这是谢雨薇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然后,她用带血的手一把夺过了驸马手上的铜镜,对着自己的脸,仔细的照了照,这会,她终于知道,自己脸上的伤情有多重了,她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将镜子狠狠的扔在了地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将驸马推在了地上,然后对着镜子用力的踩,两只手捂着自己的脸,边踩边大声道,“那不是我,那不是我!”

长公主看到她这个样子,哭出了声,上前想要安慰她几句,但是却被谢雨薇推开,“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你们要让我来向苏心漓道歉,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你是不是我母亲,你是不是,我都变成这样子了,你为什么不替我报仇,你为什么不替我做主!”

谢雨薇受的刺激不轻,身为女人,还是尚未出阁的女人,脸被毁成这样,谁还能保证平常心,苏心漓扪心自问,她也不可以,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手滑腻,没有任何的伤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而且漂亮的女人,无论做什么,总容易事半功倍,以貌取人,这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惯例,不过兰翊舒还真的是毒辣的直接啊,这样的人,就该赏她一面镜子。

“我要把苏心漓的脸也给毁了,我要她和我一样,我还要在她的两边脸颊划伤十刀八刀,我要嫁给兰哥哥,我要嫁给他,我一定要嫁给他!”

谢雨薇说话的声音很大,裂开的伤口因为她激动的情绪,血流的更欢了,而且因为她这样大的动作,发丝都乱了,披在脸上,和血黏在一起,这要一个人突然闯进漓心院,而漓心院又只有一个谢雨薇的话,他一定会觉得大白天遇着鬼,把自己给吓死。

兰翊舒看都没看谢雨薇一眼,不过还是面露嫌恶,对他来说,和这样的人站在同一个院子,他都觉得恶心,尤其,她站着的还是苏心漓的地方,简直就是脏了这块地。

兰翊舒揉了揉掌心还残留着的茶杯碎片,朝着谢雨薇的方向飞射了过去,茶杯锋利的碎片,贴着谢雨薇的下巴飞过,谢雨薇鬓角的发丝从中间断开,随风飘在了地上,而她的喉咙,很快出现了一道血痕。

谢雨薇吃了一惊,她可以看到那碎片从自己的脖子上飞过去,还有脖子,就是喉咙那一块,血管大动脉上传来的清晰尖锐的疼痛,从小到大,那一刻,她与死亡的距离是最近的,她甚至以为,自己会被这刀片割破了喉咙,然后死去。

“你要再对苏小姐不敬,纠缠着我不放,我就——杀了你!”

最后三个字,兰翊舒说的很轻很轻,但是那神色,却没有半点玩笑的意味。

那茶杯的碎片染上了谢雨薇的血迹之后,继续飞行,插在了谢雨薇右手边的大树上,一人环的大树晃动了几下,整个地面似乎都在晃动,有几片树叶掉在了地上,而那茶杯的碎片,有大半从树皮扎进了树根,众人看着晃动的树,都有些目瞪口呆,好深厚霸道的内力,好强的功夫,徐樊还有那些士兵看的都呆住了,一脸的诧异,程子谦几个人也是一脸的敬佩,他们也算是武术世家,不过学的都是近身搏击,像这样高深的功夫,他们接触的都很少。

除了见识过兰翊舒身手的苏心漓和颜宸玺比较淡定外,其余的人,便是颜睿晟和颜玉勋也露出了讶异的神情,而颜司明则是一脸的狂热,那充满了势在必得的野心的眼神落在了兰翊舒的身上,如果他身边有这样一个人,何愁大事不成?他现在正得皇上太后的宠爱,一向都与人保持距离的贤妃娘娘更将他当成亲生儿子一般对待,他又有这样的绝世功夫,有了他,那就是如虎添翼,而且,既然郡主这样喜欢他,他不愿娶她为妻,妾还是可以的,不过就是多养了个人而已,他要不想养,他给他养着。

当那刀片从谢雨薇的脖子划过的时候,长公主都吓死了,眼皮都翻过去了,她正要晕过去,谢雨薇就像是发狂的野兽似的,再次尖叫了一声,苏心漓揉了揉耳朵,然后,如她所愿,谢雨薇终于因为失血过多,再加上情绪激动,给自己丑晕过去了,苏心漓看着她在滴水的裙子,那水迹慢慢的晕染了出来,险些没笑出声来,她是克制住了,可有些人完全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

真是有够本事的,居然给吓尿了,颜睿晟和颜玉勋几个皇子拧着眉头,皇室有这样的郡主,丢脸都丢到外婆家去了。

“雨儿!”

长公主叫了一声,冲了过去,她想要将谢雨薇抱起来,不过因为兰翊舒那一下,她的双腿发软,浑身都在发抖,再加上谢雨薇身上不少碎片,她根本就不敢乱碰,所以半天都没将她抱起来。

“来人,取担架来!”

苏心漓不紧不慢的吩咐道,既然那么怕死,那就不应该随随便便就要那些无辜女孩子的性命啊,她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苏心漓看了长公主一眼,目光冰寒,还是母亲呢,居然一丁点也不了解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不论发生什么事,她完全不用担心她会想不开寻短见,谢雨薇可是比谁都要爱惜自己的性命呢。

很快有人将担架取来了,苏心漓给徐樊使了个眼色,徐樊会意,将那些御林军给放了,长公主先是吩咐了几个人先会公主府,让他们将准备好热水放到谢雨薇的房间,然后让御医在那里候着,与此同时,让人将昏迷的谢雨薇抬上了担架。

“苏心漓,兰翊舒,今日的事情,不会就这样完的。”

长公主愤愤的看向苏心漓和兰翊舒,苏心漓看着公主凶恶的模样,盈盈一笑,“恭送公主。”

兰翊舒勾了勾唇,清俊的脸,没有丝毫的畏惧,“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不过我劝长公主还是好好看着郡主的好,不要让她出来吓坏了人,若是把人给吓死了,公主怎么让皇上主持公道呢?”

不会善罢甘休?不就是私下去找皇上吗?他们就不相信皇上会为了一个公主和一个只会给皇室丢脸的郡主,寒了臣子和整个京陵城百姓的心,当今皇上,可不是那样的昏君,他又怎么可能做那样亏本的买卖?

长公主冷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走在前面,几个抬着谢雨薇的御林军紧跟在身后,风风火火的离开了,驸马的脚却像是被粘住似的,迟迟都没有动。

长公主走出漓心院的门口,很快就发现驸马并没有跟上来,转过身,看着他,“驸马!”

她说话的声音比起方才轻柔了许多,带了几分颤抖,那双眼睛,满是请求,甚至有几分哀求。

雨儿已经变成这样子了,不管驸马是什么态度,什么想法,她现在都不能没有他。

杜桓泽看向长公主,沉默了良久,在心中叹了口气,“你先回去吧。”

长公主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一看到谢雨薇那样,实在是刻不容缓,她咬着唇,先离开了。

长公主走了的好一会,漓心院都十分的安静,苏博然想训斥苏心漓,但是这么多人都在了,这一个个身份尊贵,位高权重,而且都向着苏心漓,就算他有那想法,也断然不会在这时候付诸行动的。

“今日的事情,让诸位见笑了,我在这里,代替小女和长公主向大家致歉!”

驸马说着,一扬身上的衣裳,跪在了地上,双手撑着地,几乎将头埋进了地里,他实在是没有颜面再见这些人。

苏心漓看着杜桓泽那样,在心中叹了口气,谢雨薇口口声声说他胳膊肘往外拐,不将她当女儿,还有长公主,也是如此,很多时候,因为心里的那点事,根本就不体谅驸马,甚至和谢雨薇一样指责他,可她们哪里知道,他在背后,默默的为他们做了多少事情,那样气节高傲的一个书生,今日居然在这里下跪认错,如果不是在意,如果不是因为爱,他何须这样委屈自己?

苏心漓看了苏博然一眼,心里忽然羡慕起谢雨薇来,她若是能有一个像驸马这样的父亲该有多好?苏博然便是有他的百分之一,她对他,也不至于会如此,他不要对自己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又怎么可能因为她的事情,下跪向别人请求原谅?

“苏小姐,是我教女无方,然你受惊了!”

杜桓泽说着,转向苏心漓的方向,抬头看了她一眼后,很快垂下了脑袋。

“驸马,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教女无方的是我,要不是我纵着她的脾气,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居然将郡主害成这样子,回头我一定会好好教育她的,等郡主好一些了,我一定带她登门谢罪!”

苏博然诚惶诚恐,快步上前扶起杜桓泽,长公主和郡主已经被他们得罪透了,驸马可万万不能得罪了,不然的话,他肯定会被长公主给盯上的,他这丞相,哪里还能安生?驸马向殿下下跪请罪就算了,不关他的事情,但是漓儿,他都担当不起,漓儿又怎么能承受得起驸马这一跪?

苏妙雪和相府其他几个庶女,心中自然是嫉恨苏心漓大出了风头,她这样子,其他的皇子焉能记不住她?她们心中齐齐都在祈祷,长公主能找苏心漓算账,长公主已经说了,这件事没完,那兰公子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一个庶民,不过就是和六皇子关系好一些,居然敢这样对公主说话,要知道,长公主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妹妹,谢雨薇的事情,皇上又不是不知道,还不是一直包庇,这次,公主要真闹到皇上跟前,皇上可能不卖长公主一个面子吗?到时候,有苏心漓和那兰翊舒受的。

“子不教,父之过,郡主变成这个样子,是我的过错,我愿代她向苏小姐赔罪,不知殿下还有苏小姐意下如何?”

公主就那样带着雨儿走了,留下了这样的烂摊子,要是苏心漓坚持,程家的人闹起来,还是可以说谢雨薇今日没道歉,难道还要再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吗?还是闹到皇上跟前,一日夫妻百日恩,驸马实在不愿意到时候又闹得公主难堪,面上无光,这事情,必须了了,不然的话,真的就没完没了了。

颜睿晟站了一会,就已经累了,坐靠在椅子上,撑着脑袋,仿佛睡过去了一般,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当真就是个纤尘不染的美少年,颜玉勋看着颜睿晟没有说话,苏心漓当然是想成全驸马的,不过太子殿下他们都在呢,这事也不是她能做主的,好半晌,颜睿晟睁开了一直眼睛,打了个哈欠,那动作,有一种说不出的慵懒随意,也是俊美到了极致的。

“我和三皇子不过是个见证,该怎么做,还得看苏小姐的意思。”

颜睿晟的声音很轻,带着浓浓的倦意,说完,继续靠着闭目养神,仿若睡过去了一般,驸马闻言,看向了苏心漓,苏博然一听驸马和太子的话,心头不由着急起来,站在苏心漓跟前的他上前走了几步,看向苏心漓的眼神充满了警告,冲着她,摇了摇头。

“父亲,你眼睛怎么了?不舒服吗?”

苏心漓眨巴着眼睛,无辜的问道,她这话刚一说完,程子谦就站出来了,牵着苏博然的手,很是好心的带他去找顾南衣给他看眼睛去了,苏博然不愿意,程子风上前帮忙,两人一左一右,将他架进了房间,临走的时候,苏博然就一直向苏心漓挤眉弄眼,苏心漓全当没看到的,原本,苏博然就已经够让人讨厌的了,现在,有了杜桓泽做对比,苏心漓真觉得他就是一坨狗屎。

“来人,给驸马上茶!”

苏心漓并不拒绝,如果这样做能让驸马安心一些的话,那她就欣然大方的接受。

苏心漓这样的决定,有赞赏欣赏的,当然也有诧异吃惊的,觉得苏心漓太过不自量力了,驸马不单单身份比她高,辈分也比她高出了一辈,这样做,分明就是大逆不道,驸马先是吃了一惊,然后感激的看向了苏心漓,苏心漓接受,那就表示,今日的事情,她不会再纠缠不清。

“将院子整理干净,椅子摆好,给驸马准备蒲团!”

苏心漓井然有序的吩咐着,当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就绪的时候,她坐在了椅子上,驸马并没有站起来,他一只跪走到了苏心漓跟前,然后从丫鬟的手中接过茶,双手捧着,送到苏心漓的手上,态度恭敬,“苏小姐,今日你受惊了,雨儿无理,长公主做的也有不对,还请苏小姐不要与她们计较!”

苏心漓看着一脸愧疚,满是虔诚的驸马,心里酸酸的,眼眶都快红了,为什么她没有这样的父亲,如果苏博然能如驸马待谢雨薇一般,她便是倾尽一切,也会助他达成所愿,让他平步青云的。

在长公主和郡主跟前,驸马百般严厉,或许他有过让谢雨薇死了一了百了的念头,但那只是气急时的想法,现在,他依旧生气,可他还是一心一意的为她们着想,为她们善后。

“驸马,你是个好父亲。”

苏心漓从驸马的手中接过茶水,在仰头喝茶的时候,苏心漓觉得自己似乎落泪了,心里酸涩的厉害,无论是上辈子还是现在,驸马他,依旧可怜。

“有些事,人力可为,而有些事,却不是我们能改变的了的,凡事尽了力,问心无愧即可,你已经尽力了。”

杜桓泽看向苏心漓,听着她说的话,莫名的想哭,谢雨薇只口口声声说他胳膊肘往外拐,她身为他的女儿,枉费了他的一番疼爱,而只见过几面的苏心漓,是这些年来,唯一设身处地替他想过并且为他说过话的人,至于公主,她早就已经不是他最开始认识的谢柔儿了。

苏心漓说完,并没有看杜桓泽,而是扭头看向了颜睿晟和颜玉勋他们,“太子殿下和三皇子作证,百花宴之事,还有今日的事情,我既往不咎,从今往后,我与长公主还有郡主,井水不犯河水,只要她们不存心刁难,我也不会与她们为难!”

苏心漓说完,又喝了口茶,将茶水递给一旁的丫鬟,然后看向驸马,缓缓道,“驸马,你起来吧。”

杜桓泽看向苏心漓,感谢了一番,这才站了起来。

可惜啊,若苏心漓是男子的话,必定能有一番大的作为,这样的女子,完全有资格胜任那个位置,她若能为后,必能保后宫安宁,只是,这样聪慧的女子,似乎并不该被囚在那个华丽的牢笼。

颜司明看着苏心漓,这个女人,不但聪慧玲珑,伶牙俐齿,还有让人折服的手段和手腕,她的胸襟,便是男子都比不上,她若是能嫁给自己,他登上那个位置,指日可待,可她若是嫁给其他皇子,那就会是他最大的敌人之一,她,必须是自己的。

兰翊舒勾着唇,一双眼睛定定的看向苏心漓,骄傲又自豪,这才是他看上的女人,谢雨薇,连她的脚趾头盖都比不上。

苏心漓正要命人将杜桓泽送回去,管家沈复忽然急忙忙的走了进来,他看了眼左侧站着的皇子还有其他公子,并没有看到苏博然,便走到苏心漓跟前,“小姐,相府门口有人大闹着要见您!”

想到那两人的德行,沈复不由拧起了眉头。

“谁?”

“其中有一个说是程家三少爷(程子谦)的娘子,还有一个自称是他的岳母,一直闹着要见您。”

虽说夏婉婷已经被程子谦给休了,但曾经毕竟是定国公府的孙媳妇,再加上有那么多百姓围观,他根本就不好让人动手,他都已经让人赶她们走了,可她们就是死赖在那里,还骂人,那言语,简直不堪入耳,她是定国公府的孙媳妇,要闹也应该去定国公府闹才对,到他们相府门前来做什么?今日太子殿下他们都在呢,这不是给相府找麻烦吗?

程昱凡冷哼了一声,“她居然还有那个脸,她见漓儿做什么?她有什么资格见漓儿?漓儿,我去看看!”

“我们叫上三哥一起去!”

这日子,挑的可真好!就夏婉婷和夏夫人的智商和胆量,要说没人给她们出谋划策,苏心漓都觉得不相信。

夏家的事情,苏心漓一直都觉得不简单,因为有上辈子的记忆,苏心漓一直都在怀疑他们是不是一早就和颜司明勾搭上了,不然的话,就这样的安城小户,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对她的三哥下手,而且,夏大海看起来虽然精明,但并不是那么胆大的人,苏心漓总觉得是有人给他们出谋划策,并且给他们出谋划策的人,十分了解她三哥的为人。

第八十四章:气坏颜司明

第八十四章:

苏心漓断定,夏婉婷上门,绝对没好事,她现在虽然被程子谦给休了,可毕竟曾经是夫妻,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而且在漓心院的时候,苏心漓察觉出颜睿晟已经乏了,便想着他早些回去歇着,若是尊贵的太子殿下的身子因为她的事情累出个好歹,这个责任,她可担待不起,不过向来低调的颜司明却主动提出凑这热闹,又有其他皇子跟着附和,苏心漓自是不能再赶人。

苏心漓淡笑着看了颜司明一眼,心中越发肯定了之前的猜测,颜司明和夏家,说不定早有来往,这次的事情,说不定也是他一手安排。

这个男人,他的心思素来深不可测,关于这一点,她比任何人的领教都深,这还不是这个男人最大的本事,这个男人深谋远虑,他就是有本事将那些完全不相干的人与物摆弄于鼓掌之间,为他所用,还让人瞧不出端倪,若非上辈子她好几次见到夏大海偷偷与他会面,她又怎么会生疑呢?颜司明的野心,不单表现在他为了那个位置不择手段,更重要的是,在他还没攀上那个位置之前,就已经为将来剪除危害他专权独裁的设下棋局了。

虽然谢雨薇已经离开了,不过因为有夏夫人和夏婉婷这对极品母女,看热闹的人几乎都没有退去,苏心漓刚到门口,就见识到了程子风口中的盛况,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从街头一直排到巷尾,人山人海,密密麻麻的。

苏心漓唯恐颜睿晟的身子吃不消,出来前,就命人准备了舒适的靠撵,现在虽还是春天,不过白日里,太阳若久久的照在身上,还是有些晒人,所以苏心漓还命人准备了大伞,这些,仅仅只向太子殿下一人提供,所以苏心漓之前解释的很清楚,是因为太子殿下身体的缘故才会如此,不过也幸好,颜睿晟的身份是这些人当中最高的,而且他的身子也确实吃不消,对于这样的差别待遇,一直都和太子殿下较量的三皇子都没有意见,其余的人自然更不会有了。

除了围观的百姓,最扎眼的还属跪在门口正中的夏夫人和夏婉婷母女,她们二人,一身素白,就好像是给谁戴孝似的,虚弱憔悴的脸上挂满了泪痕,夏婉婷今日将自己收拾的极为干净,她毕竟年轻,这楚楚的模样,确实有几分让人怜爱的可怜,苏心漓刚站在门口站定,夏婉婷一下就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往苏心漓的方向跑,不过因为有相府的下人拦着,好几次她都被人推倒在地,她呜呜咽咽的痛哭着,忍着手皮被磕破的疼痛,站了起来,继续与那些人抗争,不要命似的朝着苏心漓的方向跑,而这时候,相府那些只是尽责的下人就好像是以多欺少,欺负人似的。

苏心漓勾唇冷笑,前几日夏婉婷脑子怎么不开窍,若是她和三哥找上门的时候,她来的是这一招,也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让她过来!”

相府那些人一放了行,夏婉婷立马就冲到苏心漓跟前跪下。

“苏小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我不该得罪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求你,大发慈悲,放过我的父亲和哥哥,放过我的家人吧!”

夏婉婷跪在苏心漓跟前,拽着她的衣裳,痛哭着恳求道,她这话一出,底下顿时议论纷纷,就好像夏大海与夏天忱入狱是苏心漓因为小心眼想要报复夏婉婷刻意针对的一般。

“夏婉婷,你这是做什么?”

程子谦见夏婉婷居然来找苏心漓的麻烦,顿时火冒三丈,早知道这样的话,当初她就不该顾念夫妻间的情分,他就该斩草除根才对。

“相公,我错了,我今后再也不敢对漓儿妹妹不敬了,一日夫妻百日恩,求你看在过去的情分,就饶过我的家人吧!”

夏婉婷的声音凄凄,柔弱的很,完全没有昔日的跋扈,夏夫人也冲了过来,在程子谦的脚边跪下,左一口贤婿右一口贤婿的哀求。

“你们还要不要脸啊,夏婉婷,我三哥已经把你给休了,你还相公相公的叫着,你是想男人想疯了吧你,还有夏夫人你,胡乱攀什么关系呢?”

如果可以,程子风真想冲上去,一拳将夏婉婷和那老乞婆打死算了,看她还怎么作,程子谦怒视他们,气的都说不出话来了,他想说些难听的话骂他们,只是他这个温雅的书生根本就不会骂人,尤其是在这样的场合。

“你不知道相府有贵客吗?她们既爱跪着,就让她们安安静静跪着好了,她们跪到不愿跪了跪不下去了自然就会离开,为何还要进去惊扰贵客!”

苏心漓并没有看夏婉婷和夏夫人,而是质问沈复,她没有和夏夫人还有夏婉婷那样惺惺作态,直接表明了自己嫌恶的态度,她可不屑和这样的人演戏。

“小姐,方才夏夫人和夏小姐一直在门口哭闹,说要见小姐,奴才让人劝她们走,她们非但不听劝,还破口大骂,奴才实在听不下去了,不得已才通知小姐,惊扰了殿下的。”

长公主和谢雨薇前脚刚进相府没多久,夏夫人和夏婉婷母女就来闹了,因为长公主她们还没出来,沈复不想她们进去再添事,就一直让人拦着,不过她们母女死活都不肯离开,他们动手赶人,人群里就有人起哄说他们相府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沈复无法,只有让她们跪着,直到长公主和郡主离开,她们还跪着不肯走,而且还大闹,沈复这才进去通报的。

苏心漓闻言,并没有再怪罪沈复,她就是要让太子殿下他们知道夏婉婷的真面目,她的哭哭啼啼,不过是惺惺作态。

“你父亲和兄长犯了琉璃的法律,现在都在牢里,我不过是一介女子,你求我有什么用,你要去也该去求皇上。”

苏心漓也不管这里是不是有这么多围观的人,手一甩,对着夏婉婷的心窝就是一脚。

“太子殿下还有诸位皇子都在这里,你若觉得你父亲和兄长是冤枉的,那就向殿下陈情,我看你分明就是针对我!”

苏心漓这一脚不轻,夏婉婷直接被她踹在了地上,她捂着胸口,蹙着眉头,正要装受伤柔弱,苏心漓抢先一步,就跪在了颜睿晟的跟前,“臣女知道,太子殿下身子不适,这时候,本不该继续给您添麻烦的,但是臣女冤枉,还请殿下一定为臣女主持公道!”

苏心漓字字铿锵,说完,转身看着底下围观的百姓,“夏小姐原是定国公府的孙媳妇,这也算是定国公府的家事,家丑本不该外扬,我们也是念着情分,才没将她做的那些事情公布出去让人知道,是非对错,还请大家一起评判!”

“苏心漓,你休将话说的难听,若非你挑唆,相公怎会休了我?分明就是你心眼小,心思歹毒,容不下我!”

苏心漓这还没激怒夏婉婷呢,她就已经露出了原本凶恶的面目,夏婉婷声音尖锐,满是怨恨,哪里还有方才楚楚柔弱让人怜爱的样子,夏夫人见状,心头暗叫糟糕,她的这个蠢女儿啊,若非这件事情非她不可,她根本就不愿带她来,夏婉婷刚发泄了一通怒气,很快意识到自己冲动了,立马垂下头,都怪苏心漓那个贱人,如果不是她激怒了她,她怎么会说那些不该说的话。

虽然夏婉婷意识到了错误,但她并没有因此收敛,趴在地上继续道,“太子殿下,民妇说的句句属实,苏心漓并不若表面看到的那般冰清玉洁,她根本就是水性杨花,她私底下经常和男人眉来眼去,来往勾搭,在场的兰公子还有顾公子都是她的入幕之宾,但她还不知足,她和我说过好几回,想要成为太子妃!”

“是呀,太子殿下,小女之前还向民妇提过此事呢,当时民妇觉得简直不可思议,苏小姐是相爷之女,也算是名门闺秀,怎么会做这样有损妇德的事情?难道她就不爱惜自己的名声吗?苏小姐虽然貌美,可她这样的女子,又如何能配得上尊贵的太子殿下呢?”

夏婉婷和夏夫人两人一搭一唱,不遗余力的抹黑着苏心漓,夏夫人更不忘捧颜睿晟几句,只要她们让苏心漓的名声受损,让她被太子殿下还有其他皇子唾弃,就算完成了任务,到时候,夏大海和夏天忱就可以被放出来,他们还能得到一笔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银子,完全可以到新的地方,继续自己锦衣玉食的生活。

“说完了吗?”

颜睿晟眼睛都懒得睁一下,懒懒的问道。

夏婉婷和夏夫人两人完全摸不透太子殿下的脾气,只是觉得他这声音似有些怪异,跪在地上,“民——民妇——”

“来人啊,给我掌嘴。”

“太—太子殿下,民妇到——到底——”

她们二人结结巴巴的,话都还没说完呢,随颜睿晟一同前来的太监就已经挽起了自己的袖子,走到母女两跟前,手举的高高的,对着她们的脸就打下去,夏婉婷怕疼,躲了一下,很快,就有人将她们摁住。

颜睿晟随身的几个太监,都是打人的好手,简直和慎刑司里面的嬷嬷有的一拼,才几下,两人的脸就肿的和猪头似的,满口的牙齿被打落在地。

“苏小姐竟是这样的人,太子殿下,您可千万不能被她蒙骗了啊!”人群中,忽有人发声,因为大家都没料到会有人为了夏夫人和夏婉婷母女与太子殿下顶撞,再加上人又多,而开口的那人似乎正是担心被别人发现,藏的极为小心,所以并没有人发现,但是有了这第一人,后面附和的人则越来越多。

“是呀,太子殿下,你可不能因为私心偏袒她啊。”

“太子殿下,这么多百姓都在呢,继续的话,于殿下的名声无益处。”

苏心漓看着凑到颜睿晟耳边低语的颜司明,虽然她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情就是颜司明做的,但应该就是他,这些人,十有*也是他安排的,想来,夏婉婷和她的母亲之所以能赖在这里,逼得沈复不得不向她通报,颜司明安排的这些人绝对功不可没。

“罪人的妻女,在我的跟前,也敢自称民妇,还有那女子,都已经被休了,她是谁的妇,分明冒充朝廷大官的家眷,还在背后议论本宫的婚事,我不过是掌嘴警戒,谁若再敢对我的决定有意见,我便将人拿下砍了!”

夏婉婷听了,气的要命,太子殿下分明就是有意偏袒苏心漓,她想要骂人,但是嘴巴太疼,根本就动不了。

“夏婉婷,我什么时候在哪里与你说过要成为太子妃的话?当时我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裳?”

苏心漓的话刚问完,颜睿晟摆了摆手,打夏婉婷的那太监才住了手,不过夏夫人那边,却补了几巴掌,夏夫人咳嗽了几声,满嘴的牙齿,全部吐在了地上。

夏婉婷看向苏心漓,瞪大的眼睛充满了怨恨,“我——这——这妈——还记得住?”夏婉婷的牙齿被打掉了好几颗,再加上疼,说话断断续续的,还不清楚。

“我没说,你当然记不住了,夏婉婷,你之前虽然是我嫂子,但我们的关系并不好,而且你也不是那种嘴巴严的人,我怎么会和你这样的人议论皇家的是非,等着你今日在诸位殿下跟前告我的状不成?”

这种事情,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不会错,而苏心漓,则是公认的聪明人。

“太子殿下,这件事情,微臣最清楚了。”

程子谦快步走了过来,在颜睿晟的跟前跪下。

“所有的一切与漓儿妹妹没有任何关系,是我自己瞎了眼,被猪油懵了心,才将这样的女子娶进门。”

程子谦扫了夏婉婷一眼,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厌恶。

“自姑姑过世后,这三年来,漓儿就很少过府了,夏婉婷才进门一年,漓儿与她的关系并不好,夏婉婷的脾气不好,而漓儿的脾气却很温和,太夫人担心漓儿受委屈,从不会让她们私下接触,而且漓儿之前素是沉默寡言的,与我们都不说话,根本就不可能与夏婉婷说那些,一个多月前,漓儿去定国公府,路上马儿被人动了手脚,受惊乱跑,漓儿险些丧命,幸得兰公子出手相救,这件事情,京陵城的许多百姓还有六皇子都可以作证。”

颜宸玺闻言,站了出来,点了点头道,“确有此事,据那车夫招供,这件事情就是当场的某个人做的。”

苏妙雪猛地看向颜宸玺,眼中盛满了恐惧,心中懊恼的很,她出来,是因为她知道夏婉婷和苏心漓交恶,她上门来找苏心漓,肯定没什么好事,所以前来凑热闹的,她一心就指着夏婉婷爆出什么劲爆的事情,最好让她失了诸位殿下的欢心,哪想到事情都牵累到她身上,不过幸好颜宸玺只是用某个人来代替,并没有点名是她,不过苏妙雪还是觉得颜宸玺可恶至极。

“这个人就是——”

苏妙雪没想到颜宸玺还会继续,心咯噔响了一下,跳的飞快,一双星眸满是恐惧,摒弃凝神,心中一遍遍的祈求祷告颜宸玺不要将自己的名字说出口。

“夏婉婷,你满口胡言,漓儿妹妹与我还有其他几个妹妹自小一起长大,我们感情要好,不比你深厚,她从来就没与我们提起这样的话,又怎么可能和你说?我看你分明就是诬陷,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苏妙雪义愤填膺,不知情的人,真会以为她与苏心漓是一对情深的好姐妹呢。

颜宸玺笑笑,对着兰翊舒挑了挑眉,不过站在相府门口台阶上的兰翊舒并没有看他,而是张望着底下的人群,不知道在寻找什么人。

苏心漓抬头看了眼苏妙雪,面上的神情虽然淡淡的,没什么反应,心里却乐开了花,苏妙雪啊苏妙雪,难道你不知道,你破坏的是你真爱的计划吗?他可是小心眼不能再小心眼的男人啊,将来他会怨恨你的啊。

“因为苏小姐的马车坏了,我当时又有要事,所以就让兰大哥送她去定国公府了,之后的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倒是听说夏婉婷回了娘家。”

“夏婉婷一直不满我祖母心疼漓儿,她觉得自己才是定国公府的人,而漓儿是外人,她觉得我祖父祖母不该有什么好东西就给漓儿,应该给她,因为这事,她没少和我闹,我与她怎么说她都不听,兰公子对漓儿妹妹有救命之恩,她送漓儿妹妹到了门口,我们自然应该邀他进府吃杯茶的,夏婉婷就借此事在我祖母面前兴风作浪,说漓儿姓苏不姓程,有救命恩人应该带到相府酬谢,话说的极为难听,我祖母训斥了她几句,她回去后又和我闹,祖母因为这事都气出病来了,我没有像以前那样让着她,她没有经过我们的同意,就收拾东西回了娘家。”

苏心漓看着张大着嘴巴一直想说话的夏婉婷和夏夫人母女,伤口似乎还挺重的,嘴巴张的太开就会生疼,所以程子谦说话的时候,她们二人,没一个插得上话。

程子谦的声音不小,底下围观的人都等着听事情的缘由呢,所以都没有说话,人虽然多,但是场面上还算安静,程子谦说的话,很多人还是可以听到的,不由鄙夷的看向夏婉婷。

也就是定国公和定国公夫人没有门第之间,不然的话,就她这样低贱的商人之女,如何能嫁到定国公府?高攀上了这样的亲事,就该安分守己,居然还老是惹是生非,还敢和相公吵架,简直就是没有妇德,而且动不动还回娘家,这样的女子,休了也是活该。

“她在娘家一呆就是一个月,一直都没有回去,数日前,夏府的人突然送来了消息,说她怀孕了,我担心她的身子,带了大夫上门,还有漓儿一起。”

“夏婉婷之前是因为我的事情才与祖母和三哥闹了矛盾,一气之下才回的,臣女觉得若是自己一同前往,到时候和她将话说清楚,她就不会与三哥为难,与他一道回去的。”

苏心漓又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说自己一早就知道夏婉婷没怀孕,她去呢,就是怕程子谦心软,又让夏家逃过一劫。

“苏心漓,你狡辩,你分明就是想让相公休了我!”

夏婉婷满嘴的血,那模样,狰狞的很,苏心漓垂眸,她就不明白了,她招谁惹谁了啊,怎么一个个都和她过不去啊。

“三哥在是不是接夏婉婷回来这件事情上,一直都很苦恼,因为他掌握了夏家父子犯罪的证据,对于这样吸食民脂民膏的蛀虫,自然应该除之而后快,也就是在那时候,夏府突然派人来通知三哥三嫂怀孕了。”

程子谦拧着眉头,继续道,“我母亲一直都希望我有个孩子,那日去夏府,我本打算接夏婉婷回去的,不过夏大海和夏天忱是断断不能饶的,我与漓儿刚到,夏婉婷就要我妹妹向她下跪认错,还说如果她不这样做的话,这个孩子她就不生了,夏大海来京陵城没多久,置办了宅子并未宴请,他让我与漓儿一同与他撑场面,夏婉婷还要求漓儿还有我的祖父祖母备上厚礼,不然的话,她就不回去了,但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怀孕,而是因为连续半月服用了一种叫子如的药物,才会有怀孕症状,但是这药物最多只能有五六个月的药效,而且,她因为用了这药伤了身体,不能再孕,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们一家又如此的厚颜无耻,我当场就写了一封休书,我与她之间,她与我们定国公府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微臣也没想到,她们母女两今日还好意思上门找漓儿的麻烦。”

程子谦这话刚说完,底下顿时炸开了锅,纷纷指责夏夫人和夏婉婷母女两不要脸,要不是因为她们就跪在太子殿下还有其他皇子们的脚边,他们都想拿臭鸡蛋和烂菜叶砸人的,这样的人,难怪苏小姐会讨厌,就这样的女子,就该休了,不休了干嘛,定国公和定国公夫人多好多开明的人啊,居然还作,分明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程子谦!”

夏婉婷重重的叫了一声,程子谦是个要面子的人,而且又重情,她以为他什么都不会说的,没想到他居然什么都说了。

“夏婉婷,当初要不是你家人陷害我,我也不会娶你,这一年多来,你并无所出,你家人更借着我们定国公府的名义,为非作歹,收敛钱财,是我让人将你父亲与兄长捉起来送进牢里的,还有他们犯罪的证据也是我亲自呈给皇上的,这所有的一切,皆因我而起,自然应该由我来解决,这一年来,那些百姓受的苦遭的罪我也要担负起一部分的责任,我已经错了一次,绝对不能让自己继续错下去,我们定国公府素来行得正坐得直,就算是行军打仗,条件再怎么艰难,也绝对不会掠百姓的财物,同时也不允许任何人,包括定国公府媳妇的娘家借着我们的名义为所欲为,今后不论是谁,只要是仗着定国公府的名义作恶的,一经发现,我们就一定会秉公处理,决不包庇,到时候休要拿一家人说事,既然嫁到了定国公府,那就是我们定国公府的人,我们绝不纵容人作恶!”

“微臣当着京陵城的百姓立誓,若是微臣妻子的家人做出不利百姓,危害社稷的事情来,微臣今日必定效仿三弟(三哥),严惩不贷!”

程昱凡和程子风两人纷纷跪下,信誓旦旦。

“好!好!”

底下的百姓纷纷拍手叫好,夏夫人和夏婉婷两人完全被这阵仗给吓到了,脸色苍白,呆若木鸡,苏心漓看着,不由勾了勾唇,这算是因祸得福吗?苏心漓抬眸,看着在颜睿晟身边站着的颜司明,笑容越发的明媚,虽然颜司明的面色如常,但是苏心漓知道,他心中在气恼,这个人就算怒极也绝对不会在大庭广众在发怒,他只会紧绷着自己的嘴唇,懊恼吧?后悔吧?非但没能让夏婉婷在诸位皇子跟前坏了她的名声,还给机会让三哥在诸人面前发表了这样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论,今后,若有人再仗着定国公府的名义犯事,也怪不到他们的头上,幻想着成为皇帝的他,又一心想要扫除定国公府这势力的他,心中如何能舒坦呢?

“这罪民居然敢诋毁苏小姐的名声,你说该怎么处理?”

颜睿晟闭着的眼睛睁开了一段缝隙,看向苏心漓,撑着额头的手轻轻的揉了揉自己有些疲倦的脑门。

“夏夫人与夏老爷鹣鲽情深,又疼爱自己的儿子,夏婉婷更不要说了,纵是嫁到定国公府,也整日将一家人挂在嘴边,让我三哥还有其他人与夏家相互扶持,是个了不得的孝女,既如此,殿下不若成全了她们,让她们与夏老爷和夏公子一家四口团聚,若是夏老爷和夏公子的事情一经证实,就让他们一起去断头台好了。”

夏夫人和夏婉婷一听说要上断头台,浑身一软,面色苍白的倒在了地上,然后,几乎只是在瞬间,她们两个齐齐从地上坐了起来,然后跪着爬到了苏心漓跟前,“漓儿妹妹,我知道错了,今后我再也不敢了,我不会再来骚扰你了,你饶了我吧。”

苏心漓看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夏婉婷,原来,她不怕被休,她最怕的是死。

“苏小姐,我们只是受人指使,才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求求你大人大量,饶了我们吧,很多事情,确实是婉婷做的不对,但是她曾经毕竟是你三嫂,你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放过我们吧。”

夏夫人和夏婉婷一样,哭的都十分的伤心,而且充满了忐忑和恐惧,她们也确实是没办法了,夏家被封了,婉婷又被程家给休了,之前,她和婉婷因为仗着有定国公府这个靠山,没少在府里作威作福,现在,报应来了,那些人把她和婉婷的首饰都给抢走了,她们连吃个包子的钱都没有。

“我们也是被逼的走投无路,有人来找我们,说只要我们跪在相府门前,诋毁您的名声,就能给我们一大笔银子,还能将我家老爷和天儿放出来,我们是被鬼迷了心窍,苏小姐,我们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您就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不得已的苦衷?”

苏心漓冷笑着问出了声,目光冰寒,夏夫人和夏婉婷两人不住的点头。

就因为这个,她就要放了她吗?今后是不是每个人害她没成功都可以用这个借口为自己开脱?饶了?为什么要呢?

苏妙雪吓得脸色都白了,一脸的恐惧,这次的事情,虽然不是她做的,但是这样的场面,总让苏妙雪莫名的心虚,她垂着脑袋,根本就不敢出声,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唯恐那些人将责任归咎到她身上,到时候,她该怎么解释才好,就算解释了,那些皇子也未必会相信。

“你们说的不错,夏婉婷再怎么说也曾经是我的三嫂,那就给你们一个全尸如何?”

苏心漓勾着唇,那淡淡的笑容,怎么看,怎样残忍。

“毕竟你们只是诋毁陷害我,并不算什么大事,总不能要了你们的脑袋,所以赏你们一个全尸。”

明明是要人性命,苏心漓却特别的温柔,那口气,就好像自己是在做着大发慈悲的好事似的,但是阳光下,她的周身透着的却是蚀骨的寒意,都多久了,她们还觉得自己该是心慈手软的是吗?还觉得自己就该任由她们欺负不还手是吗?她早就已经不是以前的苏心漓了,她要那些人畏惧她,说她心狠手辣也好,蛇蝎心肠也罢,她必须让那些人知道,欺负她的,伤害她的,就算只是诋毁她,她也会毫不客气的要她们的性命。

“太子殿下,你以为如何?”

既然颜睿晟征询她的意思,她做什么还要客气呢?

苏妙雪站在苏心漓身边,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模样,害怕的浑身打颤,就连苏博然看到苏心漓那样子,心里都有些在打抖,这是她的女儿吗?两条性命,说杀就杀?不过他并非心慈手软之人,对于这样的场面,也早就习以为常,所以很快就恢复了淡然,随即,他就开始怨恨,开始生气,苏心漓可是他的女儿,她这样毒辣的行事作风,别人肯定会说他教女无方,而且这些皇子都在这里呢,她应该将自己善良贤惠的一面展露给他们看才对,讨得他们的喜爱,那样的话,才有机会在他们面前替自己说好话,现在可好——

苏博然想到程子谦程昱凡他们几个说的话,再想到自己这些年偷偷摸摸做的那些事情,心里头又是害怕又是生气,他还想依仗定国公府,他们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漓儿也真是的,居然一句话都不说,不过没关系,今后他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她便是为了自己,也会去定国公府为他求情的,到时候,定国公府肯定还是会帮忙的。

苏博然的脑海忽然闪出一个绝妙的除去定国公府的妙计,定国公府的人一个个不都自诩清廉公正吗?若是哪一日他犯了事让漓儿去寻找帮忙,而定国公府从中周旋的话,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就算定国公府不倒,名声也必定受损,而且现在,天下太平,定国公府的存在对皇上来说就是个威胁,新皇登基,十有*会想办法除掉他们,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不过从今日的事情看来,苏心漓和她母亲一样,都是胳膊肘往外拐的人,她若是当了皇后,到时候若是向着定国公府,想除掉他们怕是不容易,这样一想,苏博然越发觉苏妙雪才是他最好的选择,纵是其他几个庶女,给他带来的好处也必定比苏心漓的大,但是苏心漓现在风头正盛,太子殿下对她尤其青睐,这不是件好事,苏博然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阻止事态发展下去。

就因为苏心漓方才在百姓为定国公府的人叫好的时候没有如他所愿诋毁定国公府,苏博然心里瞬间没将苏心漓当成女儿,甚至想着如何害她,不过苏博然一有责任就往定国公府身上推,让他们下水的美梦怕是不能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