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哦”刚好一曲终了,陈振声终于清醒,他仔细看看馨儿的表情,觉得妻子不像刚才一样,甚至脸色都有点不好,这才赶紧低声问:“累了?那我们回去吧?”

“不累,爷若喜欢,只管听啊。”

“你呢?你喜欢不?”

“不,啊,喜欢,我喜欢。”馨儿语无伦次,陈振声皱起眉,他心里忽然觉得不太好,刚才的兴致一下子消散了,“你不舒服是吧?我们回去吧。”说着,他便带着馨儿走出船舱,“是不是在里面闷着了,咱们在外面看一会月亮吧。”

果然一轮皎月,银盘一样挂在天空,船夫把船往回摇,他俩站在船舷仰头遥望。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馨儿是不是想娘娘了?”振声低声问,馨儿掩饰地点点头,驸马这会儿小心翼翼地看她脸色,一心想要她高兴,这让她心里好过了些,母亲曾经劝她:“驸马人品敦厚,即使纳妾,也不过是为了传宗接代,到时候孩子也是归你抚养,不然到了你俩百年之后,连个祭祀的人都没有,当然还可以过继,可驸马的弟弟振宇眼下也只有一个男孩儿,这也太不牢靠了。陈家一直子嗣不旺,你可不能成了人家无后的罪魁祸首,那些妾都是上不得大雅之堂的,你不计较就没事了。”

可是馨儿就是不想那样,她从小生活在母亲和淑妃以及良妃、刘妃的争斗中,她实在厌恶了那种日子,她曾经在母亲跟前坦言:“与其那样,我还不如出家,一个人清清净净过日子。”

皇后当时为她挑女婿,选来选去,看上陈振声的,就是陈家人不纳妾,还有就是陈振声的敦厚。她们母女俩没想到的是,陈振声如此好脾气,对馨儿耐心之极。

馨公主心思千转百回,陈振声即使猜不出她想什么,但也知道她不是很高兴,他有点自责,自己只顾听曲,没有仔细挑选曲目,让歌女唱了太多思念的曲子,勾起妻子想家的思潮。

“你要是太想母后,咱们就回去,过段时间再出来就是,反正皇上已经允诺我,什么时候不想上朝都可以。”

“我不是思念母后。哦,船靠岸了,咱们回去。”

“某了?”

“嗯!”

“大概你是晕船,上岸走走就好了。”陈振声实在想不出妻子怎么会忽然不高兴,他小心护着她下了船,几个人顺着河岸边的小路往城里走,已经宵禁了,他拿出从同年那里要来的腰牌,守门的人打开小门,放他们过去。

振声有点后悔没有叫马车过来,馨儿累了,还得走回去,可这夜深人静,哪里能有轿子和马车可雇呢?

“我背你回去吧。”

“哦,不不,我不累。”馨儿赶紧给驸马一个笑脸,“你看前面那一家,挂那么多的红灯笼,夜都深了,谁看呢。

“就是,平白浪费蜡烛。”振声不敢说那是什么地方,他附和着馨儿。

好容易走到住的客栈,馨儿觉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不是因为走路多了,而是心累,她从来没有觉得,心竟然也能累,还这么累。

正文 第三章 风波

天气热,人便容易烦躁,馨儿本来就心烦,这下更是难以忍受,以前驸马不在家,她可以拿下人发发脾气,驸马回来,给她说说好话便过去了,这次,她还不敢让驸马知道自己心烦,整天强打着笑脸,那个憋屈别提了。

陈振声感觉到妻子的不高兴了,他把这几天做过的事情回想了再回想,也不知道公主到底难过什么。连着下了两天雨,天气一下子凉下来,馨儿打起精神,想去赌场,她还惦记着要抓住沈良玉。

陈振声已经从吴会嘴里知道这事儿了,他一到扬州,便打听这方面的信息,这会儿便可以说走就走。

馨儿照着前面的样子装扮成男的,这次带的保镖多了些,紧跟着兼顾伺候的,还是那两个小个子的太监,后面,则有五个大汉远远尾随,起暗中保护作用,不然,光这几个紧跟着他们,赌场的人想不注意他们都难。

朝廷是禁赌的,但任何时候,禁止的东西都不会彻底禁掉,除非人们对这个不感兴趣。

吴会三拐两拐,从一个窄胡同来到一个大院里,赌场便设在院子的凉棚下面,大概天气太热,在屋里人们受不了吧。

这是个小赌场,馨儿走到桌子跟前,下注的人也就二十几个,最大的赌注不超过五两银子,她一看,就觉得沈良玉不会来,是啊,手里有三万多两银子的赌徒,能耐住心思三两五两的和人赌吗?

但馨儿还是决定在这里玩会儿。她还没进过赌场,不明白这里到底怎么回事,先在这里练练手吧。

吴会东钻西钻,不一会儿打听不少消息,怎样下注,庄家和客人怎样赔付,都给馨公主和驸马讲了个清楚,还帮他们把银子换成一两一个的牌子。

馨儿站在赌桌跟前·看了好半天,这才试探着下了一场。

这里在押大小,赌场的人大多数都是赢钱,那每次摇出骰子的数字·大多是下注数量少的。馨儿这么想,就这么下了三场,结果才赢了一次。这把她的好胜心给逗起来了,她又观察了几场,再下注,又是三场赢一次,把她气得。虽然每次才下一两·这一会儿便输了四两银子,馨儿终于明白,为何父皇要禁赌,只要沾上这个字,有多少钱,就能输出去多少钱。

老赔钱,馨儿便没了赌下去的心思,她便让驸马下注·想让他玩

振声手气非常好,连赢三场,一两银子·已经变成四两了。

“你是怎么猜出点子大小的?”馨儿忍不住询问。

“我就没猜,随便下的。”

馨儿不信,振声便住手不下了,很耐心地给她解释,这样过了几盘,馨儿忍不住想再下一盘,她拿着一个牌子,看着振声,振声口型做了个小,馨儿便押小·果然赢了,馨儿信心大增,拿着牌子连连照振声的提示下注,又是连赢。馨儿不押了,非要驸马给她讲清楚,怎样赢钱。

“我们出去说吧。”吴会便拿着牌子·换出银子,带着他们离开。

“声哥,你是怎么判定大小的呢?”

“他摇骰子时,最后落音,是‘当,一声,很清脆,便是大,若是钝钝的生意‘扑,一下,便是小。”

馨儿闹着要回去,几个人又往回折,进了赌场,换好牌子,馨儿拿着,却不肯下注,最后泄气地把牌子扔给吴会:“不玩了,回家。”出门大家才知道,她根本听不见。

“许是我从小练武,耳朵比较灵敏吧。”振声解释,几个人都没话说,除了馨儿,都是练武的,偏偏他听得见,大概不是他练武的原因,而是天生听力好。

他们在街上,找了一家最大的酒楼,要了个雅间,叫了几个菜,吃吃喝喝,等回家去的时候,也是酉时中了。

院里放着一顶轿子,太监徐常紧张地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公主的脸色,馨儿情绪一下子低落不少,但她还是几不可见地给徐常点点头。

客栈的这个院子,是他们包下来的,店小二没有传唤,不回来打扰,伺候馨儿的宫女彩霞,云霞,帮馨儿换洗,吴会则询问振声,见他要晚上再洗,便伺候他宽了衣服。

“驸马,公主命我把那天唱曲的女子赎身,要她来伺候你。”徐常结结巴巴地说道,他几岁大便在公主的宫里效力,总觉得这样愧对主子,但公主的吩咐,他还不敢不执行。

振声似乎没听懂他的意思,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公主见你喜欢她,便为她赎身,打算放你身边伺候着,也身边也没个人——”

“胡闹,哪弄来的,送哪去!”振卢一贯和颜悦色,忽然这么声色俱厉,把徐常吓了一跳,他腿软就跪下了:“人都抬来了,怎么能送回去啊,那个场子可都是只卖艺不卖身的,路妈妈在扬州城出名的很,女子若是失身,她便放人,定不会留下的,这个云霓,千真万确的清倌人——”

“住口!爷的话听不进去了?我不管她是清是浊,你哪儿弄来的,送哪去。”

徐常磕头如捣蒜,他还没见过驸马如此愠怒,这会儿一肚子话不敢说,连滚带爬出去了,院子里的轿子在徐常的指挥下,被抬了出去。

馨儿洗漱完毕,换了宽松衣衫,隔窗见院里的轿子不见了,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何失落,她什么也没说,拿着一本话本翻看,云霞不敢多说话,拿着扇子轻轻给她扇着。

馨儿一个字也看不下去,她心里虽然烦乱,却不愿意表露出来,便强自镇定,眼睛对着书一动不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常回来,站在门口低着头,等着彩霞帮他传话。

“公主,徐常求见。

馨儿一愣,抬头看了彩霞两眼,这才明白她说了什么,她把书放到桌子上,在发现半天都是倒着拿的,她赶紧把书合上,转了个圈压在袖子下:“让他进来。”

徐常进来的姿势,就像踩在棉花团上,脚下虚飘飘的:“公主赎罪,小的没有成事,驸马生气了,让小的把人送回去。路妈妈那里的人出来便不能进去,我们又是过了官府明路的——”

“那人呢?”馨儿忽然如获重负,忍不住长出一口气。

“我在外面寻了间房子,把人暂且安置了。”徐常一脸不这么办,也没办法的表情。

“不管她了,让驸马过来,我想下棋。”

徐常没想到这么容易便过去了,他觉得千斤重担一下子搁下了,禁不住一脸欣喜,他郑重地一磕头:“是,殿下。”小心地退出后,飞也似地去书房,给驸马传话。

公主等了好久,也没见徐常,便派云霞去找,云霞一出门,徐常就在门口站着:“怎么站在这里?吓我一跳,公主还等你回话呢。驸马呢?”

徐常垂头丧气地进来,小心翼翼地跪下:“驸马生气了,不肯过来。都怪奴才没把事情办好,请公主责罚。”

“驸马怎么说?”

“安心说驸马进书房了,说谁也不准打扰,我求安心了好久,他进去给我通传,被驸马扔出来了。”徐常低声答道。

公主经常生气,他们见怪不怪,但驸马可是常年笑眯眯的,很少动怒,有时有点不悦,他们几个插科打诨,说几句笑话也会过去,像这一次,毫不留情地把安心扔出来,还是第一次,他们都有点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着安心一边揉着屁股,一边紧张地像他讨主意的安心,徐常非但笑不出来,还心里只打鼓,他本能地觉得,这回没有那么容易过关。

公主亲自去驸马的书房,被安心挡在门口。

“公主你就行行好,驸马说不管是我,还是我让别人进去,他就不是把我丢出书房了,而是丢进院子的井里去,你就饶了小的一命吧。”

徐常从后门抱起安心,想逼他让开,安心忽然伤心起来:“驸马从来没这么难过过,我都不知道怎样安慰他了,殿下就让他清净一会儿吧,或许他过会儿就好了,可现在你们真的别进去,驸马他难过。”

馨儿抬起的脚步放回了原地,她刚刚变好的心情,又涌起了担心:“安心,驸马在屋里做什么?”

“什么也没做。就是生气。”

前所未有的情况,馨公主也犹豫了,刚才她还准备硬闯呢,这会儿又改变了主意:“或许驸马自己想一会儿,便没气了,自己进去一搅和,说不定还坏事儿呢。”

馨公主走了,安心一屁股坐下,他发愁怎样才能宽慰主子。

驸马晚上没吃饭,安心端进去的饭,原封不动端出来了,安心都急哭了,馨儿也觉得事情闹大了,她惶然无措,这才发现十年来,从来都是驸马逗自己开心,还没有这样她来宽解驸马的情况。她在驸马临时的书房前徘徊,徐常和安心则都愁眉苦脸地看着她。

“让我进去,驸马要是把你扔井里,就先把我扔进去吧,你也不亏了。”馨儿下定决心。

安心和徐常都吓得跪下来,云霞过来也没劝住公主,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气昂昂地进去了…纟

正文 第四章 听曲

振声不至于把馨公主扔井里,但他却可以不理她,公主为他添茶,他也不喝,让安心送了饭进来,他也不吃。

“驸马,都是我的错,你就别气了好不好?”

没声音。

馨儿急了,她左转右转,最后拉开振声的手,坐他腿上,陈振声最喜欢这样的,十年了,两人最亲密的话语,都是这样说出来的。

今天馨儿觉得不对劲,陈振声的胸怀,不是那么温柔,他的人,整个紧绷绷的,绷得她觉得,驸马就像椅子凳子一样,是个冷冰冰的物件,而不是活生生的人,她只好又起来,在他身边转圈,想要他吃点东西,一直折腾到饭菜再次凉了,陈振声也是一粒米都没吃下去。

“好吧,你说怎么办吧,你只要肯原谅我,杀了我剐了我都随你,只要你不生气。”

陈振声还是跟木头一样,一声不吭,馨儿终于折腾累了,找个椅子坐下,无奈又愧疚还有几分生气地看着他。

两人在屋里默默相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馨儿以前很少像今天这样,走这么多的路,这会儿困劲儿上来,控着不住的想睡觉,她每次打瞌睡惊醒,就赶紧站起来,借此提神,可最后,她终于又累又困,什么时候靠在椅子上睡着,自己也不知道。

云霞早就悄悄进来,站在门口,尽量让自己成为这屋里的一桌一椅,或许她足够努力,驸马并没有感觉到她的存在,这时候,她轻轻出门,招来彩霞,两人搀着公主回屋。

馨第二天早上,看到自己舒服地睡在床上,大发脾气。

“驸马不睡觉·他身体壮实,可公主你怎能扛得住呢?就算要驸马解气,你也得自己健康啊。”云霞跪下使劲辩解,还是让馨儿赶出去了·这一天都是彩霞来服侍馨儿。

馨儿很犟,她梳洗了,来到驸马书房,安心在门口转圈,馨儿直觉很不妙,进屋,果然陈振声坐在椅子上发呆·面前摆着凉了的饭菜。

“好吧,你不吃饭,我也陪着你一起挨饿。”

陈振声就像听不见一样。

馨儿和驸马赌气,一直到中午,陈振声的嘴唇,都干裂了,脸上的颜色,也变得苍白·馨儿站在他面前,见自己怎么劝解也没有效果,伤心委屈全涌上心头·她气恨地抓起桌子上的笔筒、镇纸,本来打算丢到陈振声身上,她举起来又觉得他没吃饭,怕他经受不住,便哭着,狠狠摔在地上:“呜呜,你去死吧,我也不活了,但凡我又几分奈何,会那么折腾吗?你光想着你自己·你委屈,我又多委屈你知道吗?呜呜,折腾,你当我喜欢折腾吗?呜呜——”

早上没吃饭,晚上没睡好,这几天出游又累了·馨儿哭着哭着,身子软软便向下倒去,彩霞站在墙角,赶紧往过跑依然来不及了,她下意识地惊呼,害怕公主磕到桌子角上去。

陈振声还自顾自在生闷气,公主哭喊,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或者说,他还在忙着自己伤心,根本没有看,也没有听外界的一切,公主在他面前倒下,他也不过是下意识地一伸手,就把她捞怀里了。

馨儿也是一时头晕,心智还是明白的,她见陈振声还是一副呆样子,身上依然僵硬着,禁不住悲从心起,她伸手让彩霞扶着,哭哭啼啼地离开了书房。

下人们这几天可倒了霉,公主不理人,驸马也不理人,他们左求右求,总算都吃饭了,可是都只吃一点儿。

徐常比谁都急,外面还有个人呢,那女子倒是很淡定,每天该吃吃该睡睡,但那是个祸端,得赶紧处理了。

这天,他不顾彩霞和云霞反对,跪倒公主跟前:“主子,外面的人,怎么办?打发了吗?”

“你把身契还给她,让她走了算了。”公主难过了几天,今天好多了,徐常问她,她思路很清楚,也知道该怎么办。

“六千两银子呐。”徐常很心疼,但也没奈何,转身出去了,想了想又踅回来,“公主,让她伺候你也好啊,这么把人放了,驸马也是一时生气,说不定后面又变心思呢。”

“那你等等。”

公主仔细思量这些天的情形,起身去了驸马的书房。陈振声没精打彩地坐在那里,对着笔墨发呆。

“驸马,我有话要说。”

陈振声茫然地望着她。

“你说说吧,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是能说出个一二三来,要我死都行,但你要是错了,别怪我动家法。”

家法两个字还是很有力量,陈振声瞪了馨儿一眼,人总算是有点生气。

“你弄个女子来家里,到底什么意思?是我对你不好吗?还是我做什么错事了,你要把我推开?家里多个女人,你就那么开心吗?我给你说过多少次,我不像他们那样三心二意,也不喜欢家里东一摊西一摊四分五裂,我不想回来看到的面容是假笑、苦笑、媚笑,我要看到我的妻子、我的孩儿开开心心、由衷的、幸福的笑脸。

我们现在没有孩子,但我们还年轻,有人三十岁才有孩子的,你急什么?就算我们没有孩子,将来过继一个或者抱养一个也行啊,那么多孤儿没人养,我们来养不好吗?那还不是一样抱着别人生的孩子?”

“可那毕竟不是你的骨血…”馨儿哭起来,觉得自己对不起驸马

“娘说过,那都没关系,养孩子是为了孝顺咱们,他的母亲在你跟前低三下四,他孝顺你也是假情假意,我觉得,与其那样,还不如养大一个孤儿,他若懂得报恩,对咱们还更好些。”

“呜呜,驸马,我对不起你······”

“又不是你做错了什么,别介意,啊?”看到公主哭得可怜,陈振声绷不住,伸手帮她擦眼泪,公主轻轻靠着他,陈振声习惯地笼着她坐在腿上。

“可是你那天明明很痴迷…”公主还是很委屈。

“我,我,唉,算了,给你说实话吧,我喜欢听曲儿,又恐人笑话,这次好容易远离京城,没人知道,就放肆了一把。她唱得那么好,你不喜欢听吗?”

公主想了想,那个女子刚开始唱的时候,她还是听了几句的,但心不在焉,现在想不起到底好不好听了。

“让她再给咱唱一回吧,驸马想听,听个够,后面再说怎么打发她,好不好?”馨儿突发奇想。

“你——不吃醋吧?”陈振声还是有点不确定,他现在想到那天公主就有异常,自己也是太粗心了。

“嗯,有一点儿,不要紧。”馨儿的老宏话把驸马逗笑了。

“我让他们收拾一桌好菜,咱们边吃边听曲,好不好?”

“我恐怕吃不出好来,子曰…”

“一边曰去,好不好吃都得吃。”馨儿又恢复了以往的刁蛮,振声呵呵笑了,他又是个宽容仁厚的丈夫了。

公主传膳了,伺候的下人跑得飞快,先是燕窝粥、小菜、点心这些一直备好的,这才紧张地去做新的。

徐常奉了公主之命,带着唱曲儿的云霓过来。云霓手里抱着个琵琶,低眉顺眼地过来。

“你拿手什么,唱给我听,若唱得好,重重有赏。”馨儿小手一挥,声音脆脆地说道。

云霓没说什么,坐在彩霞端来的小凳子上,调了琴弦,低声唱起来。

公主和驸马开始吃粥。

云霓十分乖巧,叫唱就唱,让走就走,从来不多说话,神态也很恭谦,公主让她住了进来,她每天在屋里无声无息,让人感觉不来她的存在。

公主对听曲越来越感兴趣,有时还哼哼唧唧学唱几句,云霓的嗓音很低柔,她的却是脆生生的,一样的曲子让两人唱,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驸马有时听得入迷,一边摇头晃脑打拍子,一边也跟着唱。馨儿和驸马矛盾解除,两人又开始游玩,有时走到偏僻的地方,俩人高兴起来,便放开嗓子唱一阵,小日子过得快乐无比。

公主这段时间晒太阳多,比以前略黑了些,肤色却红润多了,也不像刚开始那样,没走几步便要歇息。这天他们游览天官庙,馨儿从头走到尾,所有的建筑都仔细观摩,还在神像跟前磕头请愿,返回的时候才略有点疲态。

“你比刚开始游玩时,身体好多了。”振声注意到了公主的变化,很欣喜地说。

馨儿也高兴,不过,她一向喜欢占上风,便说了一句:“好歹我舅舅还是大将军哩,谁说我身体不好?”两人嘀嘀咕咕下山,馨公主看到山下一泓清水,上面水鸟飞翔,便对着空寂地山道,唱了一句:“高高山上一树槐′手把栏杆望郎来·…”

“我就在你身边啊,看我啊,你往哪里瞧呢?”振声拉着公主的手,听她唱歌,出声调侃,馨儿瞪了他一眼。

这曲子也是云霓唱的,前天馨儿嫌她唱得那些雅词调子死板,让她唱新的,云霓犹豫半天,唱了这个,馨儿觉得这曲子活泼有趣,便学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