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管我是谁,我就问你你跟他说了什么,他去扒了人家衣服?”少年有些焦躁,他伸手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好像被勒得有点不舒服。

祝捷想翻白眼,上辈子怎么不见这傻逼出来伸张正义。

“说其实你的毛也没长齐,让他不用气馁。”她冷笑一声,语气不好地说道,顺便还垂下眼睑看了一眼他的裤裆。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谁让这人既是个混血儿,还一出口就问这么不讨喜的问题,她就是想怼他。

长得好看也没用,身为颜狗的她,在这一刻竟然奇迹般地挺起了胸膛。

眼前的少年先是愣了一下,没想到还有这样开放的女生,说夸张一点,这简直就是性骚/扰了。

“我还没说你呢,你这负A杯的胸都快挺到天上去了,是颈椎有问题吗?”

粗哑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调侃。

他勾了勾唇角,脸上毫无羞涩之意,相反视线还坦荡荡地停留在她的胸口。

祝捷:凸(艹皿艹)

这个少年不简单,走的是妖艳贱货路数啊。

不知道为什么,祝捷觉得自己吃亏了,明明都是互相盯着彼此的重要部位开嘲讽,但是被他那双混血儿的眼睛一盯,她就觉得浑身冒火,脸上发烫。

“呵,原来你还会害羞啊。”他微微低下头,仔细盯着她瞧。

祝捷知道他是故意,这时候谁认输谁就是怂货,她一向是要强的,不甘示弱地抬头瞪回去。

“我不是害羞,是觉得你傻。地球那么圆,但是因为太大了所以才显得平坦,我这胸也是一个道理。你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男孩儿,懂个屁!”她轻轻踮起脚尖,以凑近对方来施加压力,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会。

幸好她给彼此保留的距离还够,否则她觉得自己会成为斗鸡眼。

少年看了她片刻,忽然轻轻笑开了,嘴角的笑意像是水波的纹路一般,一圈一圈地荡开,晃得人眼晕。

“现在小男孩儿邀请你去洗手间的隔间里,看看他的毛究竟长没长齐。相对应的,小女孩儿敢给我看看她的地球胸吗?”

他往旁边移了两步,拉开一个隔间的门,做了个请的动作。

祝捷觉得自己跟烧开的开水一般,开始“咕嘟咕嘟”冒着泡,并且热气打着壶盖,打出哒哒哒的声响。

现在的她,热炸了。

她是敢的,要是换一个小男生来,她能耍流氓耍到天上去,说不定还说“没事儿,姐姐帮你撸都没问题!”。

但是眼前这个人,偏偏有双混血的眼睛,而且在刚刚凑近的时候,光线被遮住了,祝捷清楚地看到他眼眸颜色的变化。

那点掺杂其中的蓝色纹路,一根根地消失,变成了纯灰色,像是雾蒙蒙的天气。

这双眼睛跟何南的一模一样,灰得让她有些恍惚。

所以她说不出口,一切耍流氓耍无赖耍贱的字句,在涌上喉头的那一刻,全部溃不成军。

这双眼睛像是国王的权杖一般,让她无法抵抗。

“不要脸!”

溃败的她,只有逃离,甩下这句话就想跑。

不过少年却不给她机会,伸手就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推进了隔间里。

“你有病?一定要在这里说?”

对着隔间里的蹲坑,祝捷几乎是欲哭无泪的。

“你想去男洗手间的话,我们也可以换一下。”他答。

“我没跟那个小兔崽子说什么,他一看就是熊孩子,能说出罩罩这种话,你觉得是正常孩子吗?”祝捷妥协,哪怕眼前的人真的是何南那个讨厌鬼,这真是够狠的,待在这种地方谁都招架不住。

“我不管他是不是正常孩子,但他是在我手里跑出去的,我就会背负一定责任,懂?”

“所以你要找替罪羊?”祝捷撇嘴逼问。

少年“啧”了一声,避开她的视线,显然有些心虚。

“这事儿牵扯到我身上,会很麻烦。”他默认。

祝捷转了转眼珠子,“这事儿牵扯到我身上,也很麻烦。”

他皱眉,似乎在纠结怎么办。

“算了,没事儿了,你走吧。”他后退,给她留出安全的距离,不再挤着她给她压迫感。

祝捷看着他的侧脸,少年还未长成,却依稀可以窥见大人的模样,想必他长成真正的男人时,会有不少人喜欢吧。

混血儿的俏脸蛋,总是得天独厚的。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何南,今夕是何年的何,东西南北的南。”他答。

祝捷瞳孔一缩,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肯定,冲击不算小。

少年变声期的声音有些陌生,但是当他这个名字在耳边响起的时候,前世那些遥远的记忆,好像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纷至沓来地涌进脑海里。

“名字是个好名字,人却不是。”她嗤笑了一声,扭头就走,大步流星地离开,那背影还带着气鼓鼓的架势。

妈的,晦气!

重获新生之后的第一个party,就遇到这妖艳贱货,比上辈子足足早了好几年。

实际上他们前世就是高中同学,还同班过,不过她祝捷是谁,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物,怎么会看得上他。

直到这智障越长大越牛逼,抢她的地盘,抢她的光芒,最后俩人才成了死对头。

面对她这突如其来的人身攻击,何南愣了好几秒,最后才无奈地摇了摇头。

低叹一声:“小女孩儿。”

说完他就摸向裤兜,但是什么都没摸到,今天他穿的是西装,没有口袋。

他烦躁地皱了皱眉头,想踹人,但是一偏头看到旁边的蹲坑,还是作罢了。

他对女性用品一向温柔,包括蹲坑。

祝捷出来的时候,魏娜已经去舞池里跳舞了,宴会厅里重新恢复了一片热闹的场景。

少年少女们都喜欢热闹的场景,青春的荷尔蒙无处发泄,此刻就纵情跳舞来宣泄。

她从暗处经过的时候,还看到了有两对在偷偷摸摸牵手,还有接吻的。

哎,年轻真好啊。

这场舞会,整体而言举办的还是十分成功的,当然除了中途出现祝骄那件事儿,其余大家玩儿得很嗨。

依照何南来找她的紧张程度,那个小鬼头看样子要遭罪,只是不知道何妖男跟那小犊子是什么关系?

她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对那个死对头,了解得可真不算多。

以前是不稀罕了解,后来是不屑于翻看他的资料,现在倒是生出了几分好奇。

“祝捷,对不住啊,出现这种事儿。你们回家可能会被批评,改天我去你家亲自跟祝奶奶道歉。”齐心有些不好意思,端着汽水过来跟她碰杯。

“不用了,你要是过去啊,我们仨还是得被训。我会跟奶奶解释的。”她低声安抚了几句,顺便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要实在过意不去,开学之后,你带个补品给我送回家,也是一样的。”

“成,我爷爷那里有一箩筐的补品,正好卖不出去呢!”齐心感激地点了点头。

祝家阴盛阳衰的名声,可是众所周知,而且祝家老太太也算是个传奇人物了,齐心每次脑补老太太的形象,都觉得应该是长虎姑婆那样,所以她不敢去。

祝柔扶着祝骄走了过来,祝捷挥挥手,让她们俩先去车里等着。

她去前台要了纸笔,唰唰几笔写了一行字,把纸条折了起来。

“待会儿如果看见从里面出来一个混血儿,跟我差不多大的男生,他叫何南,你就把这纸条给他。如果你没看见,就把纸条扔了吧,反正也不重要。”

她将字条塞进服务生的手里,便转身出去了。

能不能拿到,这得看老天爷安排,人的气运说不上来的,七分靠打拼,三分天注定的。

祝捷做完这件事儿,就急匆匆地走了,回去还有一堆事儿呢。

等出了酒店,冷风吹到身上,她才发觉自己冻得跟条狗似的,反应过来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由得“啧”了一声,她什么时候这么多管闲事儿了。

又想起何妖男也喜欢“啧”,她的心情更加不爽了。

何南和齐家兄妹是最后才出来的,齐铭一直拉住他的胳膊喊哥,就差直接哭了。

“南哥啊,你可不能坐视不管啊,那混账玩意儿是我爷爷奶奶的心头好,虽然都是带把的,但是他们明显就宠他。现在他做出这么混账的事情,肯定不会找他算账,得算在我头上啊。”齐铭十分的没出息。

何南点头:“成,我去你家解释一下,是我没看住他。”

齐心走在一旁有些不忍:“哥,南哥本来就难做,你何必牵扯他进来。都不关人家的事儿,你非要他带孩子。”

这边兄妹俩正在吵嘴,前台服务生正睁大了眼睛仔细盯着他们仨看,等确认了何南是混血儿之后,立刻就跑上来了。

“请问是何先生吗?”

何南微微一愣,点头。

“这是一位身穿蓝色短礼服的姑娘给您的,您收好…”服务生把情况说了一遍。

“哟,南哥,你魅力就是大啊,你都没出现在会场里,还有小情人给你送情书啊。谁这么有个性,如果遇不到你就扔了,快看看写了什么。”

齐铭立刻就停止了鬼哭狼嚎,相反还十分激动。

何南把纸条往怀里一揣,根本没准备跟他共享。

“切,小气。”齐铭撇嘴。

直到上了自家的车,何南才拿出字条来看。

——小崽子的色/情狂爹。

紧接着是一只羊头的简笔画。

他勾了勾唇角,脸上溢出一抹笑。

看样子小女孩儿虽然没有一个地球胸,但却有一颗赤诚的心,帮他找到了替罪羊。

作者有话要说:他叫何南,不叫柯南,也不叫河南,友情提醒哈哈哈。

第008章 留种小能手

祝捷上车的时候,车上的气氛有些僵硬。

祝骄一双眼睛通红,显然哭得很厉害,祝柔坐在一旁手足无措地给她递着纸巾。

祝捷未发一言,直接挥手让司机开车,她是不想掺和这件事儿。

等车开到一半,祝骄又开始哭了,甚至是哭出很大的声音了,一听就十分悲伤,而且完全是克制不住,眼看都要哭得晕过去了。

“纸巾呢?”她伸手等半天,却没有纸巾再递过来。

“用完了。”

“你是不是蠢,出门带这么少的纸巾,你还是女孩子嘛?”祝骄正愁没地方发火呢,祝柔就撞枪口上了。

车上备着一包抽纸都被她抽完了,她还没哭够,那能怪谁。

“还有,我跳舞的时候,你究竟在哪里?我妈不是让你随时在我身边的吗?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去把那个小怪物偷偷引过来,好报复我…”

祝骄见她不出声,并没有息事宁人的态度,相反跟点燃了炸药包似的,不停地冲着祝柔开炮。

当然她这几句话不简单,听起来是骂祝柔的,实际上把祝捷也带进去了,毕竟看祝骄不顺眼的又不止祝柔一个人。

“能不能别吵,你妈还叫你别来参加舞会呢,你不还是上赶着来了。这大晚上的,你头疼不疼啊?”祝捷没好气地开口。

车内为之一静,祝骄偷偷瞥了她一眼,不过晚上车内灯光昏暗,她又在副驾驶上,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你凶什么凶嘛,这裸/奔丢脸的人又不是你。我就知道你们都想看我笑话,都觉得我被别人嫌弃才好,不安好心…”祝骄越哭越来劲,那委屈的感觉都跟孟姜女哭长城似的。

祝捷眉头紧皱,她原本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现在是窝了一肚子火。

“停车。”

一旁的司机瞥了她一眼,就见她双眼圆瞪着自己,幸好这里不是高速道,慢慢地靠边停车。

“祝柔,开门让她滚下去!”

祝柔愣了一下,祝捷的语气坚定而不留余地,她直接伸长了胳膊,越过祝骄开打开了她那边的车门,方便她滚下车。

“祝捷,你什么意思?”祝骄也不哭了。

“车里不欢迎怨妇,大半夜的在这里号丧,我怕你把鬼魂哭来。要么自己滚下车继续哭,要么待在车里闭上你的嘴!”

祝骄沉默了片刻,最后伸手关上了门,低头不语。

“开车。”祝捷继续靠回去闭目养神。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小插曲,姐妹仨都习以为常,她们年纪还小,暂时出现的都是小摩擦。

但是这些对祝捷而言,却是奠定自己地位的好时候,要知道许多习惯就是从细节养成的。

她不是爱争抢爱出头,也不是一定要突出什么,只不过是等以后她要做什么了,这两位不会有置喙的余地。

只有怕了她,才不会贸贸然对她发起进攻。

车子行驶会祝宅的时候,吴沁芬竟然还没有睡,她一直焦急地等待着。

看见祝骄下车,立刻迎上来拉住她的手仔细询问,脸上满满都是心疼的神色。

祝捷直接上楼,实在是不想看她们母女俩作妖,大晚上的她要好好休息,明天说不定还有一场战斗。

***

第二天一早,她睁眼的时候以为十点了,结果一看闹钟才七点。

这个身体的生物钟简直精准的可怕,祝家家教很严,在她还没离开之前,祝家老太太要求所有人都是七点要起的,并且一起吃早餐。

她收拾下了楼,惊讶地发现她的“博爱”爸爸竟然回来了。

她跟播种小能手——祝嘉川先生,掰着指头算了算,至少五年躲着对方不见面,二十年的相看生厌。

虽然这家伙顶着她爸爸的头衔,但是父女俩的关系一直是处于冰点状态。

谁让他认下的三个女儿,只有她不甩他,不陪他上演父慈女孝的戏码。

“软软起床了啊,今天有点晚。你爸爸昨天晚上回来的,只不过有点累就先睡了,今早才来打招呼。”吴沁芬立刻抬手招呼她过来吃饭。

祝捷喊了一声“爸”,慢吞吞地入座。

实际上祝嘉川的回归,她早有预料,前世她在舞会上丢了那么大的脸,他也回来了,在餐桌上好一通训斥她,吴沁芬却在一旁温声细语地开解。

一个□□脸,另一个唱白脸,差点把她恶心吐了。

她祝捷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当场就开怼了,自然那顿早饭都噎得人难受。

这次换成了祝骄丢脸,她估计吴沁芬肯定后悔提前跟祝嘉川说好,让他回来了,毕竟这次看的是亲生女儿笑话。

“骄骄昨天跳舞的时候,你在哪里?”

祝捷刚握起筷子,就听到祝嘉川的询问。

她眉头一皱,好嘛,果然吴沁芬没安好心啊,这种事情也怪她?

“她上去跳的时候,我去了洗手间,等出来就听到那个小鬼说红色的罩罩了,有问题?”她喝了一口豆浆,又夹了一个油煎包吃。

今天的早饭都是她爱吃的,得趁着还没开战前补充体力,否则待会儿她就吃不下了。

对于她的回答,祝嘉川显然很不满意。

他有数不清的女儿,不连那些流掉的和不承认的,只有这三个是在眼前长大的。

祝骄最得他意,跟她的妈妈一样会撒娇卖萌,一心讨好她,小女儿不怎么亲近自己,但也胜在乖巧。

唯有这个第一任妻子所生的女儿,明明跟自己相处的时间最长,也是最聪明最有前途的一个,却总是不爱搭理自己,而且回他的话总是浑身长满刺。

“你去洗手间多久?还做了什么?”

祝嘉川这第二个问题,就触及到祝捷的底线了。

去洗手间做什么,这是人问的话吗?

不过她一向是个好孩子,她爸爸问她就好好地答。

“前后十几二十分钟吧,没有表。去洗手间蹲坑啊,喝的饮料种类比较多,拉得有点稀,颜色不太好看,形状嘛——”

她慢悠悠地说着,他们家嘴里吃东西的时候是不让说话的,所以这时候只有她一人嘴巴空空,幸灾乐祸地看着其他人在咀嚼,面色青白地听着她描述那个场景。

“不要说了!”吴沁芬小声地尖叫了一下,顾不上伺候祝嘉川吃饭了,直接往洗手间冲,显然是去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