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骑马,为什么独独我要坐车子?”

上辈子自己就无比向往纵情山水、骏马驰骋的日子,好不容易这辈子重新来过,自然要把曾经渴望的都尝试一遍。

“好。”谢弥逊却仍是好脾气的样子,哪还有一点儿面对谢府诸人时桀骜不驯的模样?

“这些马性子都太烈,我已经帮你准备了一匹好马,等咱们到了安东,自然就可以见着了,云儿就先委屈片刻可好?或者,我陪云儿一同呆在马车里?”

“算了吧。”霁云一口回绝,阿逊近来便真真如退化成婴儿般,实在是粘人的紧,不时便要抱自己一下,早知道如此,自己当初就不讲那么一个故事了。好像就是从那日起,阿逊就染上了这么个坏毛病的!

也不待阿逊再开口,霁云便自顾自快步往停在外面的马车而去——阿逊从不曾骗过自己,既然说已经在安东准备了一匹好马,那就定是真的了。

哪知道虽是百般小心,身子仍是一轻,再抬头,已经被阿逊牢牢抱着往马车里送去——

“阿逊!”霁云很是抓狂,阿逊是不是把练的功夫都用到自己身上了?明明自己计算好了的,距马车这么短的距离,阿逊不可能赶过来的,“我自己有脚,以后不许再抱了,不然,我就真恼了。”

“这次例外,马车太高了。”谢弥逊低低的笑着,心里却是满足的不得了。

霁云无奈,实在是挣又挣不脱,无论自己如何着恼,这人又只是笑嘻嘻的,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只得任他抱到了车上。

李虎已经骑了匹马跑过来,手里还捧着盘儿水灵灵的桃子:

“阿开,你最喜欢吃的桃子。”

还以为今天会错过呢,幸好卖桃儿的人来得早。

霁云接过来,看那桃子已经洗的干干净净,拿起一颗大大的咬了一口,然后笑眯眯的冲着李虎道:

“嗯。真甜,阿虎,谢谢你啊。”

又拿了颗桃子递给车夫位置的夏二牛:

“二牛,你也吃。”

夏二牛是看守容府别院的夏老伯的儿子。

本来夏二牛是在城里一家镖局当差,据说报酬还蛮可观的,可夏老伯自打见了霁云后,就认定了霁云是容家人,本想自己跟在身前伺候,可一来自己年纪大了,二来,这别院也离不得人,便二话不说,把儿子夏二牛给叫了回来,令他不许当镖师了,跟在霁云面前当车夫好了,话里话外,已是把霁云看成了小主子一般。

夏二牛也是个孝顺的,听爹说让自己回来伺候小少爷,二话不说的就辞工回来了。

看霁云递过来的桃子,夏二牛很是感动,道了谢后拿在手里——听爹说,当初主子在时也是这般做派,对他们这些下人都可亲的很。

谢弥逊和李虎各骑了一匹马再加上楚昭送的两个护卫,四人分开左右两边护着霁云的马车很快离开大名镇上了官道,直奔安东而去。

安东是有名的鱼米之乡,也是大楚的“粮仓”,大楚每年的粮食,几乎有一半都是来自于安东。

除此之外,安东的丝织品在大楚也是有名的紧,名动天下的织锦坊就是在安东。

也因此,安东自来就有“小上京”之称,端的是南来北往、商贾云集。

自然,霁云此次赶往安东,除了生意上的事情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送青公子回家。

两年了,每每想起青公子,霁云都会黯然神伤。谢弥逊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可青公子当日留下的东西实在太少了。本来两人寄希望于李氏玉娘,哪知楚昭走后不几日便派人快马加鞭赶来,只是那人送来的却不是关于青公子的消息,而是一罐儿骨灰!

却原来那李氏玉娘竟是个烈性女子,在得知青公子死讯后,竟自尽而亡!

霁云把两人骨灰合到一处,又大哭了一场,也派出了更多人寻访,只是除了青公子临终时所说的“青川”外,再无其他线索。

两年里,霁云已经去了不下四个“青川”,可寻访结果,都和青公子无甚干系。一月前,偶遇一个来自安东的商人,言谈间说道安东也有一个青川,风景很是秀丽,霁云听后不由心动,当即决定到安东去一趟。

正自闭目沉思,马车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霁云愣了一下,忙探头往外看,却是本来好好的天儿忽然下起雨来,也不知下了几时,外面谢弥逊和李虎的衣服已经湿透了,紧紧的贴在身上。

霁云愣了一下,忙招呼两人:

“快上来。”

看霁云探头,谢弥逊拨转马头就跑了过来,低头任霁云帮他擦去一脸的雨水,神情焦灼道:

“云儿安心坐在车上就是,我和阿虎没事儿。这荒郊野外的,我们要快些赶路,我记得前面不远应该有一家客栈,咱们赶得紧些,天黑前应该能赶到。就是下了雨,路上会颠簸些,云儿你坐稳了。”

霁云朝远处望了望,一片白茫茫的,却是看不到什么,知道谢弥逊说的有理,只得点点头,嘱咐几人小心,这才回到车里。

好在又赶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一个小镇,距离官道不远的地方,依稀能看到客栈的招牌上“好再来”几个大字。

谢弥逊长舒了一口气,忙打马上前,李虎和夏二牛也忙跟了上去。

却没想到,来到近前,竟是被挡在了客栈外。和他们一样被挡在门外的还有一辆青布马车。

“已然客满了吗?”谢弥逊不由很是诧异,明明瞧着客栈里很是冷清的,不像住满了的样子。

“对不住了,客官。”掌柜的一脸抱歉的样子,“客栈里倒是没有多少人,只是被人包下了——”

这又是风又是雨的,小镇上又自己一家客栈罢了,掌柜的也不忍心把人拒之门外,只是对方身上还有郡府的腰牌,自古民不和官斗,郡守府的人,自己又怎么惹得起?只得答应下来。

“掌柜的再去问一下,也不是要难为你,委实是我家老主人的老毛病犯了,得赶紧找地方安置。”青布马车的车夫一脸焦急。

“是啊。”几个人中,夏二牛算是个老江湖了,看掌柜的还在犹豫,忙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走上前,陪着笑脸道,“大伯,劳烦您再去帮我们通融一下,都是出门在外的,谁都不容易,客栈那么多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不是?您悄悄把我们安排进去,神不知鬼不觉的,谁还能怪罪了您去!”

“掌柜的,不然,就让他们都到我住的院子来吧。”一个声音也突然□来道。

几人抬头瞧去,却是一个和谢弥逊年龄相仿的年轻公子,一身青布儒衫,寥落的秋雨中,那人打了一把素净的雨伞站在空空的院子里,竟是说不出的清悠高远。

“也罢。”掌柜的也觉得这些人的情形着实可悯,而且镇子委实太小,雨这么下着,看着一时半会儿的也停不了,这要硬着心肠把人撵走的话,也委实狠不下心来,便点了点头道,“就麻烦几位客官和傅公子挤挤吧。你们手脚轻些,别弄出什么动静来,安安生生的住这一夜罢了!”

几人忙向掌柜的道了谢,又谢过那位傅公子,各自赶了车马悄没声的往后面偏院而去。

哪知刚走了几步,正房的门忽然推开,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一摇一摆的走出房间,嘴里还吆喝着:

“掌柜的,快送姜汤来,我家少爷好像受了寒——”

一错眼突然瞧见院子里除了掌柜的外,还有几个人,顿时勃然大怒:

“不是跟你说不许再放人进来了吗?还不快把他们都赶了出去!”

胖子一露面,李虎就不自觉的扭头看了一眼手里也牵了根马缰绳的谢弥逊,一副放下心来的样子。

掌柜的却是吓了一跳,忙不住点头哈腰,苦哈哈道:

“官人见谅,这几位客人都是傅公子的朋友,他们本就约好了的,就到傅公子院里挤一挤。官人您大人有大量,就让他们凑合一宿吧,鄙人担保,绝不会惊扰到公子和小姐。”

傅公子也上前一步,冲着胖子一拱手刚要替几个人说项,胖子却忽然抬脚,朝着傅公子就踹了过去:

“什么狗屁傅公子,不就是一个穷秀才吗?刚才是我们少爷可怜你,才开恩没撵你出去,你倒好,还蹬鼻子上脸了——”

傅公子猝不及防,被踹了个正着,身子猛地一趔趄,眼看着就要摔倒在泥水里,幸亏阿逊飞身上前一把扶住:

“刘栋,你好大的胆子!”

正自说的唾沫横飞的胖子一惊,这人怎么知道子的名字,刚想斥骂,对方却一下抬起头来。

刘栋一下张口结舌的站在了那里——

自己怎么这么倒霉,随便走出来叫一下掌柜的,都能碰见这个活祖宗!

还没想好怎么应对,阿逊也同样一脚踹了过来。

刘栋只来得及叫了一声“少爷”,肥胖的身子便再次飞起,正正砸在外面的池塘里,顿时激起好大一片水花!

作者有话要说:

安东之行(二)

“什么人在外面?”听院子里的动静不对,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门帘刷的一下挑起,房间里的几个人倏地回过头来——

还真是冤家路窄,竟是前不久刚刚谋面过的谢蘅一行,谢蘅坐在上首,下首还有三个年轻男子相陪。

本是斜倚在车厢上的霁云忽然坐直身姿——怎么是他?

却是方修林正坐在谢蘅右下首!

谢蘅也一眼看到谢弥逊等人,神情顿时就有些僵硬。

坐在左下首的绯衣男子看到这群不速之客,脸色顿时极为不悦,沉声道:

“哪里来的狂徒,还不快——”

却被谢蘅拦住,咬牙道:

“算了,随他们去吧,不就是几个房间吗。”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呕的要死:

这个贱种怎么就阴魂不散了,竟是在这里都能碰到。

不但方修林,便是另外两人心里也都有些诧异:这谢蘅虽无功名在身,却是谢家嫡公子,一路上的威风堪比王侯,那真是排场的很,!这样好说话的样子还是头一遭见。

倒是那绯衣公子眼睛在谢弥逊身上停了下,眼中闪过一抹兴味来。

那傅公子也恰在此时抬起头来,不觉一怔,忙上前几步很是惊喜的冲挨着绯衣男子坐的锦衣公子道:

“锦洛兄,是,锦洛兄吗?”

“怎么,是锦洛的朋友?”绯衣公子皱了眉头。

锦衣男子抬头,冷淡的扫了眼形容落魄的傅公子:

“不相干的人罢了,这世上多的是爱攀龙附凤的人,让诸位见笑了。”

攀龙附凤?傅公子神情一怔,眼睛闪了几下,终是没说一句话,握着伞把的手指却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发白。

“走吧。”谢弥逊冷笑一声,睨了谢蘅一眼,谢蘅心里一惊,不自在的转过眼来。

哪知刚转过身来,天空忽然一亮,紧接着一道炸雷在头顶响起。拉着霁云车子的马猛地一惊,“希律律”的叫了一声,猛地一尥蹶子,霁云猝不及防,一下从车里飞了出来。

谢弥逊脸色一变,飞身上前,一把接住抱在怀里。

那马拉着翻了的马车又朝着旁边的青布马车就冲了过去。二牛也反应了过来,从后面一把拽住车子,却被拉的栽倒在地。急切间忙大喊

“小心——”

哪想到那狂奔的马车忽然停止不动,然后拉车的马儿“咚”的一声就栽倒地上。

二牛的嘴巴一下张成了O型,看着那施施然松开马缰绳的青布马车的车夫——自己竟然看走眼了,没想到对方看着很是瘦小,竟是个练家子。

霁云的眼中却有些深思:二牛没有瞧见,被谢弥逊抱在怀里的自己却地看得清清楚楚,真正让惊马倒下的怕并不是那马车夫,而是车里伸出的一双苍老的手。而且更奇怪的是,明明霁云的马也是谢弥逊千挑万选的骏马,却还是一下被雷惊得失了魂,青布马车的两匹马却不过微微抬了下蹄子,却很快站在原地不动。

抬眼看了下谢弥逊,正碰上谢弥逊安抚的眼神,很显然,谢弥逊也是注意到了的。

“咳咳咳——”马车里忽然传出一阵闷咳声。

那车夫大惊,再不敢停留,忙一扬马鞭赶着车子就往傅公子住的偏院而去。

虽说是偏院,可掌柜拾掇的倒也干净,霁云又瞧了眼始终默然的傅公子,直觉此人虽是有些受了风霜的模样,无论从气质上还是行事作风上,应该家境并不是太差,可方才那叫锦洛的人却明里暗里讽刺傅公子攀龙附凤…

进了偏院,青布马车上的人终于被车夫扶下了车,却是一个清癯的老者。老人瞧着已是白发萧萧,虽然面容憔悴,腰板却仍是挺得笔直,能明显看出年轻时,定然也是俊逸潇洒的人物。老者先向傅公子及霁云等人道了谢,才扶着车夫的肩往自己房间而去。

目送老人进房间,霁云总觉得那笔直的背影好生熟悉。

“看什么?”谢弥逊有些不解。

霁云一惊,揪着谢弥逊的衣襟站稳身子,忽然明白过来,为何自己会觉得那背影有些熟悉:

可不就像谢弥逊平常的样子,不论什么样的状况,骨子里的傲气都是满满的,总是挺直了脊背,丝毫不愿被人小瞧了去。

“阿逊,我觉得,你老了的话,从后面看,应该也是这个样子吧?”

“所以才看这么久?”雨下得更大了,窄窄的屋檐下,谢弥逊把娇下的霁云结结实实的护在里面,自己的后背却早已湿透,却是感觉不到丝毫凉意,只觉若是有朝一日自己真的老去,能有云儿这样始终在背后瞧着,便是死也瞑目了!

“阿嚏——”霁云忽然打了个喷嚏,谢弥逊一下回过神来,忙推了霁云进房间,又亲自去厨房弄了姜汤来端给霁云。

霁云上一世起便最不爱喝这种东西,却知道谢弥逊旁的事从不会违了自己,可只要是和自己身体有关的,却从来都是固执的很,眼睛转了转对谢弥逊道:

“刚才多亏了那位老伯,阿逊你不如给那老伯也送一碗吧。”

谢弥逊迟疑了一下,盯着霁云的眼睛道:

“好,云儿也赶紧趁热喝。”

霁云一叠连声的答应了,等谢弥逊离开,却反身就把姜汤给倒了。

哪知刚把碗放好,谢弥逊就回转了。霁云顿时就有些心虚,忙推了仍是一身湿淋淋的谢弥逊道:

“阿逊快去换衣服,这么一身湿的,容易伤风的!”

谢弥逊却是不动,瞧着霁云道:

“姜汤呢?”

晕黄的灯光下,谢弥逊的衣衫因湿透了完全贴在身上,蜂腰猿背,长腿宽肩的完美身材一下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配上那俊美无俦的脸庞,霁云忽然就觉得有些不自在,竟是低了头不敢再瞧,讷讷道:

“喝,喝了——”

脸上同时飞起两朵红晕。

“抬头——”谢弥逊低低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霁云吓了一跳,头猛地仰起,谢弥逊的头正好凑过来,霁云温热的唇和谢弥逊冰凉的唇疏忽碰到了一处!

“我再给你熬姜汤——”先出声的是谢弥逊,身子闪电一般退了出去,哪知紧接着“噗通”一声闷响便从外面传来,然后二牛的声音随之响起:

“大公子您不要紧吧?”

谢弥逊也不知哼了声什么,很快又没了动静,倒是二牛站在原地愣了片刻,很是不解的嘟哝道:

“真是撞邪了,大公子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摔得这般惨?”

霁云又是羞涩又是不安,正自惶惑,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霁云脸更红了,心说这个谢弥逊,搞什么呀,要进来便进来,搞这么大动静!

刚要出言呵斥,一个焦灼的声音忽然在外面响起:

“敢问小公子,令兄可在?我家老主人突然昏过去了——”

竟不是阿逊?霁云愣了一下,慌忙拉开门,却是方才那青色马车的车夫。

想到方才若不是自己马车突然受惊,那车上老人应该也不至于病到这般境地。霁云忙拿了阿逊给自己打的一套一模一样的金针跟着车夫就去了老人的房间。

进去后才发现,老人脸色苍白,双眸紧闭,嘴角还有一缕血迹。

霁云伸手探上老人的手腕,脉动竟是微弱的很。心里不由一沉,忙取出怀中金针,哪知还未动作,手腕却被一个人握住,霁云回头,这才发现,却是阿逊,正站在身后。

“我来,你快去喝姜汤。”明明方才还镇静的很,可一瞧见阿逊,霁云脑袋就有些不听使唤,下意识的应了声,便慌忙后退。

“不许倒掉。”刚出房间,阿逊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霁云只得乖乖的应了声,回到房间端起姜汤才发现,这次的姜汤好像没一点儿冲味了,倒是有些香香甜甜的味道,霁云端起来,小心的喝了一口——果然和自己闻到的一样,蛮好喝的样子。心里顿时一暖:怪不得这次熬得久,原来是加了其他东西。

喝完了便觉得头有些沉沉的,便是眼睛也有些睁不开。竟是趴在床上就睡着了。

约摸过了半个多时辰,门忽然轻轻一响,一个黑影闪身进来,看到一条腿在床上一条腿还耷拉在地下的霁云,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就知道这丫头会是这样,忙上前托起霁云的腿送回床上,霁云模糊中似有所觉,喃喃道:

“阿逊?”

身子很自然的偎了过来。

谢弥逊忙往后撤——自己还没换衣服,身上可是湿漉漉的。

头发晃动间,一滴水珠正正砸在霁云脸上。谢弥逊一惊,忙抽了一条干净的帕子去拭,却被霁云一把夺过来,头不停的点着,手却利索的抱住谢弥逊的头用力的擦了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

“头发湿成这般也不知道先擦一下,明儿伤风了可怎么得了。”

谢弥逊一笑,刚要说无事,哪知霁云的手慢慢垂了下来,翻了个身,竟又睡着了。

谢弥逊一时有些呆了,半晌才捡起地上的帕子,牢牢的攥在手里,呆坐了半晌,忽然低低道:

“云儿,你说,明明是两个陌生人,怎么就生有一般无二的胎记呢?”

手忽然放在自己胸口处…

作者有话要说:%>_<%,卡文了,差点崩溃,更崩溃的是卡文就一直一直想吃东西怎么破,明明不饿的啊,而且更可悲的是,真的吃了好多东西…

安东之行(三)

不过初秋时节,边塞却已是白草凄凄。

帐外,寒风凄切,带着尖利的哨音掠过头顶。一弯残月下,一个一身素衣挺拔如劲竹的中年男子正负手而立,仰望苍穹,不知在想些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男子蘧然回头,一双混合着三分忧郁两分沧桑却偏又冷静睿智的湛湛黑眸,令得疾步赶来的黑甲将军脚下瞬时一滞,心里不由暗叹,怪不得世人对此人如此推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