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关系，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亲近！
王老大笑道：“说得也是，隔得这么远，的确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褚丫头，走，我们过去看看，这所谓的绿端石茶盘，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此言一出，徐鑫等人的脸色顿时十分难看。
虽然王老并没有明确说自己看不上这件绿端石茶盘，可他话中的意思，却分明就是这个态度！
王老年轻时不知道看过多少人的眼色，现在年纪大了，又没有直系后人，只有一些亲戚，大多都是他的晚辈，早就是别人看他的眼色了。
所以，即便他看出了徐鑫等人的脸色不好看，却也完全没有将其当成一回事。
褚凝不是民族大学的人，不用看徐鑫等人的脸色，自然也不会怵。
两人果真走到了玻璃罩面前，近距离的观察起里面的茶盘来。
原本站在茶盘旁边的郁泳姣被二人旁若无人般的气势所慑，竟然下意识的倒退了两步，主动把位置让了出来。
等她察觉到这一点之后，羞得脸都红了。
真是…太丢脸了！
王老和褚凝小声的说着什么，显然是在对这件绿端石茶盘进行讨论。只不过，两人的声音很低，而众人又离得有些距离，所以压根儿就听不清两人在说些什么。
大家只能看见，两人的表情有些严肃，对茶盘的目光也很挑剔，很明显是对这茶盘不怎么看得上眼。
众人的表情一时都有些古怪。
这可是宋朝的端砚石茶盘，品相也不错，放到市面上，卖个几十万不是问题。这么好的东西，王老看不上眼还说得过去，那个褚凝不过是一个普通学生，竟然也有这样的眼界？！
怕是无知者无畏吧？
徐鑫勉强上前笑道：“王老，您看这件绿端石茶盘…”
王老挥挥手，打断他的话道：“谁说这是绿端石茶盘了？”
在场众人齐齐一愣。
徐鑫更是直接黑了脸，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了，沉声道：“王老，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也是大家都想问的话。
王老面不改色的道：“我说的还不够明确吗？根本不用上手，我就看得出来，这东西的确是茶盘，可跟端砚石却扯不上什么关系。”
不是端砚石？！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这块茶盘之所以值钱，就在于它是由端砚石制成的，本身的品相也不错。可若它不是端砚石做的，只是普通的石头茶盘的话，那么它的工艺就算再好，再配上什么宋朝的年份，也顶多卖个几万块而已。
那差别可就大了。
尤其是，这块茶盘可是徐鑫鉴定的。如果被证实是假，那对徐鑫的打击，才是最大的！
“王老，这么重要的场合，您可不要开玩笑。”徐鑫的脸黑得都快跟锅底有一比了，“这块端砚石茶盘，我鉴定过不下十次，每次的鉴定结果都是一样的。你要是说它不是端砚石制成的，我可是半点没看出来！”
“你没看出来很正常，我也是刚得到的新消息，知道我国有人逃匿到国外，研究出了仿造各种砚石的新技术，足以以假乱真，少有人能够看得出来。”王老道，“不过，我说这茶盘跟端砚石没什么关系，还不止这一点。光是这块茶盘本身，就有很多缺陷，难道你一点儿也没看出来？”
徐鑫还没有从王老前面的话的反应过来，就被后面的话给弄懵了。
“茶盘本身也有缺陷？”徐鑫愣愣的问道。
“你这是在问我？”王老脸色一沉，“褚丫头，你来给这位什么大学的教授说说，这茶盘本身，到底有多少缺陷？！”
让褚凝一个学生来给徐鑫这个做教授的解释，这是完全不给徐鑫留面子了啊！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褚凝身上。
褚凝面不改色，一点儿心虚的样子也没有，倒让那些等着看她笑话的人，对她正视了几分。
第153章 图案 （补3月月票150+）
时缙站在人群中，目光灼灼的看着前面散发着夺目光芒的褚凝，就像是见到了一个崭新的她。
而这样的褚凝，也更让他无法放手了。
褚凝的脸色很平静，比之刚刚的郁泳姣还隐约多了几分威严，让人一眼望过去，整个人下意识的就站直了身体，而不会把她当做乳臭未干的学生。
当然，像王老、韩教授等见过很多大场面的人，自然是不会受这种影响的。
不过几人心中也有些诧异。
这种风度气派，一般都是些上了年纪的，或是经历过不少风霜的人，才能够历练出来的。
褚凝一个大二学生，从小也算是锦衣玉食娇滴滴长大的，怎么也会有这样的气度？
褚凝并没有去看周围众人的脸色，而是对微笑着对徐鑫道：“徐教授，这茶盘我们都没有上手，所以关于材质方面的东西，我也没什么好说。不过，从其他方面来看，这件茶盘，的确是有很多缺陷的。”
徐鑫冷哼一声：“你一个小丫头，不过是仗着背后有人撑腰，竟然敢到我面前来耍威风！行啊，你说这茶盘有缺陷，那就把缺陷都指出来，也让我看个清楚明白！”
他这也是被气狠了，连会不会得罪王老都顾不上了，言语间满是狠厉，一心只想着如何保住自己的名声。
王老也跟没听见徐鑫话里的讽刺似的，只笑看着褚凝，完全就是长辈看表现优异的晚辈的眼神。
郁泳姣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重新走到了徐鑫身边，怨恨的盯着褚凝。
这绿端石茶盘是她捡漏来的，如今被王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贬低，鉴定茶盘的徐鑫教授固然会名声受损，可她这个拿着个赝品洋洋得意的人，下场只会更惨！
更何况，若这绿端石茶盘真的只是赝品，名声受损的徐教授肯定会把这事儿怪罪在她的头上，不收拾她就算是不错的了，绝对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处处提携她！
这才是对她最大的打击！
而这些可怕的后果，都是褚凝带来的！
郁泳姣心里简直恨不得扑上去在褚凝那淡然自若的脸庞上狠狠抓上一把。
虽然真正开口说茶盘和端砚石没什么关系的人是王老，但对郁泳姣来说，王老是高不可攀的人物，她当然不敢在心里怪罪王老。
所以，她就把和王老站在一起的褚凝给恨上了。
褚凝当然不会知道郁泳姣心里在想什么。
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会把这当回事的。
“既然徐教授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褚凝脸上的笑意更深，“要是我待会儿有什么说错的地方，也请徐教授直言不讳的指出来，大家互相学习嘛！”
她可没把之前徐鑫偏袒郁泳姣的事情给忘了。
原本褚凝还在思索着没有回敬的机会，可如今，既然徐鑫非要主动送上门来，她难道还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成？
不过，她可不会像徐鑫、郁泳姣师徒那样做得没品。
她会用事实告诉他们，在实力面前，一切心机，都不过是白费而已！
再说了，难得王老给她一个出头的机会，她怎么着也不能让王老失望不是？
徐鑫又是冷哼一声，没有说话，看向褚凝的目光却像是在看一只不自量力的小丑似的。
说什么互相学习…他徐鑫成名的时候，这姓褚的小丫头只怕还在吃奶呢！
说话口气那么大，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
“徐教授，这件茶盘的缺陷不少，不过最明显的，应该是茶盘背后的刻图。”褚凝指着玻璃罩中的茶盘道。
徐鑫原本不想说话的，可没想到褚凝竟然拿那副雕工精美的刻图说事，让他一下子就有些忍不住了。
“小丫头，这刻图可是真正的大师手笔，整幅图画也很完整，在现代非常少见。”徐鑫讥讽的道，“这幅图画，非常清晰的表现出了宋朝的宫廷宴是什么样的，和历史记载完全符合。你要是说这茶盘其他的地方还好，可是这幅刻图，我还真是瞧不出半点不对来！”
周围私语声不断。
有人对徐鑫的话表示赞同，可也有人的脸色十分古怪，其中还不止一个。
褚凝失笑道：“徐教授，正是因为这幅刻图保持得太完整了，所以它才恰恰成为了这件茶盘最大的缺陷啊！”
徐鑫脸色一沉，皱着眉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褚凝叹了口气，摇头道：“徐教授，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呢？你也说了，这可是茶盘。而茶盘平时的摆放方式，可不是像玻璃罩中这样半竖起来的，而是平铺着的。既然是平铺，日积月累之下，茶盘的底部就难免会受损。别说是有刻图的茶盘了，就算是没有，底部也仍然会被磨损得有些发白的。事实上，除开我们眼前这一件之外，我还真没有见过哪件从古代流传下来的茶盘，竟然会在背后刻图的！”
徐鑫脸色骤变！
不只是他，就连周围其他人，也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没错，茶盘平时就是放桌子上的，底部平整才是摆放稳当的标准，根本就用不着在底部刻画什么装饰性的图案！
哪怕真有人就是愿意这么干，而这茶盘又真是从宋朝流传下来的话，这么多年使用下来，底部的图画怎么着也会有一些磨损，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保持得如此完整清晰，就好像是刚刻画上去没多久似的！
徐鑫心中“咚咚咚”直响。
这么大的纰漏，他之前怎么会疏忽过去呢？
连古玩街新手都能看出来的问题，他竟然没有注意到，甚至还以此为鉴定证据之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事实上，这件茶盘虽然是徐鑫鉴定的，而且他也鉴定过很多次，但每一次的鉴定过程，他都远没有以往那么用心。
因为，郁泳姣拿着这件茶盘来找他的时候，就明确的说了这是端砚石茶盘。
而徐鑫基于相信自己学生的态度，竟然完全没有怀疑郁泳姣的这个说法，直接就把它当做是端砚石茶盘真品来坚定了，根本没想过要去质疑它！
第154章 彻底服输
徐鑫微眯着双眼向郁泳姣看去。
郁泳姣的脸色苍白似鬼，根本就是被褚凝的话给吓到了。
最早对这件茶盘进行鉴定的人是她，她也一直相信自己捡漏的就是端砚石茶盘。可是现在褚凝才刚刚只说了茶盘的一个缺陷之处，她就已经能够确定，自己真的是走眼了！
一时间，郁泳姣头晕目眩，差点儿就要栽倒下去了。
现场有这么多人在，她现在就可以想象得到，等这次赏鉴大会结束之后，她会被人如何讥笑。
不，甚至都不用等到赏鉴大会结束，就这会儿的功夫，只怕这事儿就已经传扬了开来，有无数人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郁泳姣脑袋里乱成一团麻，心里却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她这次真的完了。
见徐鑫等人都反应了过来，褚凝的脸色虽然十分惋惜，可心里却早已经笑开了花。
她不知道徐鑫为什么会在这件所谓的茶盘上面犯下那么多的低级错误，不过她并不在乎这一点。
对方的走眼，在这个时候，就是她最大的助攻。
“我刚刚说过了，这幅所谓的宫廷图，是这茶盘最大的破绽。至于它是不是什么大师手笔，保存得又有多完整，都不重要。”褚凝不忘了在徐鑫心窝子上再狠插一刀，这才继续后面的话，“而这茶盘的第二个缺陷，就在于它表面上的损伤。”
褚凝指的，是茶盘表面上的一些小坑小洞，有些像是磨损了的，有些又像是虫蛀了的，表现不一。
“这些损伤又有什么问题？”有了前面的铺垫，徐鑫猜到褚凝这次应该还是言之有物，却固执的还不肯认输，嘴硬的道，“这茶盘流传千年，有所磨损是正常的，难道连这你也能挑出刺来？！”
褚凝没有被徐鑫的话刺激得生气，反倒无奈的看着他，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儿似的。
徐鑫差点儿没被褚凝这样的眼神给气出心脏病来。
他暗暗在心里磨牙。
以后要是找到机会，他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姓褚的臭丫头，让她知道知道，有的人，可不是那么好得罪的！
“徐教授，茶盘有磨损的确是正常的，可有些损伤，却不只是普通的磨损那么简单。”褚凝好脾气的道，“端砚石石质细腻，而绿端石的硬度也不错，就算有所磨损，总不至于出现那些莫名其妙的小坑洞吧？再说了，绿端石以翠绿色为最佳，通体纯浑无暇，晶莹油润，哪怕只是一块还没有经过打磨的原石，也是非常漂亮的。可我们眼前这块茶盘的颜色，却比较暗淡，更看不出什么细腻晶莹的特质…徐教授，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褚凝似笑非笑的看着徐鑫。
她当然可以继续打徐鑫的脸，不过有时候点到即止，比咄咄逼人更能得到人心。
反正，有她指出的这两点，其他人再细心赏鉴，同样也是会发现这件茶盘的其他破绽的。
既然如此，她就不必把话说得太透了。
省得这徐鑫到时候恼羞成怒，闹出什么事端来，可就不好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褚凝觉得自己真是太善良了。
“不必了！”徐鑫哪里还敢让口无遮拦的褚凝再说下去，当即便道，“褚同学的专业知识果然学得够扎实的，不愧为汉州大学的高材生啊！”
他脸色阴沉，脸上的表情和嘴里说的话完全不搭。
褚凝却是听得笑眯眯的，还煞有介事的点头道：“徐教授真是过奖了，我不过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仗着几位老师都宽宏大量，这才壮起胆子随便说了几句而已，也亏得大家都肯听我说。其实在我们学校，专业知识比我厉害的人可多了去了，此次同行的学长学姐们就有不少。我也就是处于中间的那种，普普通通，不上不下的，没多大本事。”
徐鑫：“…”
民族大学所有在场师生：“…”
呵呵。
这话分明就是在故意打他们的脸吧？
一个汉州大学普通的学生，就能把民族大学教授鉴定过的古玩给全盘否定，那汉州大学真正的高材生们站出来的话，岂不是要碾压他们民族大学了？！
他们才不会相信她的鬼话呢！
徐鑫忍着心里的怒火，和王老打了声招呼，就把会场的负责展品摆放的工作人员给叫了过来，让他们赶紧把这茶盘给撤走，另换学校之前准备好的备用品摆上来。
可即便如此，郁泳姣捡漏的端砚石茶盘是赝品、徐鑫教授看走眼的事情，也飞快的在会场中传扬开来，并且以让人想象不到的速度，蔓延到了会场外面、学校外面。
所谓的端砚石茶盘被撤走，自觉丢人的徐鑫和郁泳姣脸色都非常难看。
她再没有了之前的得意模样，而是缩着脖子躲到了徐鑫身后，混进了一大堆民族大学的学生里面，几乎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就怕被别人给看见了。
如果可以的话，郁泳姣都恨不得能在地面上挖出一道地缝来，让自己可以钻下去避避风头。
只不过，她今天的妆容本就比较隆重，如今又和这么大的事情扯上了关系，哪里是想躲就能够躲得过去的？
不说别人了，就是徐鑫，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凭什么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脸，而害自己丢脸的罪魁祸首却能躲个清净？
再说了，虽然那茶盘的确是他鉴定的，可是茶盘展览的时候，却没有说出这一点，反倒是郁泳姣提过，那茶盘是他们学校的教授们一起鉴定的。
如此一来，徐鑫在外人面前的形象，也就不至于降得太快太狠。
只是，学校里的其他教授们，难免就被拖下了水。
他们的脸色同样不好看，早在心里把徐鑫和郁泳姣骂了千遍万遍！
偏偏在这样的场合，又有郁泳姣有言在先，他们甚至都不方便为自己辩驳。
等这次赏鉴大会结束，徐鑫要面对的怒火，显然很多很多。
可现在的徐鑫，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他当然是要先保住自己！
第155章 心生不满
“郁泳姣，你过来。”徐鑫黑着脸，朝人群里喊了一声。
大家顺着他的眼神看了过去。
人海茫茫一眼看过去全是人头，根本就看不清楚郁泳姣在哪里。
主要也是因为在场的人，大多都对郁泳姣并不熟悉。
不过很快，人群里就有了动静。
脸色仍然十分苍白的郁泳姣从人群中缓缓走了出来，脚步似乎有些不稳。
她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可在场所有的人都能够猜到，此刻的她，该有多么彷徨和无助。
徐鑫面无表情的道：“郁泳姣，这次的茶盘是你提供的，却让在场这么多乘兴而来的师生都失望而归。你就先在这里，向大家道个歉吧！至于之后再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就等赏鉴大会结束了再说。”
全场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