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的。”最终从诸葛玉欣口中吐出的就是淡漠地三个字,放下手中的笔,诸葛玉欣见他准备睡觉,提醒道,“葛姨娘身子有不适,希望世子过去陪陪她。”

齐颢晟没有停下脱鞋的动作,胭脂看了诸葛玉欣一眼,上前帮齐颢晟宽衣,而在锦竹院的另外一个屋子内,诸葛玉彤地守在床边良久,都不见齐颢晟过来,叫了丫鬟去前面看了一下。

“小姐,夫人那边的灯,已经灭了。”丫鬟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脸色,说完后退到了一侧,诸葛玉彤抱着肚子靠在床沿,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懒懒地看着罗帐上挂着那一串红色络子,恍惚间想起了出嫁前姨娘哭着抱着自己说过的话。

“在庆王府就算你是庶出的十四小姐,也是个主子,没人敢小觑你,可去了南阳侯府,你就和姨娘一样,就算再受宠,也只能是个下人,姨娘知道你是要强的人,姨娘也知道你不爱听,可是姨娘还是得告诉你,不管做什么,你都不能和你姐姐生分了,就算世子再疼你,你也要听你姐姐的话。”

姐姐的话?

诸葛玉彤嘴角露出一抹嘲讽,这个姐姐可是眼比天高,从来都不把她们这群庶出的妹妹放在眼里过,她是庆王府尊贵的嫡小姐没错,凭什么就因为娘亲的出身就决定了她们之间的距离,她诸葛玉彤过去一切拥有的,都是她自己努力来的。

她配合父亲的计划,姐姐不屑做的事情,她都一一去做了,可凭什么所有人还是觉得她好,只是因为她身份比自己尊贵么。

就连让世子来不来她的屋子,都是那个尊贵的姐姐一句话能够决定的。

“姨娘你又错了,你那么听母亲的话,父亲还是很少去你那里,所以说,只有得到父亲的任何,得到世子的认可,姐姐的话,听不听又有什么关系呢。”诸葛玉彤喃喃道,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吩咐道,“我饿了,去做些吃的送过来。”

半夜,安静的锦竹院里忽然喧闹了起来,诸葛玉欣被外面丫鬟的叫喊声吵醒了,说是葛姨娘身子不适,见血了。

一旁躺着的齐颢晟也起来了,随意地披了外套快速地去了葛姨娘的院子,这个时间点请大夫路还远了些,大雪的天诸葛玉欣让胭脂去请了四叔过来。

走进葛姨娘的屋子里,还散发着一股很淡的血腥气味,齐颢晟走到床沿,诸葛玉彤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一看到他来了,抓救命稻草一般抓着他的手哭着求道,“世子,我的孩子。”

齐忠洲很快过来了,替诸葛玉彤把了脉,问道,“晚上吃了什么?”

身后的丫鬟赶紧把诸葛玉彤吃剩下的羹端了上来,齐忠洲伸指蘸了一些放在口中,另外取过勺子尝了一口,抬头对齐颢晟说,“里面放了少量的红花。”

诸葛玉彤的脸瞬间紧张了起来,显得有些语无伦次,“红花,怎么会有红花呢,我只是夜里饿了让丫鬟去大厨房做些吃的,不可能会有红花啊。”

诸葛玉彤求证似地看着齐忠洲,眼角挂着泪水,看地齐颢晟无端地心疼了起来,“别急,现在孩子不是好好的么。”

“我开几贴安胎药给你,虽然这次量不多,吃的多了还是会出事。”齐忠洲写下安胎药放在桌子上,诸葛玉欣让胭脂把他送了回去,看到床榻上那郎情妾意的一幕,没再开口,直接出了诸葛玉彤的屋子。

“世子,我好怕。”诸葛玉彤虚弱地伏在齐颢晟的怀里,一手护着隆起的肚子,“是不是有人要害我的孩子。”

诸葛玉彤病态柔弱的一面让齐颢晟想起了柳絮儿,眼底忽然多了几抹温柔,轻轻地抚摸着诸葛玉彤的披散的头发保证道,“他一定会没事的。”

天边泛起了曙白,齐颢晟看着怀里的人睡去了,那般紧张地拽着自己的衣角,柳絮儿怀有身孕的时候,他都没能在她身边好好陪过她

年关已至,不论是宫中还是各府都忙碌的很,有诰命在身的各家夫人还要入宫参拜,莹绣却落的清闲,呆在汀枫院中陪着儿子,和她一样清闲的还有乔诗雅,她又有了身子,大冬天的只得呆在家里哪都不能去。

吃过了午饭,莹绣带着瑞珠和抱琴去了定王府,为了开春的婚事,定王府留给两位侧妃的院子重新修缮了一遍,穆染筝又招了不少丫鬟婆子,原本冷清的定王府一下热闹了许多。

“你若是再早些来,恐怕要做门外汉了。”穆染筝拉着她坐下,脸上带着一抹疲倦,“墨儿一直吵着要去看你们,只是这段日子实在忙,接了圣旨之后就没闲下来过。”

“那你就把墨儿带过来,我替你照顾,省的你还说忙不过来了。”莹绣隐隐猜到因为侧妃的事情,穆染筝多少有些不快,但是皇帝赐婚,定王府没有拒绝的道理,哪个皇子封王的没有一些后院充实着,定王大概是他们之中最洁身自好的了。

“他若是去了你那,你那院子还不给闹腾的。”穆染筝笑了,“如今他在宫中,烦皇太后烦皇后娘娘呢。”

“那姐姐应当赶紧再生一个,如今正是得闲的时候。”开春大婚后,定王府一下多了两位侧妃,就算是做做样子,定王也得留宿她们院子里,侧妃所出的孩子一样尊贵,穆染筝不能因为自己不想,而不让他开枝散叶。

“小日子是迟了不少时间,一直没空请人看呢,我也吃不准。”穆染筝压低声音对莹绣说道,“兴许是这些日子太忙了,迟了也有可能。”定王回来两年了穆染筝一直没再怀上第二胎,期间也闹出过类似的笑话,这才迟了七八日,穆染筝就谁都没说。

“那绣儿得先恭喜姐姐了。”莹绣见她有七八分的肯定样,抿嘴笑着,“墨儿可有伴了。”

穆染筝笑着,她也希望这一次能只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柳妹子为他人作嫁衣裳了

再次和大家说一声,凉子要去宁波杭州一周左右的时间,在此期间会存稿日更,如果有时间写的话,凉子会补更上来~~~~~

80章

从定王府回来,莹绣也要忙着准备送年礼的事,从沈家乔家,还有南阳侯府的各方以及定王府上官将军府等等,林林种种加起来礼单上也是满满地一排,已经送过来的莹绣按照差不多分量的回礼让卓夜都送出去了,像乔家这般走的亲的,所有的东西都是莹绣亲自准备的。

抱琴指挥着两个丫鬟将一箱的东西抬了进来,对着正在点数的莹绣说道,“小姐,这是七皇子府上送过来的,说是给小少爷玩的。”

“先放那。”莹绣按照单子上的把其余的对了清楚,让青碧给候在大门口的卓夜都送过去,这才有空去看七皇子送过来的东西。

宿凛带着蛮族的小郡主过来,直接安置在了府内,皇上派遣的使者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到了泸州,皇上对他们未婚同住这件事意见十分的大,于是那蛮族的小郡主在过年前几天,搬到了定王府中,直到他们成亲为止。

打开箱子,里面是分了三层的格子,抽出一层最底下是一些书籍,还有两柄短剑,往上是一些挂饰珠子,最上面放着的,就是小孩子玩的一些东西,也不知道他是打哪里收集来的,有些东西稀奇地莹绣都没见过。

好不容易把所有的礼单都送了去,到大年三十这一天,南阳侯府吃过了团圆饭,南阳候也宣布了关于开春分家的时宜,等葛姨娘那一胎生下来,不论是男是女,南阳候正式分家,也仅仅是分家,并不传位。

“分家不是说往后都不联系了,过年的时候还是要回这里吃团圆饭,这是老一辈订下的规矩,你们也都清楚。”

“至于分家怎么分,到时候开祠的时候可以说。”南阳候说完就坐下来了,众人的表情多有异常,尤其是齐颢晟那一桌,分家不传爵,这可是从未有过的,老侯爷当初主持分家的时候,就是把爵位传给了齐忠阳,而齐忠阳今天开诚布公地说了分家不传位,等于坐实了当初众人猜测的说法,南阳候不想把侯位传给长子了。

莹绣低着头眼帘轻抬,不少人将注意力直接放在了齐颢铭身上,齐颢铭若无其事地给莹绣夹着菜,仿佛没有听到南阳候的公布,眼中只注意了莹绣吃了什么,吃饱了没有。

莹绣心中可不这么认为,南阳候若是真有心把这南阳侯府交给齐颢铭,就不会在这里让汀枫院变成箭靶子,真心疼儿子,怎么舍得把他拉到这么危险的境地里来,不论这南阳侯府叫给谁,他们是必须先搬出去的。

团圆饭后,南阳候留下了几个弟弟和儿子,莹绣带着瑞珠匆匆回了汀枫院,齐颢铭身边有卓夜在她倒是不担心,今天这番话一出,锦竹院那恐怕会有所动静,走进后厢房看到儿子酣睡的可爱样子,莹绣才放心了一些。

站在屋檐下看着满天的烟火,抱琴拿着一件披风给莹绣披上,“小姐,外面冷,还是进去吧。”

莹绣摇摇头,“小厨房里不是在包饺子么,你也过去吧。”

“她们那人多,我在这陪着小姐就好了。”抱琴替她系上了带子,一同站在了屋檐下,周遭不是传来烟火腾空的绽放声,又是一年,莹绣看了一眼脱离稚嫩的抱琴,她该要为这几个丫头的婚事操心了。

齐颢铭回来已经是深夜了,莹绣半靠在卧榻上,桌子上是刚刚下好煮出来的饺子,“饿了吧,快来吃一些。”

“怎么还没睡。”齐颢铭从轮椅上起来,接过拐杖撑起身子慢慢地朝着她这边走来,莹绣下了卧榻扶着他坐下,“我不困。”

眼底已经有了一圈淡淡的青肿还说不困,齐颢铭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吃了五六个饺子,让抱琴把碟子都撤了下去,“你不困我困了,陪为夫睡吧。”

“你和父亲提起过分家我们也要搬出去的事么?”莹绣替他脱了外套,扶着他到了床边,“我今天听父亲这说话的意思,似乎是不愿意的。”

“一开始父亲是不同意,后来四叔帮着我说了几句。”

“那大哥呢?”莹绣窝到他怀里就有了睡意,齐颢铭笑了笑,“他如何会不同意,我们若是还住在南阳侯府,最不安心的恐怕就是他了。”

莹绣将要问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她其实怀疑过,齐颢铭当年落水的事情,是不是和齐颢晟有关系,孩童的嫉妒心可以演化成太多的事情,本就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在别人不断的教唆地传言之下,起了想要毁灭的心。

齐颢铭摸了摸她的长发,“睡吧。”

大年初一清早南阳候就带着侯夫人世子以及世子妃入宫了,下过了年的雪终于停了,院子里依旧是皑皑一片,锦竹院中,诸葛玉彤已经是接近临盆了,此刻她的心思却不在即将要出生的孩子身上,而是想着昨夜南阳候宣布的事情。

南阳候在分家之时若是没有将候位传给齐颢晟,那么她肚子里的孩子,就算养在了姐姐的名下,暂时也不会有成为世子的可能性,时间拖的越久,万一姐姐有了身孕生下了嫡子,那这孩子和世子之位更是无缘了。

“小姐,世子夫人离开前吩咐说让小姐不必去各院子,安心在屋里就好,免得动了胎气。”门口一个丫鬟的禀报打断了她的思绪,诸葛玉彤点点头,再度躺会到了床上。

下午的时候南阳候他们就回来了,虽住一家子,各院子的交□宜还是各自负责,过了初一,初二这日齐颢铭就带着莹绣回了沈家。

一年只见到沈鹤业一面,莹绣已没多大的感觉,只是沈夫人似乎还对自己抱有期待,若不是瑾泽表哥年纪实在是比莹惠大许多,沈夫人应当也会觉得他好。

“你妹妹的婚事,你在侯府中认识这么多的人,帮她多看看,也可以多带她出去走走,嫁了人连娘家都找不到北了。”沈鹤业说话的口吻颇有几分说教在里面,莹绣微皱着眉头正要拒绝,身旁的齐颢铭首先出了声,“岳父,侯府之中的人娘子虽都认识,不过全已经有了婚配,三弟也已经订了亲。”

沈鹤业看着齐颢铭不温不火地说着,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怎么说都是岳父,这么直截了当地拒绝,委实不太给面子。

沈夫人再想要提起的时候,就让莹绣直接转了话题,孔姨娘有幸怀上了第二胎,如今正在坐月子中,比较让沈夫人头疼的是,这第二胎,还是个儿子。

在沈家吃过了午饭,依旧没有留宿,下午的时候莹绣就和齐颢铭回了南阳侯府,去过了乔家再去了定王府,转眼就到了十五的元宵。

京城河坊那摆起了元宵灯会,每年的这个时候,恰逢雪融,不少闺中小姐会带着随身丫鬟出来逛逛,莹绣从三楼的窗户往下看去,河坊的一整条街都是灯火红曳,每个猜灯谜的摊子上有着不少人,河坊街的街尾还搭了台在会诗,好不热闹。

耳旁忽然传来几声快步,包厢的门被拉了开来,瑾禄站在门口看着包厢里坐着的几个人,喘着气说道,“二哥,你怎么还在这,搭台那都已经比起来了,我们书院的都快要输了。”乔瑾禄要拉着瑾泽一块去会诗,莹绣笑道,“表哥已经不在书院了,瑾禄你这可是作弊哦。”

“怎么不算,二哥之前也是我们书院的,那边都请了今年的科考榜首了,二哥你再不过来,我们可就输惨了。”瑾禄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瑾泽却看向齐颢铭,“说起这科考榜首,都不会有你三表姐夫来的厉害。”

“表姐,你忍心看着我们输么?”乔瑾禄没有看齐颢铭,直接看着莹绣,一旁的齐颢之一时没忍住,直接笑了出声。

莹绣顿了一顿,直到瑾禄再要开口求,这才慢慢地点了点头,“只去一小会。”

话因刚落瑾禄就跑下去了,莹绣哭笑不得地从楼上看到他往搭台那跑去,起身和大家一块,去了搭台附近。

本是图个开心的,每到两个书院的人撞在一块,总是会演变成荣誉争夺战,哪个书院的输了,这一整年中但凡有切磋都会被嘲笑一番,所以乔瑾禄才这么紧张输赢。

齐颢铭过去就有才子的名声,和乔瑾泽一起在书院的时候,对诗几乎无人能及,南山书院的很快就败下阵来了,周遭围着看的人越来越多,会诗最终以乔瑾泽对诗收尾,引起了台下的一片欢呼声。

看完元宵灯会回来没几天,乔家就多了不少上门说亲的,莹绣听齐颢铭学着表哥的冤枉口气,捂着嘴笑着,“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什么结尾让表哥去,就是想让他出个风头,早点娶亲对不对?”

齐颢铭笑的无辜,“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啊。”

一月刚刚到了月末,诸葛玉彤要生了,从早上发动到了晚上,锦竹院内齐颢晟等在产房门口,脸上带着些许的焦急。

莹绣生产当日,南阳候和侯夫人都过来了,而诸葛玉彤不过是个姨娘,他们自然没有这个必要过来,可在齐颢晟的心中却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那个沉寂了许多年的二弟,似乎又再醒目了起来。

产房内诸葛玉彤使着劲,孩子一直下不来,一旁的奶娘帮着稳婆一块推着胎,诸葛玉彤看着她喘着气问道,“带来了没?”

“带了。”

腹部传来一阵钻心的痛,诸葛玉彤脸色一紧,痛苦地喊出了声,一个丫鬟匆匆走了进来,拎着一个食盒,上下两层放置在了桌子上,奶娘走去去瞧了一眼,确定了之后向诸葛玉彤点点头。

“小姐,见到头了,再加把劲。”诸葛玉彤紧咬着嘴唇闷哼了一声,□一滑,孩子被稳婆一手抓着拖了出来。

产房内片刻安静,稳婆快速地看了一下虚弱的婴孩小声道,“小姐,是个男孩,留还是不留?”

诸葛玉彤看着稳婆怀里的孩子,嘴角露出一抹笑,“既然是男孩就留下,以免将来落人话柄。”奶娘听言让丫鬟把那食盒收了起来,将男婴放到了后厢房藏了起来。

稳婆则大喊了一声,“生了。”

屋外的齐颢晟听言蓦地抬起头,看着出来报喜的丫鬟说着,嘴角的笑意越放越大,“恭喜世子,恭喜夫人,姨娘生了个小少爷。”

“我也有儿子了!”齐颢晟低喃了一声,身后的诸葛玉欣却听地一阵悍然,抬头仅看到的是齐颢晟的背影,可莫名地觉得悲凉,他也有儿子了,那另一个屋子内,柳絮儿为他生下的那对双生儿,算是什么呢?

因为诸葛玉彤之前身子的关系,新生儿显得很虚弱,趁着屋子里收拾的时间,奶娘就把那个放着婴儿的食盒拿了出去,送去后门那等着的人,奶娘人一走,拿着食盒的人就要把里面的孩子取了出来,直接放在了一个面盆中,扔在了河里面。

一个身影在等他们离开之后顺着河流而下,把那个面盆又从河里捞了起来。

81章

诸葛玉彤生下了齐颢晟的长子,二房那就开始有了动作,南阳候答应了满月酒一过之后,孩子养到诸葛玉欣名下,正式分家。

京城已经是二月的天,雪融之后春天的迹象悄悄的来临了,定王府即将迎娶两名侧妃,此时发生了一件悲事,太子府的小郡主,在连续高烧不退十几日后,死了。

小郡主才年仅三岁,不能大操办丧事,太子府低调地举行了丧礼,将这个可怜的孩子给安葬了,悲伤过度的太子妃跟着病倒了,宫中也传出皇太后伤心过度,身子不适,从年前到年初因为一直没时间休息,定王妃在进宫陪皇太后的时候,晕倒了。

太医诊断之后才报出喜讯,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子了,这算是小郡主去世后的第一件喜事,皇太后身子好了一些,定王妃也被送回了定王府,要求好好养着身子,安安稳稳地生下孩子。

没等这满月酒举行,太子府竟传出太子妃性命垂危,早前服侍过小郡主的两个丫鬟,也已经重病奄奄一息,身在汀枫院的莹绣听到了这个消息,没来的及悲伤,赶紧让抱琴去找了齐颢铭回来。

太子府消息封的死,可还是有一些传了出来,若是莹绣记得没错的话,前世在她嫁入南阳侯府第三年京城中才爆发了这疫病,死了好多的人,可今生太多事情有变化,疫病提早了一年也不是没可能的。

齐颢铭回来的时候,莹绣正让严妈妈把汀枫院子里所有的丫鬟召集了起来,“若是你们当中谁有头痛,四肢酸痛,呕吐的症状出现,不准有任何隐瞒,及时和严妈妈禀报,若是严妈妈不在,直接向张妈妈禀报,不能有所延误!”

“抱琴,你去问四爷讨一些去毒的草药来,近日来多雨又湿,每个屋子点着烧一遍,记住了没?”莹绣吩咐完了抱琴,见到齐颢铭来了,让紫烟给他换了一身衣服,这才让他进屋子看儿子。

“怎么了?”齐颢铭看到屋子里的被铺统统换了一遍,他本要去七皇子府上的,刚出门就让卓夜给拦了回来说二奶奶有急事。

“你可记得太子府小郡主的事情,太子妃也病倒了,还有几个随身服侍小郡主的丫鬟跟着倒下了。”开春之际就是多雨的天气,十五过后鲜少有开太阳的日子,整个京城都显得阴沉沉的。

“对,那消息让太子给瞒了下去。”齐颢铭点点头,“四哥和我提起过,如今宫里头似乎也防的紧。”

“这消息哪能瞒得住,太子妃可以是病倒了,但是那两个伺候小郡主的丫鬟呢,届时死的人更多。”莹绣怕的是太子府**消息,京城中大部分人不知道,若是疫病一爆发,到时候就是想防都来不及了。

“你怀疑是疫病?”齐颢铭回头细想了一下,脸色跟着凝重了起来,听定王说,太子已经有两天没有上朝了,说是在太子府照顾太子妃,“我让卓夜去打听一下,若真是如此,你这些日子可千万别出去。”

莹绣点点头,抱琴很快在齐忠洲那要来了晒干的草药,莹绣让她摆几个盆子每个屋子里都熏一遍,“你是怎么和四爷说的。”

“我说近日来多雨,院子里潮湿的很,小姐让我去向四爷讨一些药来烧着去去毒气。”抱琴利落地把草药捆成一团一团地放在陶盆中,莹绣点点头,如今不过是她的猜测罢了,若不是真的,弄的南阳侯府人心惶惶,更是她的不对。

屋子里很快点了草药,抱琴和青碧两个人拿着点燃的草药在各个屋子里熏过,汀枫院里充斥着一股药味。

天黑的时候卓夜就回来了,太子府如今是只进不出,卓夜进去看的时候,发现很多丫鬟婆子都是脸上蒙着布的,尤其是太子妃的院子里,小雨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后院子中几个婆子脸上蒙着布点着火在烧一些东西。

“不行,我得让外公他们知道这事,及早能有防备。”莹绣听了后心沉了几分,比她预料中的严重了许多,齐颢铭拉住了她,“小郡主的病是太医院的人去看的,四叔刚才已经回去太医院了,我让卓夜去乔府通知,你呆在这哪里也不准去。”

“可是。”莹绣仰起头还想要说什么,齐颢铭把她揽到了怀里,许诺道,“你放心,上官府也会去的。”

京城的天依旧阴沉沉的,空气里依旧是没有散去的药味,齐忠洲匆匆赶去了太医院,也得知了太子府的事情,本以为可以隐瞒下来的事情,太子府中两个丫鬟因为害怕,偷偷溜出了太子府,至今下落不明。

太子怕此事波及太多,很快地上报给了皇上,为了避免人心惶动,皇上命令所有太医院的太医聚集分批往太子府看病,其余的留守等待应急。

一直到了三月初葛姨娘月子出,满月酒举行过后,京城郊外发现了两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疫病爆发。

南阳侯府中首先出现问题的却是锦竹院中柳絮儿的两个孩子,当晚高烧开始,齐颢晟就命人将翠儿和两个孩子隔离了起来,诸葛玉欣吩咐将她们屋子里的衣物统统烧掉,一时间南阳侯府人心惶惶。

翠儿守着高烧不退的两个孩子,屋子外头是避地远远地两个婆子,屋里的窗门都封的很死,暗地只有微弱的光线。

翠儿像是没有感觉到她们的冷眼,一遍又一遍的绞干着毛巾给两个孩子敷上,门口骤然响起一阵敲门声,翠儿一开门,一个丫鬟放着食盒在门口,人却已经远远地躲开了。

翠儿关上门,双生子中的哥哥就趴在床沿吐了起来,翠儿赶紧拿过盆子接去,齐季庭浑身发烫地躺在那,只能难受地哼哼。

翠儿将食盒中的药拿出来放凉,一勺一勺地喂着他们喝着,一口的药下去一大半都被吐了出来,翠儿温柔地擦去他们嘴角的残留,又给他们喂过粥这才将剩余拿来的吃的都吃了下去。

她必须留着最多的精力来照顾这两个孩子,她不能倒下,若是连她都倒下了,小姐留在这世上唯一能让世子有所牵挂记得也就消失不见了

莹绣让青碧每日检查院子里丫鬟们的情况,一有异常就要立刻禀报,根据四叔传回来的话,已经确认了疫病的原因是天花。

最容易受感染的就是婴孩,太子府的小郡主,南阳侯府的这两个孩子。

京城的天显得更加的阴郁,定王的婚事因此延后,就连南阳侯府分家的事情也暂且搁到了一边,各大城门口郊外都搭建了简易的棚子,所有京城中有感染的百姓统统移居到此。

而太子妃在病倒高烧之后,也被确诊感染了天花,太子府中有好几个丫鬟也感染了此病,太子将其余两个孩子送出了京城送去了别庄躲避。

三月本事杨柳依依地季节,今年的锭湖游湖的船只不见一只,路上随处可见的是蒙着面的军队在各家各院里检查是不是还有染病的人留在京城之中,太医院的人分批在各城门郊外支援,还有皇榜贴出,有效良策,大赏。

南阳侯府中,院子门口一个丫鬟被拦在外面不得入内,青碧脸上绑着白布看着那丫鬟手提着食盒,脸色绯红,伸手在她脸上探了一下,顿时缩了回去,二话不说让一旁候着的婆子将这丫鬟架了起来,“搜她的身!”

其中一个婆子曾经染过天花活了下来,将那丫鬟拉到了外面,另一个抢过那食盒打开一看,盘子底下竟然压着两块绣帕。

那婆子一把将那丫鬟的袖子撩高,又扯开了那丫鬟的领口,赫然可见手臂和胸口那斑斑点点的丘疹,有些已经变成了水疱,周围泛着红晕。

青碧的声音一下凌厉了起来,“绣帕拿出来,食盒里头的东西都拿出去烧了,这丫鬟押去侯夫人吩咐那个院子里交给看门的婆子,你们回来之后把衣服也给换了统统拿去烧了。”

那丫鬟脸红着人本就有些晕乎,被那婆子拖着没半点反抗地离开了,青碧看着放在陶盆中的两块绣帕,在院子门口搭起的简易屋子内换过了一身衣服,去了莹绣屋子的门口将此事和瑞珠说了一遍。

莹绣才刚刚替壮壮换过一身衣服,听到瑞珠的禀报之后,心中腾然冒了火,这个时候明目张胆地让一个染了病的丫鬟在南阳侯府中乱跑,就算是要把这病传染到汀枫院,一路过来也不怕感染了别人。

“她这么不想要活下去,那就把那帕子给她们送回去,大厨房不是在煎药么,把帕子压在食盒底下,怎么拿过来的,就怎么拿过去!”莹绣冷声道,“去问一下乔妈妈还有哪个婆子丫鬟曾经染过好了的。”

疫病爆发南阳侯府没能及时分家,看来有些人是等不及他们搬出去就要下手了,莹绣回神看着一脸懵懂的儿子,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乖,爹和娘会好好保护你的。”

五个月的孩子已经学会了翻身,换了新衣裳的壮壮此刻仰躺着看着莹绣,伸出小手指想要去戳莹绣的脸,见莹绣躲避,磕蹭地自己翻了个身,冲着莹绣恩了一声

锦竹院中,诸葛玉彤惜命的很,屋子里的几个人就算是没有任何问题,也要求着都喝了药,食盒被搁置在了架子上没有收去,诸葛玉彤看着摇篮里的儿子,养了一个多月,总算看上去没那么弱小了,就是注意力不甚的好,自己叫他的时候总不会看过来。

“小姐你快看,这里怎么会有这个。”其余一个丫鬟收了碗正要放回去,隔层下发现露出的一点绣帕角,直接抽了出来拿在手中给诸葛玉彤看。

诸葛玉彤轻轻地摇着摇篮,抬头随意地看了一眼,忽然觉得那绣帕有些眼熟,让那丫鬟翻了个面看了一下,手中逗着孩子玩的小拨浪鼓掉在了地上,隔了一会,屋子里传出一声尖叫,“快拿出去,快点把这个拿出去!”

诸葛玉彤惊恐地看着那两方绣帕,上头的花纹她记得很清楚,那就是从翠姨娘屋子里搜出来当时要全部烧掉的,她偷偷拿了两方下来要丫鬟放在食盒里送去汀枫院,怎么东西一下送到这里来了。

被她这么一尖叫,本来拿着那帕子的丫鬟手一抖,帕子飘飘地就到了诸葛玉彤的脚下,诸葛玉彤很快的往后闪避,抱起摇篮里的孩子躲到了后厢房,“快,把这些都拿去烧了,快点!”

奶娘听到动静走进来,一看那地上的绣帕,脸色一变,差人进来拿着夹子把绣帕以及食盒都拿了下去,包括被帕子沾染过的瓷碗都一并烧了。

“快,去找药来烧一下屋子,不对,把这里的东西都烧了,去和夫人说,我要换一间屋子,立刻换一间!”诸葛玉彤抱着孩子,只觉得被绣帕碰到过的裙摆鞋子都碍眼的很,脱了鞋子拿起剪刀将裙摆处都剪了下来,扔了出去。

诸葛玉欣听了胭脂的来报,将茶盏往桌子上重重一搁置,“她这是不要命也别连累了别人,翠姨娘屋子里的东西是谁负责整理出来烧的,连这东西都敢私藏下来。”

“当时负责的丫鬟婆子人很多,就是私下揣了两方绣帕下来,也没人注意到的。”

“汀枫院不是在门口拦着个染病的丫鬟么,送去了夫人那里,她这就是自作孽,去后头再收拾一间屋子让她们搬过去。”再怎么厌恶诸葛玉彤,玉欣也不会拿那个孩子开玩笑,小郡主那样的年纪都染病死了,二弟的孩子才五个月,染病的丫鬟一近身就不得了了,她还真是下得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孩子没有换哦,葛姨娘生下的是儿子,所以之前准备的那个男婴就又送还了回去

82章

诸葛玉彤带着孩子又换过了一间屋子,原来的那间又是要熏又是烧东西,诸葛玉彤守在孩子身边整整三天,见他没有异常,这才放心了一些。

锦竹院里却一刻不得安心,翠姨娘被关的那屋子里,双生兄弟已经出现了水疱脓肿,严重一些的哥哥齐季庭高烧再度,陷入了昏迷之中。

翠儿求着外面的婆子希望能将兄弟俩个人隔离开来,外面的婆子丝毫不理睬她,翠儿直得自己把屋子里的卧榻用屏风和帐子和罗帐隔了开来,把齐季品抱到了卧榻之上,被铺不够了她就不睡觉守着他们,幸亏诸葛玉欣没有短缺他们的吃食和药,翠儿一个人这么不眠不休地照顾着这两个孩子。

入夜,诸葛玉欣洗漱过后正准备睡觉,吹熄了灯刚刚上了床,后窗那忽然传来一阵响动,诸葛玉欣拉开帐子喊了一声,“谁?”后窗那又没了动静。

诸葛玉欣放下了罗帐没有躺下,那脚步声更近了一分,诸葛玉欣抓起被子斥道,“到底是谁,再不出声我喊人了。”

后窗那的声音顿了一顿,没再继续,黑漆漆地屋子里平添了一份诡异,安静的仅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良久空气里传来一声轻叹,诸葛玉欣本提着的心猛然一怔,高喊了一声,“来人呐!”

随着那一声叫喊响起,后窗那的声音转到了屏风后,“玉欣,是我。”

拉开罗帐的手颤了一下,守在门口的胭脂很快开门进来,看着诸葛玉欣披着头发坐在床沿,担心道,“小姐,怎么了?”

诸葛玉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屏风后,那声音犹在耳旁响起,她摇了摇头,“没事,你出去吧。”胭脂将点了来的灯吹熄,关上门退了出去。

诸葛玉欣紧张地看着那屏风后,好像要看穿那一道厚木,看到背后藏着的人,包括那一声让她无比熟悉的叫喊声。

诸葛玉欣更怕一开口,就什么都成了泡影,只不过是自己听错了罢了。

半响,她试探地喊了一声,“阿夜?”

屏风一动,隔了一会,一个身着黑衣的人走了出来,隔着半边的罗帐,诸葛玉欣愣愣地望着那个身影朝着自己走过来,眼底涌起一抹湿润,迷了双眼。

君清夜看着三年不见的人,从少女一下嫁为人妇,可笑的是,她那第一缕新婚夜的头发不是他为她盘上去的,而自己,却要这个女人为自己牺牲了这么多。

“你怎么回来了,有没有人跟着你的?”不等诸葛玉欣想其他,看到他一身黑衣地出现在南阳侯府,担心起他的安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