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咖啡馆,三人再度狭路相逢。

“你们聊。”他眼睛望向梁暖,“我在外面等你。”

“不用了,我马上就走了。”站起来制止他离开的是肖诚,这次他破天荒地向他解释,“我是来跟暖暖道别的。”

尹光年抿唇不说话,只是将梁暖的落寞看在眼里。

肖诚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梁暖,离开座位经过尹光年时停了下来,目光诚恳:“请替我照顾好她,她是个好女孩,值得最好的对待。”

“这也是我的心里话。”尹光年应道。

“我还有个请求。”肖诚顿了一下:“明天是她的生日,往年她生日梁伯伯都会大肆操办,她爱热闹,这样的日子请不要让她一个人。”

“谢谢肖先生的及时提醒。”尹光年承诺,“我会让她过上一个热闹的生日。”

得到对方许诺,肖诚沉重地点了点头,他已经是局外人,梁暖的世界已经没有他的位置,眼前的人已经对暖暖势在必得,他应该识趣离开了。

“肖诚,这个…你拿走吧。”梁暖在他背后轻轻叫住他。

“暖暖,留着它吧。”这一次肖诚并没有回头,他极力隐忍着自己即将喷薄而出的悲伤:“我宁愿你恨我,也好过你完全忘了我。”

肖诚走了,小咖啡馆重新恢复冷清,梁暖像尊雕像般一动不动坐着,抬头见尹光年坐到了她对面,她苦笑了一下:“你看,他这又是何必。”

“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个特殊的人,对于肖诚来说,你就是那个特殊的人。”尹光年没什么情绪地评价。

“你呢。”梁暖直视着他:“你心里那个特殊的人是黄伊蓝吧?”

“死去的人在活着的人心里都是特别的,活着的人离开你的生活,我们会想念,而对于死去的人,我们能做的也只有怀念。”如今提到逝去的恋人尹光年已经十分坦然,“你呢,你心里那个特殊的人是谁?能告诉我吗?”

梁暖望着眼前眉眼温和的男人,笑里掺着一丝苦,她又怎么能老实告诉他,他就是她心里那个特殊的人,她被他深深吸引,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诫自己不要和他靠得太近。

他们之间横亘着那么多东西,她又怎么能想爱就爱?

“让你失望了,我心里压根不存在那样的人。”她笑着说谎,很快转移话题,“你那么忙,晚上不要来接我了,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她在委婉拒绝他的好意,尹光年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也对她客套地笑:“我出来买包烟,顺路而已。”

梁暖没有再说话,他生活方式近乎自虐,偶尔喝酒已经称得上放纵,又怎么会有抽烟这样的不良嗜好,无非是听她不说实话,他便找个任谁都听得懂的借口虚与委蛇地搪塞她。

真是个小气的男人呐。

这段时间街道管制,尹光年将车停在了街那头,梁暖也不急着回家,煮了两杯咖啡,关了店门两人便惬意地边喝咖啡边走路过去。

这个城市正处于冬季最寒冷的时节,街上已经没有圣诞节那会那么热闹,爱玩的年轻人倒是不怕寒风凛冽,三两成群地擦身而过,嘻嘻哈哈一脸青春飞扬。

半年前梁暖也是这般没心没肺,半年飞逝而过,她只觉自己满身沧桑,果然苦难渡人,她再回首从前,发觉以前的自己面目陌生。

她好像还是自己,好像又不是。

大冷天依然有街头女艺人在辛苦卖唱,唱的是一位十几年前红透半边天的新加坡女歌手的老歌,女艺人用真情演唱,一字一句里饱含无声的痛楚,那寂寥的嗓音在这冷冷的夜有穿透人心的力量。

是冰冻的时分

已过夜深的夜晚

往事就像流星刹那划过心房

灰暗的深夜

是寂寞的世界

感觉一点点熟悉一点点撒野

你的爱已模糊

你的忧伤还清楚

我们于是流浪这座夜的城市

彷徨着彷徨

迷茫着迷茫

选择在月光下被遗忘

你忘了吧所有的厮守承诺

谁都知爱了没有一点的把握

也别去想哪里是甜蜜的梦乡

还是孤单的路上自由的孤单

你忘了吧所有的甜美的梦

梦醒后多久才见温暖的曙光

像夜归的灵魂已迷失了方向啊

也不去管情路上永恒太短暂

凄清的歌声不急不缓地唱进了人的心里,女歌手唱得投入,听众听得更投入,萧瑟的晚风吹来,一不小心吹湿了眼眶,趁人不注意梁暖悄悄抬手拭去眼角的泪,可惜她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身边人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被他这样盯着,梁暖又委屈又尴尬,小声嘀咕:“尹光年,她唱得太好了,好丢人哦,我竟然有点想哭。”

“想哭就哭吧,泪腺发达的小姑娘。”尹光年不由分说将她揽进怀里,风衣裹紧她娇小的身体,任她在自己怀中哭得像个傻瓜。

这一次,梁暖并没有拒绝他温暖的怀抱,她顺从地伏在他胸膛上一抽一抽地伤心流眼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这首歌的每句歌词都戳中了她的心,她的心酸酸涩涩,急需一个肩膀让她靠一靠,释放低落到谷底的情绪。

就放纵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他身上干爽的气息仿佛具有治愈的力量,这个男人是□□,也是蜜糖,总是无形之中让她想依赖想靠近,梁暖深怕自己的意志力不够,沦陷在他的温柔里。

她挣脱开他的怀抱,不敢再看他含笑的眼睛,胡乱擦了一把泪,从包里掏出钱包,快速地扔了一张50在女歌手的钱箱里。

“谢谢,你唱得太好了。”她向女艺人表示感谢。

“谢谢,愿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女艺人这句话令梁暖脸色绯红,刚想否认,身后已经有人先她一步开口:“谢谢。”

在她诧异之中,他大手一伸,揽着她的肩膀大步往前走,梁暖不满地大声叫他名字:“喂喂,尹光年你…”

“这个冬天可真够冷的啊。”揽着她肩膀的男人顾自感叹,然后突然转过头来对她说:“暖暖,我们像那些自由的鸟一样,飞到暖和一点的地方过冬吧。”

“啊?”听到他突然唤他小名,梁暖一时没反应过来。

没什么人的大街上,尹光年的笑容比头顶的星光还耀眼:“看你开心得都傻了,那就这么决定了。”

第79章

当家大哥提出去国外旅行, 家里其他几个当然举双手双脚赞成。隔天是梁暖生日,自然要在家大吃大喝一顿,有好吃的怎么少得了烤串乐队?耗子和牛壮壮早早就过来蹭饭了, 三个人也是够不要脸的, 表示实在礼物就不送了,就送暖暖一首他们的新歌当生日礼物吧, 说得好听点是唱歌, 说得难听点就是瞎吼,客厅里魔音阵阵,大家揉着被虐待的耳朵, 表情都是一致地很想揍人。

这个家的蹭饭人数在不断扩大,除了烤串,大权把女朋友毛菲叫来了, 毛菲带了室友蒙萌, 再加上撕不掉的狗皮膏药张昀山, 尹光年一个菜都得做双倍分量,安娜和毛菲帮着洗菜打下手,梁暖今天是寿星,只负责动嘴就可以了。

没在厨房帮忙的几个也没闲着, 帮着用气球彩带布置客厅,牛壮壮这憨货最好玩,唠叨着:“最近我一直干这个来着, 上星期我外甥满月我就帮着弄这些玩意, 暖暖, 今儿轮到你了,恭喜你也满月了啊。”

徐威廉更不要脸,在那嚷:“满月小宝贝,快过来给叔叔亲一下。”

碰巧尹光年正从厨房出来,一见大哥表情不对劲,徐威廉赶紧改口:“不不不,叔叔错了,叔叔换个人亲。”

牛壮壮递上他那张丑脸:“叔叔,偶给你亲。”

“走开,不要影响叔叔晚上食欲。”

又一波冷空气来袭,城市的上空乌压压的,外面萧瑟,房子里面却是热闹非凡。都是能吃能喝的年轻人,尹光年的厨艺精湛,这顿饭吃得够尽兴,实在吃得太饱,等暖暖许完愿,大家就意思意思尝了几口蛋糕,接下来就是甜腻的蛋糕大战。

一番混战之后,客厅里狼藉一片,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被涂了奶油,个个成了大花猫,尹光年的脸上干净一些,男生们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去惹大哥兼衣食父母,倒是几个调皮的女孩子比较放得开,尹光年英俊稳重,毛菲蒙萌两个小女孩平时看他的目光都是羞答答的,都不太敢直视他。趁着这次机会,几个女孩子好好放肆了一回,尹光年也不生气,好脾气地任她们闹。

张昀山趁乱吃足了安娜豆腐,当着大伙的面含情脉脉地望着被他涂了一脸奶油的安娜:“娜娜,你看上去真好吃。”

还没等安娜反应过来,他那长长的舌头就伸了过来,在她脸上吧唧舔了一口奶油,安娜羞得哇哇大叫,张手就要打他,张昀山一蹦三尺远,两个成年男女满客厅追打,一群人拍手大叫也没打算帮手,两个人后来追到小区外面了,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大家都开始收拾客厅了两个人才扭扭捏捏回来了,还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极力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只有大权嘴最贱,一句话捅破了窗户纸:“哟,安娜,脸上奶油哪去了?被哪只馋猫给舔干净了?”

“大权你讨厌讨厌讨厌!”安娜跺跺脚,羞红着脸又追着大权打,大权是人精,第一时间躲到了尹光年身后,安娜在尹光年不敢造次,气得转身掐了一把张昀山,张昀山“哎哟哎哟”做作叫唤,眼睛里却全是猫成功偷腥的得意。

生日party闹到很晚,大家终于各回各家。梁暖洗完澡听到微信有消息提示音,一看是尹光年。

他很少会主动发信息给她,所以见是他时,她的表情微微愕然。

光年:以前生日你都是怎么过的?

暖暖:问这干吗?

光年:好奇,快说。

暖暖:也没什么,我和爸爸喜欢热闹,通常都会办个生日宴会,请人吃吃喝喝就散了。

光年:有什么特别节目吗?

暖暖:有啊,每年爸爸都会在宴会上和我跳一支舞。

他再没回复,梁暖擦了护肤品正准备睡觉,手机又响起。

光年:来花园。

暖暖:外面很冷哎。

光年:听话。

“神神秘秘的,搞什么啊,好像偷情的男女一样。”梁暖瞪着手机屏幕抱怨。

她在房间里磨叽了一会儿,把时钟看了又看,快到约定的时间,实在是好奇那个闷葫芦会折腾出什么花样来,穿着睡袍碍手碍脚开门出去。

房子静悄悄的,她穿过幽暗的走道,一打开门,就见西装笔挺的男人站在月光下,言笑晏晏地看着呆若木鸡的她。

时间和呼吸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尹光年微笑凝望她,他穿着正式,皮鞋铮亮,就连头发也打理得一丝不苟,仿佛要赴一场非常盛大的宴会。他掏出手机,轻点几下后,小夜曲的舒缓旋律在花园里流泻出来,令这个寒冷的冬夜弥漫出一丝浪漫的气息。

他踏前一步,伸手风度翩翩地向她邀请:“美丽的小姐,月色正好,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他含笑的目光比头顶的月光更柔,在这个时刻具有一种神奇的让人移不开眼睛的魔力,这样的他这样的夜都让人难以拒绝,迟疑片刻,梁暖缓缓地抬起手,手指与他相触的瞬间,被他反手握住。

他们伴着夜曲起舞。

梁暖刻意忽略他放在她腰上的手,嘟着嘴表露不满:“尹光年你真的很过分你知不知道,自己穿得那么帅那么体面,也不通知我一下,我真的很糗哎,身上是睡衣,脚上还是毛兔拖鞋,披头散发像个居委会大妈。”

尹光年莞尔,理所当然的语气:“生日惊喜。”

“我好像只有惊。”

“喜还在后面呢。”他神神秘秘,“嘘,先陪我跳会舞。”

他们原地转圈,步调一致,此刻,连心的距离也是前所未有地贴近。

这对于梁暖来说也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往年一到她生日,在她爸为她办的宴会里,她众星捧月地被所有来宾恭维赞美,接受他们或惊艳或艳羡的目光,她穿着华丽的晚礼服,挽着她爸走入舞池,他爸把她宠成了公主,她就真的成了公主。

而现在,同样的一天,陪她跳舞的不再是他爸,眼前的人为她张罗了一个更有人情味的生日,这个生日有点浪漫,让她的心怦怦跳个不停。

属于尹光年的干爽味道就萦绕在鼻尖,一丝丝缠绕着她的呼吸,梁暖有点呼吸困难,她暗地里几次调整呼吸,深怕被他发现自己其实很紧张。

“突然想起来,你生在一年中最冷的时候,所以伯父才给你取名‘暖暖’?”

“嗯。”他有这样的洞察力梁暖并不惊讶,“爸爸说我出生那天,一股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潮刚好吹过来,那天特别特别冷,新闻上说是有记录以来历史第二低温。所以爸爸给我取了一个“暖”字,希望我一生都生活在温暖的爱意里。”

“一个父亲最朴实的愿望。”尹光年感慨。

“你呢,你为什么叫光年?”这次轮到梁暖好奇。

尹光年笑了一下,眉目都舒展开了:“我爷爷是中学物理老师。我出生的那天,他正在跟学生讲解‘光年’的概念,那天他对学生说,光年对于人类来说几乎意味着永恒,而最小的数字代表着最长的距离,这寓意着人类这个物种对于时空的无奈。后来等我大一点,爷爷在病床上对我说,人是渺小的,人生更是无奈的,你只有像光一样坚持奔跑,才能离成功近一些,离贫穷远一些,爷爷的这些话我一直记在心里,到死也不敢忘记。”

“像光一样坚持奔跑。”梁暖咀嚼着这句饱含老人终身智慧的话,抬头问,“尹光年,前半程我已经落后别人了,还来得及追上吗?”

“你都还没开始跑,哪里有落后一说?”尹光年对她的不自信嗤之以鼻。

“在你面前,我老觉得自己是个傻子。”梁暖嘴上不满地嘟囔,脚下也不忘“不小心”地踩他一脚。

“比你多吃几年饭,聪明是正常的。”尹光年也不谦虚,“以后我负责聪明,你负责做小傻子就可以了。”

他的语气自然亲昵,听在梁暖耳里却不是滋味,她垂眸不做声,如果人生没有那么多爱恨交加,她愿意跟这个人这样跳舞到永远,可是人生这个艰难的命题,真的可以任由她随心所欲吗?

她首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苦涩泛上心头,她抬头凝望他的脸庞:“尹光年,我的名字明明和太阳有关,可为什么我总是感觉到冷呢?”

“只有贪心的人才会愿自己一生顺遂,小傻子,你是不是太贪心了?”尹光年在她头顶呵呵朗笑,“人世酸甜苦辣四种滋味,你不过才开始尝而已。”

一曲终了,离十二点还有十几分钟。梁暖本以为这个夜晚就这样结束了,谁知他突然唤了一声“十五”,就见一个黑影从阴影处“嗖”得窜了出来,好似已经等在那里许久,待十五走近,梁暖才看清它狗嘴里叼着一个盒子。

尹光年取过十五嘴里的盒子,十五邀赏一般吐舌望着他,他俯身爱怜地揉了揉它的脑袋:“对不起啊老伙计,又让你熬夜了。”

他直起身,微笑看着已经再次呆住的梁暖,而后打开盒子,取出一条镶着钻石的心形铂金项链,而后倾身靠近她,亲手将项链系在她空荡荡的脖子上。

“喜欢吗?”他再三端详着贴合着她白皙肌肤的项链,小心观察她表情变化:“我的时尚品味一向被你诟病,已经被你打击得没自信了。”

“为什么?为什么送我礼物呢?”梁暖摸着脖子上冰凉的tiffas项链,艰涩地发出声音,“我再三强调不收生日礼物的。”

“这不是生日礼物。”尹光年睁眼说瞎话,“我只是觉得你的脖子需要一根新项链了。”

梁暖沉默,自从跟肖诚分手,她为了不睹物思情,就把他之前送她的项链取下来了,没想到连这细节也被尹光年发现了。

你的脖子需要一根新项链,他在暗示着什么呢?

“项链很漂亮,我很喜欢。只是…”她盯着他墨色的眼眸,斟酌接下来的话,一字一句说:“尹光年,你若对我太好,对我来说是一种负担。”

她委婉的拒绝似乎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嘴角挂着的笑依旧温暖:“大了一岁,倒是更像个老婆婆了。你抬头看,今晚的月亮多美,开心一点,不要辜负这大好月光。”

梁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个男人她算是看透了,还真是把她当傻子了,惯用伎俩一用再用,一旦想回避什么重要问题,他就顾左右而言他,她上当过一次,现在可不会轻易又中计了。

她打了个哈欠装作很困倦的样子,拍拍他的肩:“那我去睡了,你就在这赏月吧,月光那么美,可千万不能辜负了啊。看得出来你是对美有很高追求的男人,赏完月亮再等个日出,日出那么美,怎么能辜负了呢?”

“你这个丫头…”尹光年轻轻呢喃,爱哭的小姑娘惹人心疼,常常让他忘了她其实天生牙尖嘴利,是个不好对付的小姑娘。

“晚安了,尹光年,今晚的你很像一个骑士。”梁暖如骄傲的公主要回到自己的城堡,给骑士最后一个回眸:“我今天很开心,谢谢你。”

第80章

这一晚临睡前, 梁暖并没有马上睡下, 她坐在桌前, 桌前摆着两份礼物,尹光年送的心形项链和肖诚送的耳环, 都是她中意的款式, 她心中却没有太多欢喜的情绪。

心里升腾起一股无来由的烦躁,“啪”一下, 她干脆关了台灯,选择眼不见为净。

尹光年提议去旅行,全家人凑一起开了个家庭会议,讨论半天最后敲定去泰国的普吉岛。跟徐威廉一起长大的富二代,一到冬天就去普吉岛做几个月浮潜教练, 泡妹度假两不误, 让他做地陪最适合不过。

安娜还没有出过国,一听可以去那么远的地方, 对还没展开的旅行很期待。安娜要去,跟屁虫张昀山自然也要跟着, 老板尹光年体谅底下员工们辛苦一年, 公司年度报表成绩喜人, 产品收益率更是创了新高, 作为奖赏,大手一挥, 干脆全公司三十多个员工一起去普吉岛休假五天。

大家都欢喜, 就徐威廉最发愁。这位大少爷桀骜不驯惯了, 他家英明神武的总裁老头早就防他一手,早早扣了护照,深怕他跑到国外胡混出事,现在要出国外玩,没有护照不行,徐威廉又不甘心自己一个人留守,寻思着找个时间偷偷回去一趟,把护照给偷出来。

这边徐威廉能不能一起走还是问题,那边大权又起幺蛾子了。

大权突然失踪了。

大权彻夜不归,打手机关机,起初大家还没放心上,以为是像往常一样加班,直接睡在公司了。直到第二天傍晚大权一个住在附近的同事上门打听大权的下落,所有人才开始意识到不对劲。那同事是过来找大权的,大权两天没来上班,打他电话也关机联系不上,领导便派他过来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徐威廉本来是要回家的,大权出事,他也不走了,跑到他跟大权平时常去的足球场体育馆甚至偶尔会去泡妞的酒吧,都没见着他人影。安娜梁暖自然没心思上班,心急火燎地跑到毛菲学校,结果也是扑了个空,同寝室的含含糊糊告诉她们,毛菲这两天出去玩了,禁不住梁暖穷追不舍,才支支吾吾说是跟一个男的出去玩了,去了附近的古镇,估计要两天后才能回来。她们又打毛菲电话,电话也是不通,这两个人好像约好了似的,要跟全世界断绝联系。

一听毛菲跟一个男的一起出去,安娜心头大石落下,就觉得这个男的铁定是大权。

尹光年和徐威廉两个男人心思缜密,马上否定了这种乐观的猜测。

尹光年是这样分析的:“大权是个有分寸的人,要是出去,不可能不通知家里。就算恋爱昏了脑子,他也不可能作出不跟公司请假不通知家里这种连小孩子都不会犯的失误,这个时间点很微妙,假定跟毛菲在一起的男人不是大权,大权的突然失联也许就说得通了,你们再想想,大权平时心情不好大多会去哪儿?”

安娜听得一愣一愣的,和徐威廉呆滞地对视一眼,齐声大叫:“房子!房子!一定在那里!”

在驱车去大权房子的路上,安娜一直在自责地捶自己的脑袋瓜;“我怎么这么笨,完全忘了那里,大权心情一不好就会去他房子那里的啊。”

梁暖安慰她:“这也不怪你,大权哥已经很久没去那里了,他前两天还开玩笑说自己在人生巅峰呢,谁会想到他突然遇上事情。”

大权买的楼盘已经拔地而起,每幢楼还只是水泥做的大楼壳子,偌大的工地上到处是钢管水泥,四个人下了车就往简陋的工地管理处奔去,负责人一听找人就满口否认,声称他们正规工地从不让闲杂人等进入,梁暖他们几个一听立刻垮了脸,这时边上的一个正在喝水的大伯听到他们的对话,插话进来:“工地没有,不过我们工人宿舍倒有个小伙子,昨天就在了,我看是不是失恋了?喝了不少酒,现在还睡着呢。”

几个人直奔工人宿舍,果然在一间臭烘烘的房间里找到了醉成烂泥的大权,脚边东倒西歪躺了二十多瓶空啤酒,房间散发着异味,他显然吐过,呕吐物被人清理过了,但房间还是臭得进不了人。大权呼呼大睡,完全不知道家里人仰马翻,朋友们为了他差点把半个城市翻了一遍。

徐威廉十分嫌弃地踢了醉鬼一脚,大权跟猪一样哼了声,徐威廉到底没忍心把这家伙给扔这自生自灭,弯腰把他背上来,尹光年给几个帮忙照顾的工人师傅塞了点钱表示感谢,之后他们驱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