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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因为慕容雨做了太多让她觉得反差极大的事情,就算流云告诉自己这些,她也未必会相信。只要和那个人厮守在一起吗?所做的一切,包括在程家潜伏这么多年,就是为了那个男人吗?还真是真爱呢,苏心漓冷笑着的时候,心里却是冰冰凉凉的,像是在汗水中浸泡过一般,这件事情,她听着尚且觉得残忍,她真的不敢去想,如果大舅舅和大哥二哥他们知道这些事情后会是什么感想,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尤其是大舅舅,她不敢去深想,因为单想想,就觉得头疼。

“还有,玉镯的事情,并非巧合,那人问大夫人,为什么小姐戴那玉镯都那么久了,还无法催动您身上的蛊虫?”

之前,流云说的那些话,让苏心漓心生悲痛,难受万分,但是在她提起玉镯,并且说那蛊虫是可以用东西催动的时候,兰翊舒的眸色,一下就变的冰冷起来,他紧紧的握住苏心漓的手,有一种说不出的心悸,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担忧,如果不是那次意外——

“他们忌惮小姐,想要除掉小姐,小姐,大夫人一心想要还您,留着她就是个祸患,您可千万不能手软了。”

流云说这句话的时候,抬头认真的看向了苏心漓,那张脸,那是恳切和真诚,还有种说不出的担忧。就算知道慕容雨是内贼,甚至想要毁了她毁了定国公府,苏心漓都还在给她机会,流云真的担心,苏心漓会继续姑息,对她这样的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流云实在是害怕苏心漓会出什么事。

“留情吗?”苏心漓勾着唇,轻笑出声,只是那笑意,冰冷又讥诮,她冷哼了一声,整个人忽然变的锐利起来,就像是一把利剑,“从这一刻开始,她不再是我的大舅妈,我不会原谅她的,我要她为自己愚蠢的举动和选择付出代价。”

苏心漓眯着眼睛,冰冷的声音,有一种说不出的狠意。

“之后,小姐您和兰公子就到了,接下来的事情,您也就知道了。”

流云不想苏心漓为她担心,也不想她对自己越来越愧疚,并没有将自己被发现险些和云碧一样被杀了灭口的事情告诉苏心漓。

“我去的时候,那男子离开了吗?”

流云摇了摇头,“奴婢并没有瞧见他出去。”

苏心漓突然想到什么,忽而再次笑出了声,“他应该就在她的床上。”

一开始,慕容雨之所以不让她进屋,就是因为心虚,她担心她在这敏感的时刻发现什么,但是她后来为什么又让自己进去了呢?这一点,苏心漓有些想不通,苏心漓忽然想到昨晚上,她当时也怀疑慕容雨的床上有人,所以她说想找大夫,但是慕容雨拒绝了,她那时候不就觉得慕容雨的声音不对劲心生怀疑了吗?还有,她靠近床榻的时候,慕容雨似乎极为紧张,她当时制止自己的声音,明显是慌乱的,这样一想,苏心漓顿觉得豁然开朗,只觉得什么事情都理清了。

苏心漓忽然觉得恶心,在想起慕容雨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想到她和被的男子厮混,想到她对大舅舅的背叛,只觉得这人实在可恶的很,让人反感恶心的厉害。

“小姐,我看大夫人喜欢的那男子很不简单的样子,他们说了,要对付定国公府要先除掉您,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您的安危。”流云最最担心的,还是苏心漓的安危,那蛊虫并没有进入小姐的身体,所以他们并不能利用蛊虫操控小姐,现在,他们已经怀疑了,必定会用别的法子去加害苏心漓。

“害我吗?”苏心漓冷笑着继续道:“那就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他们害她是为了要让定国公府倒,而她,就算为了定国公府,必定不会让自己倒下。

苏心漓牵起流云的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牢牢的握住了她的手,抬头看着她的眼睛,诚挚的说道:“流云,谢谢你。”

就像当初对兰翊舒,除了感谢,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去表达内心的感激,流云今日告诉她的这些,是她冒着生命的危险得来的,苏心漓如何能不感动?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我不希望你为我冒险,这些事情固然重要,但是流云,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危重要,我希望你好好的,一直都能陪在我的身边。”

流朱是这样,流云也是,还有水儿青藤她们,她身边的这些个丫鬟,她希望她们都能好好的,不要出事。

“小姐。”流云也感动的很,鼻子眼睛都酸涩的厉害,才叫了一声,眼眶就红了,有眼泪流了出来,“对奴婢来说,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可以成为小姐的贴身丫鬟,为小姐效命,不过奴婢一定会听小姐的话,保全自己的安危,不会让自己出事的,奴婢会和流朱姐姐她们一样,一辈子都守在小姐身边的,所以小姐,不管怎么样,您一定不能出事,不然的话,我和流朱姐姐她们可怎么办?还有兰公子和老夫人他们——”

苏心漓郑重的点了点头,伸手擦掉流云的眼泪,“我知道,我肯定不会让自己出事的,今日的事情,不论谁问起,你都不要说,我原本是想让你继续在定国公府呆着照顾外婆的,但是现在,依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吧,我让流朱过来伺候祖母。”

之前,苏心漓担心流云会觉得大家怀疑她才让她离开,她怕她心里有心结所以坚持让她留下,但是现在,她知道的事情太多,苏心漓担心她会在慕容雨跟前露出什么马脚来,到时候就危险了。

“小姐,我想继续留在这里。”流云认真的盯着苏心漓,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奴婢不会露出马脚的。”

苏心漓还是觉得不放心,想要劝流云,兰翊舒却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对着她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苏心漓看着流云固执的模样,想了想,终是没有再劝,她的四个丫鬟,流云是最固执的,而且因为苏志明的事情,她一直都觉得亏欠了他的,恨不得用自己的性命报答,不然的话,她昨晚也不会冒那危险,现在有这机会,她如何肯放过,她现在说什么,估计也无法改变她的心意。

“这件事情,你容我考虑一下。”苏心漓松开流云的手,她没有强迫流云,但也没有说同意,流云看了苏心漓一眼,道了声是,“奴婢先告退了。”

流云说完,朝着苏心漓福了福身,低着头退了出去,她才一离开,苏心漓向后退了两步,重新在原来的位置坐下,她呆呆的看着流云消失的方向,也就是房门口的位置,神情有些惘然。

流云在的时候,苏心漓的样子看起来还算冷静平静,但是她的心情,其实是很乱的,而且很糟糕低落,比起慕容雨真实面目给她带来的反差,还有气愤过后的种种,现在的她,更多的是忧心,她觉得,自己遇到了从重生到现在,最最棘手的问题,棘手到她有些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因为她担心会伤害到那些亲近人,但是她已经习惯,在人前的话,就算她再怎么六神无主,慌张无措,她也不会让人看出来,但如果只有兰翊舒在身边,那就会有例外,因为不论是流云还是流朱,她们都将她当成支柱,对她唯命是从,所以在她们面前,她绝对不能让她们瞧出她的不安来,但是兰翊舒,是她依靠的人。

苏心漓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只觉得她刺眼的让人想要落泪,其实,她也很想和流云那样痛哭一场,因为,她真的很难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觉得好累,心好累,那压在肩上的重担,让她有一种不能喘气的感觉,她都还没来得及抚平自己疼痛慌乱的心,外面的齐云忽然走了进来,“公子,夫人,四公子来了。”

齐云的话刚说完,程子风就出现在了门口,阳光下的他,身姿笔挺,只是那双眼睛下面却是一团乌青,一看就是做完没休息好,而且,一贯英姿勃发的他,看起来极为没有精神,甚至有一些——憔悴。

第两百零九章:不会再给机会

第两百零九章:

苏心漓看向程子风的时候,门外站着的程子风同样在打量着她,苏心漓的面色苍白,嘴唇也是一样,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看起来极为的颓废,还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无措感,和平日里那个自信从容的苏心漓完全不一样,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在看到程子风的时候,她甚至觉得慌乱慌张,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极力克制住自己负面的情绪,她不想让程子风发现她的异常,但是她悲哀的发现,这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她的手还被兰翊舒牢牢的握在手心,因为担心苏心漓,兰翊舒一贯温暖的手也是凉冰冰的,但是苏心漓的手更凉,就好像结了冰似的,冻得兰翊舒都觉得疼,心疼,苏心漓冰凉的手还有些发颤,兰翊舒看向面色苍白,难掩慌乱的苏心漓,回头看了眼满是审视的程子风一眼,向着苏心漓身前的方向移动了几步,用高大的身体挡住苏心漓,隔绝了程子风看向这边的目光。

苏心漓没有说话,抬头看了兰翊舒一眼,此刻,那双漂亮的媚眼儿少了一贯的自信淡然,载满的是痛苦和纠结,还有疲倦悲伤,只一眼,苏心漓很快就闭上了眼睛,头往兰翊舒的膝盖一歪,靠在了他的身上,兰翊舒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背,朝身后不远处站着的齐云使了个眼色,齐云会意,退了出去,将程子风拦在了外面。

昨晚上看到的,再加上他现在所目睹的,程子风又不是傻子,他怎么可能什么都察觉不出来?流云刚出去的时候他还撞上了,程子风知道,必定是流云对苏心漓说了些什么让她难以接受或者是极为为难的事情,所以她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程子风看向倚靠在兰翊舒身上的苏心漓,想到自己方才看到的她苍白的小脸,心里头又是难受又是心疼,她今年才十四岁,还这样的小,却要承受这么多的事情,他觉得愧疚,因为他非但不能成为她的依靠,还让她为难操心,所以这会,他又极为感激兰翊舒,感激他对苏心漓的陪伴,似乎,他的这个妹妹,除了在兰翊舒跟前,当着其他人,都极为的好强,好像永远都不会倒下一般,甚至连伤心难过都不会,想来,流云对她说的事情,必定极为的重大,想到自己昨日对苏心漓说的那些话,想到自己对她居心的怀疑,程子风恨不得扇自己几耳光。

程子风被齐云拦着,并没有叫嚣生气,他也没有离开,而是静静的伫立在原地,他心里有事,必须要见到苏心漓才行。

苏心漓闭着眼睛靠在兰翊舒怀中,用最快的速度整理着自己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她烦乱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一些,她已经习惯,不论再怎么难以接受接受不了的事情,如果时间紧迫,就像现在这样,她完全可以强迫自己接受,然后平复心情,因为次数太多,她的心里有很多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也可能是,已经麻木了,也或许,从她知道慕容雨想要害她操控她的时候,就已经对那个人失望了,而昨日云姨的事情,已经让她割舍下了感情。

苏心漓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程子风还在外面站着,他那张憔悴的脸,神情有些焦灼,兰翊舒轻拍了拍苏心漓的背,“我出去一会。”

兰翊舒说完,松开了握住苏心漓的手,才向前走了几步,手又被苏心漓牢牢的握住,苏心漓深吸一口气,对着兰翊舒笑笑,表明自己没事,“你让他进来吧。”

“漓儿!”兰翊舒的声音稍稍重了重,昨日,当苏心漓提出定国公府有内贼,并且很有可能是程郑氏她们的时候,程子风的反应是最强烈的,他明显不相信苏心漓,兰翊舒自是担心他此行是来质问苏心漓的,因为这样的事情,程子风完全做的出来,但是兰翊舒不愿意苏心漓再有任何的委屈,再去承受那些压力,他真的很担心不明事实真相的程子风让苏心漓觉得难过。

“兰翊舒,他是我四哥。”

苏心漓蹙着眉头,那样子,有些无奈,但这句话,足以表明她的态度和决心,苏心漓说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看向门外的方向大声道:“四哥,你进来吧。”

程子风快步进了屋,苏心漓走到门口,找了两个丫鬟进来,让她们将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程子风站在一旁,看着蹲在地上收拾着碎片的丫鬟,铁青憔悴的脸,越发的难看。

“昨晚没休息好?”

丫鬟们收拾着地上的碎片的时候,苏心漓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坐下,她现在浑身上下都是发软的,尤其是双腿,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感觉随时都有可能瘫坐在地上,还有些发虚,就好像是哪里漏了风似的,身上凉飕飕的,让苏心漓不由打冷颤。

程子风看向不对劲的苏心漓,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地上的碎片都还没收拾好呢,就有丫鬟送了热茶上来,而兰翊舒则离开了一会,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件狐裘外套,他走到苏心漓跟前,旁若无人的替苏心漓穿上,然后紧紧的搂着她发颤的身体,看向一旁候着的丫鬟道:“去取个汤婆子来。”

吩咐了下人后,兰翊舒在收回自己视线的时候,特意往程子风的方向扫了一眼,他的目光是冰冷的,满是警告的意味,程子风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憔悴的神色依旧难看,他看了兰翊舒一眼,愧疚的垂下了脑袋,比起兰翊舒来说,他这个做哥哥的,对妹妹的关心真的很不够,虽然他心里十分疼惜这个妹妹,恨不得将自己认为好的一切都给他,而且他也觉得,就算自己将来娶妻生子,他的妻子必定比不上苏心漓重要的,但也仅仅只是这样而已,他真正为苏心漓做的却很少。

“睡不着,你也没睡好。”

昨儿一整个晚上,他根本就没睡着,程子风自然知道自己的脸色不可能会好,但是苏心漓也好不到哪里去,苍白的脸,比起一夜未睡的他来说,不知道难看了多少倍。

苏心漓沉默着,一直到拿了汤婆子,下人们也将地上收拾干净了,她让她们全部退了下去,这才有些无精打采的开了口,“云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程子风原是想苏心漓将昨日的事情告诉他的,他还很好奇到底刚刚流云对她说了些什么,让一贯沉着冷静的她如此失态,不过他一听苏心漓说的这话就知道她并不准备告诉自己了。

“昨晚我去看外婆了,她的状况也不好,云姨伺候了她这么多年,突然就这样走了,她必定会觉得不适应。”

苏心漓看向程子风,极为平静的诉说着自己的担忧,她和兰翊舒一样,都觉得程子风是来找她发泄怒气的,她既然让他进来,就做好了承受了的打算,她只希望,他在发泄了心中的不满后,不要给她惹事。

“云姨突然出事,我们都接受不了,更不要说外婆了。”

程子风也跟着叹了口气,苏心漓却是一惊,因为程子风这样子,并不怎么像兴师问罪的,她看向程子风,他的面色依旧是憔悴的,和刚才他站在阳光底下的时候相比,这样近距离的看着,他的神色越加的难看,那双意气风发的眼睛,有颓丧,难过,怀疑,却没有丝毫的怨恨之色,苏心漓见状,多少松了口气,虽然她已经做好了被责怪的准备,但因为是程子风,是她在意着的兄长,她心里还是会觉得很难受的,现在,她的心,就已经被针扎了一般,浑身都冒着寒气,她需要的是多一些的动力,让她可以很快振作的鼓励和信任。

“漓儿,定国公府真的有内贼吗?”

程子风抿着唇,昨儿一整个晚上,他都在想从慕容雨院子里飘出的那个黑色的人影,他闭着眼睛,脑海里有好几个声音在做斗争,有说那只是一个巧合,但是很快,又会有另外一个声音响起,这世间,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巧合?

定国公府的人,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没有巧合,尤其还是这个时候,在慕容雨和苏心漓之间,他选择相信苏心漓,当然,这份信任,同时也有程鹏的缘故,祖父那样慎重的人,他相信漓儿,必定是因为她拿出了说服力极强的证据,但是对于这个事实,程子风真觉得难以相信,一直到现在,他都还觉得接受不了,也不愿意相信。在他看来,定国公府一直都是极为和谐欢乐的,怎么可能会有人想要对他不利呢?要只是下人也就算了,但是她偏偏是他们那样亲近的人,一家人,在想到这个称呼的时候,程子风只觉得说不出的讥讽好笑。

“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吗?”

苏心漓目不转睛的盯着满是殷切看向她的程子风,很是认真的回道:“我也希望,定国公府能一直和和美美的,不要出任何的事情。”

程子风闻言,神色越发的黯然。是的,虽然他的心已经偏向了苏心漓,但他心里依旧不希望自己认定的那个就是事实,他希望苏心漓告诉自己,她说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不确定的,都只是她的猜测而已,他心存侥幸,苏心漓说的话,无疑让他仅剩不多的幻想也破灭了,他也盯着苏心漓,眼睛瞪的大大的,死死的盯着她看,她的小脸依旧苍白,神色比他想象的要认真,她这个样子,对程子风来说,真的有些残忍,但是比起方才他在外面看到的那个苏心漓相比,她已经恢复了平静,那双漂亮的眼睛,是平静的,同时十分的自信。

想到昨晚上自己回院子时所看到的,瞪大着眼睛的程子风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你知道是谁,对不对?”

他虽然是在问苏心漓,不过那模样,却极为的肯定,就算只是怀疑,他也认定苏心漓必定是有怀疑的对象,而那个人,十有*是大伯母,不然的话,她大半夜的怎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那一带住着的,除了他,还有常年都不在家的程子轩,再就是慕容雨了,苏心漓之前说过,这些,与程府的人无关,要说程子轩会背叛出卖定国公府,程子风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苏心漓抿着唇,看向满是痛苦纠结挣扎之色的程子风,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知道。”

她盯着程子风,字字认真,满是坚定,然后重复道:“对,我知道是谁。”

“谁?”程子风怔了怔,在回过神来,下意识的问道。

苏心漓端起放在跟前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缓缓的放下,屋子里极为的安静,茶杯与桌子轻轻撞击的时候,那轻柔的声音也极为的清脆清晰,程子风心中一凛,看向苏心漓的目光越发的认真,无形间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力。

“我不能告诉你。”

苏心漓的拒绝极为的简单,同时也十分的坚定。

“四哥,有些时候,知道的越少越是幸福,有些事情,知道比不知道好,我选择不告诉你们,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一开始不说,现在也不会说。”

苏心漓那双明亮的眼睛在看向程子风的时候,明亮透彻,极为的坦然。

“你是打定主意不告诉我们了是吗?”

这要是往常,程子风一定会觉得苏心漓是不信任他必定不快,说不定还会因此责怪苏心漓,但是现在,虽然程子风心中还有怨恨,但是那些问罪的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他很清楚,她的顾虑都没有错,因为如果他知道是谁的话,很容易露出马脚,就像现在,他心里对慕容雨就有了很大的计较,如果再从苏心漓的口中得到确认的话,程子风真不知道自己在面对她的时候会怎么做,因为就此刻而言,他对慕容雨就已经生出了很大的怨恨,如果真的是她的话,大伯父,大哥二哥他们怎么办?还有祖母——

程子风就那样,平静的,死死的盯着苏心漓,他忽然有些明白,她不将那些事情告诉他们的缘由了,因为真的接受不了,他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大伯父他们了,想到这些,他心里就觉得忐忑不安,整个人也狂躁的很。

“是。”苏心漓的声音,冰冷又坚定。

程子风低垂着脑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再抬头看向苏心漓的时候,再抬头的时候,目光有了几分哀求之色,“你不是说和我们是一家人吗?先是姑姑,再是云姨,漓儿,外婆她再承受不了任何的打击了,还有定国公府的其他人也是,可不可以再给她一次机会呢?我们再给她一次机会好不好?”

苏心漓看着程子风慌乱又有些迫切的模样,眸光闪了闪,蹙起了眉头,“四哥,你以为我是昨天才开始怀疑的吗?我已经给过她很多次机会了,是她自己不懂得珍惜,而且还变本加厉,她想要操控我,想要我死,想要离间我和定国公府的关系,她还想要置整个定国公府的人于死地,而且她的真实面目,根本就不是我们认为的那个样子,如果一开始我没有给她机会,或许云姨现在还好好的不会死,我凭什么再给她机会?不可能了,就算是为了你们,我也不会再给她任何的机会了,我不会再对她心慈手软,因为她根本就不值得。”苏心漓冰冷的声音透着股说不出的怨愤。

昨日,她和程鹏提起慕容雨的时候,都还在想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之所以提出让人去郑氏,张氏,许氏她们的院子里监督她们,其实就是一种警示,她相信,以慕容雨的聪慧,必定能感觉的到,就算云姨死了,但为了整个定国公府的安定和谐,她依旧是希望她痛改前非的,但是她居然敢和别的男子在一起,从流云的描述来看,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应该已经不短了,而且她还想着害死她?还想着程府的人死?她自己不是说了吗,她不需要那样的机会,既然这样的话,她这样的人,她也不屑给。

程子风听苏心漓这样说,顷刻间就傻眼了,有些回不过神来。他现在,只是猜测那个人是慕容雨而已,对别的事情,却是一无所知的,那个人居然想要操控漓儿,甚至害死她?程子风忽然想到苏心漓刻意咬重的离间二字,一下就想到了昨日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漓儿出现,坚决袒护流云的话,昨日云姨的死,可不就会怪到流云的身上吗?到时候这件事情必定会成为大家心里难以拔除的刺,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苏心漓这话振振有词,完全不像是冤枉人,听她的话,云姨似乎是被慕容雨害死的?

“你说的都是真的?她的居心真的如此歹毒吗?”

程子风觉得难以置信,他无法想象,当然,他完全想不通慕容雨这样做的用意,全府上下的人对她都那么好,她又是定国公府的大夫人,有儿子也有孙子,她就是定国公府的一员啊,她这样做,对她完全没有任何的好处。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苏心漓一只手拿着汤婆子,另外一只手整了整刚披上的狐裘大衣,然后站了起来,她走到房门口,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还有明媚的阳光下那一排排屋子,虽然她已经知道了慕容雨这样做的缘由,却还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样做,就因为一个男人吗?而且还是个应该不怎么爱她,或者说只是为了利用她的男人,背叛爱她的家人,爱她的丈夫还有孩子,那不是等于舍弃掉所有的幸福吗?苏心漓觉得她根本就不可理喻,简直就是疯了,她忽然想到上辈子的自己,忽然间又觉得释然了,那个时候的她不就是为了颜司明那样的混蛋不听劝阻,甘愿放弃所有的一切吗?这世间的感情,尤其是爱情,最是容易让女子将自己逼近死胡同。

“谁知道呢?”

大概是因为太喜欢她的楚郎了吧,真是个可悲的女人,和上辈子的自己一样,都是可怜虫,在那样的伤痛过后,她觉悟了,那慕容雨呢?有朝一日,她会不会后悔呢?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会不会和她一样,觉得自己可笑又愚蠢。

“你既然已经知道她是谁?为什么不直接戳穿?”

程子风也站了起来,走到了苏心漓的身后,“你要是不说,我们就一直都不会知道,投入的感情就会越来越多,如果有一日,真相被戳穿,那个人,如果是我的母亲,你让我和三哥无底他们怎么办?还有父亲,你让我们怎么接受?我们肯定会方寸大乱的!”

苏心漓闻言,挺直的脊背忽然僵住,她转过身,瞪大着眼睛盯着满是痛楚的程子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大大的眼睛流露出了浓浓的慌乱,她紧咬着唇,不自觉的抱紧了手中的汤婆子,死死的握住,兰翊舒见苏心漓的样子不对劲,忙跑了上去,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苍白的脸,着急担忧的问道:“怎么了?”

程子风见苏心漓这样子,也有些傻眼了,是他刚刚说的这些话太严重了吗?漓儿不是一早就知道是谁了吗?难道这个问题,她从来就没考虑过吗?程子风哪里知道,正是因为苏心漓知晓的比他多太多,所以在他提起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才会被惊住,因为她意识到,她的对手,比她想象的强悍太多,甚至是深谋远虑,那个人,布了很大的一盘棋,在她意识到问题之前,那盘棋局,或许已经进行到一半了,而这样的认知,让苏心漓心惊的同时,更觉得害怕,心都是凉的。

兰翊舒扶着苏心漓坐下,苏心漓喝了口热茶,清醒了许多,程子风看向她,好几次动了动唇,都没有开口,苏心漓这个样子,让他又难受又愧疚,这些重担,不应该由她来承担的。

“昨晚上,四哥想的就是这些事情吗?”

苏心漓的声音,极为的生硬,程子风看着她,点了点头。

苏心漓向后靠在椅子上,冰冷的身体,完全陷进了白色的狐裘中,她缓缓的闭上眼睛,启唇道:“我不会再给那个人机会了,也不准备再做任何的挽留,所以四哥说的这个问题,我根本就无能为力,但你们姓程,身上流着定国公府的血,就应该顾全大局,不论发生什么事,不论发生这件事情的人是谁,你们都需要也应该保持冷静,因为我们都不能只为自己活着,四哥是这样,大哥他们也是如此,再怎么难以接受的事实,我们都需要学着勇敢的去接受,身为定国公府的人,享受了别人享受不到的,自然也会有别人履行不了的责任,还得要去做别人觉得难以完成得事情,我这样说,四哥明白吗?”

苏心漓睁开眼睛,定定的看向程子风,心里却又痛又乱,这种事情,向来都是说起来简单,可真的发生了,却很难按着自己的理智去做。

“不单单你们需要如此,我也是一样,现在并不是戳穿的最好时机,因为说不定定国公府的内贼不止一个,趁着这次一网打尽不是更好吗?还有四哥,放长线,才能钓的着大鱼。”而且,她已经有了很好的诱饵。

程子风怔怔的看向苏心漓,心里头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敬意来,苏心漓比他想象的坚强,应该说是强悍,他真的好奇,也很想问她到底是怎样说服自己接受那些难以接受的事实的?她明明怀疑大伯母,但如果不是昨晚上的事情,他真的一丁点也看不出来,她对大伯母的态度一如往昔,并没有任何的改变,她是怎么做到的?

放长线,钓大鱼吗?他有些明白,为什么程鹏将事情交给苏心漓全权处理了。

“漓儿,思来想去,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是绝对不会害定国公府的,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再像昨日那样怀疑你了,我会站在你这一边。”

程子风信誓旦旦的,忽然冒了句,苏心漓先是一愣,忽而笑了,那笑容极为的真诚灿烂,她苍白僵硬的小脸一下就有了生气,就好像是即将枯萎的花儿,一下有了水分,整个人都变的有生机了,兰翊舒见她如此,心里松了口气,脸上也有了笑容。

“我们一起去看外婆吧。”

苏心漓到云氏的院子的时候,已经到了快要用午膳的时间了,云氏早就已经醒了,正在云碧的屋子里整理她的衣物,程鹏和流云都在,云氏的脸色很不好,一夕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而程鹏的样子,看起来则是满满的无奈。

“外婆。”

苏心漓走到云氏的跟前,轻轻的叫了一声,云氏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忙着替云氏收拾衣物,边收拾边道:“这是你云姨生前最喜欢的衣裳,你云姨喜欢素净,最喜欢这样素雅的颜色了,你瞧瞧,这上面的夕颜,就是她最爱的花儿,她说,夕颜只开一夜,第二日就凋谢了,她喜欢这样的静默,可我总觉得这花儿不吉利,但是她喜欢穿,我瞧着她穿这身也好看,也就没拦着,现在她走了,这身衣裳自然是要跟着了,她到了那边,就可以穿这身衣裳给她爱的人看了,李达肯定会喜欢的,她等了那样久,盼了那样久,现在,终是可以和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见面了。”

云氏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说,一边落泪,苍老的手颤抖着,将衣裳叠的极为平整,苏心漓听着,也不由酸了鼻子,她吸了吸鼻子,蹲下身子,和云氏一起整理。

“外婆,我知道您心中难受,但是人死不能复生,您这个样子,我和外公看着,心里真的很难过,云姨在天有灵,一定也不会愿意看到您这个样子了。”

苏心漓看着云氏那苍老的脸上已经哭红的眼睛,不由担心起来,四年前,母亲过世,外祖母伤心过度,日日以泪洗面,那时候,眼睛就已经有些问题了,现在上了年纪,身体是挺康健的,但是眼神却不大好使,看东西十分模糊,苏心漓实在担心云氏的眼睛再出问题。

“外婆,您不要哭了好不好?您还有我呢,不管发生什么事,漓儿一定会陪在您身边的。”

苏心漓说着,跪着到云氏跟前,伸手搂住了她的腰撒娇,程子风看着苏心漓那乖巧的模样,心中自是说不出的感慨,对于自己说出话,他的这个妹妹,似乎就能说到,就算再怎么艰难,她现在,心里应该也是很难过的吧,也是很乱很担忧的吧,明明承受的,已经超出负荷了,却还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然后安慰其他人,程子风看着这一幕,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苏心漓安慰了云氏好一会,云氏的情绪也终于稍微平静了一些,程鹏松了口气,在苏心漓来之前,他已经劝她很久了,但是她根本就不听他的,他看着苏心漓,想到她的辛苦,心里头也觉得愧疚。

“外婆,我早膳都没怎么吃,您陪我一起吃午饭吧?”

苏心漓给流云使了个眼色,流云会意,很快让人准备了食物进来,都是云氏爱吃的,因为苏心漓缠着,云氏多少吃了一些,而苏心漓为了哄云氏,吃了许多,大家一起用了午饭后,苏心漓和往常一样,陪云氏说话,其实大多数的时间,都是云氏在说,说她与云碧从小到大在一起时发生的事情,说云碧一直以来对她的照顾,还有云碧短暂又悲凉的一生,苏心漓听的心里酸酸的难受,但是她却没有和云氏那样落泪,不但如此,她还要哄云氏,替她纾解心结,云氏连着说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到最后,实在是太累了,才又睡了过去。

“漓儿。”

程鹏将云氏放到床上,看向苏心漓苍白的小脸那勉强的笑容,声音有些哽咽,那双炯炯的虎目满是愧疚,他是不希望云氏和苏心漓说这些的,因为太过负面了,漓儿听了心中必定难受,但云氏要是不说,憋在心里,他也担心会出事。

“外公,我没事,就是有些累,我先回去了,您照顾外婆吧。”

苏心漓满脸的倦色,就连说话的声音,都透着虚弱,和方才劝导云氏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程鹏点了点头,苏心漓正准备回去,兰翊舒走到她跟前,直接将她抱了起来,苏心漓觉得不好意思,下意识的挣扎,可兰翊舒却不肯松手,反而抱的更紧,“在我的怀中休息吧。”

兰翊舒无声的叹了口气,看向苏心漓的目光,温柔又无奈,苏心漓抵在他胸口的手,转而搂住了他的腰,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靠进了兰翊舒的怀中。

“是不是很难受?哪里不舒服?”

苏心漓闭着眼睛的时候,一直都是蹙着眉头的,而且有冷汗冒了出来,脸色更是苍白的透明,很不舒服的样子,苏心漓紧抿着唇,没有说话,才一回到院子,才从兰翊舒的怀中离开,就呕吐不止,今天中午为了让云氏多吃点,她吃了不少,而且吃的有些急,一整个下午,胃都不舒服,因为不想云氏他们担心,她一直强忍到了现在。

“怎么了?”

苏心漓最是见不得苏心漓不舒服的,一看到她这个样子,立马就慌了,苏心漓摆了摆手,从怀中取出帕子擦了擦嘴巴,“没事。”

兰翊舒让下人送了水来,苏心漓漱了口,她的脸色,比之前还要难看,但是之前积压在胃里的东西吐出来了,她倒是舒服了不少,只是看着憔悴的很,苏心漓漱了口后,牵起了兰翊舒的手,“兰翊舒,这次的事情,比起想象的棘手。”

苏心漓的模样认真,口气却是有些慌乱的,因为刚吐过,她那双漂亮的媚眼儿水雾弥漫的,说不出的可怜,兰翊舒看着她如鬼一般苍白的脸,零乱的发丝,心底没由来的冒出股火气来。

第两百一十章:矛盾,争执

第两百一十章:

兰翊舒看着自己被苏心漓紧握住的手腕,目光一点点的向上,落在了苏心漓的脸上,因为刚吐过,她的脸色,真的难看极了,有几缕发丝凌乱的披在脸上,那样子看起来憔悴到了极致,没有一丁点的精神,那双漂亮的眼睛流露出的是浓浓的惶恐和不安,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狂躁,她似乎真的是很害怕,握着兰翊舒手腕的手不停的用力用力,原本抿着的嘴唇也变成了咬,担心着急的仿佛都快要哭出来一般,她这模样,兰翊舒自是觉得心疼,同时又觉得生气。

“苏心漓!”

兰翊舒重重的叫了声,苏心漓恍然回过神来,抬头,一双水汪汪的明眸无措的看向了兰翊舒,那无辜又害怕的模样就像是受到惊吓的兔子,甚是惹人怜爱,兰翊舒的心,没由来的,一下就软了,但是在看着苏心漓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憔悴虚弱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倒过去的样子,兰翊舒就觉得害怕,心底也生出了不安的情绪来。

兰翊舒深深的看了苏心漓一眼,想要挣开她的手,苏心漓一下变的更慌了,握着兰翊舒的手越发的用力,兰翊舒狠了狠心,一下就挣开了,转身走到了房间的梳妆台前,苏心漓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里一惊,有些傻住了,白皙的脸,那眼眶一下就红了,心里更像是空了一般,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才一抬头,眼前忽然多出了一面铜镜,她看着镜中那个狼狈不堪的女子,一下就傻眼了。

同样的脸,同样精致的五官,但是曾经她认为明媚的媚眼儿却只有黯然和慌张,还有恐惧,总之,全是让她心惊的负面情绪,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样苍白憔悴的一张脸,配上那凌乱的房间,在略有些昏暗的房间,看起来就像是个女鬼,她想,那应该不是一个十四岁女孩该有的情绪,也不该是出现在她脸上的神情,一直以来,她都要求自己,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必须平静淡然。

“苏心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兰翊舒的声音有些重,说话的口气,也微微的有些沉,在看到苏心漓一脸受伤的模样时,兰翊舒的心也在滴血,以致于他拿着铜镜的手都是颤抖的。

苏心漓听到兰翊舒的声音,一下抬头,她那双红红的眼睛蓄满了眼泪,她紧咬着唇,那模样,真的可怜极了,她死死的瞪着兰翊舒,好半晌,才开了口,“兰翊舒,你是嫌弃我了吗?”

她的声音很轻,一字一句,像是从齿缝间蹦出来的,极为的艰难,那轻柔的声音,也有些哽咽,话刚说完,她蓄在眼眶的泪水就汹涌而出,一滴一滴的,从她的眼角,顺着脸颊,缓缓地滑落,有些直接滴落在了地面,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安静房间,极为的清晰。

兰翊舒见苏心漓这样子,又是心疼又是心乱,他还是觉得生气,但心里憋着的那口气却不知道该如何发泄了,嫌弃她吗?他爱她还来不及,怎么爱都觉得不够,怎么可能会嫌弃她?她就是这样想她的吗?

“苏心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的样子,比现在不知道狼狈多少倍,我们认识这么久,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我何曾嫌弃过你?”

兰翊舒握住铜镜,同时双手扣住了苏心漓两边的肩膀,“我不是嫌弃,我是生气,我在担心,你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吗?一定要这样让我担心吗?苏心漓,什么时候你才能为自己着想一下?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我会有多心疼?”

苏心漓瞪大着眼睛看向兰翊舒,完全的不知所措,眼泪流的更快了,从认识到现在,这是兰翊舒第一次和她发脾气,一直以来,他都是清贵温和的,在只有她的时候,他会想方设法的占她的便宜,那时候的他会比较死皮赖脸,在她最需要帮助,最需要依靠的时候,他总是会在她的身边,提供她想要的一切,他默默的做着这一切,很快让她习惯他的存在,苏心漓从来没想过,他会对自己生气,会和她发脾气,因为始料未及,没有任何的征兆,也或许是因为太过在意这个人了,苏心漓的第一反应就是害怕,害怕兰翊舒因为讨厌她这个样子就从她的身边离开。

“兰翊舒。”

苏心漓轻轻叫了声,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而她这个样子,让兰翊舒心里越发的生气,在他看来,他认识的那个女孩,不论什么时候都该是意气风发的,自信淡然的,她该是高傲的,不需要因为任何事情低头,她可以肆无忌惮的任性,尤其是在他的面前,因为不论她变成什么样子,他对她的感情都不会改变。

“我知道你在担心害怕什么,但是苏心漓,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不,不是,应该说,那些你担心害怕的事情,就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你可以将那所有的一切都当成噩梦,只是噩梦而已,你难道要被一个噩梦困住一辈子吗?苏心漓,不要整日再想那些事情了好不好,你的人生属于你自己,你应该开始自己新的人生,我不求你自私的只为自己而活,但是在发生事情的时候,能不能为你自己考虑一下?就当是为了我,可不可以自私一点点?”

定国公府的人对苏心漓真心实意的好,兰翊舒对他们自然也是有好感的,但是再怎么有好感,这些人加起来也是远远不及苏心漓在他心目当中的地位高的,他一直都觉得,苏心漓比一般的女子苦,因为她所承受的,比一般女子多太多,她肩上扛着常人根本无法负荷的重担,而且她还会一直扛下去,不管他怎么劝,都改变不了她的心意,所以他从来就没有让苏心漓放下定国公府的想法,更没有试图为此做过任何努力,而是选择和她一起承担,但是这两日发生的事情,让他觉得,苏心漓心里就只有定国公府,他根本就无法找到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更不知道自己的地位,最重要的是,他见不得苏心漓因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这样虐待自己。

兰翊舒不敢奢求苏心漓对定国公府的事情置之不理,因为他深知她不可能会那样去做,她说了,她重生最大的意义就是保护定国公府的人还有顾南衣他们不受到任何的伤害,还有报仇,而他,根本就不在她的预期里面,更何况,兰翊舒心中清楚,他认识的苏心漓,是个善良乖巧并且重情重义的人,而他这样喜欢她,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但是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是比苏心漓重要的,他希望她好好的,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同时,不要因为担忧忐忑,让自己变的不宁。

其实,当初在崖底,苏心漓告诉他那些事情的时候,他其实是半信半疑的,他信任苏心漓,但是她说的那些事情实在是太过荒诞不羁了,太过让人难以置信的,但是接下来发生的水患,雪灾,还有定国公府内贼的事情,无一不在证明着她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实的,还有她当初在冷宫的反应,也很难让他对这些事情怀疑下去,所以他能够明白谅解苏心漓那种惶恐不安的心情,但就算是这样,他心里还是觉得生气,气苏心漓这样不怜惜自己。

苏心漓泪眼汪汪的盯着兰翊舒,她动了动唇,好几次想要张口,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那样死死的盯着兰翊舒,自私一些吗?如果是别的事情那还可以,但是定国公府的人,她怎么可以?她怎么能让他们再次受到伤害呢?

兰翊舒看着苏心漓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住替她擦拭眼泪的冲动,将手中拿着的铜镜强塞到了苏心漓的手上,“苏心漓,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兰翊舒说完,转身就离开了,他走的极快,就好像后面有人追他似的,苏心漓扭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视线越来越模糊,她伸手擦了擦眼泪,用力的吸了几口气,还是没看到兰翊舒,她自己举起铜镜,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张脸,虽然眼睛和鼻子红红的,但依旧难掩绝色容颜,只是没有神采,就像是个没有灵魂,没有生气的玩偶,苏心漓想到兰翊舒,心中大痛,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另外一只手抚着自己的胸口,只觉得那个地方痛的要命,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她突然痛哭出声。

是她,错了吗?虽然重生的那一刻,有想过要复仇,但对她而言,守护定国公府还有顾南衣他们的安危是最大的责任和目标,这样想来,她似乎应该是没有错的,但是想到兰翊舒刚刚生气的模样,想到他的训斥,她怎么觉得,是自己错了呢,兰翊舒去哪里了呢?他还会回来吗?他会不会不要自己了?也对,她有什么好的,不过是表面看着风光而已,真正了解的人,一定会避之不及吧。

苏心漓越想越觉得担心,越想越觉得害怕,整个人胆战心惊,如履薄冰,她一直蹲在地上痛哭,手脚都发麻了,因为情绪激动,浑身上下更是冰凉的没有一点温度,因为苏心漓进来的时候,将守在门口的丫鬟都遣退了,而且她以前并不怎么在定国公府住,府里的丫鬟对她多是又敬又怕的,就算隐约听到了她的哭声也不敢靠近,所以一直都没人来,流云回来的时候,才一进屋,就看到苏心漓蹲在地上,苏心漓已经停止哭泣了,只是两边的肩膀耸动的厉害,流云进来之前,就已经有丫鬟告诉她,苏心漓似乎在哭,流云见状,忙跑了过去,拍了拍苏心漓的肩膀,轻轻的叫了声,“小姐。”

她四下看了一眼,并没有瞧见兰翊舒,心中有些了然。

“小姐,您饿不饿?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辰了,您想要吃些什么,我即刻让人准备。”

流云的声音轻柔,似乎是在诱哄,真的是哭了吗?流云心里头又是担心又是忐忑,因为她在苏心漓身边伺候了这么久,还从来没见她哭过,而且还如此的伤心失态。

苏心漓埋在膝盖上的头摇了摇头,她深吸了一口气,垂着脑袋,用手将眼泪擦干,然后缓缓的起身,朝着床榻的方向走去,她自己踢掉了鞋子,流云见状,忙上前伺候她脱掉身上的衣裳,然后将被子整好,服侍苏心漓上床休息。

苏心漓躺在床上,背对着流云,“我累了,想要休息。”

因为刚刚大哭了一场,苏心漓的声音有些嘶哑,而且透着股说不出的疲倦,流云见她这颓废的样子,再听她无精打采的声音,心中越发肯定她是和兰翊舒闹矛盾了,不然的话,兰公子这时候必定会守着小姐,就算他有事好了,如果好好说的话,小姐何至于哭的这般伤心?虽然苏心漓方才是背对着流云起身的,并且直奔床榻,不过流云伺候苏心漓更衣的时候,发现她的一双眼睛全肿了,这兰公子也真是的,这事情一桩桩的发生,小姐已经是疲于应对了,这时候,不管怎么样,他也不能让小姐这般难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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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翊舒才转身一离开,心里就已经后悔了,他觉得自己说话的口气太重了,话说的太过了,不应该将苏心漓一个人撇在房间,总之,他觉得自己事事都做错了。

他与苏心漓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不短了,而且从一开始,他不就知道她的想法和目的了吗?定国公府对她的意义,他不也是一早就知道的吗?现在,定国公府有危难,她觉得担心,她觉得害怕,她心中忐忑,不是情理之中的吗?她今年才十四岁,而且她原本就是个为他人着想比自己多的人,既然这些,他都知道,他又在发什么脾气呢?而且兰翊舒,她怎么可能会不在意你呢?她如果不在意你的话,怎么会愿意冒着被人唾骂的风险纵容着他占便宜?她要是不在意你的话,怎么可能在金銮殿上向皇上请旨赐婚?她要是不在意你的话,那样善良的她怎么会舍得让顾南衣难受,坚持与你在一起呢?这样的想法,让兰翊舒极为懊恼起来。

兰翊舒忽然意识到,对于苏心漓上辈子的经历,并不仅仅只有她一个人耿耿于怀,他也是一样,每每苏心漓提起定国公府危机的时候,他总会忍不住想起颜司明那个渣,那个人,似乎也成了他心头的一根刺,他那样那样的爱苏心漓,对那个人,怎么可能一丁点都不在意呢?只是因为太过在乎苏心漓,在乎到他就算在意,依旧会选择无视。

兰翊舒离开院子后,齐云就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不过现在,他却不敢离兰翊舒太近,更不要说像之前那样以下犯上,与他谈笑风生了,他伺候兰翊舒十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他发脾气,那样子,算不上恐怖,只是齐云心里却毛毛的害怕,因为在他的意识里,兰翊舒一直都是高高在上,云淡风轻的,他从来没想过他会动怒,不过转念想到他动怒的原因,齐云又觉得不足为奇了,苏心漓的事情,总是可以轻易的牵动公子的情绪。

他就这样走了,漓儿她一定会很难过吧,在感情上,她一直都那样没有安全感,她肯定又该胡思乱想了,但是现在就回去的话,兰翊舒心里头又不愿意,倒不是说和苏心漓斗气,一直以来,他让步都习惯了,并不在意多一回,只是事情已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他希望苏心漓能仔细考虑一下他的话,至少,让她知道,他有些生气了,那样的话,她今后多少会吸取教训,照顾好自己,至少现阶段,她能听自己的话,好好休息,这段时间,流云一直都在定国公府照顾云氏并不怎么清楚,但是一直陪在苏心漓身边的兰翊舒却心疼的紧,苏心漓她实在是太累了,他真的担心,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她会扛不下去,就算能熬下去的话,她又能熬多久呢?她要是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办?只要一想到这些,兰翊舒就觉得自己心乱如麻。

“齐云。”

跟在兰翊舒身后的齐云听到他叫自己,忙应了一声,几步就走到了兰翊舒的身前,“公子。”

其实他想劝兰翊舒来着,最近苏心漓已经够累够难受的了,不管兰翊舒怎么想,就算是为了她考虑着想,也不应该用这种方式,跟在兰翊舒身边这么多年,齐云太清楚了,要是苏心漓难过的话,他家公子绝对好受不了,就像现在,齐云敢打赌,兰翊舒满心想着的绝对是苏心漓,担心她这个,担忧她那个的,与其他在这里,两个人继续遭罪,还不如早点回去,两个人心里都能舒服。

“你去调动十个人来,然后安排给夫人的嫂子和舅妈。”

兰翊舒只简单吩咐了一句,至于怎么安排,知晓状况的齐云自然是有数的,并不需要兰翊舒多说些什么,齐云道了声是,心中却在腹诽,同时也有些无奈,他如天神一般的公子当真是被苏心漓吃的死死的,就算这时候生她的气,两个人闹矛盾,可他心心念念想着的还是她的事情。这要是平时,兰翊舒下这样的命令,齐云必定会劝几句,因为兰翊舒要调动的这些个人,至少会有那么几个是不能随便挑选的,那就只能从那只隐卫里面挑选,不过这毕竟是定国公府,程鹏他们都不是简单的角色,齐云担心兰翊舒的身份曝光,引来危险。

“公子,少夫人接连受刺激,身子不好,您还是回去看看吧。”

齐云说完,根本就不敢看兰翊舒的脸色,逃也似的离开了,兰翊舒看着他溜得飞快的身影,抬头看了眼天空,远处天边的晚霞,已经变成了瑰丽的暗红色,很快,天就要暗了,兰翊舒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心情有些忐忑不安,他抿着唇,安静的思考着等会向苏心漓解释的说辞,他有些担心,苏心漓因此会不理自己,因为他一直都知道,苏心漓做事,不单单对别人狠,对自己也是一样,尤其是在男女的感情上,她的防备意识很强,比谁都害怕受伤,她现在会不会和刚才的自己一样都在气头上呢?她会不会觉得与其自己这样一直担心难过,还不如一次了断的好?一贯沉稳的兰翊舒也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不知不觉间,天色就暗了。

兰翊舒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酉时已经快过去了,院子走廊挂着的灯笼全部都是亮的,但是苏心漓的房间却没有点灯,有些黑漆漆的,流云回来后,见苏心漓的状况不对劲,就一直在房门口守着,看到兰翊舒,忙迎了上去,“兰公子。”

她心里是有些埋怨兰翊舒的,不过现下见他回来,心里却是一喜,松了口气,解铃还许系铃人,兰公子回来,安慰小姐几句,比什么都管用。

“公子走后,小姐哭了好久,现在在床上休息,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流云在兰翊舒要进屋的时候,快步上前,刻意压低声音说道,兰翊舒看了她一眼,蹙着眉头,“你下去吧。”

天色已经暗了,屋子里没有点灯,不过有走廊的灯光照射进来,所以并不会黑漆漆的,但还是有些暗,不过兰翊舒夜视很好,看四周还是十分清楚的,他走到床边,撩开帘子坐下,“漓儿。”

他试探性的叫了声,声音很轻,满是温柔,还有愧疚。

苏心漓在床上虽然躺了许久,不过她并没有睡着,虽然流云说话的声音很轻,兰翊舒走路的声音也很轻,不过苏心漓还是听到了,神经一直紧绷,胡思乱想的她终于松了口气,从兰翊舒离开到现在,她一心就想着他们之间的问题,根本就没心思去想定国公府的事情。

苏心漓闭着眼睛,背对着兰翊舒,没有说话,虽然如此,不过兰翊舒猜想,苏心漓应该是没有睡过去的。

“生我气了?”

兰翊舒脱掉鞋子,也上了床,那轻柔的口气听起来有些讨好。

“我刚刚说话确实是重了一些,是我太冲动了,我向你道歉,你不要生我的气了,你要生我气的话也可以,但是千万不要因此就离开我,我是不会同意的。”

兰翊舒的口气真挚,又有些耍无赖,他再怎么生苏心漓的气,也是没想过要和她分开的。

“我刚刚是吩咐齐云办事去了,你不是说要让人监督慕容雨她们吗?我——”

兰翊舒的话还没说完,背对着他躺着的苏心漓蹭的一下忽然坐了起来,她转过身,双手紧紧的搂住了兰翊舒的脖子,黑暗中,安静的房间,可以清晰的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正说着话的兰翊舒一下被苏心漓搂住,整个人有些怔住了,不过很快,他就笑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心里最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了,他觉得,苏心漓似乎也是离不开自己的,并不仅仅是因为她需要自己帮忙的那种离不开,而是情感上的牵绊,就像他对她一样,是无论如何都割舍不下的。

“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想让你好好休息。”

兰翊舒搂着苏心漓的腰,将她抱在怀中,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手,眉头拧的更紧,她的手,真冷,身上也是,没有温度,兰翊舒伸手拿起她身后的被子,将她整个人裹了起来,然后牢牢的搂在怀中,“漓儿,你有考虑过吗,若是你倒下了,我该怎么办?”

兰翊舒越说,将苏心漓搂的越紧,那轻柔浅淡的口气,流露出因为极为在意而产生的担忧和惧意,苏心漓也搂着他,像是要将自己嵌进他的身体一般,她靠在兰翊舒的肩上,听着他说的话,紧咬着唇,却还是忍不住,再次痛哭出声,她哭的大声,而且极为的肆意,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

“兰——兰翊舒,你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以为你会不要我呢。”

她的声音,依旧有些嘶哑,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而且还有些断断续续的,听起来有些模糊不清,不过兰翊舒还是听清楚了,甚至于她话中的惊惧,委屈,还有害怕也一并入了耳,她说的那样直接,哭的又是那般的伤心,兰翊舒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罪人。

苏心漓就像是个孩子似的痛哭,她害怕,她是真的害怕,她怕兰翊舒觉得她是个累赘麻烦,只会给他添乱找麻烦,然后就不要她了,兰翊舒离开后,她的心,一刻都没有安宁,当真是空荡荡的,胆战心惊,不论想什么事情,就算是定国公府,她也觉得没什么意思,提不起劲,时间越久,经历的事情越多,她发现,自己越是离不开兰翊舒。

“傻瓜,我都说了,我是因为关心你才会那样的,你只有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能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啊,而且,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要没了你,我一个人过,有什么意思?苏心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不要你的,就算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我还是会缠着你的,我要和你一直一直的在一起。”

兰翊舒的耳边,听着苏心漓的哭声,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碎了,他说话的时候,也红了眼眶,他越想心里越觉得懊恼,明明知道苏心漓最是没有安全感,为什么还要离开,而且定国公府的问题,有什么好争执的,兰翊舒了解苏心漓,他知道她担心什么,所以他总能给她想要的,说的话,也能够安慰她不安定的心。

原本还在痛哭的苏心漓听了兰翊舒的话,忽然笑出了声,她推开兰翊舒,一双晶亮的大眼睛盯着他看,满是泪水的脸,嘴角却是上扬的,“兰翊舒,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的。”

苏心漓抿着唇,信誓旦旦的说道。

“但是兰翊舒,你下次再不要这样了,在生气的时候离开。”

兰翊舒点点头,做发誓状,“绝对不会了。”

苏心漓咧嘴笑了,“兰翊舒,我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不过我现在有点累了,我先休息了。”

这一刻的苏心漓,完完全全就是个十四岁的少女,兰翊舒的担忧,苏心漓的脑海不是没闪过那样的念头,她害怕,因为某些问题,自己和兰翊舒分歧会越来越多,她不想自己和上辈子那样,所有的情绪都被一个男人牵动,那样担惊受怕的但是现在,对兰翊舒,想要放手,已经来不及了。

第两百一十一章:棋局

第两百一十一章:

兰翊舒走后,苏心漓满心牵挂着的都是他,他回来了,而且还说了许多让她放心的话,苏心漓自然安心了不少,如兰翊舒所言,她也确实是累了,躺在床上,贴在兰翊舒的怀中,没一会就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早晨,流云担心有人打搅到苏心漓和兰翊舒,一早就起来守在门口了,所以当苏心漓睡到日晒三竿的时候,依旧没有人将她吵醒,至于兰翊舒,他倒是一早就醒过来了,不过他知道,苏心漓这时候睡的是极其不安稳的,他要起身的话,肯定会把她弄醒,所以并没有起床,就一直看着她睡觉,那张脸,神采奕奕也好,沮丧颓废也罢,或者是焦躁不安,不管是哪一面的苏心漓,兰翊舒似乎都看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