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松青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身体慢慢歪倒。

穆羽抬脚踢开孔松青的尸体,闭了闭眼睛——是啊,但凡在方府中有一点地位,容霁云也绝不会在那样寒冷的冬夜被人扔出来吧?

若是当年自己拼死把人带走,是不是容霁云现在,还活着?自己不能护她一世安康,那便杀尽那些负她之人。

穆羽倒提着宝剑,一步步往李玉文身边而来。仍是那般俊美无俦,李玉文却觉得犹如索命的厉鬼。

“你,你要做什么?”大冷的天,冷汗却很快湿透了李玉文的罗衣,眼看着穆羽的宝剑已经抬起,李玉文终于崩溃,哭嚎道,“表哥,表哥,快来救我——”

怎知身后却没有一点声息,忙往先前方修林站的地方看去,却哪里还有方修林的一点影子?方修林竟然丢下自己,一个人跑了。忽然想到孔松青最后那番话,原来当初,自己双腿冻坏,其实全是表哥一手策划?

李玉文眼中最后一点神采终于慢慢淡去,直至完全寂灭。

“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你怎么,杀得,容霁云?”

“…她当时说,虽是她貌丑,表哥却是爱她不爱我!我也是气极,就把她丢到了雪地里。后来表哥告诉我,说自己根本不喜欢她,她那么丑,表哥不但不喜欢她,反而对她厌恶的紧!之所以要哄着她,不过是因为她是容文翰的女儿——”

“容文翰的女儿?”穆羽终于明白为什么方家要处心积虑再炮制一个容霁云出来了,竟然是,三大世家之一,容家的女儿吗?恍惚间忆起,那夜,霁云便是一直喃喃着,要找爹,一定要找到爹…

李玉文低着头,身体几乎伏在轮椅扶手上,僵滞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我本来说既是有用,不如就把她接回来吧,表哥却要和我亲热…说是反正容霁云腿残了,绝不会逃跑,不如待会儿再去…哪知我们赶到时,却发现容霁云不见了,地上只留下一只带血的鞋子。一直到五天后,我们才在一个狼窝里发现了一些残肢,那残肢旁的衣服,正是我丢下容霁云时她穿的那套,表哥就说,人死了就罢了,又说让我扮成容霁云,他娶我做长久夫妻…”

“那阿呆呢?”穆羽紧紧攥着手中的剑。

李玉文却没有做声,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身子慢慢歪倒,胸口处,一枝金簪几至没顶——

方修林,你竟敢如此对我,我怎么能放你一个人在世上风流快活?到了阴曹地府,我再找你算账!

“李玉文,方修林——”穆羽抬剑割下李玉文的首级,喃喃道,“霁云,你放心,等我杀了方修林,便会带着这对儿奸夫□的首级去你坟前祭奠!”

“大人,救命啊!”方修林连滚带爬的跑出槐树里,上了马就直往府衙而去。

下了马才发现,左脚的鞋子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跑丢了。

方修林也顾不得了,连滚带爬的就往里冲。

府衙中人也都认识方修林,那可是太子的小舅子,一向得意的紧,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这般狼狈的情形还是第一次见!

翼城郡守王文义刚回到后堂,听手下人说方修林来了,忙迎了出去,待看清方修林体弱筛糠的狼狈样,也吓了一跳,忙道:

“二公子这是怎么了?”

“王大人——”方修林一把握住王文义的胳膊,“有匪人为非作歹,还请大人为在下做主啊!”

“匪人?”王文义一愣,不会吧,这翼城竟有人胆大包天,敢到方府搅闹?却不防方修林接着道:

“大人,匪人方才先是杀了我夫人容氏,紧接着我夫人的表兄也惨遭毒手,还有一对儿母子——”

想到秋月和自己儿子,方修林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请大人速速发兵,擒了那贼人,为我家人报仇啊!”

王文义听完也倒吸了口冷气——什么匪人这般厉害?光天化日之下,竟是出了四条人命?更何况这方修林可是太子府的红人,自己前次入京陛见时,太子还曾提到过他这位小舅子…

当下也不敢怠慢,点齐人马,直往方府而去。

这边府衙大队人马离开不久,那边一队黑衣黑甲的劲装之人也到了府衙前。

来人亮出令牌,竟是昭王府和京城容家两方了不得的大人物,甚至他们手里还持有天子诏令。

府衙中人顿时吓破了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忙不迭的引领着来人也往方家而去。

郡守府的兵丁很快包围了“贼人”占据的后院。

“二公子,不知贼人有几位?如何剿灭,二公子心里可有主意?”

知道容霁云的事情败露,穆羽等人定然不会放过自己,更怕太子那边——

方修林已经打定主意,要把“容霁云”的死赖在穆羽等人身上,早已下定决心,绝不放跑一个。

当即狠声道:

“他们杀了我的妻子,此仇此恨,不共戴天!只是贼人个个武艺高强,咱们冲进去的话,怕是伤亡不小。不然咱们用火攻——”

据自己所知,后院药庐中住着一位神秘的病人,虽不知这病人是什么来历,但便是自己也从没被允许靠近过,据李玉文打探,好像是有很大的来头。那里一旦起火,穆羽一定会慌了手脚,说不定还可以趁乱抓了那药庐中人为人质,逼使穆羽就范…

那王文义本就唯方修林马首是瞻,寻思着反正这是方府,只要方修林乐意,怎么折腾都行,马上命人速去准备蘸了油的箭绑好,点燃后直接朝后院射了进去,特别是那药庐附近,更是成了重灾区。

只是姬二此次护着穆羽前来,早就料到可能会有危险,所选之人俱是身手一流,那火势虽急,又哪里困得住他们,竟是眼睁睁瞧着那些人个个快若流星,急速避过火箭,跃出院墙。

那些早就埋伏好的官兵看到有人从院中逃出,忙按照既定计划一拥而上,想要生擒了众人,却哪里是人家对手?竟然瞬时被撂倒了一片。

甚至最后一名侍卫兜手抄起把火箭又掷了回来,火箭擦着方修林的脸颊就飞了过去,方修林只觉脸上一热,吓得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这么多人中,也不知哪个是那药庐中人,方修林眼睁睁的瞧着对方扬长而去,竟是没有了一点儿主意。

“二公子——”王文义也没料到贼人竟是如此悍勇,火攻一途,竟是丝毫没有奏效,只吓得腿都软了,半晌作声不得,定了定神,终于勉强道,“那些贼人全都跑了,咱们接下来,可该如何是好?”

方修林还未答话,前院中的其他方家人也纷纷跑了过来,瞧着逐渐烧起来的后院,先是一惊,又瞧见这么多官兵,更是吓得够呛。

“林儿,这是怎么回事?”最先开口的是盛仙玉,虽是已人到中年,但自从儿子娶了“容霁云”后,盛仙玉日子就过得滋润的紧,此时看着仍是风韵犹存,这会儿瞧着王文义应该就是州县长官,马上拿出了当家老太太的谱。

方修林心里早急得火烧火燎,方才那些人中,自己并没有见着穆羽,甚至那日在朔州众目睽睽之下抢了自己离开的姬二,看来都不在府中,怪不得那些人虽是被暗算,却仍是没有向自己等人出手!却也明白,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机会,若是穆羽等人回来,怕自己要吃不了兜着走!

只是事已至此,却是再无他方。顾不得搭理母亲,转身冲着王文义一揖到地:

“王大人,您也瞧见了,实在是贼人悍勇,这方府我们也不敢呆着了,请大人留下一部分人剿除贼人,再另外派些人马护送我们去上京太子府——”

“贼人?”盛仙玉一愣,不明白怎么回事,又听说要去投奔太子府,便有些不愿意——府里老太太死后,盛仙玉仗着有“容霁云”这么个儿媳妇,日子可是滋润的紧,这会儿听说要去投奔太子,自然就不乐意,而且,据自己所知,这后院住着的不是儿媳妇的兄弟吗?怎么成贼人了?当下忙道:

“林儿莫不是糊涂了?这后院里不是住着亲家侄儿吗——”

话音未落,就被方修林脸色难看的打断:“娘,那人是冒充的,如今,他们已经杀了我家娘子…娘莫要再问,咱们赶紧离开要紧。”

“什么?”盛仙玉声音一下拔高,“我那好媳妇被人杀了?”

脸色突然一白,虽是李玉文假扮容霁云这件事,从方宏死于强人之手后,府里也就她和方修林清楚罢了——当初为了掩人耳目,方宏曾以帮“容霁云”疗腿为由,送到山中静养,过了将近两年才接回来和儿子完婚,不得不说那块胎记做的极妙,便是崔玉芳和方修明也未识破这个“容霁云”竟是李玉文假扮。

时间久了,盛仙玉早把这事儿扔到脑后了,这会儿听方修林如此说,马上明白,怕是自己外甥女假扮容霁云这事,败露了!

想清楚这一层,盛仙玉再无半点迟疑,匆匆忙上了方修林准备好的马车就想要离开。

听方修林说要去上京太子府,王文义自然满口应允,哪知簇拥着这母子二人出得府门,不过走了一二里地,迎面就见两队骑兵打马如飞而来。

两方人马正走了个面对面。

“王大人,快让他们挡住这些贼人!”方修林神情仓皇,以为是穆羽的人又回来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王文义也有些发憷,却仍是强撑了道:

“二公子放心,有本官在——”

话音未落,对方却已经勒住马头,冲着这边高声道:

“王文义可在?”

“啊?”王文义一愣,心说这贼人是不是脑子坏掉了,竟然敢跑到自己面前摆谱?当即怫然不悦:

“大胆——”

对方队形却忽然散开,一个身材伟岸的年轻人身形显露出来,冲着王文义厉声道:

“休要啰嗦,王文义,速速把方修林及其家人全部拿下!”

“大人——”却是府衙中的官差也从后面跌跌撞撞的追了上来,气喘吁吁的冲着王文义道,“大人,他们,他们是京城容家,和昭王爷的人,手里还持有皇上诏书——”

方修林却是噗通一声就从马上栽了下来,王文义不认识,他可前不久刚在朔州城见过,什么昭王爷的人,那个人可不就是楚昭自己?

81两大少主

已经在朔州城见识过楚昭的厉害,明明那里是谢简的老巢,经营这许久,早已滴水不漏,却硬是被楚昭撕开了一条口子,甚至最后,谢简自己也成了阶下囚。

本来回到翼城,几天来,方修林就日夜担心,唯恐楚昭的人再来抓自己,好在太子知道此事后很快派人送来口信,要方修林只说是别人假扮的自己,无论如何都莫要承认,其他的,便不用他操心。方修林这些日子也去府衙打探过,晓得并没有楚昭发来的缉捕令,便也逐渐安心不少。

再没料到,这会儿心急如焚的逃亡路上,却是被楚昭给堵住。

那边王文义也是个老官油子了,得府吏提醒后,很是顺溜的纳头便拜,心里却实在为难,一方是昭王爷的人,要拿了方修林,一方是太子的小舅子,肯定是太子要保的人,这种情形,不是得罪昭王爷,就是得罪太子…

正犯嘀咕,旁边的方修林已经胆战心惊的跪倒,白着一张脸道:

“方修林见过王爷——”

一语未必,却被楚昭一下扼住喉咙:

“容云开,他在哪里?”

霁云做萱草商号大当家,一直用的是化名容云开,贼人既然劫持了他到此,定然知道他的名字。

却不知楚昭却是歪打正着,因那日朔州城里霁云带了面具,方修林并不知道,穆羽身边的阿开就是霁云。这会儿听楚昭这般问,心里忽然大喜,难道这楚昭其实并不是要来抓自己,而是穆羽的对头?

忙道:

“我倒是见过一个小厮,不过只知道他叫阿开,年纪也就十多岁上下,不知是不是——”

却已被楚昭一下提了起来:

“在哪里?”

太过激动之下,便是少有情绪的楚昭,声音都微有些颤抖。

那日一路追踪,竟是眼睁睁的瞧着贼人挟了霁云跳下山崖。楚昭几乎心神俱裂。若不是侍卫拦着,怕是也会跟着跳下去。

待费尽千难万险来至崖底,却哪有贼人的半分影子?

好在涧底也未发现尸骨残骸,算是还有一分希望。只是当时,楚昭等人分析之后,却得出了一个错误的结论——审问谢简后得知,其实假扮谢弥逊的人,就是谢家公子谢蘅。大家便以为,这次劫持霁云,定然是谢家的首尾,因此,便快马加鞭,一路往京中追去,哪知竟是一无所获。

又赶紧返回,路上却得到傅青川派人快马加鞭传来的消息,竟是暗卫发现了霁云的亲笔字!

楚昭又马不停蹄的追来——只是贼人好像有所察觉,竟是故意拿了霁云的手迹,又送到其他城池,大家本已离开,却得林克浩提醒,想到方修林便是翼城人,众人半路又折返,现在看来,这方修林果然知情!

“那个,阿开,现在在哪里?”楚昭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和贼人在一起。”方修林倒是配合,忽然想到,自己放火烧后院时,却是没发现那小子的影子,忙道,“王爷不知,那些贼人最是凶狠,竟占据了小民的后院,小民就是请王大人帮忙剿除他们的,对了,王爷口里的阿开,许是现在就被困在后院之中,不然,王爷去找一下——”

却寻思着,等楚昭离开,自己就要赶紧跑路。

哪知楚昭却道:

“押上方修林,走!”

“王爷,不知小民身犯何罪?”方修林强自镇定,做出一副冤枉的样子,“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楚昭冷笑一声,“敢勾结贼人,劫持容家少爷,便是将你千刀万剐,也不解我心头之恨!”

容家少爷?方修林刚要大呼冤枉,忽然一呆,方才楚昭好像问自己有没有见到一个叫容云开的,难道,阿开,其实是容家少爷,可不是说容家只有容霁云一个女儿吗,怎么生生多了个儿子出来…

王文义这会儿也听明白了,吓得赶紧后退,这方修林也太大胆了吧?竟敢劫持容家少爷?

你再是太子的小舅子,可也不过是个小舅子罢了。那容家可是连皇室都要避忌三分,更不要说,现在前线接连告捷,容文翰即将得胜归来,正是最得圣宠的时候,别说太子的小舅子,就是太子敢动容家人的念头,也一准儿讨不了好去。

当下再不犹豫,指挥着手下上前摁倒方修林,五花大绑着重新往方府而来。

“咦,那地方怎么着火了?”林克浩忽然瞧到远处的冲天火光,不由一愣。

王文义脚下一个踉跄,已是吓得面无人色——方才听方修林的意思,那阿开就在后院,那这么大的火——

噗通一声就再次跪倒:

“王爷,那着火的地方就是方家后院——”

“什么?”楚昭只觉脑袋“嗡”的一下,猛一勒马头,朝着着火的方向狂奔而去。

那些骑兵也风一般的跟了上去。

“王大人——”看楚昭走了,方修林终于觉得有了一线希望,苦着脸对王文义道,“我真有急事要赶往上京太子府——”

却被王文义一口唾沫吐在了脸上:

“想的倒美!想让我做你的替罪羊?做梦去吧!”

看昭王爷的样子,容家少爷要是被烧死了,不定要怎么大开杀戒呢!有方修林在,起码自己不会直接承袭昭王爷和容家的怒火!

当即不由分说,拖了方修林也往容府而去。

“怎么回事?”穆羽提了李玉文的人头,也从槐树里匆匆赶了回来,却被一干隐在附近的侍卫给拦住。

“少主,”侍卫一拱手道,“那方修林竟然引了官兵来,我们还是快些离开,晚了怕有变故。”

“官兵?”怕自己杀他?只是可由不得他。便是官兵在又如何,自己照样要杀了他!

却发现人群中少了几张面孔:

“灵老和我舅舅呢?还有阿开——”

那些侍卫也愣了一下,药庐一向归灵老掌管,其他人一般不会往那里去,还有二谷主也不知跑哪里去了。

“后院现在早已是一片火海,阿开他们应该和灵老在一起。不然咱们先出城,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是城门关了,出不去可就麻烦了。”

正说着话,又一阵马蹄声响起,却是姬二和灵老正匆匆而来。穆羽只看了一眼,便神情大变——两人身边哪有阿开的影子?

“羽儿——”姬二匆匆赶到,一把拽住穆羽,上下打量着,长出一口气,“看到后院的大火,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咦——”突然瞧见穆羽马上悬挂的一颗人头,顿时吓了一跳,“容,容霁云,羽儿你把这个,丑女,给杀了?”

“她不是容霁云!”穆羽恨声道,却不欲多说,“对了舅舅,灵老,阿开呢?”

“阿开——”灵老忽然想到什么,神情一下变得惊慌失措,“阿开他们还在药庐里——”

方才一直担心少主会出事,却是忘了阿开和阿呆还在药庐里!那药庐里被自己放满了毒物,阿呆又是个昏晕不醒的,他们可是根本就出不来!

“阿开还在药庐里?”穆羽一把攥住灵老的手腕,“灵老,你说的都是真的?”

“啊呀!怎么会一眨眼的功夫,火就这么大?”灵老已是六神无主,“阿呆可也还在药庐里——”

话音未落,前面人影一闪,却是穆羽正飞也似的往方家后院急掠而去。

“少主——”

“羽儿——”

众人大惊,忙跟了上去。

冬日天干物燥,方家后院早成了一片火海。特别是那处药庐,吞吐的火舌,炙烤的人根本无法靠近。

穆羽却是脚下不停,一头就扎了进去——

“羽儿!”随后赶来的姬二一把抓住穆羽的衣袖,厉声道,“你要干什么!不过是个孩童,哪里有你的命——”

耳听得嗤啦一声响,手里紧接着一轻,却是穆羽竟然拔剑割断了衣袖!随即转身就往药庐里冲。

“羽儿——”姬二这一刻真是恨死自己了,要是当初杀了阿开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竟是魔怔的羽儿这般不要命的去救他!

好不容易那个丑女容霁云死了,现在倒好,又出了个阿开,竟是让羽儿有过之而无不及!

“快救火——”姬二已是怒极,可外甥进去了,自己怎么能放心,抓了一桶水,兜头把自己浇了个透湿,也跟着冲进了药庐。

灵老慌忙指挥着那些侍卫去汲水,哪知动作太大了,又惊动了留守的官兵:

“匪人又回来了,快抓住他们!”

“啊呀,这里还有两个——”又有人道,那队官兵顷刻间分成两路,一路往东,一路往西。

只是奇怪的是,朝着灵老而来的那对人马,只是吆喝着,却并不敢上前,倒是西边的方向,传来了一阵喊杀声。

灵老眉头一皱,也悄无声息的跟着往西边而去,转了两个弯,却只看得那群官兵的背影,丝毫没有瞧见贼人的身影。

灵老愣了一下,忙飞身高处,待看清那被围攻的两人,身子忽然一晃,差点儿摔倒——

一个满脸疤痕的人正闭目倚在假山上,他的怀里还紧紧的搂着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竟然是,阿呆和,阿开?

只是阿呆怎么闭着眼,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

“他奶奶的!真是邪门!”围攻的官兵也很是想不通,地上的这两个人,明显看着伤的不轻,已经连站都站不起来了,特别是那个一脸伤疤拿剑的,还是一直闭着眼,可即便如此,竟还是伤了自己好几个兄弟!

这队官兵的头名叫郭亮,一向和方修林交好,一门心思的想着好歹活捉贼人,也能向方修林卖个好,现在看情形,活捉是不行了,那就送上两具尸体算了!当即怒声道:

“弟兄们,大家一起上,把他们剁成肉酱!”

“你们,快,住手——”开口的却是虽然睁着眼,却不知为何一动都不能动的少年,“我,我爹是,容文翰——”

霁云努力想要撑起身躯,帮阿逊一把,却是没一点力气。

没想到,药庐里的毒物竟是那般厉害!

当时一发现竟有人在外面放火,霁云就马上抱起阿逊想往外冲,哪知没走几步,身体便是一麻,跟着就仆倒在地。

本以为要和阿逊葬身火海,却没料到,一直被自己抱在怀里的阿逊突然醒来,还一路抱着自己来到假山这儿,却最终体力不支,倒在了这假山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