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抿嘴微微一笑。谢芾也忙还礼:

“原来凌兄也在这里。倒也不是什么大案,只是有人狗胆包天,竟然敢毒打这位周发管事不说,还强买强卖,抢了别人的铺子就走。我等既是吃朝廷俸禄,自当为皇上分忧,怎容这天子脚下、朗朗乾坤,有此等恶贼横行?”

“是吗?”凌远志倒是配合,皱眉道,“竟有这等事情?爷爷往日里经常说起人心险恶,嘱咐我多留意百姓生计,我今儿便同谢兄一块儿见识一番,看到底是何等穷凶极恶之辈,也好回去同爷爷说道说道!”

此言一出,吴桓的冷汗一下下来了——凌远志这不轻不重的一句话,明显是在向自己施压啊。

“这楼上雅间,也就这天字号同对面的地字号雅间尚有客人,呶,我们天字号雅间的人尽皆在此,周管事只管辨认,可有那恶人?”安钧之假惺惺道。

周才顿时心领神会,摆了摆手,一转身,带头就往地字号雅间冲过去,却被守在外面的容府侍卫给拦住:

“站住,你们要做什么?”

周发一眼认出,这两人可不就是那强买了自己将要到手商铺的小子的手下吗,一瞪眼,恶狠狠道:

“这群恶人,果然在这里!说,那个敢抢我们铺子的小王八蛋在哪里?”

小王八蛋?容府侍卫愣了一下,才明白对方骂的竟是自家小姐,顿时火冒三丈——别说出门时公爷交待的清楚,只许小姐欺负别人,绝不许小姐被任何人欺负了去,就是他们自己,跟了霁云这么久,也早把霁云当成神明一般,现在这大胖子竟然敢口出狂言,当着他们的面辱骂小姐?

“敢骂我家主子,你这杀才好大的狗胆!”左边的容五抬起脚来朝着周发肥嘟嘟的肚子就是一脚,周发的狞笑还在脸上,人已经被踢飞了出去,噗通一声重重的落在谢芾脚下,顿时发出杀猪一样的嚎叫。

谢芾也没想到,那看着不起眼的下人,竟是这么好的功夫,半晌才反应过来,气的脸都扭曲了:

“真是反了,竟敢和官府作对!信不信我奏明皇上,把你主子连同你们这群狗奴才的九族全给诛了!”

“诛九族?”房间里的人明显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刷的一下拉开门来,站在最前面的正是不怒而威的霁云,“敢诛我的九族,还真是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107谁更牛(二)

“你说谁风大闪了舌头?”瞧见这胆敢冒犯自己的人,竟不过是个少年,谢芾脸色顿时一沉。

“自然是说你。”霁云却是丝毫不惧,甚至神情也充满了讽刺,“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说什么出身名门,却原来这般飞扬跋扈,不知礼仪。”

“你说我飞扬跋扈不知礼仪?”谢芾险些气乐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罢了,也敢跟谢家人叫板?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来人,把他们全都给我带走!”

“且慢。”却被旁边一直不做声的谢玉给拦住,娇声道,“我大楚并未有连坐之法,只管把那恶人带走便好,其余人不过一起吃酒,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也未可知。”

却是谢玉,一眼认出满脸冷意立于那少年身侧的竟然是安家少主安弥逊。

心里又是惊诧,又是窃喜——

怎么安公子会和那少年在一起?转念一想,却又释然,安公子初来上京,并不晓得这上京城的水有多深,而那些想要攀龙附凤的浅薄之人,自然就会厚着脸皮上杆子的凑上去。

毫无疑问,那少年便是这般不要脸的想要巴结权贵的货色。

至于自己和安公子,还真是有缘,竟然在这种情形下都能遇到。

又忆起那日宴席上,安家太夫人拉着自己的手殷勤看问,那模样,分明就是相看孙媳妇的架势,这样想着,顿时俏脸儿通红,神情娇羞。

对面这群人里,竟然有堂妹认得的人吗?

谢芾就是再迟钝,也意识到堂妹这会儿好像有点儿不太一样——

作为谢家的唯一嫡女,再加上谢家女孩好几个入宫成为国母的辉煌过往,说谢家女孩比男孩还要娇贵,那是一点儿也不为过。这个堂妹的性子,自来就是个好强拔尖的,一旦有人犯到她手里,种种狠毒手段,真是比男子还要花样百出,今日里竟主动替旁人求情!

一直静立等着事态发展的安钧之眼眸却变得暗沉沉一片,拢在袖子里的手更是紧攥成拳——

方才是刘家那当掌柜的小子,现在又是谢玉,一个两个的竟是明显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

明明上次府门外给她解围的是自己,可这个女人却是对给她难堪的阿逊念念不忘,对自己就是冷若冰霜、高高在上!

那边谢芾已然点头:

“自然如此,果然堂妹宅心仁厚。”

堂妹?本来众人就已经对谢玉的身份心生疑虑,听了谢芾这句话,顿时心知肚明——果真是有上京第一美女之称的谢家嫡小姐谢玉到了。看向谢玉的神情顿时充满了敬畏。

谢芾一挥手:

“把这小子给我带走!”

“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啊!”霁云冷笑一声,“都说谢府是礼仪之家,最是具有大家风范,却不想养出这般不成器的后代子孙,也不怕辱没了先人的脸面!”

“你,大胆!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诋毁贵人,谢家也是你这般低贱之人可以随便评说的?竟敢犯上,果然是活腻味了!”谢芾没想到这少年如此胆大包天,顿时怒极。

“诋毁,犯上?”霁云脸上讽刺的神情更浓,“你说的是自己吧?敢问有吴大人这个上官在此,哪有你这个下官开口的余地?还是你真以为上京府衙其实也是你谢家开的,可以任你如此目无尊长?这样说来,真正犯上的那个,不是我,而是你吧?至于这位谢家大小姐,就更加可笑,明明身无一官半职,却是对着官府中人指手画脚,敢是只要是谢家人,就可以在上京为所欲为了吗?”

说完,转头冲着吴桓微微一笑:

“吴大人,我这话,可对?”

吴桓心有恻恻然之余,又暗叫糟糕——

谢芾这般无礼行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可谁让人家来头大,一般情况下,能忍的,吴桓也都忍了,不高兴是必然的,可又惹不起谢家,只能听之任之了。

会觉得糟糕,却是方才他也一眼认出了阿逊,自然除了阿逊之外,也认出霁云,这不正是当初在容府里安公子极力维护的那个小厮吗?

看这情形,竟然是容府、谢府、安府三家对上了吗?

你说你们大神想要打架尽管去空旷的地方,何苦难为自己这个庙里的小鬼呀!

一时竟讷讷说不出话来。

谢芾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自从他担任上京令吴桓的副手,再加上身后的庞然大物谢家,无论走到哪里,总有人奉承巴结两句,甚至府衙那些僚属,也想着以谢芾的出身,说不得过些时日会取代吴桓也未可知,交往间便对他对了几分尊敬。

时间长了,谢芾甚至以为自己真就是上京令了,行事处置未免越来越张狂,却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人当面喝破,一时竟是想不出话来反驳。

“好一张利嘴,当真是巧舌如簧!”谢玉冷笑一声,“真真能颠倒黑白!容府也是公侯之家,怎么竟教出这么不懂事的奴才?还是容府本就惯是张狂自大,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明明是你家无理取闹、抢人生意在前,现在竟还敢血口喷人,当真找死!”

说着,回头厉声道:

“把那三家商户带上来,问清楚他们到底受了什么胁迫,才会背信弃义又把铺子给了别人不就一切都清楚了吗。”

“呵呵,谢家小姐果然和那位谢大人是兄妹!知道的人说那是上京府衙的官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谢府的私兵呢。”霁云也不恼,说出的话却句句诛心,待看到谢玉脸色变了下,才顿了顿看向吴桓,“吴大人,看来这段公案,还得劳烦大人神断。”

吴桓无法,只得在这醉仙楼里临时设了公堂——

不是不想回府衙,只是这几方来头都太大,便是这会儿自己坐着,都是战战兢兢的,又哪敢再带回府衙,堂而皇之的公审此案?

心里也打定了主意,既然都不敢惹,那索性就照那些商户说的去断罢了。只是自己瞧着,这事多半还是谢府占上风,那小厮再在容府得宠,也不过是个小厮罢了,哪能跟谢府嫡女相提并论?

便先看向霁云,语气里很是带了些规劝的口吻:

“这位小哥,钱财乃身外之物,我看你们两家实在没必要因为这些许小事,大动干戈。你虽是忠心为主,但你家主子许是并不想要那些铺子也未可知…”

言下之意,你可别出力不落好,因为挣几间铺子既得罪了谢家,最后还被容府怪罪。

哪知霁云却是摇头,很是认真道:

“大人此言差矣。钱财之事,可是事关我阖府生计,我怎么能掉以轻心?而且不瞒大人您说,我这人,吃得苦太多,早就体会过没钱的痛,旁的我倒不喜,唯有那真金白银,却是我心头挚爱,无论如何,无论对方是谁,都不要想着敢来抢我的钱!”

旁边的李虎听得两眼直冒小星星——真的假的?这么多年了,自己怎么没发现,小姐这么爱钱?以萱草商号的实力,何止不缺钱呀,简直是太不缺钱了!当初捐助边关官兵,那银子可都是淌水一样的往外扔啊,小姐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还有赈济灾民,扶危济困,那更是没的说!

转念一想却又明白,小姐这是明摆着要和那什么狗屁谢府对上了。

阿逊则是双眼异彩连连——好不容易听到霁云说她喜欢什么,管她真喜欢还是假喜欢,自己以后就想着法子把那些钱财都赚过来捧到她面前便是。

旁边傅青轩摩拳擦掌的模样,明显也是这样想的。

谢玉的嘴角闪过一抹讥笑——这么贪婪的性子,果然就是个下人的料。

吴桓无法,叹了口气,看看霁云又瞧瞧谢玉,小心翼翼道:

“敢问那些商户——”

话音未落,十一的声音在楼梯上响起:

“大人是寻这三位掌柜吗?他们来了。”

谢玉一愣,不应该是自己的人把这三人带过来吗,眼前这独臂男子又是谁?

正自狐疑,又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却是自己派出去的家丁,狼狈无比的冲了进来,一个个鼻青脸肿、一瘸一拐的,看到十一,那些人齐齐一哆嗦,几乎要哭出来:

“小,小姐——”

竟是再不敢动一动。

看到这种情形,谢玉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竟然又叫那小子抢了先!

果然,十一很快朝着霁云一拱手:

“公子,三位掌柜已经带过来了,幸亏您想的周到,不然他们三个的家人怕是也要被人挟持呢!”

说完示威似的瞟了眼谢芾和谢玉。

两人恨得几乎要把牙齿咬碎,却是没一点办法——任谁怕是也想不通,这小子明明年纪极轻,怎么脑瓜就转的那么快,竟还派人特意留在那三家人身旁,把自己派去的人打了个落花流水!

只是那又如何?自己就不信,这小子混球也就罢了,连这三个庶民也吃了熊心豹胆,敢不把谢家放在眼里。

一旁的谢芾已经不阴不阳道:

“这是我们谢府大小姐,实话告诉你们,你们那几处铺子可是我们夫人早就相中的!之前,不是你们自己求着,想把铺子卖与谢府吗?这会儿怎么会又卖给别人?放心,若有什么委屈,或者什么人胁迫你们了,只管道出,本官一定为你们做主!”

谢玉也重重一哼:

“原来你们就是那三家掌柜?竟敢坑骗到谢府头上,可是当真以为我们谢府好欺负吗?”

嘴里说着,却是冷冷的睨视霁云,威胁的意味显而易见。

那三个掌柜好险没吓哭了——还以为铺子卖出去了,就没有自家什么事呢,却没想到,又被送到了这衙门一般的地方,而且三人很明显就看出来,吴桓的态度,明显对堂上的这谢府小姐畏惧的很,这可怎么办才好?民间都说官官相护,今天怕是落不了什么好去。只希望那位小公子不要丢下他们不管就是。

霁云看了张才一眼,张才会意,上前一步也抗声道:

“哎哟,你们谢府自然不好欺负,我们容府就是好欺负的吗?上有国法,下有民情,还请大人秉公办理!”

“真是刁奴!”谢芾没想到,还真有这不怕死的,竟然真就敢抬出容府,公然和堂妹打擂台,“果然没上没下,竟敢同我谢府小姐这般讲话,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同谢府小姐这般说话?信不信我回去禀明家主,让他说与你家公爷,到时候你家公爷真打杀了你,可别怪我现在没有提醒!”

“哎哟,公子——”张才故意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样,可怜巴巴的瞧着霁云,“他说他家公爷会让主子打杀我——”

霁云“哧”的笑了一声,神情轻蔑,“那些混账东西的话你也信?你放心,爹爹知道了此事,赏你还不够,怎么会为难你?”

“是呀,”谢芾笑的阴险,“这小子的爹自会奖赏你,不过你家公爷,可就不一定了!”

吴桓却觉得有些不对劲,果然张才傲然一笑,很是鄙视的瞧着谢芾道:

“你这位官人果然胡说八道。我家公子说公爷会赏我,自然就一定会赏我——不瞒您说,我家公爷可是最疼小主子的。小主子都说会赏我了,公爷又怎么会不赏我!”

“小主子?你胡——”谢芾话说了一半,忽然停住,不敢置信的瞧着霁云,声音都是哆嗦的,“你,你到底是谁?”

谢玉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神情又是震惊又是戒惧——不会吧,就那么巧?

霁云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得意洋洋的一仰头,神情傲慢:

“你耳朵聋了吗?张才不是说了吗,我是他的小主子,你说,我爹会是谁呢?啊,对了,忘了跟你说一句话,我爹说啊,这些年我在外受了不少苦,他一定要好好补偿我,所以,若有人敢欺负我,可要小心呀,说不定我爹一生气,拿把剑,把那人给直接军法处置了也不一定啊!”

话说到这份上谁还不明白,早听说容文翰找回了流落在外的爱女,原来,就是眼前这位吗?!

怪不得对上谢府,还敢这么嚣张!

108谁更牛(三)

容府小姐?

谢玉先是一呆,继而涌上心头的却说不出是恼火还是苦涩——

初时还不觉得,这会儿怎么瞧着安公子站在那所谓容府小姐身边的画面那么别扭啊?

转念一想,难不成,那丫头其实也对安公子有了别样的心思,这才故意女扮男装,借机接近安公子?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安公子这般身份,又是,生的一表人才,这死丫头一准儿是看上公子了,才会这么死乞白赖的缠着不放,这样想着,看霁云的眼神顿时又是厌恶又是憎恨——

怪道说流落在外呢,果然是粗俗无礼、恬不知耻!自己一定要在安公子面前让她大大的出丑,好叫安公子看清她的真面目,那样的话,也不用担心安公子会受她诱惑…

打定了主意,谢玉凉凉的一笑: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容府千金啊,真是久仰大名了。只是妹妹许是在乡野生活的惯了,不知道我们上京的规矩,咱们这儿可不比那些穷乡僻壤,这上京啊,可是天子脚下,最是容不得人撒泼、胡搅蛮缠的了!”

“真的吗?”霁云拍着手笑道,依然是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姐姐真是好人,那妹妹恭送姐姐离开。”

好人?旁人不由窃笑,这丫头果然年龄还小,谢玉表面上是教她处事之道,可实际上明明是夹枪带棒,暗指容府小姐没有规矩吗!

“啊?”谢玉也愣了下,自己什么时候说要走了?

霁云一下睁大了眼睛:“姐姐不是说天子脚下最容不得有人胡搅蛮缠撒泼的吗?明明那些店铺我已经买下了,姐姐怎么还要赖在这里——啊,我明白了,姐姐是不是故意演示一下,好叫妹子明白什么才是撒泼对不对?”

又很认真的点头:

“嗯,我已经看明白了,这样子,果然很难看呢!姐姐这么牺牲自己,教给我做人的道理,妹子也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

“你——”谢玉气了个倒仰,这才意识到,这丫头人小鬼大,那嘴巴,可不是一般的毒。抬眼却瞧见阿逊嘴角边若有若无的笑意,心里更是呕的要死——本来想让那丫头出丑呢,怎么到头来,出丑的却成了自己?!

当着安公子的面,怎么着也不能让这么个黄毛丫头给比了下去!自己可丢不起那样的人。

眼睛微微一转,知道对方的手段,让那三个商户改口是不行了,但自己还有法子让他们的买卖作废,索性直接扭头对吴桓道:

“吴大人,我有一件事请教。”

吴桓忙道:

“小姐请讲。”

“咱们大楚可是设置有市令官的,不知这市令官是做什么的?”谢玉一字一句道。

张才一愣,旋即扫了一眼旁边垂手而立的市令官孙孝,马上明白了谢玉的心思——

别人不知,自己可是清楚,孙孝可是谢家的家生子,自来惟谢府马首是瞻,隆福大街的商铺,没有哪一家没在这人手上吃过苦头!

吴桓没想到,事已至此,谢玉竟是仍然不肯罢休,只是两方旗鼓相当,一般都是千金大小姐,自己可是谁都惹不起,只得硬着头皮道:

“市令官的职责便是对商户行监督引导之事,以防有人用欺诈的手段牟取暴利,最大限度的保证双方的利益。”

“不但如此,”孙孝接着道,“若是数额较大的交易,还须交由我部审核。”

又假惺惺瞧着霁云道:

“自然,若是你们有德高望重的第三方做保人,也不是不可以的,若是这两者都没有,那商铺的买卖,怕是不能作数的。”

心里却是暗自冷笑,这世上,胆大包天到敢趟容谢两府浑水的人,怕还没生出来呢!

当然,也许这容家小姐会选择交由自己审核处置,那样更好,一旦落到自己手里,自己即便拿容家小姐没有办法,却可以狠狠的收拾一下那几家商铺掌柜,到时候让他们自己哭着求着把铺子卖给谢府!

“啊呀呀,竟然有这么个规矩吗?”霁云果然很是意外的样子,“怎么我从来没听说过啊?”

“现在听说也不算晚吗。”谢玉笑的轻松,美目流转间,在场上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儿,“妹子不妨现在马上找一位,不然,你硬生生抢去的生意怕是会作废呢,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可就糟了!”

“这样啊,”霁云忙一指张才,“让他做我们的担保人不行吗?”

“他?”谢芾哧的一笑,“容小姐,你不是开玩笑吧?方才市令官说的清楚,必须是第三方作保,还必须德高望重,不知你这个奴才符合哪一条啊?”

“他不行吗?”霁云咬了咬嘴唇,似是很为难的样子,可怜巴巴的瞧着冷眼旁观的众人,忽然一拍手,指了谢芾道,“既然他不行,那不如,这个保人你来做好了!”

“我?”谢芾眼皮都没抬,这丫头脑子有毛病吧,竟然想让自己为她效力?

当下断然拒绝:

“姑娘还是另请高明吧。”

霁云问了一圈儿,所有人都是或默然或摇头,竟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做保人。

“没有第三方愿意为你作保吗?”孙孝装出一副很是同情的样子,“容小姐,既如此,你们方才的买卖就是无效的,还是烦请小姐将地契交由我保管,你们若是能找到合适的担保人,再去找我…”

心里却是无比得意——只要捱过这一刻,拿回地契,那三家商铺还不由着自己摆布。等这丫头再找担保人来,那地契早归了自己主子了!

这下不止三个掌柜的,便是张才都急了——这些王八蛋,竟是沆瀣一气,摆明了是欺负小姐初到上京人生地不熟!

张皇的瞅了一圈儿,却是泄气无比,一转头,正好瞧见一直默然不语的阿逊,眼睛不由一亮——自己怎么忘了,不是还有这位公子吗?

心里却又有些七上八下,这位公子打架倒是够狠,就不知道分量够不够?那该死的孙孝可是说得清楚,必须是德高望重的第三方才成。

公子倒是第三方,可说德高望重怕是还差的远吧?

咬了咬牙,管他呢,死马权当活马医吧,怎么着也不能折了主子的脸面。

做了决定,张才半推半拉的就把阿逊拖了出来:

“慢着,孙大人,谁说我们没有第三方的担保人,这不就是吗?”

“好个狗奴才。”谢芾冷笑,“只是狗眼果然不太好使,你以为随随便便拉出来个人,就可以宣称德高望重吗?”

孙孝也装模作样道:“敢问这位公子贵姓?可是愿做他们双方买卖的担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