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么了?”严绾懵懂。

“这正是我要问你呢!你怎么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跟你说话都不理!”刘向玲好奇的盯着她的脸看,“难道…你昨天和闫总吵架了?我看他对你百依百顺,不,千依千顺。”

“没有,我只是在想调色。”严绾白了她一眼,“想调一种火焰般有流动感的红色,要比鸽血红更鲜艳。”

“比鸽血红更鲜艳?那不就是金红色了吗?”

刘向玲无意的话,却给严绾找到了灵感:“对呀,加一点金粉进去,也许能达到我想要的效果。”

“是为了比赛吗?难道看重的是设计图,而不是实物?”刘向玲有点莫名其妙。

“先看图纸,后看实物,两者都有分的。”严绾解释,“所以我才会在效果图上花费这么多的功夫,却一直找不到自己想要的色彩。

“那种颜色,我没有看到有人调过…”

“没关系,我试试。”严绾三下五除二把饭扒进了嘴,“我先走了,你慢慢吃吧。”

“哎,等等,我也去,帮你打下手.。”刘向玲把剩下的饭两口就吞进了嘴,跟在她身后赶回了办公室。

“就这种吧,最接近了。”严绾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的颈部都有些酸痛。长时间的伏案,造成了颈椎的压力,很不舒服。

“要不要我来帮你…”

“不用了,我自己完成。”严绾谢过了她的好意,开始给效果图着色,“颜色调出来就好办了,其他的工作我很快就能完成。”

刘向玲趴在一旁,看着严绾完成效果图。

“哇,好漂亮啊!如果我有钱,一定要买下这款吊坠。我想,你的作品一定会得奖!”

“剩下的就是评委的事了。”严绾笑嘻嘻的说,把图纸用烘箱烘干。

直到亲手交给了快递公司,她才真正觉得轻松了下来,压在心头不少时间的巨大石块,总算可以移开了。

“有没有想好去哪里了,莫干山和天目湖,都是不错的选择,要不然,杭州也不错,天堂城市呀!”闫亦心还记挂着他们的度假。

“我刚刚寄走设计图还没来得及研究呢,你随便挑一个吧,我无所谓的。”严绾笑着说,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是凌梓威。

他的人,已经在她的公寓。

“你怎么总是招呼不打一个就冒出来啊…”严绾无可奈何的说。

“我是你哥,到妹妹家里来还要提前打招呼吗?”凌梓威的口气却比她还要不满。

严绾无奈:“不是,今天很忙,忙的已经快昏头了。”

“爸爸也来了”,凌梓威说。

闫亦心显然听到了她这边的说话声,“梓威来了?”

“是啊…看来,不管到哪里,我们都没有机会去啦。"严绾苦笑。

看着严绾和闫亦心一前一后进门,正在沙发前玩电脑的凌梓威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难怪对我的到来不欢迎呢,原来是怕我们当电灯泡呢!放心吧,我已经在酒店开好了房间,不会影响你们的。”

严绾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

凌青看着兄妹俩的唇枪舌战,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也许,这才是天伦之乐吧?可是,严莞音却已经看不见了。

如果一家四口…他微微的有些失神。

“我去做饭,亦心你陪他们聊吧!”严绾一副家庭主妇的样子,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

“你们不如请个保姆吧,下班回来还要做饭,你也不嫌辛苦啊!” 凌梓威扔下电脑,蹭到了厨房。

“行了,你出去吧,别弄脏了你的衣服!”严绾把他推到厨房的门口,“你这白衣服,只要溅到一点油星子就很难洗掉啦!”

“让他们翁婿两个聊吧,我们兄妹也趁机增进感情。”

“把鲁湘叫来吧,一起吃晚饭。”

“好啊!爸爸说,让春嫂到这里来给你做做饭,洗洗衣服什么的…”

严绾诧异的回头看她:“你还真当我是大小姐啊,这么多年我不是这样过来了吗?”

“是爸爸的意思,春嫂知根知底的…”

“她是南浔人,要人家离乡背井干什么!再说,我这公寓又不大,早上半个小时就能收拾好了,要请什么保姆啊!”严绾不以为然,“这些事,我从小就做习惯的,”

凌梓威不遗余力的为凌青说好话:“爸爸是觉得亏欠你太多舍不得你吃苦。”

严绾手脚麻利的把土豆切丝,嘴里淡淡的说,“不需要,他对我没有什么好亏欠的。真正受伤害的,是妈妈。你看,我在a市,生活的很好,既不缺衣,也不少吃,谈什么亏钱呢?”

“你还在原爸爸啊?”凌梓威叹气了一声。

严绾手停了一下,才继续切菜。

“不想。”

“爸爸一到a市,就先去看了莞姨的坟。其实我们中午就到了,在那里呆了半天。”

“把妈妈的坟,迁到浙江去吧。在这里,妈妈也孤零零的。”严绾把土豆丝放进油锅爆炒,凌梓威又说了句什么,她也没有听清。

心里觉得空落落的,有些难受。

“你说什么,”隔了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似地,砖头看向凌梓威。

“一会儿,你出去跟爸爸说吧,他一定会很高兴。”

严绾挤出一个笑容,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

鲁湘来的很快,有她打下手,晚饭很快就做好了。

都是家常菜,临时叫了几个冷菜。摆出来,倒也有满满一桌。

凌梓威感慨的说:“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眼前是一双儿女,和他们的伴侣,以后会成为他的女婿和媳妇。这是完整的一家子,却惟独缺少了那个和他白头携手的人。

“爸爸,绾绾有事要和你说。”在闲话了几句后,凌梓威突然说。

凌青立刻把头偏向严绾,脸上似乎有些欣喜。

她又不是没有和他说过话,这么激动干什么…但是,心里柔软的那一部分,却更加的柔软了。

“也没有什么,只是上次说要给妈妈迁坟的事,我想了想,迁到浙江也好。毕竟,那里是她的故乡。如果妈妈活着,她也一定愿意回去的。”

“真的?”凌青大概有些激动,筷子失手丢在了桌上。

“嗯。”

“那…你的意思,是迁到南浔,还是义乌呢?”

严绾慢吞吞的说:“我想,没有谁比您更了解妈妈,您看着办吧。”

“下周三迁坟,是吉日,你说好不好?”凌青干脆不吃了,一脸希冀的看着她。

原来连日子都选好了!

严绾含一口饭,轻轻的点头。

妈妈…可以回家了。

她忧伤的想着,手指头,僵硬了起来。忽然左手一暖,侧过头,闫亦心的笑容,充满了鼓励和了解。

甩了甩头,严绾把伤感的情绪甩开,拼命的吃菜扒饭。

有句话说得好啊,化悲愤为食欲。不管什么负面情绪,只要经过适当发泄,就能得到纾解吧。

“对了,泰成问你们什么时候去浙江,看看那座矿山。”凌梓威和鲁湘眉目传情的好一会儿,总算记起了正事。

“有他主持,还有什么好看的…”严绾不太想往浙江去。

“呶,这是他让我带给你的。”凌梓威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丝蘘,递给严绾。

“是什么…斑彩石吗?”严绾一边猜测,一边打开。

华丽的金色,托在她的手心,一下子吸引了六只眼睛。

“这座矿山简直像个金矿…”闫亦心喃喃的说。

第二百七十四章 半夜就出发

 

晚饭结束前,大家就商量好了行程。决定翌日一早就出发去,一则是为了看矿山,二则是为了选坟址。至于选择早至半夜三更就出发的原因,当然是为了照顾鲁湘。

“让梓威找人替你抢货啦,封我们可以天亮了再走。”严绾咕嚷。

“那怎么行啊…这是我的工作,什么都假手他人,我直接靠他养得了。就像你,肯定也不会愿意让闫亦心包办代替你的设计吧?”鲁湘振振有词。

“他的长项不是设计,而是处理数字和金钱。”严绾笑嘻嘻地说,“而我是个投资白痴,不管哪一种既没兴趣也没天份,所以我们互相代替不了。”

“你和亦心是互补,我和鲁湘是相似,对吧?”凌梓威得意地眨了眨眼。

“脸皮…真厚…”严绾毫不给面子地唾弃。

“下次我们去先,比比他的脸皮和城墙哪一个更厚!”鲁湘坚决地站在严绾的一边,让凌梓威大叹女生外向。

“什么叫…”鲁湘哭笑不得,连凌青也忍不住失笑。

“拜托,鲁湘帮你,那才叫女生外向呢!”严绾翻了一个白眼。

“她现在是我家的人,只要帮了除我之外的人,就都是外人。”凌梓威理直气壮地说。

晚饭后,严绾和鲁湘挤在厨房里。而三个男人,则在外面的客厅谈天说地。

“这就是家的感觉吧!”鲁湘的唇边,漾着淡淡的笑意。

“恩。”严绾点头。

“你还不认爸爸啊?”

“我都同意把妈妈的坟迁到浙江了,还不算认他吗?”严绾和她一个洗碗,一个过,流水作业,配合得很默契。

“可是你对伯父一直没有称呼,叫一声啦,不是那么难的。”鲁湘用手肘轻轻地撞了她一下。

严绾苦笑:“不就是一个称呼吗?这么执着干什么!”

“对啊,不就是一个称呼吗?你又何必对它耿耿于怀?”

“我不知道,但是很难叫得出口。”严绾叹了口气,“顺其自然吧,我有心理障碍,等哪天消除了再说吧。”

鲁湘没有再劝,她也不知道,如果自己骤见家人,那些从来没有 吐出口的称呼,是不是能够安然地叫出来。

“绾绾,我不觉得你胖啊…再瘦下去,简直不能看了。”凌梓威一看到走出厨房的严绾,就发表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讲话。

“哦,最近有点忙,所以才会瘦了点。”严绾做到闫亦心的旁边,而鲁湘则直接被凌梓威接了过去,而且抗议无效。

“那你还用苦丁茶减肥?”凌梓威把茶杯原封不动地推了过去,“晚饭吃得也不油腻啊,不用担心高血压、高血脂之类的症状。”

严绾一脸的无辜:“我不是减肥啊,只是平常用来喝而已。”

“你不知道苦丁茶的一大功效就是减肥吗?”凌梓威捏了捏鲁湘的腰,“嗯,我家湘儿倒是需要来一点儿…”

鲁湘怒目:“是吗?”

“哈哈。”凌梓威乐不可支,“其实我喜欢这样的手感,增之一分则肥,减之一分则瘦。恰到好处,纤侬合度。”

严绾又好笑又好气:“我喝这个不是为了减肥,只不过最近心浮气躁,所以亦心才会给我弄一点儿。我也不大泡茶,偶尔喝一杯而已。正好家里没有别的茶叶,所以只能请你们喝苦丁啦!反正是保健茶,喝这个又没有什么坏处。”

“可是你这种冲泡的方法也不对啊…”凌梓威不满地瞪她,“首先,你这水质就不好,就算没有天然的泉水,至少也要用矿泉水。还有这个差距,要用瓷器或陶器,而不是玻璃杯,这样的味道才好。”

“只是居家随意喝而已,哪有这么多的讲究啊!”严绾不以为然,“再说,这次的味道本来也不怎么样,就当药喝来着。”

凌梓威叹了口气:“好吧,这些都不提。最最最重要的是,就算你苦丁茶来得容易,也不要一股脑儿给我们放这么多吧?平常又不惯喝这个茶,你一下子把茶泡得其苦无比,比黄连还要难喝。”

“有这么夸张吗?”严绾挑眉,“我觉得还好啊,不是特别苦,你就当是清凉解毒、散热明目的药好了。”

“你是喝习惯了,当然觉得不怎么样。对于我们这镇南关初饮的人来说,你放一支茶芽就够了!”凌梓威几乎仰天长叹,“还是给我一杯白开水吧,你这待客之道…真是!”

“你自己也说不是客了的!”严绾忍笑,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自家老哥,来去自便,还用得着招待吗?”

因为半夜三更就要出发,所以鲁湘和严绾挤一间房,凌梓威父子则去酒店。

“梓威,别睡过了头!”鲁湘送他们出去的时候,特意又交代了。

“放心吧,干我们这一行的,想睡过头都做不到呢!”凌梓威很大气地答应了一声,“你们早一点睡吧,别到了汽车上又不管不顾地补眠。”

“当然上车补眠了,要不然干什么!”鲁湘理所当然地回答,“反正又不要我们开车!”

“我也觉得啊,如果闲聊的话,也太浪费生命了。”严绾赞同,让凌梓威在势单力孤之下,只能腹诽着走人。

“梓威一定很郁闷。”闫亦心笑看着两人。

“为什么?”不约而同。

“因为妹妹和女朋友,他生命里最亲密的两个女人,都不向着他。”

“他应该感到庆幸,将来不会出现老婆和小姑面和心不和的问题,我和鲁湘可是面和心更和呢,对不对?”严绾得意地笑。

鲁湘也不脸红,很大方地点头应是。

“不好意思,今天只能委屈闫总你睡客房了哦。我和严绾要抵足而眠!”鲁湘把严绾推进房间之后,又探出了一颗脑袋。

闫亦心失笑:“暂时借你一夜好了,小别胜…”

“是啊是啊,什么时候可以喝你们的喜酒呢?”鲁湘的话接得很紧。

“等严绾毕业,我就娶她。”闫亦毫不含糊地接话。

“就你这么多的废话!”因为把鲁湘拉进了房间。

“这不是怕你吃亏吗?你也说过,他爷爷对你不满意,肯定不会同意啦。所以,我当然要盯紧闫亦心,免得到时候…”

“我还没有毕业呢,现在谈这个没用。”因为摇头,“没有必要把两年之后的烦恼提前放在心上,杞人忧天。”

“好吧,皇帝不急,我这个太监在替你着急!”鲁湘做了个鬼脸。“其实管他什么老太爷老爷子呢,反正他认定了你就成。到时候,你们都到了法定年龄,直接领个红本本,他老人家就算想棒打鸳鸯,也没有法律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