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混入皇宫

“哎哟,你们听说了吗?安家的那什么流落在外的嫡孙安弥逊,是个小贼假冒的!”

“开玩笑吧?老哥,这话可不敢乱说!那安家小公子是什么人啊,人家可是安家世子,又即将娶容家世女,哎呀呀,那可真是天之骄子!”

“我呸!还天之骄子呢!你说的都是老黄历了!现在呀,我给你打个比方吧,从前他是天上的太阳,现在就是地上的烂泥!听说安老公爷给皇上上了奏折,说是这安弥逊就是个坏的流水的地痞无赖,跑到他们家冒认官亲不说,还妄想下毒毒死探花郎。哎哟嘿,把咱们皇上都给气病了。”

“皇上气病了?这又怎么说?”

“皇上不是前儿个才当着满朝文武夸过他吗,刚还当成宝呢,谁知道一转眼凤凰变乌鸦!你说咱皇上能不气吗?这不,听说现在咱们太子殿下管着事呢。”

“那容家不是更惨?当初十里长街一片红妆,他们家小姐可是板上钉钉和安家结了亲的!而且听说啊,两人可是情比金坚,容小姐为了替安公子挡剑,差点儿小命都交代了,出了这档子事,可怎么好哟!”

“容家?别开玩笑了好吧?那容小姐听说了这档子事,立马一哭二闹三上吊,自己带着人就跑到安家把亲给退了,听说把那安弥逊好一顿糟蹋哟!要不是被人拦住,当场就能拿剑剁了那安弥逊!”

“不会吧?前几天还同生共死,这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劳燕分飞不说,还想把人小命都给要了,这容小姐不止是无情,心肠也太歹毒了点吧?容相爷就不管管?”

“管什么管呀?你没听说过吗,容相爷平时什么都好,就是太宠这个女儿了,那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都说多情女子负心汉,我看这回呀,是痴心男人碰见负心女了!你想啊,听说两人早就认识,照我说,说不好,弄这一出冒认官亲的戏,就是容小姐背后算计,现在看事情暴露了,就赶紧跳到干地里,把那安弥逊一人给扔沟里了!”

“果然人不可貌相,枉我还一直认为容小姐是巾帼不让须眉呢,谁成想,是个这么阴险的…”

“那是,都说十个商人九个奸,不阴险怎么发财呀?还捐赠乡里,照我看呀,就是些拿出些黑心财买心安吧!”

“小姐——”跟在轿子旁边的容五直气的脸色铁青,事情越传越玄乎,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有其他人故意散布一些有损小姐名声的谣言。

“不能就这样算了。老爷不在,属下就是拼了性命也不能让别人这样抹黑小姐、欺负了咱们容府!”

跟了小姐这么久,没人比他们这些属下更明白,小姐是个多么善良的人!

“容五,这段时间绝不许惹是生非!”霁云声音低沉,却是严厉至极。

容五能想到,霁云更是早就明白,这肯定是一场特意针对容府布的局。

逼走了阿逊,安老公爷又久不露面,赫赫安府自然就落入了太子的掌握之中——至于安钧之,想也知道,也就是个傀儡罢了。

皇上生死不明,三大世家楚晗等于已经掌控了两家,目前唯一无法纳入自己势力范围的,也就是容家罢了。

如今爹爹和老公爷仍在宫中,虽然太子对外宣称,这些重臣正日夜守候在皇上身边,却没有一个人知道,里面情形到底如何,甚至皇上的生死…

此等危急时刻,决不能轻举妄动,以免授人以柄,使他们拿到可以威胁爹爹的筹码。

“可这些人这样讲,要是传到安少爷耳朵里——”所谓三人成虎,要是安少爷真信了传言…

“无妨。”霁云声音笃定,脸上更没有丝毫忧虑之色,别人怎么样自己不知道,惟有阿逊,无论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都绝不会抛下自己。

望望外面分外高远的天空,这个时候,阿逊,应该已经在百里之外了吧

“迂——”两匹快马如飞而至,齐齐勒住马头。

“安大哥,这是师傅特意给你收拾的包裹。”

高楚解下背上的包袱递给安弥逊。

两人自出城以来一路狂奔,并未遇到任何拦截,一个上午的时间,已是来至距京城二百里外的华城,而这处三岔路口,正是楚昭回京必经之处。

安弥逊早年便四处奔波,这般风餐露宿也是常事,脸上虽有微微的倦色,瞧着倒还神清气爽,反观高楚,却是因为从未出过远门,又自来锦衣玉食,早已是疲惫不堪。

“喝些水。”安弥逊先四处转了一圈儿,回来时水囊里早装满了水,打开包裹,果然有些干粮,还有仓猝之间放进去的一包点心。

正中间则是一个有些古旧的红色匣子,打开来,赫然是可调动半数兵力的丹书铁券。阿逊却是眼睛都没眨的拨拉到一边,一枚小小的印章一下蹦了出来,上面是“霁云”两字,只是那“霁”字却是少了一点儿。

——正是霁云从小到大一直带在身上的那枚私人印鉴。曾经未曾和爹爹团圆时,云儿总爱一个人握着这枚小印出神,从未须臾离身。陪在霁云身边那么久,阿逊最明白这枚小印在云儿心中的意义有多重…

阿逊握紧那枚小印,神情无比霁和,却是久久的凝望着上京的方向——云儿,等着我。

所有人都以为安弥逊不过是一颗流星罢了,却没想到自此后,伴随着安弥逊的战无不胜,这个名字成了无数人为之倾倒仰慕的最耀眼的一个传奇。

已经三天了,容文翰也好,安云烈也罢,仍是没有一点儿消息。三国会晤也被迫中断,听说西岐也好,祈梁也罢,都已经先后向太子递交国书,准备在最短时间内离京回国。

霁云派出去探听消息的人全都是无果而还,容府外,却是不止一次发现有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人出现。

因得了霁云的命令,众人便只做不知。

“小姐,不然,我们夜探皇宫——”容大绷不住道。

“是啊,”容二也道,“咱们这么多弟兄,属下就不信找不到老爷。”

这些暗卫,由容文翰一手带出来的,全是忠心耿耿、悍不畏死之辈。

“爹爹要救,可也不能白白送死!”霁云道。

皇宫那么大,漫无目的寻找的话,可能会一无所获不说,更有甚者,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这样危急的时刻,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所以这之前,一定要先探明宫内情形,找到爹爹具体所在,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再作打算。

“吩咐下去,后日是我娘亲祭日,咱们明儿个就动身,去栖霞寺上香。”

又回头对丫鬟道:“去瞧瞧表小姐歇下了吗?就说我有事找她。”

“云儿有事,寻人来说一声就行,怎么还自己跑来了?”王溪娘依旧贤淑典雅,只是就身上的衣服看来,明显又消瘦了些。

霁云接过丫鬟奉上的一杯清茶,小口小口的啜饮着,却始终不说一句话。

王溪娘却也不急,依旧低眉垂眼的一旁陪着。

“表姑姑,”良久,霁云终于开口,直视着王溪娘的眼睛,“或者,我该唤你一声,王大人?”

王溪娘神情明显一震,不敢置信的望着霁云。霁云也毫不回避的对上她的眼睛。

王溪娘神情渐渐僵硬,半晌长长叹息一声: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霁云心里一松:“不算早,可也,不算晚。”

从那日自己去安府差点儿遇刺,就已经有所怀疑,后来又发生王芸娘的事,越发觉得这个表姑姑怕是不若外表一样于人无害,而最终确定,却是因为祖母那个看似有些糊涂的老太太。

“原来,如此吗。”王溪娘苦笑,怪不得便是萱草商号那样的大事,自己都没探听出来,原来早已被人识破了吗?

内心里随即一痛:

“表兄,啊,不,容相——”

却又旋即颓然:

“算了,你既然已经知道,要杀要剐就随你的便吧。”

表哥最憎恶背信弃主之人,心里定是厌极了自己…

“我不会杀你,”霁云却起身,深深一福,“表姑姑,云儿来,是想请你,帮我。”

“云儿知道,表姑姑心里也定然不想爹爹出事,还有皇上…若然表姑姑愿意,容家永远是表姑姑的家。”

“你真的,还愿意让我,留在容府?”王溪娘眼中含泪,这么多年,自己最渴望的不过是有一个家,却也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自己这一生,注定是个悲剧。

“爹爹待我如何,表姑姑平日里不是已经瞧在眼里?”霁云神情骄傲,“更何况,我是容家世女。”

王溪娘再无疑虑,转身从床下摸出一面腰牌,又提笔写了几个名字递给霁云:

“我前儿也曾经出去过,才发现原先皇宫的守卫全是重新换了的,根本就进不去,还有这腰牌,现在怕是没有用了,也就只能充作信物罢了。你只要想法子进了宫,他们一定可以帮到你。”

又细细嘱咐了很多宫中须避忌之事。

霁云接过揣在怀里,再次冲王溪娘深深一揖:

“云儿离开后,祖母和容府,还要一并拜托给姑姑——”

能在皇宫那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活下来还取得皇帝信任,这位表姑姑绝不是寻常人,再有处置王芸娘问题上的心狠…

这样的王溪娘,即便自己不在府里,应该也有能力保得了祖母吧?

“你放心。你祖母,那也是我亲姑姑。”王溪娘神情郑重,看霁云要走,又加了一句,“云儿自己也要,小心。”

那皇宫大内不亚于龙潭虎穴,霁云再是聪敏,也不过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深闺小姐罢了。

“去寺庙上香了?”谢明扬一愣。

“小的打听过,后日确是容霁云母亲的祭日,每年这个时候,她确然都会去栖霞寺一趟。”

“盯紧她,倒瞧瞧,她要耍什么花样。”谢明扬吩咐道。

那人忙告退,来至栖霞寺,便有人匆匆迎了上来,指了指禅房前跪在蒲团上的一个纤细身影低声道:

“容霁云一直在那儿跪着呢。”

大楚皇宫。

“送到安华殿去,要是摔着了还是碰着了,可仔细你的皮——”一个大太监把一些物事交到一个低眉垂眼的小太监手里。

小太监忙应了一声“诺”,然后双手接过,低着头便往安华殿方向而去。

走了几步,转过一个弯,前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却是西岐小皇帝穆璠又带了几个小太监在踢蹴鞠玩。声音太大了,使得来往的太监宫娥都不由放缓了脚步。

那小太监倒是老实的紧,仍是眼观鼻、鼻观心,并不东张西望,一径朝着安华殿方向而去。

却不防一个黄绿相间的东西忽然就飞了过来,小太监一个躲避不及,正好被砸住头,吓得慌忙跪倒。

“真是废物!”能听见穆璠恼火的声音,“连个蹴鞠都踢不好!”又冲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蹴鞠给朕捡回来!”

160飞来横祸

看小太监的样子应该是被吓坏了,甚至从地上爬起来时猛一踉跄,差点儿再次摔倒,穆璠明显被小太监的狼狈给取悦到,指着小太监哈哈大笑。

小太监已经拾起地上的蹴鞠,诚惶诚恐的小跑着上前,递给叉着腰得意洋洋的穆璠。

“小兔崽子,赏你的。”穆璠掏出几枚金瓜子顺手撒了过去。

“谢,谢陛下赏——”小太监的声音惊喜无比,手忙脚乱的就趴在地上捡,好不容易拾起来完,又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这才弓着腰捧着盘子在离开。

“来来来,再来!”穆璠也就丢开了小太监,继续招呼其他人。

哪知刚把蹴鞠踢出去,一个长颈削面侍卫打扮的男子忽然跑了过来,伏在穆璠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穆璠似是吓了一跳,忙示意侍卫把刚踢出去的蹴鞠捡了回来,伸手细细的捏了一遍,脸色顿时大变,忙回头看去,正好远远的看到方才那个小太监的影子,迅疾扬声道:

“截住他!”

小太监似是没听到,继续往安华殿方向而去。

“是他?!”那侍卫脚尖点地,转瞬间已来至小太监面前,“站住!”

“啊?”小太监吓得激灵一下,懵懵懂懂的看着瘦削侍卫,明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怜兮兮道,“侍卫大哥,小的还有事在身,若有伺候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大哥谅解一二。”

瘦削侍卫却是丝毫不为之所动:“是我们陛下有事问你,你跟我来吧。”说着,接过小太监手里的物事随手递给一个从旁边经过的太监,“你的事交给他做。”

“总管说让小的一定亲自送到,不然就会剥了小的的皮,侍卫大哥行行好,帮小的跟陛下说一声,等小的办完这趟差事再来领训行不?”小太监苦苦哀求。

侍卫却是手按宝剑,后退一步:

“请吧。”

被唤住的太监明显认识侍卫,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神情艳羡的对着小太监道:

“去吧,去吧,西岐陛下可是出了名的大方,陛下有事找你,是你小子的福气,别人巴不得跟在陛□边伺候呢,你小子倒好,还推三阻四的!”说着接了小太监手里的东西,“不就是去安华殿吗,交给我了。”

小太监眼睁睁的瞧着那人接了自己手里的物事,径自往安华殿方向而去。

侍卫冰冷的声音随即在耳边响起:

“走吧。”

没有办法,小太监只得亦步亦趋的跟在那侍卫的后面进了穆璠的寝宫,刚进去,宫门就在身后合拢。

小太监唬的身子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下巴处忽然一凉,却是一把冰冷的匕首抵上了喉咙,小太监被迫抬头,正对上那瘦若无常般的侍卫充满戾气的双眼:

“把蹴鞠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小王八蛋!”穆璠脸上玩世不恭的惫赖神情早消失的一干二净,神情阴狠,“没想到你竟然是穆羽那该死的混蛋的人,装的倒还真像啊,差点儿就让你蒙混过去。”

心里却是充满挫败和恐惧。原以为自己故意装着每日里沉迷于玩乐中,扮昏君扮的天衣无缝,哄得穆羽滴溜溜转,却没想到早被识破,不然,怎么会被他发现蹴鞠里的秘密?

更是懊悔,怎么那么大意,好巧不巧,就拿了这只装有西岐朝中拥戴自己的一干臣子名单的蹴鞠来踢!

小太监再傻,这会儿也明白自己怕是危险至极,左手倏地探出,一枚金针无声无息的刺入侍卫的膝盖处,自己身子随之后仰,躲过了侍卫拍过来的一掌,起身就想往门外跑,脚腕处却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痛,却是那侍卫扑倒前一跃而起,正好勾住小太监的脚脖子:

“想跑,没那么容易!”

“哎哟!”小太监痛呼一声,一下跌坐地上,张嘴就要喊救命,却被侍卫一下点中哑穴,顿时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咦,好像,是易过容的。”那侍卫愣了一下,抬手在小太监耳朵旁摸索了一下,一张人皮面具应声而落,露出里面一张芙蓉美面。

“是你——”穆璠先是一愣,然后就咯咯冷笑出声,宛若夜间骶鸮的嚎叫声,听在人耳里,说不出的毛骨悚然,“容霁云,你也有今天!啊,对了,让我猜猜,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了,你们家那老东西,还是来会穆羽这个老情人?”

嘴里说着一把扼住霁云的喉咙:

“不管你来找谁,今儿都别想活着走出我的寝宫!”

看霁云瞪着自己,穆璠又桀桀怪笑起来:

“放心,朕不会让你那么容易死去,从前总是穆羽夺去朕的东西,今儿个倒好,他最喜欢的女人,竟然自动送上门来,朕一定让你好好享受一下,然后再把你剁成一节一节的扔到穆羽的房间里——”

“我们想想会发生什么呢?可能穆羽并不稀罕你,随便找人把你拉出去喂狗,也可能穆羽真的很爱你,然后替你寻大楚的宫人报仇,也或者他正欣赏你的人头,想一针一针的把烂掉的你缝在一起,突然就有人冲了进去——然后,梆梆梆梆——穆羽说不定就会和你爹不死不休啊!”

穆璠说着,脸上全是向往陶醉之意,仿佛在说一件再美好不过的事情。

霁云第一次觉得毛骨悚然,身子猛地仰倒,后脑勺正发出“咚”的一声响。

“还想逃?”穆璠狞笑一声,回身拿了条鞭子,朝着霁云劈头盖脸就抽了过去,一鞭下去,霁云身子急剧的抖动了一下,明显疼痛至极。

“陛下,臣穆羽求见。”外面忽然响起一个略有些嘶哑的声音,却是西岐摄政王穆羽到了。

穆璠脸色一白,手里的鞭子“啪”的一声坠落地面,静静的宫殿中显得尤其刺耳。

那侍卫只来得及一脚把霁云踹翻在地,又迅疾封住了霁云周身大穴,藏在袖子里的剑也随之指向霁云的后心:

“你最好听话些,否则现在就杀了——”

一句话未完,门一下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挺秀的身影正站在门口。不是穆羽又是哪个?

“皇叔——”穆璠已经恢复了平日里懦弱的模样,很是害怕的样子。

“方才怎么回事?”穆羽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小太监模样的人,明显没太在意,“我怎么听到了兵器破空的声音?”

“皇叔,是这小王八羔子弄坏了我的蹴鞠,我有些生气,就想教训教训他——”

穆璠一副做错了事的乖宝宝模样,“皇叔你别生气,璠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回到西岐,宫里的阉人要打要杀自是随你,只这里毕竟是大楚,咱们明日一大早就要启程回国,离开之前还是少生——”

声音明显顿了一下,“事端。我还有事,待会儿会让人过来帮你收拾东西。”

说着转身就往外走。

“皇叔慢走——”穆璠明显松了一口气,无比得意的睨了一眼仍低着头跪在旁边的霁云。

“对了,齐恕,祈梁小皇子拿来些新奇的小玩意儿说是送给皇上的,你跟着去拿一下。”

齐恕忙应了一声,不动声色的收回手里的剑,转身跟着穆羽就往外走。

哪知异变突生,前面的穆羽忽然转身,一脚狠狠的踹向齐恕的心窝,另一只手朝着脸上得意笑容还未凝去的穆璠打了过去。

“啊——”齐恕只来得及短促的叫了一声,胸前骨头便传来一阵刺耳的碎裂声,一下瘫在地上,一动不能动。

至于穆璠,则是直直的飞了出去,跌落的力度太大了,竟是把那张椅子都砸烂了。

“殿下——”外面响起姬二的声音。隐隐的还能听到其他侍卫急速而来的掠空声。

“无事,你们在外面守着就好。”穆羽吩咐了一声,转头看向仍是一动不动跪在地上的霁云,“你到底是谁,怎么会——”

方才自己经过这小太监身边时,脚踝处的穴道明显被手指碰了一下,虽是力道极轻,穆羽却第一时间感觉到,那手指带来的触感,竟是无比的熟悉。

霁云仍是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一滴血却是“啪”的一声滴落地面。

穆羽伸手,一把拨开霁云额前的乱发,神情顿时又是无措又是愤怒:

“阿开,真的是你——”

待看到霁云嘴角不断滴落的鲜血,及背上明显鞭抽的印痕,脸色更是难看之极,俯身极轻柔的把霁云抱在怀里,转身往只剩一口气的齐恕身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