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如何?”苏妙戈绕过椅子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否则像听音阁一样,烧的一干二净是不是?”

庆王爷只看到一片火红似乎要和那外头的火海融合在了一起,艰难地动了一□子,他看着苏妙戈从袖口中拿出一个匣子,窗外传来一阵簌簌声,随着盒子的打开,七八只小飞虫,竟然飞进了窗户,停在了苏妙戈的手上,一只一只地爬入了匣子内。

“你!”诸葛南临看着那匣子里挤在一起的飞虫,心中终于开始有些恐惧,这些虫子在他眼中就是那听传过的蛊虫,可苏妙戈手中怎么会有这个。

“我的乖孩子,刚才出来的急都没有把你们带回来,还好你们都没事。”苏妙戈伸手摸了摸那虫子,其中一只竟然叮住了苏妙戈的手指,在诸葛南临恐惧地眼神之下,看到那原本颜色呈现灰黑的身子,逐渐开始透明泛红。

那血液像是在虫子体内转了一圈,身子的颜色又渐渐呈现了灰黑色,苏妙戈感觉精神好了许多,将匣子收了回去,转身看着庆王爷。

“苏妙戈,你可知道这么做,是要受到朝廷的火杖致死。”诸葛南临一想到和她亲热的场景,胃里就一阵的不舒服,眼看着天越来越亮,赵王那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

“王爷在找什么,让妙戈儿想想,是不是想要进宫去看看,齐家的那两个孩子还活着没有?”苏妙戈一手搭在了诸葛南临的肩膀上,感觉到他浑身一震,随即笑道,“王爷和妙戈儿朝夕相处同床共枕这么久,妙戈儿想了个好主意来回报王爷。”

苏妙戈猛地推了一把椅子,诸葛南临整个人趴在了窗沿,居高临下地看着街市,那里是一对一对巡逻地士兵,可他刚刚想喊,忽然喉咙里没了声息,苏妙戈将他后背的衣服翻起,后脊椎骨那赫然有着一道青痕,皮肤下一拱一拱似乎有东西再爬。

嘴角扬起一抹笑靥,苏妙戈看着那队士兵经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自己手间的一个玉镯子,拔出了其中一根针后,一声东西的敲击响起,心间某一处抽痛了一下,趴在窗边的诸葛南临那传来了难以抑制地痛喊声。

伴随着诸葛南临的痛喊声,苏妙戈忽然口中一股腥甜,心间那一阵刺痛越加明显,而诸葛南临背后那东西,爬地越来越快。

“你这个贱人!”身子终于能够动弹了,诸葛南临转过身看着她,却因为疼痛不得不蜷缩起了身子,颤抖着手指着靠在窗边地苏妙戈,想要爬起来抓她。

“王爷,这万虫蚀骨地感觉如何,这可是我特地为王爷去求来的,以心头血滋养的母蛊。”

苏妙戈捂着胸口,看着已经站不起来的诸葛南临,笑出了声,她这辈子这么屈辱地活着,除了在沈府的那几年外,这辈子都没有一天过的开心,当年离京,庆王爷还没放弃过对她的追捕,她有幸逃到了北厥,可异国的日子不好过,她甚至被人绑架去了逼迫卖身。

只有不停的逃亡,逃到了北厥境内,有幸被救,那是一个极度丑陋的老太婆,是一个蛊师,那不过是到了另外一个地狱罢了,她被那老太婆尝试了各种蛊毒,直到遇见了君清夜。

心甘情愿以心头血滋养蛊母,最终蚀心破体而出,这是老太婆一生的心血,最终在她身上印证了,她的交易,就此结束了。

随着诸葛南临的神情越来越狰狞,苏妙戈渐渐有些视线不清,她脑海里闪过君清夜惋惜地眼神,还有那老太婆的低哑声,“只要你和他行过房,那子蛊就会进入他的体内,一旦拔掉镯子上的定针,铃声起蛊母动,子蛊就会蚀骨掉那人,两个时辰后,蛊母会破体而出,回到我这里,为了感谢你帮我练就这个,我可以赠你青春永驻。”

唯有青春永驻,才能吸引到他,苏妙戈笑着,那嘴角的灿烂,和那一身衣服相衬无几,诸葛南临不甘心地瞪着他,双手死命地抓着窗户边要撑起身子,但是后背那一阵一阵的钻痛,几乎让他要晕死过去。

他开始不停地挠自己的皮肤,从胸口到背后,背后挠不到的就狠狠地往墙壁上蹭,苏妙戈闭上眼坐在椅子上,不去看他...

直到天大亮,莹绣都没有等到公孙康德回来,这个大殿中只有她们几个人,莹绣拽紧着手中的簪子,让抱琴和奶娘躲到柱子的帘子后去。

门外的动静声渐渐大了起来,莹绣疲乏地撑着,一整夜这般紧张地过去,怎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止莹绣觉得奇怪,赵王在寻找庆王爷几次未果之后,派人找了公孙康德,却得知公孙康德清晨出宫,到现在还没回来。

寻找定王依旧没有消息,这一场逼宫忽然静谧地像是一场玩笑,赵王前往未央宫,半路上已经是早就守卫的士兵,可这等逼宫,为何京城之中毫无动静,还没到未央宫就知道了庆王府大火的事情,庆王爷失踪,公孙大人回来的途中,也失踪了。

踏入未央宫中,那铺了多时的圣旨却一笔未动,那玉玺安静地呆在角落里,而皇上则站在书桌前,执笔沉思。

大殿之上脚步声响起,皇上抬头看着赵王,终于落下了第一个字,不一会,那圣旨上就写满了字,将那圣旨一卷,皇上大力地把那跑向了赵王。

赵王一脸欣喜地打开,半响,盛怒地将它扔在了地上,拔剑劈成了两段。

没等他作其他反应,门外就嘈杂了起来,毫无预兆一般,张贵妃很是狼狈地冲了进来,抓起赵王喊道,“孩子快走,他们来了。”

沉重地头饰几乎要垂到了一侧,赵王甩开了张贵妃的手,“走,走去哪里,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难道还有退路不成!”

说罢赵王就上前把皇上押了下来,用剑指着往外走去...

莹绣听到那一声开门,悬着地心即刻提了上来,看到走进来的是李立,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手中的簪子握地更紧了。

那门口再一次有人走入,李立侧身让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莹绣的视线里,齐颢铭满脸胡渣地站在那里,手中是一把断裂了的剑,裤摆处还沾染着一些血迹,可就是那般的笑容,熟悉温暖地让她安心。

握着簪子地手颤动不已,莹绣怕自己是做梦看错了,还是壮壮先出了声,小手掀开了那帘子,看到了齐颢铭喊了一声,“爹爹你可算来了。”

如梦初醒一般,莹绣霎时间落下了眼泪,一天一夜来的恐惧和担忧在见到他的那一刹那,都化为了眼泪,他还活着,他们都还活着。

“怎么,连相公都不认得了?”齐颢铭见她手中拽紧着还未松开,伸手一拉,莹绣还下意识地回抽了一下,抬眼看到是他,这才慢慢地松开了手。

拽紧地手心早就磕出了血痕,齐颢铭心疼地握着,想要在身上找一块帕子出来,却发现自己一身的狼藉,浑身上下找不出一处干净的,背后的李力早就出去了,抱琴赶紧递上来一块帕子,齐颢铭将它缠在了莹绣的手中,小心地打了个结。

“结束了?”半响,莹绣嗫嗫地问了一句。

“嗯,结束了,我们回家。”齐颢铭从抱琴手中接过壮壮,牵住她的另外一只手,往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这不是完结,虽然这结尾,看上去多像完结......

昨晚不是故意卡,实在是那个情节到了,一章结束,哎,今天更新晚了,因为凉子这两天在摘杨梅,已经晒的和黑人一样了,本来就不白的一货,现在已经向黑种人迈进了

这章节已经买过的妹子不需要再买了,所以你们之前买的,真的米有亏啊,字数多了好多撒,先睡了~~

后面还有交代的章节,这还不是最终章!!!

131

两天后,这一场蓄谋已久的乱事终于归结平静,经此赵王谋反逼宫一事落下了帷幕,筹谋数十年,成败在几日。

张贵妃吊死在自己的寝宫之中,留下血书一封,希望皇上能够饶过赵王一命,所有的事情不过都是她的主使,是她贪了皇上的宠爱,恃宠而骄,以为能够站上那个最高的位置,以为自己的儿子能够成龙。

皇上顾念旧情,一个是伺候自己二十多年的妃子,一个是儿子,赵王一家最终被发配到了边境,夺爵夺权,后代子孙终生不得入朝为官,这是皇帝对自己儿子的宽恕,而那些参与谋反的人家,张家,庆王府,康平王府,唐家等,都受到了严厉的惩罚。

篡使的几个领头人都予以问斩,削官籍,妻女入奴,其余情节比较轻的,去除官籍,终生不等在朝为官。

又过了三天,皇上颁布了圣旨,说自己年事已高,无力于朝政,传位定王。

这才是尘埃落定地最终,莹绣不知道宫内究竟又发生了什么,在皇帝尚未驾崩之前,已经传位给了定王。

问斩那日,京城城门市集那围观了很多的人,莹绣只是听紫烟回来叙述,有人想要劫法场,被上官家的军队给拦了下来,十来个黑衣人当场刺杀,其中好像还有赵王的旧部下。

莹绣叹了一口气,从皇子到平民不如的身份,与其说是皇上给的恩赐,不如说惩罚来的更好一些,后代子孙都不得入朝为官,已经断了赵王一家再入仕途再入朝廷,边境遥远,环境算不上太好,就算有那么一小点封底在,路途之中,究竟有多少人到得了,只是帝皇本无情。

“小姐,他们都说这次谋反赵王手下最得力的就是庆王爷了,可是那天夜里之后就没有见到过庆王爷,过了好几天才在庆王府附近的一个阁楼里发现了庆王爷,已经死了好几天了,旁边还有据说是庆王爷新纳的那个琴师,苏妙戈。”

莹绣忽然觉得眼睛一阵疼,伸手遮住了窗外照射进来的光亮,紫烟一看,替她把窗户阖上,“小姐,您哪里不舒服?”

“青碧出去一上午了,你去瞧瞧她回来没。”紫烟将门带上后出去了,莹绣静静地在床榻上坐了一会,起身走到柜子边,将那一个锦盒拿了下来,打开来,那三支簪子安静地躺在那里,好像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从宫中回来她就知道了庆王府大火的事情,再求齐颢铭去打探师傅消息的时候,得来的确实庆王爷和师傅都死了的消息。

庆王爷死相很惨,浑身像是被什么虫子钻了孔一般,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全身,血早已经流干了,深黑地结在了伤口四周,看上去十分的恐怖,当尸体翻身过去的时候,那背脊像是被蛀空侵蚀了一般,长长的伤口露出白色的骨,庆王爷死的时候身子卑躬,极其痛苦。

而在他一旁的苏妙戈,死的十分安详,只是胸口破了一块,像是被掏干了一般,有什么破体而出。

这成了无法定论的奇案,有人说是情杀,有人说是嫉恨庆王爷的将他和他最心爱的妾都抓起来杀了他们,可到底是什么原因只有死者知道。

莹绣听卓夜说,庆王爷死的时候那目光是死死地看着苏妙戈的方向,别人信那是不舍和担心,莹绣却知道,那大概是恨。

恨师傅为了要杀他。

三支簪子都拿了出来,莹绣翻起那底子,锦盒的底部竟然是一叠厚厚地银票,还夹杂着几封信。

良久,莹绣放下了手中的信,将那簪子重新放回到了锦盒里,喊了抱琴进来,“去备车,我要去一趟庆王府。”

绣儿,师傅的这几年是老天多给的恩赐,怕是知道师傅心里有多不甘,才会在那个情况下给了一个机会,不要难过,我走了不过是解脱罢了,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替师傅做最后一件事,把师傅的从庆王府带出来,找一处地方葬了,别葬的太高,师傅怕冷,也别葬的太远,如果绣儿记得师傅,不用很久,每隔三五年过来瞧瞧我,便是了...

诸葛玉欣让胭脂都收拾好了东西,终于要搬离开这南阳侯府了,赵王谋反一事,自己父亲惨死,而同为参加的齐家,也逃脱不了这降罪。

珞宁拉着两个妹妹,身后跟着齐季颜,懂事地呆着,齐忠阳狱中大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重症在床,而齐颢晟,本就是一个世子的称号在,后侯府爵位被降,官降至低品,直接弃官离京。

大概是她这么罪臣之女也什么好顾忌的了,庆王府如今不过是一座死宅,摘了牌匾失了主心骨,不消几年就会落败,那就无需再忍让她。

“娘,我们要去哪里?”出了南阳侯府,珞宁看着一排的马车,她们身后是拿着包裹哭哭啼啼的一群妾室,仰起头问诸葛玉欣。

“我们要去一个远没有这里大的宅子里,住不了这么多的人,所以带不了这么多的下人过去。”诸葛玉欣回头看着身后跟随着还不肯走的姨娘们,“老爷什么时候会回来我也不知道,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你们不愿意留的,领了钱和你们的身契走吧,今后的日子也不会像在这府里过的舒畅。”

这一群妾室都没为齐颢晟生下过孩子,有些甚至他碰都没碰过,一听诸葛玉欣这么说,有几个便上前领了钱离开了。

到最后只剩下诸葛玉彤除外的几个姨娘还不肯走,诸葛玉欣看到站在门侧边的翠姨娘,身边站着齐季品。

问胭脂要了两百两的银票,诸葛玉欣走过去塞给了翠儿,“我知道你一直想要离开,如今老爷不管家,银子不多,但也足够你和这孩子找一处安身,你们走吧,你一个女人家带孩子不容易,万事小心。”

翠儿不语,捏着那银票拉着齐季品朝着诸葛玉欣下跪拜了几拜,拉着齐季品离开了。

“好了,就这么些人,我们走吧。”诸葛玉欣深吸了一口气,看了诸葛玉彤一眼,带着所有人上了马车,南阳侯府门口卷起了一阵风,扑朔着那门口的石狮子,墙边忽然走出一个人,远远地望着那马车消失的方向,神情沉静...

莹绣回到家中的时候,才刚入了院子,就听到了一阵哭声,吩咐下人把师傅的骨灰安置好,莹绣走入前厅,看到沈夫人拉着沈家一干大小,在那哭着。

一看到莹绣进来,沈夫人立即调转了方向,哭着求莹绣,“绣儿,你爹要被发配去了,你快去救救他啊。”

“母亲,我早前就已经写信给父亲过了,让他不要对赵王之事有任何参与,和父亲偏不听,如今皇上圣旨已下,我哪有这本事去改。”

“这都怪我,都怪我,是康平王府的夫人来找的我,还有唐家,绣儿啊,我知道错了,你救救你爹,救救沈家,这可是你的娘家啊,你爹这被发配出去,就是要死在外面了,还有你弟弟,要是沈家就这么亡了,你弟弟怎么办?”

沈夫人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样子,狼狈地拉着莹绣,如今能救沈家的时候莹绣了,唐大人和沈鹤业如今都还被关着,最后的发配点还没下来,还有的挽救,“不是新皇登基么,不是要大赦天下么,绣儿,颢铭和定王关系这么好,你快去求他们啊,求求定王妃。”

“这是谋反之罪,大赦天下他们也饶恕不了,母亲,定王是君相公是臣,没有臣子要求君王做什么事情的,圣旨已经下了,我也没有办法,发配的只是父亲,今后祺志祺文若能好好读书,还是会有出息的。”

莹绣甩不开沈夫人的手,身后的抱琴走过来就掰开了沈夫人,“夫人,您别一直跪着,地上凉,抱琴扶您起来。”

“这么说你是不肯救你爹了,沈家把你养这么大,如今你过的好了,一点都不念及旧情,那是你爹,他出了事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不但不救还说这种话。”沈夫人一起来就指着莹绣的鼻子骂道,莹绣看着她,冷笑道,“我要顾念什么旧情,当年我还是要顾念旧情的嫁给蒋三公子,做一个病痨子的妻子,还是要顾念旧情,你和父亲吞了娘留给我的嫁妆,还是要顾念旧情,你和康平王府合谋,想要毁我声誉,被迫离开齐家?”

“我已经做的仁至义尽,父亲的事情我帮不上忙,相公也没有办法,母亲还是请回吧,乔家也不必去了,外公不会见你的。”莹绣看着这一屋子的女眷,带着沈府的一群人来这里有什么用,她沈莹绣不是救世的菩萨。

身后还传来沈夫人的声音,大概是被卓夜拦住了,冲不出来,莹绣朝着抱琴吩咐道,“今后有关于沈家的事,都不要去打搅姑爷。”

那哭声还断断续续,莹绣抬头看着大太阳的天,京城的天空,这几日终于开始放晴了,重生一晃七年过去,她有时候还觉得恍若做了一场梦一般。

此后十几日,那些参与谋反官员的大大小小处罚终于有了定夺,情节重的抄家贬去他乡,财物充公,为新皇登基添一份国库,情节轻的,主参与着发配边境,苦役数十年,俸职收回,不得为官,而其家眷无碍。

二月二十七日,新皇登基,国号定,定王妃封后,宿墨封太子,皇上转由太上皇,和皇太后袁氏定居去了避暑城,从此不问朝政。

谋反一事过后大量官职缺口,新皇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将当初帮着他一块的一等人都给予了奖赏,莹绣看着不断宣读圣旨的太监,和源源不断抬进来的赏赐,其中竟然还有眼熟的物件,不晓得是从那家抄家来的,又转赠出来了。

“皇上这是借花献佛了?”和齐颢铭一同跪下接旨后,莹绣给那太监红包后,对齐颢铭悄声道。

“庆王府那些东西,都赶得上国库一半了。”莹绣唏嘘了一声,那些被抄家的世家,其家底自然是厚实的堪比国库,这一次谋反之罪才能这么冠冕堂皇地摘除了那么多为患的世家,皇帝自然高兴。

等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齐颢铭带着她出了齐府,“带你去一个地方。”莹绣被他拉着上了马车,笑道,“去哪里还神神秘秘的。”

“等会你就知道了。”齐颢铭嘘了一声,让卓夜驾车,还不让莹绣拉开帘子去瞧,外面究竟到了哪里。

马车跑了有大半个时辰停了下来,齐颢铭先行下了车,把她扶了下来,抬眼就看到了长长的墙沿,崭新地屋瓦在阳光底下透着光芒,忽然眼前一片黑,齐颢铭捂住了她的眼睛,在她耳边轻道,“别怕,往前走。”

莹绣抹黑往前走了两步,脚尖碰到了台阶,走过了十来格台阶,又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停下。

手渐渐松开了,莹绣一抬头就能看到那挂在上头的牌匾,上面是烫金崭新地几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南阳侯府

(完)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的南阳侯府是新赐的府邸

正文部分完结,之后还有番外,会交代诸葛妹子的事情,还有齐大的前世结局,所以大家表急~~~新坑会随着番外同发,嘿嘿,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喵~~~

132、番外之齐颢晟

灵堂中白绫悬挂,偌大的黑色棺木放置在了中央,大大的一个奠字在那一面。

只是这灵堂安静,安静地只听到那啜泣声和烧纸的声音,一旁是一个小火盆,抱琴不停地往里面扔着冥纸。

“小姐,抱琴会多烧一些纸钱给您,我听老嬷嬷说过,这在阴间,也少不了用钱的地方,小姐,路上一个人太寂寞的话,抱琴来陪你好不好?”呲啦一声,一滴泪落入了火盆子中发出声响,抱琴颤抖着手抹了一下脸,从一旁拿起一叠的纸钱,一张一张确认都烧了干净。

黄昏外面的风吹地灵堂内白绫晃动,抱琴抬头看着那冰冷冷的棺木,刚要站起来,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车轱辘的声音。

卓夜推着齐颢铭到了灵堂前,抱琴赶紧起身,喊了一声二少爷。

齐颢铭嗯了一声,示意卓夜将自己推进去,青石板的地上车声尤为突兀,这灵堂冷清的就连哭灵的人都没有一个。

就这么让她孤孤单单地走了。

齐颢铭专注地看着,小哥哥终究是来不及,什么都晚了一步,所以才造成你今天这样的局面对不对,你一定是失望透了,对整个南阳侯府失望透了,所以才这么决然地要走。

那为什么不把他也带走,琴音不在,萧笛何需,齐颢铭想起莹绣第一年进侯府的时候,侯府贺寿,莹绣作为世子夫人,又是苏妙戈的亲传**,亲自为南阳侯弹奏了一曲,而他以萧伴曲。

那时候的她脸上总是带着些憧憬地笑意,而目光却总是追随着大哥,偶尔还能在汀枫院听到那一阵的琴音,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少,是从她第一个孩子落胎开始。

“少爷。”卓夜见他望地出神,提醒道,“连家夫人快到了,侯爷说要您去前厅看看。”

眼底闪过一抹不耐,齐颢铭轻轻地按了按手扶的把手,“你现在就去回禀侯爷,连家的婚事,我不接受,难道连夫人舍得把女儿嫁给一个废人?”

卓夜平静的脸上闪过一抹异动,随即点了点头,出去了。

抱琴跪在地上继续烧着纸钱,心想着越多越好,这样小姐就不会在阴曹地府受苦了。

“傻丫头,你烧的太多,你们家小姐可管不住这么多的银票。”齐颢铭看着这忠心耿耿地奴仆,她这一去,留下这个丫头,今后可怎么办。

抱琴的手顿了一顿,随即拿起另外的一叠,哽咽道,“我从外头的道士那买了通行的,小姐一定能够安安稳稳地过去。”

齐颢铭静默不语,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齐颢晟走了进来。

看到在灵堂中央的轮椅,微皱了下眉头,再看到一旁的抱琴,问身后跟着的人,“怎么夫人这的人都去哪里了!”

“难得大哥还记得大**。”看着那奴仆诚惶诚恐地下去,齐颢铭嘴角扬起一抹不屑,“我想着那些奴才,应该都去讨好钱家夫人了。”

“二弟这话是什么意思。”齐颢晟不喜这阴冷的灵堂,看了一眼棺木,低头看着齐颢铭,笑道,“二弟才是好兴致,还记得前来祭拜一下你大**。”

“大哥不比介怀我的话,我只是替大**可惜罢了。”齐颢铭收回视线,淡淡地说道。

“可惜什么。”

“可惜她所托付人。”

良久,齐颢晟叹了一口气,“二弟这是在怪大哥没有好好待她。”

齐颢铭听着那一句叹息,心中来了气,嘲讽道,“大哥自然有大哥的打算,没能好好待她,何须牵扯她进来,如今人死魂散,大哥都不还她一个安稳,白日未出,就急着再娶一个世子夫人进门。”

伴随着齐颢铭的话,跪在地上的抱琴泪水落地更汹涌,齐颢晟怔怔地看着以往平静的二弟这般反常,忽然笑了,“当初你也喜欢,为何不说。”

“世子,小姐已经死了,请世子高抬贵手,不要再出言损了小姐的声誉。”没等齐颢铭开口,抱琴重重地在地上磕了头,求齐颢晟不要这么说。

齐颢晟的脸瞬间深沉了下来,抱琴不畏惧地看着他,“小姐生前清清白白,二爷也只是心疼小姐的遭遇罢了,如今世子这么一说,岂不是让小姐死后都不得安生。”

灵堂内无端地刮起了一阵风,从齐颢晟的脸颊吹过,冷地彻骨,席卷了院子中的几片落叶,又很快地卷上了天,晃晃悠悠地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看着齐颢晟离开,齐颢铭回头看着抱琴,柔声道,“你叫抱琴对吧,我知道你们小姐把卖身契都还给了你,你若是没有去处,就跟着我离开南阳侯府,照顾我的起居,你愿意吗?”

抱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这是唯一抱着善心来看望小姐的人,曾经是小姐口中念叨的南阳侯府最清明的好人,脑海中飘过莹绣过去的话,抱琴点了点头,她答应过小姐,一定会脱离南阳侯府,一定会过的好好的

书房内,齐颢晟抬头看着墙上的画像,那是两个为他倾尽所有的人,而他,却还要再娶一个世子夫人回来。

南阳侯永远不会承认柳絮儿的孩子是嫡子,即便是莹绣养了他们几年,百日后,南阳侯府又迎来了一位新的世子夫人,同日,齐颢铭带着抱琴搬离开了南阳侯府,在外住下。

这已经是新皇登基的第二年,除却谋反那一次铲除的世家根基,京城还有些许多在新皇看来没必要的存在,他们的爵位和俸禄每年都是国库的一笔不小支出。

南阳侯府一直未有嫡子,直到钱氏进门,像是一个恶毒的诅咒一般,半年后钱氏落胎,柳絮儿留下的唯一的孩子齐季品也意外落水身亡。

南阳侯府一直未有所出,加上世子并无在朝廷上有所大建树,圣旨下,侯府降品。

这是忽然来的消息,像是秋后的收割,南阳侯府的才是第一刀,下去就是别的世家,因为各种各样的缘由,有收回封底的也有降低爵位的,而皇帝开始大力提拔谋反当初帮助他的一些官员,本因齐颢铭的关系,南阳侯府应当有所共荣,只可惜齐颢铭分离侯府,自立门户。

一屋子的美妾都无法替他生下一个孩子,包括那个年轻的世子夫人,在隔年的开春,好不容易有了身孕的钱氏,再度落胎。

自恃清高地齐颢晟终于坐不住了,听着钱氏哭诉每晚都听到那可怕的哭声,差人将莹绣过去住的院子夷为平地,将所有的桃花树都砍了扔了,莹绣的死像是缠绕在他心中的噩梦,偶尔噩梦,都是那个女人披头散发地向自己索要死去的孩子。

不知道钱氏打哪里听说了莹绣两次意外落胎的事情,特别去找了自己的小**子莹惠,莹惠还去了万安寺请了大师前来,说是这一切都是莹绣的鬼混在作祟,意图谋害她的孩子,一阵作法之后,半年过去,钱氏再度有了身孕。

两次意外落胎的身子早就没有当初的好,稍有不慎孩子又会流掉,钱氏害怕莹绣的死是有小**子的关系,当初钱家为了把女儿嫁进南阳侯府,当时已经是钱家媳妇的沈莹惠就来到南阳侯府,刺激已经重病的莹绣,促使她很快死去。

战战兢兢地过了几个月,连着齐颢晟都有些神经衰弱,春天一过,就在莹绣每年忌日的当天,钱氏带着丫鬟出去给侯夫人请安,回来的路上,意外跌倒,再度落胎。

如何都查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原因,钱氏开始每日疯疯癫癫地,口中念叨着她来报仇了之类的话语。

京城传言纷纷,钱氏被送回了钱家,不过几年时间,南阳侯府连着两位世子夫人,一死一疯,还有那没有机会进来的柳絮儿也是身死,就连那两个无辜的孩子都离开了人世。

齐家大少爷的克妻之名盛传,最重要的是关于那两位夫人都生不下孩子,每当怀孕孩子就会掉落,就算齐家家世再好,都没有人敢把女儿嫁进来。

空有一群的妾室,却没有一个有身孕的,齐颢晟的脾气越发的暴躁,除了齐家三少爷之外,好像齐府再也没了可以传递香火的人了。

那像是一个诅咒,齐颢晟看着书房内的画像,喃喃着是否是柳絮儿看着两个孩子死了,不愿意他再有别人的后人,要惩罚他。

十年过去,齐忠阳因为侯府衰败,抑郁而终,齐家分家,本来属于齐忠阳的二品职位也被摘除,齐颢晟信了那个诅咒,以为是柳絮儿和莹绣在作祟,开始酒醉。

也许是比精神上还要残酷的折磨让这个男人崩溃地彻底,终于在一个冬天的深夜里,齐颢晟酒醉永远趴在了那张书桌之上,再也没能醒来,窗外依旧是飘飘扬扬地大雪,风透过夹缝吹入屋子,不知怎么地,将墙上的两张画都给吹了下来,其中一张落地的快,装裱处直接撕裂了中间口。

白衣成两半,齐颢晟迷迷糊糊地看着,仿佛是看到了那一张笑靥,一张,两张,永远不要醒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个了,接下来是诸葛妹子的,更新时间应该是明天,不过会稍微晚一点,凉子现在人还在诸暨呢~~~喵呜

133、番外之诸葛玉欣

祸患平定后,京城的初春已经过了,随着夏日的来临,这座不大的府邸内,也热热闹闹地举行着珞宁的生日小宴会,壮壮抓着一块小糕点尝试要去喂才九个多月的齐季磊,青碧手快地阻止了下来,壮壮就拿着去喂齐季颜。

莹绣坐在小亭子下,乐地清闲,一旁的诸葛玉欣吩咐完了胭脂,随后也走了过来,“这地方虽然小了一些,不过有这么几个孩子,也闲不下来。”

莹绣转头看着她,自从齐颢晟走了足足有小半年了,也没听说他回来过一趟,对于仕途,他远兴趣于做生意。

“当初第一次见到珞宁的时候才这么一些,一眨眼就这么大了,再过几年,她就该嫁人了。”莹绣看着珞宁小主人似的带着弟弟妹妹,微叹了一口气,难道就打算这样过一辈子了?

“是啊,我们也都老了,这几天一早醒来竟还觉得晕,不服老都不不行了。”诸葛玉欣笑笑,莹绣知道那是她落胎没有养好身子,落下的病根子。

莹绣没再开口,有些话,她也问不出口,定王能够快速地回来,在京城和赵王的兵力又所相向,靠的不止是苏家和上官家,还有北厥的合作,这些都是后来齐颢铭告诉她的,而**子是不是也知道这一切。

北厥王子合作的唯一要求就是,让他把诸葛玉欣带走。

吃过了午饭,莹绣带着孩子们回去了,诸葛玉欣带着一个丫鬟去了齐忠阳的院子,重病之后他就没有下床过,连番的打击让他眼看着南阳侯府基业毁于一旦,身子早就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