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气横秋的模样,竟和爹爹看不听话的调皮女儿相仿。

然后把左脸蛋凑了过去,很认真很正经很苦恼的慢吞吞道:“你在我这边脸蛋再咬一下吧,不然,我吃不下饭…”

霁云:…

作者有话要说:

佳节

两个月后,霁云的腿终于恢复如常。而一年一度的春节,也如期而至。

方府的这个春节过得格外喜庆。

就在春节前几天,一艘官船停泊在了港口,方宏亲自把女儿送上了船。

很快,就有消息传来,说是方府大小姐方雅心嫁进了太子府。

城中各大家族本是对这个消息半信半疑,不太相信凭方府一介商家,又不是顶尖的富豪,怎么可能攀上太子这棵大树——虽然,听说大楚宫中,皇上更宠爱小儿子楚昭,甚至有废了太子立小王子为储君的传言。不过传闻毕竟是传闻,大楚王朝的太子殿下却还是那一位。

可是,还不到春节呢,就有人看见城中郡守的轿子在方府出入。

其他大族也都是人精,立马明白方雅心嫁入了太子府为妾这件事应该是真的!

方府的这个春节也就过得分外热闹而又扬眉吐气。

方宏自然明白,这所有的荣光归根究底,都是容霁云带来的,而且太子的特使还特意悄悄入府观察过,在看了那些信笺并人后,再次肯定,此女必然是容文翰的女儿——

虽然因那胎记使然,容霁云相貌丑陋的吓人,可那双眼睛,却活脱脱和容文翰如出一辙。

而且,他们已经通过确定的消息渠道得知,容文翰的女儿确实失踪了,他也确实对那个女儿爱的如珠如宝,称为掌上明珠一点儿也不为过。

怪不得三年前,容文翰会大病一场,却原来病根都在这个丢失的女儿身上。

近年来,看容文翰的意思,根本就没有再次娶妻的意图,这也就意味着,容霁云就是容家这个百年世家唯一的血脉。

综合种种情况来看,对心思玲珑油盐不进的容文翰而言,这个相貌丑陋的女儿,或许就是他唯一的软肋!

距离春节还有一个月,新裁制好的衣服便流水一样的送到了霁云房中。

看到新衣服的霁云也都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摸摸这件,拿拿那件,每件都是喜欢的不得了的样子——

霁云的心里也是真的欢喜,自己记得不错的话,也就是刚过完年不久,孔松青就会寻过来。

也就是说,爹爹刻给自己的那方私印,终于可以拿回来了。上一世,自己并不知晓私印之事,才使得他们可以拿来作为最终诬陷父亲的最重要证物。

这一世,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取回!

腊月十六,盛仙玉被抬为平妻。同日,盛仙玉的妹妹盛荣芳也带了女儿李玉文前来观礼。

李玉文和方修林年龄相当,都是在十三四岁左右。

当美丽妖娆的李玉文甫一出现,马上就吸引了方家兄弟所有的注意力。

而最终的结果,自然是长相更英俊的方修林很快虏获了李玉文的一颗芳心。

盛玉芳自然乐见其成,他们李家虽也薄有资产,相对于方府而言,却无疑寒碜的多。

自然,女儿若能嫁了方修明最好,毕竟人家是正房嫡子,何况还有个姐姐嫁进了太子府。

不过盛玉芳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以方府正房和自家姐姐闹得水火不容的模样,必不会同意儿子娶自家女儿。倒是自己亲外甥儿方修林不止模样长得好,更兼自己姐姐既被抬为平妻,那自然意味着修林以后和方修明的地位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而且,看女儿的样子,对修林那是真的喜欢,再有自己亲姐姐当婆婆,必不会亏待了她去。

因此,两天后也就放心的把李玉文托付给了方家,独自一人离开了。

方修林毕竟少年心性,整日里面对着霁云这么个丑陋无知的女娃儿,明明心里厌恶的不得了,却还偏要不停的说着好听话,真是呕的不得了。

现在看到花朵一样的表妹,只恨不得日日陪在左右,来霁云房间的时候明显少了,即便是万不得已来一次,也是稍微坐会儿就赶紧找借口离开。

霁云只做不知,却恨不得方修林再不要来自己这里最好。

想想上一世,自己就是因为李玉文的突然出现,又是生气又是难过,唯恐方修林被抢了去,忙不迭的把自己胎记拿掉…

只是霁云这里刚清闲了没几天,便又有了一个新的不速之客。

那日方修林仍是来应了个卯,就说什么要和学馆中的同窗对雪吟诗以文会友,便匆匆离开。

霁云眼看得四周没人,就想下床走走,哪知刚欠了下身子,门外就响起一阵脚步声。

霁云吓了一跳,忙坐回床上,刚躺好,方修明就捧了瓶漂亮的梅花进了房间,一副献宝的样子:

“云妹妹,我特意给你折的新开的梅花儿,你快瞧瞧喜欢不喜欢?”

应该说方修明人长得也是挺周正的,可是人就怕比,有方修林这个俊俏少年衬着,方修林就生生被逼的变成了毫无任何特点可言的布景板。

霁云没有做声。方修明却是丝毫不以为忤,自顾自的走过来把花瓶放在霁云的床头。一股清冽的梅花香气顿时扑鼻而来。

看霁云似是有些意动,方修明很是得意,自以为潇洒的一撩长袍,坐在霁云床前,却在对上霁云的那块可怖胎记后,下意识的移开眼睛。

霁云心里冷笑一声,却也不点破。

方修明搜肠刮肚的了半天,想要说妹妹你长得真好,话都溜到嘴边了,却在看到那块可怖的丑陋胎记后又咽了下去;又想说妹妹你身材好呀,却突然想到这容霁云可是残了双腿的!

那些自己平时在青楼歌馆里说惯了的甜言蜜语,竟是没有一句用得上的。

忽然想到自己之所以来这里,就是因为方修林陪着李玉文那个骚狐狸去幽会了。一直留心的母亲就赶紧支使自己来了,若是就这样无功而返,少不得回去又得挨骂。

罢了,好话不会说,坏话总会说吧?

当即轻咳一声,换上一副沉痛的表情:

“云妹妹,你说你这么好的人,又两条腿都不会动,已经够可怜了,修林他怎么能做出那种事!”

“你知道吗?我去帮你折梅花时看见修林了,他正陪着玉文表妹赏花呢。啧啧啧,你不知道,那个下作样子,我看了都觉得恶心的慌…”

霁云无语的瞧着唾沫横飞、边说边比划的方修明,心里简直和吃了个苍蝇相仿,实在不能理解,到底是有一颗多强大的大脑,才让他认为,自己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会懂的这些男女之事,并进而争风吃醋和方修林大打出手!

“…你说你不就是残了吗?哪里配不上他?偏就被个狐狸精迷得颠三倒四,我瞧着修林那样子,恨不得立马就和李玉文洞房——”

“方修明!”屋外突然传来一声断喝,然后盛仙玉怒气冲冲的就进了房间,气的直打颤。

儿子和甥女儿的事,盛仙玉自然早就清楚,并也是首肯了的——

容霁云那么丑,还是个残的,将来林儿娶了,好好的供着就好,至于生儿育女,自然还得靠其他人。玉文是自己嫡亲的甥女儿,自然是儿媳的不二人选。是以这几日来,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权当不知。

哪晓得却给方修明这个王八犊子提供了机会。

饶是自己一接到消息就赶了来,还是晚了些。

“云儿才多大个人?你就说这种不着调的话?”盛仙玉回身一把抱住霁云,放声嚎啕起来,“哎哟,我可怜的甥女儿,是你姨妈没本事,让你这么被人欺负。走,我们这就寻老爷去,今天,他要是不给我个公道,我们娘俩就离开这儿算了,省的我可怜的云儿被人欺负了去!”

事情被方宏得知,实打实的抽了方修明二十鞭子,直把个方修明打的皮开肉绽。

方修林也被叫过去,直骂的狗血喷头,严令他在霁云长大成人嫁给他之前,不管多委屈,都必须忍着!

至于李玉文,现在就要明确告诉她,若想嫁修林,只能是做妾,正房的位置只会给霁云一个人留着。

这件事发生后,最受刺激的却是那几个奉命伺候霁云的丫鬟。

这些下人们之前并没有认清形势,以为霁云之所以有这么好的待遇,完全是因为二公子方修林看上了她。而这几天,眼看着二公子一颗心全在表小姐身上,伺候起霁云来明显也就轻慢了许多,包括方修明这次闯进来,明明霁云之前已经告诫过她们,自己想要休息,别让人来打扰。

可方修明来时,她们仍是装作没瞧见,别说阻拦了,竟是通报都不通报一声,害的霁云差点儿露出马脚来。

霁云也就淡淡的跟盛仙玉提了几句,第二天就满意的发现,屋里的丫鬟全都换了——

倒不是为她们伺候的如何,实在是留这些不听话又时时窥伺自己的在身边,早晚露出马脚就麻烦了,倒不如趁早打发了她们离开,那些新来的必不敢再造次,自己离开前的这段时间也可以安全些。

经过这件事,那些下人也方才明白,无论二少爷喜欢不喜欢,容霁云都是他们板上钉钉的二少奶奶。自此后,整个方府从上到下都完全收起了对霁云的轻视,一个个变得恭敬的不得了。

只是晚间,又一个消息在方府中传开:

大少爷方修林可能是被打的狠了,去茅厕时一头栽倒了臭烘烘的粪池里,若不是下人发现的及时,说不定会闷死在里面也不一定;

至于二少爷更倒霉,修剪指甲时,剪子忽然掉了下来,而且好巧不巧,正扎在最关键的部位,好在那剪子够小巧,可饶是如此,二少爷也疼的昏天黑地、鬼哭狼嚎。

霁云听说后,足足多吃了一碗白米饭,然后笑容满面的进了梦乡。只是夜晚睡觉时,老觉得有什么东西叮自己的脸。真奇怪,明明是寒冬季节啊,怎么就会有蚊虫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暗算

正月初二是出嫁的女儿回娘家的时间。

方锦进府时满脸笑容。

上一次回娘家,却被自家哥哥给赶了出来,使得自己在婆家人面前大大没脸。好在很快就又传出侄女儿雅心嫁入太子府的好消息,婆家人待自己的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这次回来一定要好好巴结嫂子!

只是进了府中,却觉得有些不对。往年这个时候,都是嫂子崔玉芳主持府中内务,今儿进门了却发现,笑吟吟的招呼一众女客的还有刚被抬为平妻的盛仙玉?

又想到,前段时间,自己可不就是因为这个女人被哥哥训斥一顿后赶了回去?听说,起因好像就是盛仙玉的那个瘫子甥女儿!

不由暗暗怨怪兄长糊涂,就凭那么个青楼戏子,也是上得了台面的?也不知那盛仙玉使了什么狐媚功夫,哥哥才会猪油蒙了心,对这女人如此娇宠,把这个女人抬成平妻不算,现在还隐隐的有把内务也交给她掌管的意思。也不想想,侄女儿雅心现在可是太子的人了!

崔玉芳和盛仙玉也已经听下人回禀说姑奶奶回来了,笑吟吟的齐齐迎了上来——

只是盛仙玉的笑透着几分得意,崔玉芳的笑却很是勉强。

方锦绷着脸丝毫不见笑意的和盛仙玉勉强见了礼,然后高高兴兴的一把挽住了崔玉芳的胳膊,特意扬声道:

“嫂子,锦儿恭喜你了,我就说嘛,咱们雅心命格贵着呢,不像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便是弄个女儿又如何,乌鸦怎么也变不了凤凰的!”

看别人都一脸笑笑的瞧着自己,后面的盛仙玉鼻子险些给气歪了——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是嘲笑自己吗?

这些狗眼看人低的!转了转眼珠,悄悄吩咐身边的秋月道:

“去,把小姐请过来。”

目前在方府中,容霁云就是自己的尚方宝剑,自己倒要瞧着方锦怎么找死!

霁云这会儿正在自己房间里。虽然一大早盛仙玉就差人说要带自己去正房热闹热闹。霁云却明白,说什么热闹热闹,不过是想借自己耍耍威风罢了。当下便一口回绝,理由也很好找,自己是小孩子吗,腿又不能动,脾气不好一点儿还会耍赖,都很在情理中不是?

正斜靠在床上瞧着窗外发呆,门却啪嗒一声响,接着有轻轻的脚步声响起。

“下去吧——”霁云不耐烦的道,身上却忽然一沉,紧接着自己放在床里侧的那个破旧包裹一下被人抢了去。

“放下!”霁云厉声道,回头看去,却是李玉文,正冷笑着站在面前。

“还给我。”霁云盯着李玉文,眼中的冰冷炙得李玉文不觉往后退了一步。

意识到自己的狼狈,李玉文又羞又恼,抖开包裹,任那一叠信笺飘然洒落,甚至有几张还落在了火盆里,瞬时变成了一簇明亮的火苗。

霁云脸色一白,一下从床上栽了下来,伸手就去抢,却被李玉文一把摁住:

“死丫头,看你还敢不敢跟我抢表哥——”

窗外秋月的影子一闪,又很快的退了开去。

“李、玉、文——”霁云半爬在地上,盯着李玉文,一个字一个字道。

“我在呢——”李玉文蹲下来,愈发的笑意盎然。

远远的,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忽然传来。

李玉文忙丢开霁云,神情顿时变得楚楚可怜,头皮却忽然一麻,却是长发已落在了霁云手里。

“你做什么?”李玉文一呆,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已是狠狠的挨了一个耳光。

“你,你打我?”李玉文简直不敢置信。

霁云再次抬起手来,脸上又接连被扇了三四个耳光。

李玉文没想到霁云虽然人小力气竟这么出奇的大,脸上顿时一阵热辣辣的痛。

事情果然如自己预想的那样发展了,可又好像和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

脚步声终于来到了门外,然后门咚的一声被推开。中间是方老太太,两边分别是崔玉芳、方锦和盛仙玉,后面还跟了一大串儿神情各异的女眷,便是方修林兄弟俩也闻讯赶了过来。

李玉文长出了一口气,以为自己的刑罚终于可以结束了。哪知霁云却是眼都没抬一下,依旧左右开弓狠狠的扇着李玉文的耳光。

“啪啪啪”的脆响声顿时充满了房间。

刚才还一片喧哗的人群顿时就一片寂静。

“姨母,救我——”李玉文被打的头都蒙了,良久才反应过来,泪流满面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我不过是看霁云妹妹孤单,想陪她说说话,正巧看见她东西掉落,就想帮她拾起来,哪料到她却疯了一般扑上来打我——”

方修林第一个就忍不住,跑上来就想去抱李玉文。

崔玉芳的脸上就带了一丝奇异的笑。盛仙玉看着霁云的脸色本也是难看之极,看到崔玉芳的这缕笑容,猛一警醒,赶紧喝止方修林道:

“林儿,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退下!”

“云儿,你怎么又胡闹,快放开玉文姐姐——”方修林又急又怒,只得转向霁云。

“啪——”霁云有恃无恐的又狠狠给了李玉文一巴掌,恶狠狠的道,“我讨厌她,你们都护着她,你们都和她一起欺负我,我要打死她,打死这个贱人——”

又瞟了李玉文一眼,那神情冰冷之外更是充满了嘲讽。

李玉文一愣,只觉得事情好像更诡异了——

不应该看到自己受委屈,所有人都该指责容霁云,进而厌烦容霁云后否定她的儿媳妇资格吗?怎么这些人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方修林先是一惊,继而却又一喜:

容霁云这是,吃醋了?

“什么东西!”方锦目瞪口呆之余终于醒过神来,不由勃然大怒,好好的喜庆日子,这两个外人竟是如此搅局!

看盛仙玉的样子,八成就是她的两个甥女了。又恨铁不成钢的瞧了一眼低着头做木头状的嫂子,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把握,怪不得会被盛仙玉给死死的压在头上。

当即冷了脸道:

“还不快来人,把这俩不知死活的丫头拖下去好好管教!”

“啊?”李玉文一下愣了,管教的话,不应是容霁云吗?自己目前是受害的哪一个好不好?

“姑母——”方修林一愣,忙要阻止。

“好了,两个小丫头闹着玩儿罢了!”方老太太终于开口,沉着脸瞟了一眼一片狼藉的房间,“地上这么凉,还不快把云丫头扶到床上。文丫头身边的人呢?还愣着干什么,去扶你家小姐起来吧。”

这下不但李玉文,便是方锦和其他一众女眷都倒吸了口冷气:

老太太这也偏心的太明显了吧?这叫闹着玩儿?看那丑丫头彪悍的模样,再来晚会儿,说不定会出人命也不一定。

丑?胎记?方锦心里忽然一动,这么可怕的胎记,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啊…

“走了。”方老太太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嫌我老婆子烦的话,就再陪我老婆子说话儿话。”

说完给盛仙玉使了个眼色,然后才转身离开。

众人忙乖乖的跟了上,惟有方锦走了几步又忽然站住,狠狠的跺了下脚:

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女孩子自己可不是见过,不是镇上那个有名的破落户孔方文的甥女儿又是哪个?竟然跑到自己娘家作威作福来了!

眼睛一转,顿时就有了个主意。

看着那一群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方家人,李玉文只觉脑袋好像打了结,怎么可能,和自己设想的竟完全不一样,难道这么多耳光,自己都是白挨了?

泪光盈盈的转向盛仙玉:

“姨母——”

“你先回房间。”盛仙玉却不欲和她多说,反而急急的往床边而去,“哎哟,我的乖云儿啊,让姨母瞧瞧,有没有伤到那里——”

自己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甥女儿,那可是容文翰的亲笔书信,将来认亲要用的,可都是无价之宝!

李玉文身子一晃,好险没气晕过去——自己这个被打的人无人打理,打人的人反而受到百般怜惜!

一把推开欲言又止的方修林,踉踉跄跄的就跑了出去。

方修林勉强上来说了两句场面话,才故作镇定的退出霁云的房间,然后撒丫子就往李玉文处跑。

三天后,府里突然又传出两个消息:

容霁云娘亲留下来的那个包袱突然不翼而飞;

一个叫孔方文的人突然寻到府上,自称是容霁云的舅舅,说是要接了霁云离开方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