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阴死别人还这么大喇喇嚷嚷出来的。

霁云默,领了这么一群一根筋,他们家姑爷,真是太让人同情了!

一个女子却已经闻声飞身而出,一眼看到姬二顿时一愣:

“是你!好啊,我这会儿正好一肚子火,就拿你来松散松散筋骨吧,今天一定要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说着摩拳擦掌也要往上冲。

霁云却是眼前一亮,虽是女子一身水红的衫子,打扮的也挺有闺中女子的气韵,可这么泼辣的性子,这么豪爽的言语,还有那样一双澄澈的眼眸,试探着上前一步,对着女子喊了声:

“三嫂——”

女子仿若被雷击了般,一下定住身形,一眨不眨的瞧着霁云,突然“呜哇”一声大哭起来,竟是再不理姬二,上前一步拦腰抱起霁云,飞一般的往后院而去:

“相公,你好歹吃口饭吧,咱们妹子,她没死啊——”

166 结局篇二

明明两人身高相仿佛,李楚楚却是宛若抱着个婴儿相仿,毫不吃力的挟着霁云一路疾行。

只是这般公主抱,却着实让霁云有些吃不消,又有冷风一直往喉咙口窜,本就被火焰熏伤的喉咙顿时刺痛难当,甚至呼吸都有些艰难,刚要出声阻止,李楚楚却是已经停下脚步。

竟是已来到主院,能看见枯掉的葡萄架下,一个一身青衫落拓的瘦弱男子正背对着两人负手而立。

不过一个简单的站立动作,男子做来却是艰难的很,仿若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强撑着不止倒下,衬着满架的枯叶,更显得凄凉萧索无比。

霁云眼泪一下下来了。

虽然只是个背影,霁云还是一眼认出,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失踪多日的三哥傅青轩。只是这许久以来,三哥身子骨好像更弱了,竟是风一吹就会倒下的样子。

想要喊出口,喉咙里却仿佛塞了一团棉花,竟是除了流泪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相,相公——”李楚楚心疼的什么似的,显然爱极了傅青轩,抽了下鼻子强忍住眼泪道,“妹妹她,没,没事,你已经,连续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好歹用口吧…”

听李楚楚说道“妹妹”,傅青轩身子猛地晃了一下,却又强撑着站好,脊背挺得笔直,想要转身却似是没有一点力气,嘶声道:

“是不是,二叔,回来了?”

“不,不是,二叔——”李楚楚继续用力的抽着鼻子,“是,妹妹,真的,是妹妹——”

傅青轩虽是远离上京,却是无时无刻不关注着京师,只是这里距离京城毕竟太过山高水远,很多消息都是滞后很长时间才能传过来。一听到皇上驾崩的消息傅青轩便有些坐立不安,待听说新帝竟是太子楚晗,更是惊得夜不成寐。

楚楚本来说要自己前往京师打探消息——

楚楚也知道傅青轩的心事——最爱的兄长就是被楚晗虐杀,和新帝实有不共戴天之仇,自然李楚楚心里,傅青轩的仇人就是自己的,做j□j子,自然要为夫分忧,当即就准备跑到京师,一则探听小叔子傅青川和妹子容霁云的消息,二则找个机会进宫刺杀狗皇上了事,大不了以后带着相公和弟弟妹妹占山为王、落草为寇。

却被傅青轩看穿后喝破,严令她不准轻举妄动,待打听清楚到底情形如何再说。

果然没过多久,便又得到消息,说是昭王爷在惠州扯起大旗和狗皇上对上了,听说小叔子傅青川是军师,准妹夫安弥逊是元帅。傅青轩终于心下稍安,本以为既然妹夫和兄弟都出来了,那妹子必然也跟在左右,哪知没隔几天却有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传来——

先是说容文翰容相爷和安家老公爷因为心伤皇上之死,被扶至偏殿休息时,精神恍惚之下推倒红烛,竟是尽皆随了先帝而去!

真正击垮傅青轩的却是另一个接踵而来的消息,几日前,容文翰忽然现身军中,拿出先皇遗旨,昭告天下楚琮毒死先皇、谋朝篡位又有烧死大臣等数宗大罪。

傅青轩当时便慌了神儿,直觉怕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明明说当日容相和安公俱歇在宝和宫中,现在容相安然无恙,那真正烧死在宫里的又是哪个?

适逢庄主云楚风办完事从两军阵前经过,回来后却是只字不提自己一路见闻不说,甚至看到傅青轩掉头就走。只是这一家子都是太过爽直的性子,又焉能瞒的了聪明机智如傅青轩?

便逼问李楚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论心眼也好、口舌也罢,楚楚怎么是傅青轩的对手,不过三言两语便被套出了真相:

云楚风从两军阵前经过时,正好瞧见一个白衣白甲的俊美将军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因看见那人身后是昭王爷的帅旗,知道男子应是楚昭的手下,也清楚自己侄女婿的弟弟和妹夫就在昭王爷手下做事,那自己也就毫无疑问是和昭王爷一个国了,云楚风当即冲杀过去,救下白袍将军,然后才知道,这俊美逼人的将军不是别人,正是青轩的准妹夫,安弥逊。

更在进了楚昭的大营后才知道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当日宝和宫中确然有人死去,不过那人不是容相,却是,容相唯一的女儿,也是青轩始终挂念的妹子,容霁云。而一向骁勇善战从无败绩的大帅安弥逊,便是因为听到这个消息才会在凶险如斯的万军阵中栽落马下!

震惊之下,甚至来不及和傅青川见上一面,连夜打马回了山庄,却怕傅青轩承受不住,便和楚楚相约不然就瞒了过去吧,只是几人俱是性情憨直之人,竟是日日里看见傅青轩就心虚的不得了。终究被傅青轩给瞧破。

知道霁云竟然早已烧死在宫中,这个功夫,说不好尸骨都化成灰烬了,傅青轩仰面朝天就栽倒在地,过度伤心之下,竟是旧疾复发,直昏晕了两日两夜方才苏醒。当时便要挣扎着起身,说是无论如何要去京师,捡拾了妹子的骨殖回来。

只是虚弱如傅青轩,又怎么承受得了日日奔波之苦?楚楚苦苦哀求,哪知明明平日里最是狡黠多智,几乎被整个庄里的人奉为神明的傅公子,这会儿却是固执的和一头牛相仿,只说了一句“便是爬也要爬到京师”,便再不肯多说一句废话。

若不是云楚风情急之下,打晕了傅青轩,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直到傅青轩再次醒来,才知道云楚风已经打马赶往京师,并留下口信,无论是死是活,一定会把容霁云给带回来。

饶是如此,楚楚仍是吓得寸步不敢离开傅青轩左右,唯恐他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至于说用饭,除了前两天确实吃不下去外,后来因想着怎么也要撑到二叔把妹子带回来的那一天,余下的日子,傅青轩也强迫自己进餐,只是不知为何,却总是吃多少吐多少,甚至最后连胆汁都吐出来似的,不消几日,便成了现在这般骨肉如柴的模样。

现在听楚楚口口声声说“妹子回来了”,理所当然的以为,应该是二叔带了霁云的尸骨回返,早已是心碎欲裂,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一样,别说转身了,竟是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后面的霁云已经在楚楚搀扶下挪至傅青轩身后,看着那无比熟悉的背影,已是哽咽不能言:

“三,三哥——”

傅青轩仿若被雷击了一般,放眼整个天下,会叫自己一声三哥的除了霁云还有哪个?自己一定是幻听了吧?不然耳旁为何会出现唯有梦里才能听到的云儿的声音?

身子顿时一个踉跄。

“相公——”眼看傅青轩就要摔倒,楚楚大惊,忙探手抱住。

傅青轩却已是霍的转过身来,一眨不眨的瞧着一脸泪痕的霁云。

“三哥——”霁云用力的想要擦干净眼泪,无奈何那泪水仿佛怎么也拭不完一般不住淌下。

傅青轩呆滞的眼睛终于动了下,喃喃道:

“满天神佛,罪男傅青轩自知行负神明,本就是畸零之人,合该受天之谴,若真要收了一个人去,便带了青轩一人离去即可,切莫要报应到我弟妹身上。云儿,云儿,可是你,魂兮归来——”

“三哥——”霁云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不顾伤到的右臂,紧紧抱住傅青轩,“三哥,我没死,云儿没死,你瞧瞧我,云儿活着,云儿还好好的活着啊!”

傅青轩身体猛地哆嗦了一下,想要伸手去触摸怀里的人儿,却又唯恐自己在做梦,手僵僵的伸在半空,直到被楚楚握着手碰触到霁云温热的脸颊,才意识道,原来自己不是在做梦,云儿真的还活着,而且哭倒自己自己怀中。

两只胳膊慢慢合拢,死死抱住霁云,呆立半晌,终于张着嘴“嗬哬”哭叫出声:

“云儿,云儿啊——”

“呜哇——”一旁的楚楚再也忍不住,张开手臂把两人一起抱住,跟着放声大哭起来。

二宝和云杉最先跟着楚楚跑过来,看到此情此景,也是忍不住潸然泪下。

一时庄里竟是哭声震天。

傅青轩自幼受尽苦楚,生来便为父不喜,又有一个那样的娘亲,早已识尽人间冷暖,走到今日,心底最爱重之人也不过弟妹和妻子楚楚几人罢了,平日里虽是身子骨羸弱,却偏又是最为争强好胜的性子,半点不肯输于别人,便养成了有什么苦痛只埋在心里一个人担着的性子。

便是这次以为霁云惨死,竟是除了昏厥及呕吐外,不曾流过一滴眼泪,这会儿却惊见霁云竟然好端端的活着,竟是哭的怎么也止不住。

旁边的楚楚也跟着哭的眼泪糊了一脸,还是霁云最先发觉不对,只觉抱着的三哥身体竟是越来越冷,忙收了泪:

“三哥,三哥,莫要再哭,切莫伤及——”

话音未落,傅青轩突然牙关紧咬仰面朝后倒去。直把霁云和楚楚唬的魂儿都快飞了。

傅青轩这一晕厥,竟又是两日两夜。

霁云这才明白,为何三哥离开这么久,都未去京城寻自己和四哥:“三哥的身子,竟是病弱到了这般境地吗?”

“亏得云儿还活着,不然,我怕相公真会——”楚楚垂泪道。

傅青轩身子骨本就羸弱,楚楚刚带回庄里时,有将近两个多月的时间,都是瘫在床上,根本就无法下地行走。

“若不是挂心妹妹和小叔,说不定相公那会儿就…”

楚楚语气感恩之余,又有些失落,虽是一百个一千个的情愿嫁给相公,可相公之所以肯娶自己,一定是,不得已的吧?

“傻三嫂。”看傅青轩呼吸渐渐平稳,霁云悬着的心终于微微放下了些,上前轻轻搂了楚楚的肩,心里更是为三哥欣喜不已——试问若不是一颗心全在三哥身上,有哪个闺阁女子,会放□段,全身心侍奉一个瘫痪在床的未婚病弱男子?

三哥这样玲珑剔透的性子,也就是楚楚这般纯真无邪的娇憨人儿才相配呀。

“三哥的性子如何,三嫂定是比云儿还要清楚,”霁云微微一笑,“三嫂可见过三哥为不相干的其他人筹谋过?”

“不相干的其他人?”楚楚睁着眼睛拼命的回想,从两人相识,一直到同床共枕,再到今日,这么长时间以来,傲云山庄最不缺的就是一**上门哭穷求助的,可每一次无论哭的如何稀里哗啦,甚至李楚楚很多时候都会跟着泪流不止,禀到相公哪里,却全是再简单不过的三个字“撵出去”。

“三哥的性子虽是清冷,却最是个至情至性之人,一旦用情,便终身不悔,若是不喜,便必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试问三哥这样的性子,怎么会在终身大事上委屈自己?”霁云声音柔和,那模样倒不似个妹妹,反倒是楚楚的姐姐一般,“三哥心里定然也同嫂子一般无二,只是三哥性子闷了些,却是不肯说出口,就如同,他待我和四哥一般——”

只是从来不说,却会在风雨袭来时,如同护雏的老母鸡,尽管自个身体羸弱,却拼了命也要护住自己和三哥…

“妹妹是说,相公他,也是有一点点,欢喜我的,对吗?”楚楚怔怔的瞧着床上仍是紧闭双眼的傅青轩,不自觉握住傅青轩冷冰冰的手,慢慢贴在自己脸颊边。

“何止一点,是很多很多才对呀,不然,凭三哥的机智,若是三哥不愿,三嫂以为,真留得住他吗?”霁云搂了下楚楚,“你这么好,三哥怎么会不喜欢?妹子真开心,有你这么好的嫂子…”

可见老天也是慈悲的,终于拿这么好的楚楚补偿了三哥,眼前不期然闪过穆羽的影子,希望他的将来,也会有一个楚楚这么善良的女子,给他人世间最真纯的爱!

至于自己,还是要尽早赶往军营才是,要是阿逊和爹爹真信了自己的死讯…

167结局篇三

“三嫂已经赶去军营了?”听了傅青轩的话,霁云一怔。

傅青轩点头,抬手轻抚了下霁云烧焦的头发,神情心疼之余又有些忧虑:

“你受了伤,怎么能再长途跋涉?我本来和你三嫂商议,想让云杉和她一起的…”

哪里想到,一睁眼才发现,李楚楚已经独自离开,只是,自己这个糊涂妻子却是个一等一的大路痴,让她带上云杉,就是为了防止她会迷路,哪里想到…

看傅青轩一张俊脸微微发红,霁云顿时明白,自己那三嫂,怕是更不放心俊美的三哥,特意留下云杉他们来护着三哥的,这才一个人偷偷溜了!而且瞧三哥的模样,这样的事八成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脸上顿时现出一个促狭的笑容,被傅青轩发觉,在头上轻轻拍了下:

“臭丫头,连三哥也敢取笑!”

“没有。”霁云忙不迭的摇头,“云儿真的太喜欢太喜欢三嫂了!因为她,这么稀罕我的三哥!”

“调皮!”傅青轩绷不住也跟着笑了出来。

却不想,傅青轩实在太低估了李楚楚迷路的本领,和霁云在庄里足足等了有半个月之久,却是连李楚楚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以楚楚的脚程,不耽误的话,这会儿就是跑到京城也该赶回来了!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九成九,是又迷路了!

看霁云急得什么似的,云杉笑着道:“云姑娘放心,不管跑多远,我们家小姐终究会回来的,曾经有一次,十多里的路,小姐一个人来来回回走了三天呢,这次啊,八成还得一阵子!”

李楚楚并没有告诉众人霁云的真实身份,只说是自己的小姑、傅青轩的妹子,要大家称呼霁云“云姑娘”即可。

不是吧?霁云一下傻眼,真是云杉说的这样,那得到什么时辰,才能把“自己还活着”这个消息传给爹爹和阿逊啊?

想要马上离开,可三哥这么虚弱的样子,没一个主事人在的话,自己怎么能放心?

“近日里听说昭王爷的军队一路挥兵直上,势如破竹,已经逼近京城,而元帅仍是阿逊——”傅青轩微微思索了下道。

不过短短月余,楚昭军队以惠州为据点向京师挺进,本来楚琮发布诏书,指斥楚昭狼子野心、不忠不孝不悌等八宗大罪,号召天下人齐力诛之,哪知不几天,容文翰就来至军中,并出示了皇上遗诏,京城中顿时人心惶惶。

如果说容文翰手中的遗诏树立了楚昭的正统地位,那他手下那位据说是贼人冒充的安家嫡孙安弥逊,则最大限度的保证了楚昭与楚晗对抗的可能性。

明明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竟是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审时度势、揣测人心之精准,即便沙场宿将也是望尘莫及!

更要命的是,安弥逊心肠可不是一般的冷硬,直杀得楚晗的军队望风而逃,甚至有一次,一天之内,安弥逊一气儿杀了楚晗驾下八员战将,接连攻占了七座城池,其中太师凌奂的嫡孙凌宝方,更是被安弥逊在阵前足足切了十八截有余,甚至当场把凌宝方好几个部将都给吓尿了!也由此一举奠定了自己不可动摇的大楚战神的地位。

至此,天下再无一人怀疑安弥逊的身份!试问,若非安家之后,怎么可能年纪轻轻便闯下此等功业?

也有人叹息,安家人为将,一样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却是个个心怀仁厚,这安弥逊却有些杀伤太过,不免会伤了阴鸷…

傅青轩却是明白,阿逊直杀得宝刀卷刃浑身浴血那一日,可不正是霁云死讯传出去的第二天?

不过又恐霁云担心,这些话却是不好告诉霁云,好在,截止到目前为止,容相也好,阿逊也罢,却俱是安全无虞。

“云儿,三哥知道你的心思,可你瞧瞧自己,这一身的伤,这一路山高水远的,再没有个得力的人护着,别说是三哥,就是容相和阿逊又怎舍得你如此奔波劳苦?阿逊的队伍又是势如破竹一般,不然,咱们再稍待几日,等大局定了,你的伤也能好的差不多了,再一起赶往京城,也兴许,楚楚这次——”

本想说说不好楚楚这次不会迷路,却又顿住,好像除了追着自己时,楚楚还真没走对过一回路。

知道傅青轩说的有理,霁云只得点头,这一等,又是七八日过去了。

“姑爷,姑爷——”一大早,云杉就跑了来,还一路跑一路嚷嚷着。

霁云本来正陪着傅青轩用早餐,看云杉慌里慌张的样子,心里不由一紧:

这些时日,三哥经常派云杉出去打探消息,看云杉这么慌张的样子,难道是…

“先把这碗粥喝了。”傅青轩却仿佛没有听见,自顾自端着一碗黑米粥递到霁云手里——那次火海中,霁云头发被烧掉了大半,剩余的也是焦黄干枯,傅青轩每每看了都是心疼不已,便顿顿都让人煮些养发生肌的汤水。

因此,傅青轩眼里,什么事情都比不上帮自家妹子保养重要。

第一次看到傅青轩这么殷勤的伺候霁云,云杉和二宝他们吓得眼珠子都差点儿从眼眶里掉下来——

姑爷这样长得神仙似的人儿,竟然也会伺候人?而且伺候的还是个蓬头垢面的丑丫头——当时火海里,霁云的脸也被烫伤,现在虽是已大致痊愈,肤色却仍是与正常情况有异,有着深深浅浅的红印,配上那样参差不齐的一个鸡窝头,可真是有够难看的。

只是这么多天了,也就见惯不怪了。

看霁云乖乖的接过去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完,傅青轩才转头瞧向云杉:

“去套车,咱们今日就赶往京师。”

霁云正好放下碗,忙摆了摆手道:

“三哥你身子骨弱,让云杉和我去便可,你留下等三嫂回来——”

话音未落,却被云杉再次急急打断:

“哎哟,我的好姑爷,云姑娘,先别说去京师,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霁云吓了一跳,难不成是楚大哥他们…

“是姑太太,姑太太和表少爷,又来了——”云杉倒是没卖关子,神情又是愤怒又是担心。

霁云的心终于放了下去,不是阿逊和爹爹他们就好。不过,这姑太太和表少爷,又是,何许人也?

“是楚楚的姑母。”一旁的傅青轩皱着眉头道。

李家是武林世家,一直是大楚武林中泰山北斗似的人物。至于李楚楚的父亲李傲天,还有一个嫡亲的妹子名叫李文凤。

兄妹俩年轻时曾一起行走江湖,李文凤后来一次随同兄长出外游历时,偶然救了一个叫魏文成的官宦人家的公子,当时两方正好要往一个地方去,一路行来,两人竟是暗生情愫。

那魏家一开始自恃身份,并不愿意自己儿子和绿林人物结交,对李家便很是瞧不起,李傲天也是自由自在惯了的,雅不愿和官家打交道,便严令两人分开,没料想李文凤竟是铁了心,非要嫁魏文成不可。

且不久后,魏家犯事,家境败落,而李家依然兴盛,魏家人终于吐了口,同意了两人的婚事,李文凤看兄长仍是不甚乐意的样子,更是抛下狠话,若是不让她嫁给魏文成,就让兄长给自己收尸算了。

李傲天无奈,只得应下这桩姻缘。并在李文凤婚后,因心疼妹子,多方周济魏家,甚至多次出面帮魏家摆平政敌痛打落水狗攻讦魏家的种种举措。

又过了几年,李傲天有了女儿楚楚,李文凤也有了儿子魏纶,期间魏家多方谋划,仕途上却始终碰壁,便也就绝了仕进的心思。

许是怕若然李楚楚有了夫婿,李家会不再关照魏家,也许是眼馋李家的庄子田产,魏文成主动提出要和大舅子联姻,李傲天也是怕女儿嫁到别人家会受拿捏,想着自己亲妹子做了楚楚家婆的话,肯定会对女儿多加照应,又兼魏纶生的也算一表人才,更是自己眼瞧着长大的,便也就同意了。

哪想到世事难料,第二年,魏家就又攀上了京中权贵,再次起复,然后立马翻脸不认人,不止魏文成李文凤夫妇不再殷勤上门探看,更在不久后,委婉表达了想要解除两家婚约的意思,魏家老夫人话里话外都是说楚楚出身草莽,怎堪做他们家少夫人?

魏纶倒是有些不舍,就偷偷跑过来,央求楚楚不然先嫁于他做妾,等过些时日,生米做成熟饭了,他再央求父母抬楚楚做平妻,恰好被李傲天听到,气的把人痛打一顿赶了出去。

李文凤看到独生爱子被打,也迁怒于楚楚,甚至说定是楚楚行为不端,儿子才会有那么张狂的行为。

兄妹两个关系自此冷淡下来,甚至直到李傲天离世,李文凤才再一次登门。

只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李文凤上门不过是两个意思,一者儿子娶了妻子后,连生了两个都是丫头,既然自家侄女儿没了娘又没了爹,孤苦伶仃的,婚姻大事自然应由自己这个姑姑做主,不如就还是嫁给自己儿子罢了,自己也好多加照拂;二则,兄长既然没了,那李家的家传宝贝当然该由她这个女儿来继承!

亏得当时李傲天的结拜兄弟云楚风在——云楚风和李文凤也是旧识,狠狠的把李文凤痛斥了一顿,李文凤脸皮上挂不住,虽是含恨离开,可那模样,明显不愿善罢甘休。

现在,竟然又来了!而更不巧的是,云楚风和李楚楚,全都不在。

虽然山庄实际上的主事人早已是傅青轩了,其他人倒也罢了,可耐不住这次来的是姑太太李文凤和表少爷魏纶啊!李文凤连楚楚小姐都不放在眼里,更不要说姑爷这么个瘦弱的一阵风都刮跑的人了!

还有魏纶,魏纶的老婆他们也见过,虽是官家小姐,生的比起楚楚小姐来,差了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甚至小姐和姑爷圆了房后,魏纶还不止一次来此纠缠过,明显心里还在打小姐的主意。

现在云爷和楚楚小姐都不在,还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正想要劝傅青轩和霁云不如先躲躲,门外面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哐当”一声被人推开,一个一身绫罗的中年女人并两个一身锦衣神情高傲的年轻男子傲然进了房间。

168结局篇四

李文凤居高临下的瞧着依旧端坐桌前神情虽有丝错愕却旋即恢复镇定的傅青轩和霁云,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自己早让人探明了,云楚风外出办事,到现在还没回来,只有一个楚楚的话,量她也不敢违拗自己,更不要说现在楚楚也不在!

不是自己贪心,实在是相公仕途正是要紧的时候。说句不好听的话,若是大哥当年大方些,多送几件珍奇宝贝给自己,相公也不会蹉跎那么久,又怎么会到现在还窝在这样一个山高皇帝远的偏僻所在?

自己拿了那些好东西,也算是有正经用途,真是相公发达了,封侯拜相的话,李家列祖列宗脸上也有光不是?哪像现在,婆婆老是看自己不顺眼,言下之意,不是嫌自己不懂规矩,就是说自己娘家除了打打杀杀,却是对相公的前途没有丝毫帮助!

要是兄长不痴迷于这样打打杀杀的日子,能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自己又何至于落到这样尴尬狼狈的境地?

若非自己生下儿子魏纶,而公婆又爱极了这个孙儿,说不定自己这个正室地位早岌岌可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