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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心漓沉着脸,眉头也微微蹙了起来,“听父亲的口气似乎有些惋惜,莫非您和他们一样,都希望我名声被毁不成?”

苏博然确实是希望苏心漓倒霉,挫挫她的锐气,看她今后还敢不敢违逆自己,不过这些,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他想要狡辩,可对上苏心漓那如明镜一般的双眸,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一个姨娘,一个庶子,一个养女,居然也敢戕害先夫人的嫡女,我不过是小惩大诫,有何不可?晚上,我没让皇上还有诸位皇子来这里凑热闹,就已经是念及姐弟的情谊了,同时也是顾及父亲的颜面了,方姨娘已经是人人喊打的贱妇了,居然还敢染指相府夫人的位置,还有苏志明和苏妙雪,他们以为相府的嫡子嫡女是谁都可以的吗?母亲的孝期马上就要过了,我不管父亲有什么考量,只要有我在一日,方姨娘想坐上相府夫人的位置,那是万万不能的,父亲想再娶可以,扶持其他姨娘也可以,或者,干脆就永远让夫人的位置空悬着好了,总之,我情愿是三姨娘那个不会下蛋与我处处作对的母鸡,也不可能是方姨娘,我这样说,父亲明白了吗?”

苏心漓说出的话并不好听,完全失去了一个嫡女该有的气度和风范,她的口气十分的坚定,态度更是强硬,在提到三姨娘的时候,更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

“你这是威胁我吗?”

如果对面站着的是皇上或者是太子殿下等人,苏博然必定是态度和顺的遵从,但是苏心漓——

“女儿只是善意的提醒,不过父亲要这样认为的话,漓儿也不反对。”

苏博然恶狠狠地盯着苏心漓,面色狂躁,“你到底想做什么?”

苏心漓轻笑了一声,月光下,她的面色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亮,衬得那张绝美的脸,有一种说不出的光华,尤其是那双眼睛,波光流转间,有一种让人心动的美,冰冷的,邪恶的,却又兀自勾人的妖娆。

“父亲难道看不出来吗?每一次,都是他们主动招惹我的,我一次次的让步,但是他们非但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现在呢,我已经不想退让了。”

“其实父亲大可不必如此生气烦躁,虽然我对您确实有那么一丝丝失望,不过呢,您毕竟是我的父亲,我是不会对您做什么的,我若是好了,还能缺的了父亲的好处不成?所以呢,对我,您大可不必如此的憎恶防备,您若实在不放心,不是还有三个女儿吗?好好栽培她们便是,不过呢,我的这一个个妹妹,和苏妙雪一样,对我都不安好心,也让我很是不省心,所以呢,我对将肩膀借给她们,让她们可以踩着我的肩膀往上爬一事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她们各凭本事好了,但是,还请父亲一定警告她们,不安生别不安生到我头上。”

苏心漓之所以让三姨娘引苏博然来,就是为了想要知道,他在知道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会是什么态度,不过,真是让人失望的结果,当然,也是彻底绝了他心头想要立方姨娘为正室夫人的想法,同时,也是让他少打自己的主意。

“父亲,您对我毕竟有养育之恩,我再怎么忤逆不孝,也不会咒您的,大弟倒是很本事,年纪不小,杀人的时候,那眼睛可都不眨一下啊,他今日能这样对自己的女人,谁知道来日他会不会这样对您还有我呢?”

苏心漓看着苏博然惊疑的神色,勾了勾唇,她就是有意挑拨他们父子的关系,苏博然这人,不但疑心重,更比谁都要怕死。

“时辰不早了,三姨娘还在等您呢,女儿先告退了。”

苏心漓福了福身,这样趾高气昂,无所顾忌的和苏博然说话的感觉,很爽快。

**

苏志明离开之后,并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借着夜色离开了相府,然后到了南郊的一个林子。

“五皇子。”

苏志明匆匆离开相府,赶着来见的就是五皇子颜司明。

颜司明穿了身灰色偏黑的锦衣,整个人淹没在黑暗之中,夜里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神秘而有冰冷,他脸上的线条,也是紧绷着的,让人觉得生硬。

颜司明没有出声,苏志明就一直保持着躬身的动作,站在他的身后,态度恭敬的很,好半晌,颜司明才转过身,面色阴沉,丝毫不若在人前的让人觉得亲近可亲。

“五皇子,这次的事情,是我的失误,我没想到秋波那贱人,居然敢背叛我。”

苏志明咬牙切齿,想到苏妙雪被毁容了,还要嫁给方哨玄,就算是将秋波杀了,他心头的恨意也未有半分的消减,对苏心漓的恨意,也只加不减,要不是她步步紧逼,咄咄逼人,父亲根本就不可能同意将大姐嫁给方哨玄的,还害得他因此背负上了不孝的罪名,被父亲怀疑。

“你到现在还这样认为吗?”

颜司明的声音,就和他的神情一样,冰冷身影,在这样的夜晚,听着微微的有些瘆人。

苏志明抬头,看向颜司明的神色带着几分惊疑,难道不是这样吗?

“今日的事情,分明就是苏心漓针对你还你姐姐设的局。”

失败,固然让颜司明生气,不过最让颜司明气恼的是,苏志明的理智被怨恨仇恨淹没,居然到现在,还没认清事实。

“怎么可能?”

苏志明惊呼了一声,满是不敢置信,其实这也难怪,苏志明才刚刚回来,对于苏心漓之前的事情,他是听说了不少,方姨娘态度的转变,他也看在了眼里,但毕竟没有亲眼所见,他对苏心漓的印象,更多的还是停留在之前,今日,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出手较量,事后,苏志明一直处在对苏妙雪的担忧之中,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妙雪,如何向她解释,所以在她还没醒来之前,他就离开了,此刻的他,满心都是对苏心漓的憎恨,那把火,熊熊的燃烧着,将他的整个胸腔都点燃了,让他恨不得将苏心漓大卸八块。

“如何不可能!”

颜司明冷笑了一声,“秋波跟了她那么多年,她情愿用新的丫鬟贴身伺候,也一直不提携她,必定是因为对她不信任,她没有将她打发走,而是将这样一个随时都可能背叛她的人放在身边,以她的小心,如何会不让人盯着她?怕是从我和你一起去漓心院找她的那日开始,她就知道了你与秋波的事情,只是为免打草惊蛇,一直佯装不知道而已,在找到你让秋波放到她屋子里的东西之后,她便让人将那些东西分别放到了苏妙雪和你的屋子里,等的就是今日。”

如果苏心漓在场,一定会为颜司明的分析拍手叫好,颜司明不愧是颜司明,虽然接触的次数不多,倒是了解她,就像她,深深的知道,他是一个多么畜生不如的东西。

不过让颜司明意外同时也佩服的是,她和她身边的人居然如此细心,找到苏志明让人放到她屋子里的东西就算了,居然连一个荷包和一件肚兜都能察觉出来,她能从苏妙雪那里拿到这样的贴身之物并不奇怪,最让颜司明觉得匪夷所思的是,她居然有那个本事,将苏妙雪的那些东西到方府去掉包。

“三皇子六皇子还有兰翊舒,他们应该都是苏心漓事先就安排好的,就是为了防止相爷偏袒,让这件事情不了了之。”

苏志明听着颜司明的分析,他说的话,他从来都不会怀疑,但是这次,他却有种难以置信之感,怎么可能,苏心漓怎么可能思虑的这般周全,从颜司明的话中,他感觉不到自己是在设计苏心漓,反倒像是自己掉进了苏心漓精心设计的陷阱之中,事实上,似乎就是如此,苏心漓全身而退,而他和大姐二人,一个毁容,不得已嫁给自己不想嫁的人,而他,也失了父亲的信任和欢心,好一个一箭双雕。

苏志明不由想到今日在明风堂时,苏心漓看向自己的眼神,和她神情一般的平静,除却了讥诮和轻视,还有掌控全局,对所有的一切,都了然于心的自信还有沉着淡定,苏志明下意识的想到方姨娘与他提起的百花宴和花朝节上的事情,不由惊了一身的冷汗。

他这个姐姐,何时变得这样厉害了。

“你对秋波动手了?”

苏志明点了点头,颜司明看了眼他的手,冷笑了一声,“倒是替她省去了麻烦。”

难道说这个也在苏心漓的设计之中吗?

“五皇子,志明有负你的所托。”

苏志明脑袋垂的更低,是他,轻视了自己的对手,才造成这样的结果,不过这苏心漓,也实在太过聪明了吧,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提前预料到了一般,不但每次能化险为夷,而且还能将敌人逼到绝境。

“这不怪你,是苏心漓那女人太过狡猾,你外祖父出手,都在她手头下吃了那么大的亏,你会失败也不奇怪,这个女人,太聪明了。”

颜司明感慨了一声,垂着的手,轻轻的握成了拳头。

“你姐姐的事情,我会另外想办法,你不用操心。”

颜司明可不想,这样好的一步棋,彻底的毁在苏心漓的手中。

“那苏心漓,当如何处置?五皇子,有她在相府一日,就不会有我的出头之日。”

既然苏心漓已经成了绊脚石,不管怎么样,苏志明自然都希望将她移除的,之前,他是觉得这颗绊脚石若成为了颜司明的女人,必定可以成为很大的助力,但是这次,他之所以动手,也是因为五皇子授意,所以既然五皇子对她也有这么大的成见的话,他自然希望苏心漓自然是今早处置的好。

“杀!”

颜司明背过身,看着漆黑夜空的明月和星辰,嘴角紧绷着,一双眼睛更是阴沉的要命,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在这样的夜晚,更奇异的透着一股冷冽的杀意。

颜司明有一种极为强烈的预感,苏心漓一日不除,后患无穷。

颜司明怀疑,苏心漓的背后有人,而他怀疑,那一直暗中帮助她的人,是诸位皇子中的一员,这样聪慧的女子,既然不能为她所用,未免夜长梦多,就只有杀之而后快,她若死了,短时间内,定国公府必定会乱,他的计划,照样可以进行。

他想要又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

苏心漓回到漓心院之后就歇下了,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带着水儿流朱二人,带上了滋补养颜的上等燕窝,还有一些胭脂水粉,去雪园探望苏妙雪去了。

雪园的下人,看到苏心漓的时候,就像见着鬼似的,她们自然是不愿苏心漓这时候上门的,但是苏心漓是主子,正正经经的主子,威严不容她们侵犯,她们不过是低贱的丫鬟,苏心漓要见苏妙雪,而且还是探病这样的好理由,她们如何能拦得住?有什么资格去拦?

“不用通报了。”

苏心漓看了眼那抬着下巴,张开口想要大叫的守门婆子,淡淡的道了声,她的声音轻柔,却让人不敢违抗,那婆子看了她一眼,果真乖乖退到了一旁,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想向方姨娘通风报信是吧?”

虽说,相府现在有大半都是苏心漓的人,不过对于爱惜女儿,偶尔又会对女儿的智商捉急的方姨娘来说,她安排在她院子的人自然都是她信得过,也算是心腹。

“半盏茶以后再去,不然的话。”苏心漓顿了顿,然后脸上露出了笑容,不过那笑容却让人感觉不到温暖,反而让人觉得心慌慌的害怕,“后果自负。”

现在在相府,听到苏心漓这句话的人,哪里还敢在放肆啊。

苏心漓见她们一个个低着头,噤若寒蝉的模样,满意的勾了勾唇,转身进了苏妙雪在的主屋。

苏妙雪已经醒了,坐在床上,正由丫鬟伺候着吃药,苏心漓看着她苍白却又算得上平静的脸,唇边的笑意更浓了,她就知道,方姨娘他们没有将她毁容还有即将要嫁给方哨玄的事情告诉她,这种事情,他们如何开的了那个口啊,怎么忍心呢?既然他们都不愿意做那个坏人,那自然就由她做了,每个人都有知道事情真相的权利,尤其是关于自己的终身大事,苏心漓眉眼弯弯,觉得自己真的是大好人。

“妙雪姐姐。”

现在,是叫苏妙雪呢,还是叫妙雪姐姐,完全就看苏心漓个人的心情了,苏心漓看着苏妙雪现在这样,觉得心情挺好的,既然她愉悦了自己,那她也该懂得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的道理。

苏妙雪原本是平静的坐在床上吃药的,一看到苏心漓,那张苍白的脸顿时变的狰狞起来,“苏心漓!”

她的声音冰冷蚀骨,那双看向苏心漓的眼睛满是愤怒的火焰,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然后燃烧成灰烬,对此,苏心漓相当的淡然,如果眼神和意念可以杀人的话,她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苏妙雪推开伺候她喝药的丫鬟,恶狠狠的说道,要不是苏心漓的话,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本来,五皇子是喜欢她的,说不定还准备纳她为正妃的,但是现在,这所有的一切,都被苏心漓那贱人给破坏了。

苏心漓挑了挑眉,一副你明知故问的架势,不过她嘴上却是这样说的,“妙雪姐姐说道这是什么话,我们这么多年的姐妹情谊,我关心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看你的笑话呢?”

她只说不准苏妙雪在人前与她逢场作戏,她不会配合,但这并不妨碍她私下装装姐妹情深,然后气气她啊。

“谁要你的好心,给我滚!”

苏妙雪气的面色通红,拿起身旁丫鬟还盛着药的碗,直接朝着苏心漓的方向扔了过去,苏心漓灵活的躲开,苏妙雪的额头也是裂开了一个不小的口子,流了那么多的血,现在情绪这样激动,自然头痛起来。

苏心漓见状,悠闲的在最靠近苏妙雪所在的床榻的桌前坐下,看着气红了脸的苏妙雪,很是好心的提醒道,“妙雪姐姐,你现在脸上可破了一个大洞呢,小心伤口裂开,将来那疤痕,可就更大了。”

苏心漓叹了口气,一副同情的样子,苏妙雪因为牵扯到了伤口,头痛欲裂,听到苏心漓这话,不由抚着脑袋,惊疑的问出了声,“你说什么?”

她眯着眼睛,苍白的脸,几乎与她额头包着的纱布融成了一色。

“疤痕?”

苏心漓一副惊讶的样子,“难道姐姐还不知道吗?”

在苏妙雪身边伺候的丫鬟绿珠,她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几乎和受伤生病的苏妙雪一样了,额头上甚至冒出了冷汗,她一脸紧张的看向苏心漓,面露哀求,苏心漓看都懒得看她一眼,继续道,“姐姐昨日为证清白,奋不顾身的撞向了假山,那石头又冷又硬,而且还锋利,姐姐当时可流了不少血呢,诊断的大夫说了,姐姐的身体应该无碍,但是脸上的伤口太深了,恐会留下疤痕。”

苏心漓的话,就像是晴天的霹雳轰雷,将苏妙雪劈的都有些傻了,她脑海里一遍遍回荡着的全是苏心漓说的最后几个字,恐会留下疤痕,面色如雪一般,傻坐在了床上。

苏心漓指了指流朱和水儿两人手上端着的东西,“这些都是上等的燕窝,有滋气养颜的功效,还有这些胭脂水粉,也都是最上等的,是我外祖母特地差人来送给我的,都是市面上没有的,有钱也买不到呢,这些,都是妹妹的一些心意,希望对姐姐的伤口有所帮助,至少,不要让那伤口太狰狞了。”

这要换做以前,苏妙雪必定欢天喜地的,但是现在,她却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提不起半点的兴致,显然,对她这样一个爱惜容貌,一心想要攀附上龙子皇孙的人来说,毁容,实在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苏妙雪伸手,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受伤的额头,一旁的绿珠已经吓傻眼了,一个劲的朝着门口的方向张望,方姨娘怎么还没来呢?

苏妙雪一遍遍的摩挲着自己包扎着的伤口,想到那里会有一个狰狞的疤痕,心里头怎么都无法接受,她忽然想到怀安郡主谢雨薇,她的额头就有一个铜钱大小的伤口,虽然她那伤口,用厚厚的刘海遮挡住了,但她每每瞧见,心里头都会觉得鄙夷不已,郡主又怎么样,这张脸丑成那样子,有哪个男子会要,想到大家今后会用那种嫌恶又鄙夷的眼神看向自己,想到大家会这样想自己,苏妙雪就觉得捉狂发疯。

就算她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如何,她的脸若是毁了,那些男人根本就不会多看她一眼的。

苏妙雪觉得,自己的梦想破灭了,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苏心漓,是苏心漓那个贱人,苏妙雪猛地抬头,一双眼睛定定的落在了苏心漓那张含笑的绝美的脸上,就好像毒蛇一般,那无形的眼神,因为某种怨恨,似乎变成了某种有质实在的东西,这样的眼神,苏心漓当然会觉得不舒服,但是她只是淡淡的笑着,用自己自认为最美的笑容,三分讥诮,三分轻视,余下的四分同情,这鄋的一切,都让苏妙雪发狂。

“昨日,二妹妹和五妹妹都担心,姐姐的伤口太深,未来的姐夫会嫌弃呢。”

现在,苏妙雪反倒希望苏心漓直呼她的名字了,她左一口姐姐右一口姐姐,听的她心头更加不爽,该死的苏浅月和苏沐灵,她们居然也敢如此嘲笑她。

苏妙雪像是发了疯似的,从床上站了起来,然后忍着头上的剧痛,赤脚就朝着苏心漓的方向冲了过去,她一定要将她的脸也一起毁了,她不是京陵城的第一美人吗?那样的话,她们一起出门,别人必定只会看她苏心漓,就不会过多的注意她脸上的伤了。

苏妙雪还没碰到苏心漓呢,就被水儿拦住了,苏妙雪知道她力大无穷,自然不敢和她比,就像要绕开她,可不论怎么绕,都还是被水儿拦着,根本就近不了苏心漓的身,苏妙雪这会心头狂躁的很,连连发狂的尖叫了好几声,然后将水儿手上端着的燕窝全部扔在了地上,还不忘狠狠的补上几脚,还有流朱带来的几盒胭脂,也被她扔在了地上泻火出气,苏心漓看着散落了一地的东西,心头有些惋惜,她是特地来刺激苏妙雪看她的笑话不假,不过这些东西,却都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真是可惜了,她要赏给哪个下人,她们做梦都会给她祈福的,所以说,好心真是没好报。

“莫不是姐姐嫌弃这些礼物太次,看不上眼,姐姐只管告诉我,你想要什么,等你与方哨玄大婚,我一定作为你们的新婚贺礼送上!”

苏妙雪忍着头上的剧痛,不停的践踏着苏心漓送来的那些东西,口中还念念有词,不停的咒骂苏心漓,发丝凌乱,衣裳也是,整个人狼狈不堪,而苏心漓则坐在距离她不远处的桌上,由水儿保护着,脸上带着浅笑,轻松又闲适,就好像是在看猴戏的贵族,就连那说话的口气,也带着几分逗弄。

苏妙雪原本是在发疯,听到苏心漓这句话,突然安静了下来,头上的疼痛让她看人都有些花,身子摇晃,绿珠忙上前搀扶,苏妙雪甩开她的手,不敢置信的看向她,冷声问道,“你刚说什么?”

苏心漓配合着,一副惊讶的样子,“难道姐姐还不知道吗?父亲已经将你许给方哨玄了,过几日,他就会上门提亲的。”

这回,苏妙雪已经不是简单的被雷劈了,而是整个人仿若被炸了一般,粉身碎骨了快要,苏心漓一副同情的样子,继续说道,“当时,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他们都在呢。”

苏心漓刻意咬重五皇子三字,苏妙雪的瞳孔骤然一缩,流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惊恐和慌张,“你说谎,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姨娘说了,父亲这些年精心栽培她,可是为了让她成为皇子妃,将来能够成为贵妃娘娘甚至是皇后的,父亲怎么可能将她许给方哨玄那个色胚呢。

“姐姐若是不相信,找其他人问问试试,这种事情,纸包不住火的,我还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不成。”

苏心漓眨了眨无辜的眼睛,一副认真又急切的样子,然后叹了口气,“一直以来,父亲是最疼爱姐姐的,他当然知道姐姐不甘心嫁给方哨玄这样的人,不过当时的情形实在是没有办法,姐姐的清白声誉已经被他给毁了,又毁了容,父亲这样做,也是为了姐姐好,难不成姐姐要一辈子呆在相府,做个老姑婆不成?方哨玄这人虽然混账好色了一些,不过家世还是可以的,配姐姐足够了。”

苏妙雪懵了,她就是因为不想嫁给方哨玄才用这种方式证明清白的,她不惜以死明志,导致脸上留了伤口,结果,兜兜转转,她还是要嫁给方哨玄,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白费了吗?

“不会的,绝对不可能,苏心漓,你这个贱人,是你在诓骗我!”

苏妙雪手指着苏心漓,怒声喝道,然后发了疯一般的冲出了房间,苏心漓则悠闲的跟在身后,苏妙雪刚跑到门口,苏心漓等人也才到了院子,就看到了风尘仆仆而来的方姨娘。

昨儿一整夜,方姨娘都是在雪园守着的,早上才回去了一会,她是准备收拾东西,今后住在雪园陪苏妙雪的,她这样做,就是为了不想给苏心漓可趁之机,将这些事情告诉苏妙雪,苏心漓就是在她前脚离开的时候到的。

“姨娘,苏心漓说的是不是真的,我的脸被毁了,而且还要嫁给表哥!”

苏妙雪这会已经失去了理智,也没有思考那么多,就像平时那样称呼方哨玄。

苏妙雪虽然叫方哨玄表哥,也知道他在放假得宠,但是对他,心里一直是轻视的,这份轻视,不单单针对的是方哨玄,应该说,她对整个房价,包括白手起家走到今天的方有怀,因为,她比较的对象一直都是苏心漓,方家这几年确实发展的不错,但方家的任何人拿来和定国公府的人相比,都相差甚远,尤其,定国公府一有什么好东西,就往苏心漓这里送,但是放府,从来就没有。

方姨娘将惶恐慌张,因为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浑身都在发抖的苏妙雪搂在了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她当然想安慰苏妙雪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但是看到在苏妙雪房门口站着的苏心漓时,那些话,只能将那些到嘴边的话吞进肚子,不是她不敢说,而是不好说,因为她太清楚了,苏心漓那贱人,一定会找人证明她说的才是真的。

“昨天那个是庸医,你放心,姨娘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脸上的疤的,你看流朱那贱婢,她伤的不是比你还重吗?但是你看,她脸上的伤根本就看不出来,至于你和方家的婚事,你若是不想嫁,姨娘一定会想办法的。”

方姨娘这话,分明就是承认苏心漓对苏妙雪说的那些都是事实。

苏心漓想了想,方姨娘的话说的确实很有道理,流朱当时伤的确实更重,她当时以为,是一定会留下很明显的疤痕的,这要是京陵城的那些大夫看的话,结果肯定如此,不过她可是拜托了兰翊舒的,苏妙雪能拜托的动吗?

“小姐,妙雪都已经被你害成这样子了,你还想怎么样?你一定要将她逼死才肯罢休吗?”

苏妙雪在知道这是事实之后,已经心伤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靠在方姨娘的怀中痛哭,方姨娘见宝贝女儿如此,便将怒火发泄到苏心漓头上。

站在门口的苏心漓,下了台阶,一步步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她那张不施粉黛却依旧初见倾城容貌的脸,因为那淡淡的笑容,越发的勾人,方姨娘想到怀中的苏妙雪,气的是牙根痒痒。

“方姨娘怎么又将责任推卸到我身上了?这件事情,可是大弟一手策划的,就是因为他,妙雪姐姐才会变成这样子,与我有什么关系?”苏妙雪,现在的你,是不是很伤心绝望呢?但是这些,比起上辈子你对我做的,又算得了什么?你不过是毁了容而已,你还能嫁,你还活着,而我所有的亲人,全部被你们,害得惨死。

“果然,亲生的就是不一样。”苏心漓摇头叹道,“方姨娘,大弟是你的亲生儿子没错,但是妙雪姐姐可是你一手带大的,你就算想要袒护大弟,也不能将所有的事情瞒着妙雪姐姐啊。”

苏心漓说完,又叹了口气,她承认,她今日前来了,除了激怒苏妙雪,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目的,那就是挑拨离间。

苏妙雪闻言,猛地将方姨娘推开,然后转过身,一双红肿的眼睛看向苏心漓,那样子,苏心漓在心中啧啧了几声,真是丑死了。

“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颤抖,一哽一哽的。

“你姨娘比谁都清楚,想知道直接问她,我就不多说了,免得让人嚼舌根,说我挑拨你们母女的感情。”

怎么回事?苏妙雪会不清楚吗?她分明就是知道,这件事情是苏志明为她设计的,不过呢,就算如此,以苏妙雪自私的心性,她变成这个样子,如何会大方体谅原谅苏志明的一片苦心呢?

“人我也看了,姐姐今后可要多保重,不过有方姨娘在这里照顾,我也没什么可不放心的,流朱,水儿,我们走。”

苏心漓浅笑着说完,从方姨娘和苏妙雪的身边经过,离开,苏心漓还没走多远,就听到苏妙雪的一声惊呼,然后大声道,“我要去找父亲!”

**

回到漓心院之后,苏心漓坐着喝了口茶,然后吩咐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流云和青藤缓缓道,“小姐,都准备好了,马车就在外面候着呢。”

苏心漓点了点头,“你们随我一起去白马寺。”

程立雪和苏历仁的生忌就要到了,程立雪生前信佛,在白马寺住了一段时间,每天这个时候,苏心漓都会出门,在寺庙呆上几天,为他们茹素,苏心漓之前已经派人知会过苏博然了,这是孝道,他自然不能拒绝。

苏心漓坐上马车后,撩开帘子,看了眼相府金碧辉煌的大门,嘴角上扬,她不在的这几日,相府,可有得热闹了。

苏妙雪,你就闹腾吧,将苏博然对你的最后一丝宠爱和愧疚闹没了才好。

第一百零九章:忌日斋戒,途中遇险

第一百零九章:

此次去白马寺,苏心漓除了临走前知会了苏博然一声,并没有通知任何人,不过这三年来,每年都这一天,她都会去白马寺斋戒五天,同时摘抄佛经,然后在最后一天放生,为程立雪苏立仁超度,这一点,程府的人都是知道的,因为几个月前苏博然的生日,苏心漓就是在去落叶寺的途中被劫的,定国公府的人如何能放心的下,苏博然自然是不会将这些放在心上,不过云氏一早就让和程子风和程鹏告了假,从定国公府的护卫中挑选了三十个好手,一路护送苏心漓到白马寺。

不过半道上,还是发生了意外,一行人在经过盐山的树林时,遇上了一衣裳褴褛,看起来脏兮兮的老头拦在了路中,盐山这一带,两边都是树林,所以正中间的道路并不是很宽,而那老者,恰好就坐在了正中的位置,程子风骑马的还好,其余走路的人,绕过他就更不是问题,但是苏心漓一行人却是乘坐马车的,不但马车的装饰够得上豪华,因为苏心漓四个丫鬟都带上了,所以特命人准备的是大马车,若是有人坐在正中的话,她的马车,是绝对过不去的。

骑马走在前面开路的程子风以为那人是受了伤,动不了了,便差了两个人上前,那两个人的口气,绝对算得上是友善的,问老人是哪里的,是不是迷路了,还是受伤了,并且说护送他回去,哪想到老人根本就不领情,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用鼻孔冷哼了一声,他原本是盘腿坐着的,现在,双腿大开坐着的,整个马路,就被他挡住了一半,骑在马上的程子风有些坐不下去了,不过家中有老人的他对这种上了年纪的老头还是很尊敬的,忍着自己的火爆脾气好说歹说了好一会,最后嘴巴都说干了,那人倒是看了他一眼,也没轻视的冷哼,不过依旧是不为所动啊。

马车突然停下,苏心漓以为发生什么事了,便让流朱掀开帘子出去瞧瞧,程子风见苏心漓似乎有些着急了,这古怪的老头又实在是冥顽不灵,既然他敬酒不吃,那他唯有请他吃罚酒了,他命方才那两人将他移开,不过两个壮汉,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因为太过用力,脸憋的是通红,可那坐在地上的老头却未定分毫。

“我还不信那个邪了。”

程子风的火气也有些被点燃了,他挽起袖子,自己亲自上了,可他再加上之前那两个男人,愣是半点作用都没有,他们吃奶的力气,就好像是一把沙子投进了湖水中,基本就没掀起波澜。

“你们都给我上!”

程子风本来是想让苏心漓的贴身丫鬟水儿出来帮忙的,不过想到,自己这么多人对付一个老人,还要苏心漓身边的人出手,实在是太丢人了。

流朱上马车之后,就已经将外面的情况告诉她了,说外面有一人拦在了马路中间,导致她们的马车根本就过不去,苏心漓听着程子风那不服输的声就有些不对劲了,掀开帘子,就看到程子风还有定国公府的两个护院,程子风抬着那人的头,另外两个护卫则一人一条腿,几个人脸红脖子粗的,那发须花白,看起来脏兮兮的老人却一脸的闲适,还有几分轻蔑的样子,身子愣是没离地面分毫,其余的人听到程子风的话,纷纷上去帮忙,却被苏心漓叫住,“住手!”

程子风见苏心漓出来了,也知道这件事情惊动她了,“妹妹,你让水儿来帮忙。”

虽说她还是个比苏心漓还小的女孩子,不过却有一身让男人都望尘莫及的变态大力。

“这么多人,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动手,说出去的话,也不怕丢了定国公府的脸!”

程子风听他说话,更生气了,他方才说了大半天,他一个字也不说,他还以为他是哑巴呢,原来会说话啊,那不是玩他嘛,就他,还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一个老头能比三个年轻男子的力气都还要大吗?

“还不快放手!”

苏心漓拎起裙摆,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用近乎命令的声音说道。

苏心漓才刚下了马车,水儿紧随其后,跟在她的身边,苏心漓将坐在地上的老头上下打量了一眼,脸上,都是煤灰,确实是脏兮兮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还都是灰尘,甚至于那已经发白的发须看起来都有些黑了,那张脸看着消瘦的很,就像是村子里的糟老头,不过村子里的糟老头如何能敌得过她的四哥,看这样子,四哥已经使出了全部的力气了,不过他的样子,却分明轻松的很,还透着股轻视。

苏心漓看着他的那双眼睛,精明又异常通透,像极了一个智者,如果说苏心漓偶尔也会以貌取人的话,那她的貌,更着重的是神情和眼睛,尤其是眼睛,撇去那些浮于表面的东西,眼底深处的感情,是不会骗人的。

“老人家,你如何才肯让路?”

苏心漓径直走到他跟前,不是恳求,也不是商量,而是一种利益交换,这个老人既然敢坐在这里拦她的路,必定就是有备而来的,看他有恃无恐的样子,就算所有的人全上,加起来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以前,苏心漓是不相信,不过在看过兰翊舒用杯子杀人,齐云将谢雨薇从公主府扛进扛出的如入无人之境,苏心漓就相信,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天下间,有一种独立她之前认知的高手存在。

“我脚抽筋,走不动路了。”

那老者的声音,倒是沉稳的很,说完,抬头看向苏心漓,“丫头,你给我捏捏。”

流云等人不由拧起了眉头,而程子风听到这句话,气的都快炸了,指着那老头就开始骂,“臭老头,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了!”

程子风说完,看向苏心漓,“漓儿,你别搭理他,水儿,你和我们一起上,我就不信了,合我们这么多人的力气,弄不走他。”

程子风挥了挥手,干劲十足,这时候,水儿忽然凑到苏心漓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苏心漓看了她一眼,神色高深莫测,然后撩开衣服的裙摆,就在老者的身旁蹲下,手朝着那老人枯瘦又脏兮兮的腿就伸了过去,老者的眼睛闪了闪,猛地惊坐了起来,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蹲在地上的苏心漓道,“老头我的脚被他们两个胡乱一般,已经好了。”

“你这人,是觉得我妹妹好欺负是吧!”

程子风觉得这老头分明就是戏弄苏心漓,可任是程子风火冒三丈,暴跳如雷,那老者都没再给他一个正眼。

苏心漓勾了勾唇,收回自己的手,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极为自然的站了起来,扭头看了程子风一眼,“我们走吧。”

苏心漓交代了一声,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从那老者的身边经过,看都没看他一眼。

“我说丫头,你怎么就走了?”

“我要你让路,你的条件是我给你揉腿,我答应给你揉腿了,你自己不要,既然你已经让了路,那我自然要赶路了。”

苏心漓说完,直接上了马车,她这样轻视又傲慢的态度似乎并没有惹怒了那人,相反,一直都装哑巴不说话的他话突然多了起来,跟在苏心漓的身后,一个劲的说,苏心漓上了马车,他也跟着跳上了马车,程子风等人拦都拦不住。

“我腿还在抽抽呢,你这是要去白马寺吗?老头我也是去那里。”

意思就是顺路,送他一程,苏心漓给了程子风一个放心的眼神,打发他上了马,这才又继续朝着白马寺的方向行去。

一路上,那老人做的就只有两件事情,一是不停的说说说,另外就是吃吃喝喝,流朱流云等人要伺候他,他还不乐意,所以端茶倒水这事就落在了苏心漓的头上,苏心漓只当自己是在服侍长辈,做的倒也顺水,不过她倒是有些佩服这老头的,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哪些食物一点也没喷出来,比起水儿的本事,那是有过之无不及。

苏心漓以前随程立雪在白马寺住了一段时间,这里的主持还是之前的*方丈,是认识苏心漓的,云氏经常会携儿媳妇孙媳妇来这白马寺上香,每年都捐了不少的香油钱,出乎苏心漓的预料之外,今日,*方丈居然到门口来迎接她,倒是让她有种受宠若惊之感,要知道,这*方丈可是一等一的高僧,受人敬重的,就连当今圣上都经常邀他进宫讲座解惑。

原本,跟着苏心漓那老者说自己是来白马寺有事的,可一到了白马寺,他就成了和苏心漓一伙的,一开口就说自己要住最好的客房就算了,居然还说自己要喝酒食肉,气的程子风恨不得将他给打晕了,然后扔下山才好,苏心漓倒是淡定的很,他说什么,她只当自己没听到,只让方丈给他安排一间厢房,脾气耐心最好的当属*,不但答应苏心漓给他安排一件上等的厢房,还解释说寺院不能喝酒食肉,而那老者则不停的反驳,两人在寺院门口就开始论起道来,两人越争越是激烈,而且引经据典,不相上下,最后,一旁有眼色的小和尚看不下去了,引着苏心漓到了后院招待贵客的厢房。

第一日,苏心漓从相府到白马寺,赶了大半天的马车,沐浴过后,好生休息了一番,这一日,她便是在厢房中度过的,从第二日开始,她就要去白马寺的藏经楼,摘抄经书和往生咒,一直到第五日早上才能出藏经楼,因为是有既定的工程量的,而且还不小,所以这三日,苏心漓休息的时间并不多,按着往日的习惯,第五日一早离开藏经楼,沐浴更衣,然后睡一觉,醒来后再用些糕点,之后的话,就是去白马寺后山的湖泊放生,之后回相府。

苏心漓虽然住在白马寺,但是相府的眼线还在,相府众人的一言一行,都会有人通报给她,苏心漓沐浴后休息刚醒来,流云就告诉自己,说她们前脚才离开相府,苏妙雪就到苏博然的明松堂哭闹了一番,言明自己就算是死也不会嫁给方哨玄,而且还和苏博然现在最最宠爱的三姨娘杠上了,骂她是狐狸精,贱人,方姨娘怎么都拦不住,也劝不住,三姨娘挨了一巴掌,苏妙雪也好不到哪里去,苏博然完全不顾及她的伤还有昔日的疼爱,也给了她一巴掌,并且放话,苏妙雪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由不得她,并让人将她软禁在雪园,没有命令,哪里都不许去,苏心漓听了,自是心情大好,她就是要苏妙雪苏志明,总之,方姨娘那一房的人,在老夫人回来之前,她必须让他们失宠。

前一晚,苏心漓早早就歇下了,第二日,苏心漓早早的就起来了,收拾好东西去藏经楼的时候,不过才卯时,辰时都没到,太阳也才刚出来,藏经楼的对面就是一大片池塘,此时,荷花盛开,比起冬日的凋零,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

苏心漓看到,就看到荷花湖畔的小亭上,那一抹颀长高大的黑色身影,在这样的清晨,显得特别扎眼,苏心漓的目光陡然变得阴沉起来,不过也只是一瞬,很快便恢复如初,抿着的唇角微微的上扬着,说不尽的冰冷,还有嘲讽讥诮。

苏心漓见他没看过来,便当自己没看到这个人一般,扭头直接就要进藏经楼,面对着满池荷花站着的颜司明见状,双拳不由的握紧,犹豫纠结了片刻之后,他还是转过身,刻意压制住内心的恼火了愤怒,有一种尽量符合他身份的优雅声音道,“苏小姐。”

苏心漓原是想要假装没看到他的,不过他都主动叫自己的,她自然不能继续假装下去了,一旁的程子风看了她一眼,似是在问她是怎么一回事,苏心漓淡然一笑,不过是个无关轻重的人,这样一个连陌生人都不如的家伙,如何有资格让她开口与家人解释?

“五皇子,还真是巧啊。”

若是乘坐马车,皇宫到白马寺起码要三个时辰左右,就算是骑马,也要一个多近两个时辰,颜司明衣冠整齐的出现在这里,只说明了一点,这厮昨晚上就到这里了,还真是阴魂不散,让人讨厌。

“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颜司明走了过来,清晨的阳光,带着充满了朝气一般的艳红,照在他的脸上,衬的他那张脸有种说不出的英气,他的唇边带着足以欺骗世人的微笑,可落在苏心漓眼里,这笑容却恶心至极,她太清楚这个男人的真实面目了,虚伪狡诈,未达目的,不择手段,苏心漓比谁都清楚,他今日前来,肯定带着某种目的的,至于他那些情意绵绵的话,每一句,都无法掩盖和隐藏他恶毒的居心,上辈子,现在,他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希望她成为他的三皇子妃呢,然后呢,踩着她和定国公府上下几百条人命,还有顾大哥他们的尸骨,完成他的帝王梦吗?

“哦?”

苏心漓挑眉,并未因为这样的话,流露出任何的喜色,“五皇子找我有什么事?”

颜司明看了眼苏心漓四周的那些人,表情似有些为难,然后道,“我们,单独聊聊吧。”

程子风极为不放心的看了苏心漓一眼,五皇子这人,他接触不多,不过并不喜欢,而且苏心漓之前也再三叮嘱他们,与这人少接触。

“那就请五皇子长话短说,我来白马寺可是有正事的。”

苏心漓扭头看向就在自己身旁站着的水儿还有程子风一眼,从颜司明的身边经过,走到小桥,走到了荷花湖畔中心的小亭。

“不知五皇子特意找我,所为何事?”

苏心漓开门见山,她的速战速决,无一不透露着一个信息,那就是,她不想和颜司明多呆,一分一秒都不想。

“你就这样讨厌我吗?”

颜司明向着苏心漓的方向走近了一步,蹙着眉头,可那一双眼睛却深情的盯着苏心漓,一副受伤的样子。

苏心漓见他到现在都还在妆模作样,心中越发的看不起他,当然,也佩服他,虽说他的出身是低了一些,但毕竟是皇子,而且因为一直以来都在辅佐太子,所以比起那些表现平平,或者说出身只是一般的皇子来说,是有一定地位的,在被自己屡次拒绝,甚至是奚落之后,还出现在他跟前,问这种问题,足以见他的忍功,不过若是没有这份韧劲,他如何能爬上今天这位置,要知道,文帝虽不风流,但子女却不少,单皇子就有十二个,颜司明如此,不过是因为,她的利用价值太大。

不过这个人素来比谁都小心眼,她一次次的拒绝他,奚落他,将来他若真有所成,不论定国公府的人有没有出力,他都会毫不留情的除之,养虎为患这种事情,苏心漓自问并不敢兴趣。

“五皇子何出此言?微臣来白马寺可是为了孝道。”

既然知道,还要问,和苏妙雪一个德行。

颜司明见苏心漓每一次与他见面说话,左一口微臣,右一口微臣的,就好像她之所以愿意和自己聊一聊是受他皇子身份的胁迫一般,心头十分恼火,颜司明看向苏心漓,那双漂亮的媚眼儿,此刻如湖面一般的平静,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颜司明不由想到花朝节上和上次青山马场她与兰翊舒站在一起的场面,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但是她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她会经常看他,与兰翊舒对视,那双眼睛仿若含着春水,比四月盛开的桃花还开娇媚,荡漾着柔情,颜司明越想,心头就越觉得恼火。

“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兰翊舒呢?你也会这样子对他吗?”

颜司明不受控制的理智,问了一个相当愚蠢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