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个白眼,浮苏重来,她是不会放弃的,不成功就继续练,总有成功的时候。不过,直到天也黑下来,浮苏都没能成功剑随绒羽的飘落之势,她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挫败的,横竖她一直是需要先飞的那只笨鸟。

“仙子,您要是没地方去,不如就在这里,这时顶顶安全,我在这待好些时日了都不曾碰到有太厉害的罡风和其他宗门太厉害的仙士。”方止贴心地分享着他的发现。

但是,浮苏一听到差点连魂都吓掉,别的仙士和厉害的罡风都不来这里,那说明什么,说明这地方有古怪啊!尼玛啊,怎么这里有禁地吗,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一声,难道坑货的懒货姐姐也有坑货属性?

“别歇了,赶紧看看四周有没有什么不对?”浮苏把正欲合衣躺下的方止给吼得娇躯一颤。

“怎么?有什么不对,哪里不对了,我在这里这么久了,不也好好的,你担心什么。”方止觉得浮苏也太谨慎了点,有他在前,她后到还瞎担心,真是个爱操心的。

对于这样后知后觉,脑子里完全不长筋的人来说,浮苏跟他说什么估计都很难说得通。除非两人讲剑法:“谁都不来,罡风也不来,你不觉得这地方有什么不宜久留的诡异气息吗?”

这么一说,方止还又被吓着了,脸色微白地四周乱看,却什么也没看见,没见着人就好,至于罡风,也没看出什么不对来。最后还是自己强自镇定下来,想起家中长辈的话来——别成天胡思乱想。于是方止坚定摇头:“没有。世上哪有这样的地方。诡异什么的,是你想岔了。”

“往东走一百步,看看是不是我想岔了,真想岔了才好呢。至少是安全的。”浮苏示意方止往东走。

还没等方止走到一百步,才不过九十几步,就感受到些许危险气息,然后他就昏迷了过去,再睁开眼时眼前是浮苏的面孔:“这…这是?”

摆摆手,浮苏道:“你可有仇家?”

方止“啊”一声,思索半晌道:“我没有,但我家的仇家肯定不少,虽我不过问家中是非。但家中长辈亲朋总规劝我,在外行事要小心些,且不许我独自外出。莫非,便应在此刻了,在些好些日子了我竟没察觉出来。”

点头表示认同。浮苏终于明白自己是躺枪了:“我也是倒霉,你站在树顶上的时候我就不该搭理你,否则肯定不会受你牵连…算了,你这表情露给谁看,你是云门宗弟子,我若看到了,依然还是得来救你的。好在我阵法尚可,等闲的阵破起来也不难,但法阵要是太过高明,我指定也没办法,不过,要实在破解不开,再放了信出去找人来搭救呗。”

方止应一声,没再多言,似乎在沉沉地思索着些什么。浮苏也不管他,自去周围察看到底是什么阵法,竟把人活生生困住而不察觉,也不知道这阵法到底是为什么目的而设的。问方止这熊孩子又一问三不知,怪不得他家人不让他出门,这就是个明晃晃招贼惦记的主。

待到浮苏察看到一多半时,忽然听得方止说:“以前家祖曾问我,是愿一世平安喜乐无忧虑,还是掌控他人喜怒哀乐。家祖说,若选前者家中自会替我安排,凭家中之势也足可护我不被他人掌控了喜怒哀乐去。若选后者,便不能再日日天真下去,我自然选了前者。现在我忽然明白,选前者固然平安喜乐一世,却免不得落到现在这样的境地,若我能出去,必重选一次,左右家中长辈是会允许我重选的。”

对这一番话,浮苏只回一句:“被宠着长大的孩子就是毛病多,早不宠着溺着,哪有这事。”

“你将来有孩子你能不宠?”方止问道。

“不用将来,我家的孩子我从不宠着,惯来放养,该怎么怎么。唯小女儿娇养着,但也没到宠的份上,有句话说得好,宠坏儿子自家倒霉,宠坏女儿亲家倒霉。”浮苏说罢继续看法阵去了,压根没想到自己刚才把一颗“少男之心”摔成了一地碎玻璃渣。

当然,浮苏更没想到,就是这蠢蠢呆呆痴痴的方止被一番打击磨砺后,将会成为云门宗继始尊之后,再一位以尊为敬称的宗主,真仙界将他称作中尊。

 

第二四二章 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困住他们的阵法并不难,但不好破解,因为这个阵法就是用来把破阵的人弄死弄伤的。方止之所以没事,是因为他压根没想到自己被困了,还特高兴自己选了个天时地利的好地方,罡风不多,旁人也不来,安逸得很。浮苏本来也没发现,如果不是方止那两句话,她还一样被蒙在鼓里。

“阵从此处破,不过,你从这里感应一下,下边是一个陷阱,一旦破阵不死也伤。”真仙界的陷阱当真高端,浮苏不确定自己能好端端的,所以只能看着干瞪眼。

方止忽然离得远远的,然后往乾坤戒里掏哇掏的,一会掏出来一件,不满意再扔一边,一会又掏出来一件,还不满意再扔开,直到最后掏出来一样,满意地露出笑脸,冲浮苏说:“傀儡人怎么样,以一缕神识入其中操控既可,必不会伤及自身。这个阵不难破,你说我来。”

见方止面带轻松,浮苏便点头道:“把那块石头搬开,石头下有一个仙石摆成的阵眼,把阵眼破坏掉即可。”

“用雷符炸掉行吗?”

“你想死啊,用雷符炸的话整个法阵都会炸成一个大雷窝,让傀儡人把仙石打乱次序就行。傀儡不难炼吧,这傀儡肯定剩不下,不过再难炼,也不比命重要,赶紧的吧。”浮苏说着收起剑,示意方止与她一道躲远些。

方止二话没说,跟着就跑到石缝那边,那处虽有罡风,却相对是法阵里最安全的地方。浮苏与方止一道看着傀儡人搬开石头,石头下果然有仙石摆成的阵眼,傀儡人脚一伸,把那仙石法阵的次序扫得一团乱。阵遂破,但在法阵破开的瞬间,地底一股狂暴的灵力随之喷薄而出,整个八面谷都一阵地动山摇。

一声巨响自阵眼传来。浮苏早张开了隔音结界,但山摇地动还是能感应到的。等到那边烟尘散去,傀儡人早成了一团飞灰,那是以仙法养的傀儡人,不是血肉之躯,乃以仙木为体炼化而成。浮苏光顾着去看那傀儡人和法阵,倒没注意到方止在她身后成了什么样。

待到浮苏查看完回来,却发现方止脸色苍白,她正想问,才开口就看到方止吐出一口血来。浮苏皱眉看着方止:“操控傀儡人时。你的神识不能离开傀儡人?”

方止点头。浮苏无语,她现在特想再给方止两脚才好,真是个心思纯善,天真烂漫的家伙。这样的奇葩。勾心斗解权利纷争的仙士世家是怎么养出来的,从乾坤镯里掏出一瓶丹药递给方止:“我爹炼的,想来应该有些用。”

丹药是苍诘成圣之后还没去圣境之前炼的,特地给浮苏开炉炼了好些丹药,是怕他一走,浮苏成了没爹的孩子,到时候受伤都没人看顾,非炼一堆丹药塞她才算安心。

接过丹药,方止虽觉得浮苏刚从沧海界上来。不应该有什么太好的丹药,不过还是承着浮苏的好意,把丹药接过往嘴里倒了一枚:“唔,尝着像是御神丹,气息有点不对…”

然后方止就没话了。眼睛闭得死死的消化药力。

浮苏就知道会是这反应,丹药天宸都帮她试过了,因为苍诘只来得及扔一乾坤戒丹药给她,压根没告诉她那种用来干什么,哪种什么时候用。而苍诘入圣后,丹药已做到药力丝毫不外露,完全被封存于丹药之中,除非服下,否则压根不知道那是什么丹药,是干什么用的。

阵法已解开,罡风也比法阵未破之时要猛烈上许多,浮苏这时才觉得欢快,八面谷要真是那么几缕小罡风,那倒枉为剑法修炼圣地。罡风越多越劲,浮苏便越觉得如鱼得水,不再需要等待,不再需要四处找,逮着那道罡风就控制那道,控制不了便扔开。

至于方止,估计没三五天醒不了,浮苏给的压根不是什么御神丹,是天宸说神识只要不灭,服一枚足可让受重创的神识完全养好,不过受创的轻重会决定蕴养神识的时间长短。

第二天,浮苏终于可以驭使一缕罡风,那罡风与剑法相融合,融合后,虽然还受控于浮苏的意念,但却行踪如风一般不定。浮苏闭上眼睛,以神识观之,便以前所未有的清晰视角看到剑法融合后的罡风肆意来去,完全不可捉摸,但越看得久,便越觉得玄妙。

风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只要有一丝缝隙,便可挣扎着挤进去,再刁钻的角度,也能吹彻,再高的树,也能为风倒,再高的山也有风从山巅吹过。风可将云吹散,可将海卷起千重浪,以剑驭使一缕罡风便可摧折草木,若驭使千万缕又当如何。

不,不对,驭使罡风只是途径,最终还是要回归到剑法上。罡风只在八面谷有,而且剑一收便自散去,不会跟流光似的一见就赖上她。流光为浮苏这想法默默吐槽了很久,这叫一赖主人深似海,从此节操是别人家孩子。

“对啊,我不必靠它,我有剑意,以剑法驭剑意岂不更好,真是舍末逐末。”罡风再劲,哪如自身剑意强大,且忠诚可靠。

一想,想通,便不再执着于罡风。但八面谷里却不好试以剑法驭剑意,而且她才不过驭使一缕罡风,还没到千万缕呢。便又静下心来,迎向满谷罡风,剑意虽是自家的,但剑法与剑意的融合,并不比驭使罡风与剑法整合来得容易。

就像一个程序,在上线前总要好好测试修改,更像是两个全新的零部件,需要磨合,这种磨合远非一时一日之功,需要下水磨功夫。浮苏不急于一口气吃成胖子,活得太长是有好处的,至少相信自己还有更漫长的寿元,所以什么都不急不躁。

待到浮苏能控制二十九缕罡风时,方止才从那枚丹药的药力中缓过来,然后掏出浮苏递给他就没再收回去的玉瓶,默默地走到浮苏身后:“仙子。”

浮苏正驭使着二十九缕罡风呼啸地砸向一块巨石,顷刻便将那巨石砸成灰,然后又将灰卷到远处去。听到方止喊,浮苏就散了罡风,回头去看方止:“嗯,什么事?”

“多谢仙子赐药。”说罢。方止将玉瓶捧上奉还。

果然是个实诚的熊孩子,虽然是个熊孩子,但本质上还算个好孩子,不过太纯善天真的好孩子,有时候比坏孩子还像场灾难:“难得共患难,这些丹药我还多得是,你留着吧,我看你比我需要得多,我们家可没留给我一堆仇家。”

方止又尴尬了一下,倒没再坚持。而是将丹药收回乾坤戒里。道:“我还不知道仙子姓名呢。您真失礼,我告诉您名字时,您都不回我您的名字。”

诶诶,再失礼哪有当着面说的。本来你这样的熊孩子就不该告诉你名字,浮苏腹诽两句后道:“乘云宗秦浮苏。”

“秦仙子。”这几天相处,光讲了是沧海界来的,却到现在才通姓名,方止一边碎一地玻璃心,一边又为自己能耐低微而失落,他真就这么不济事么。

“嘿,这么叫可不成,你得叫我声叔祖。”浮苏已经被无涯宗弟子叫习惯了。现在也不觉得苍老,反正以地球百岁龄论,她早已经是老妖婆了。

张张嘴,方止有点叫不出口,好半天才闷声道:“秦叔祖。”

“乖。”长辈遇着晚辈该给见面礼。无涯宗那一帮熊孩子,揍他们就是最好的见面礼。浮苏看着方止,想了想又给一瓶丹药:“保命的,你必然用得着,当见面礼了。”

“多谢秦叔祖。”得,给自己找一祖宗,方止捂着胸口,为他短暂得刚冒出芽头就被劈得七零八落死难复生的萌动而伤心不已。

“嗯,来来来,既然叫我一声叔祖,见面礼也给了,现在就孝敬你叔祖我了。剑法驭使罡风我已经差不离了,驱避如何解?”浮苏正好少个可请教的,这不就有壮丁送上门,上天垂爱呐。

方止一噎,半晌半晌长叹一声,幽怨地看浮苏一眼,然后又不得不凑上前去:“这一点您早就做到了,每次收剑,您都能随手把剑意驱散。所以您只需要达到随心所欲既可,将罡风招之既来挥之既去,指哪打哪,想如何运行便如何运行。罡风虽无迹可循,但剑法是可循的,说到底还是要以神识驭剑,剑法方得大成,你神识中可已有剑?”

浮苏轻轻一合掌,难怪识海中会有那座山,哪怪要在识海中观参出一柄剑来,才得成剑法:“有。”

“那便以神识驭剑法,既可,因罡风已是剑法一部分,所以无需再分神。至于罡风,并不需要驭使太多,因为您最终要以剑法驭使的非罡风,而是剑意。”方止说完,示意浮苏试试。

嗯,没白认个晚辈,没白给见面礼。

浮苏抽剑而出,迎着砸来的罡刚如风中一叶般飘然而去,几道罡风在浮苏的剑底乖觉得很。浮苏曾以神识驭剑意,如今再以神识驭剑法,对她来说只是换个形式而已,并不难于掌握。

方止看半天后,叹气,师祖果非我等凡人能比的。不行啊,方止,你不能这样下去了,否则日后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啊!

唔,为了不在秦叔祖面前只能动嘴皮子,前进吧,方“少年”。

第二四三章 树德务滋,除恶务本

阵法破后数月,浮苏和方止都依然还在原地没动弹,主要是也没什么好动的,在八面谷,八面罡风,上哪里待着都一样。待到浮苏终于将罡风运用到随心所欲时,方止也被残酷的环境给折腾惨了,若非有法器防御,这倒霉孩子只怕早就咽气了。

顺便,方“少年”虽然严格意义上不能算少年了,但以仙士寿元漫长来说,他才不过刚过婴儿期,年方一百二十六,广义上仍能算是方少年。

方止见浮苏练剑毕,便吱吱唔唔地跟在浮苏左右,浮苏问他:“你干嘛老跟着我。”

“我…不记得路,来的时候是逃跑进来的,没注意看路。”方止本身就有八面谷的牌子,不需要去无涯宗领牌,他一打云门宗一路跑,跑着跑着进这里来了。

浮苏轻叹一声摇头,这么个倒霉孩子真不知道是谁家教出来的,百把岁了啊!不过看这位的修为境界,大约这么些年来光修炼了,而且方少年脑子里还塞着不少东西,由此看来,没多少时间给他成长,加上环境简单,倒也不是不可理解:“走吧,你们家绝对是拿你祸害养。”

虽然反止想反驳,可想想自己真是没什么建树,也跟着叹口气,话到嘴边却说:“我还没祸害过谁。”

此时已到八面谷外围,浮苏看一眼附近环境,回头又去瞪方止,然后指着自己鼻子说:“你不觉得你祸害了我吗,虽说若不是你练剑法不会这么顺,可不…那群人不会是来找你的吧,你真是个祸害!”

本来想说法阵的事,结果话没说完就看到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朝方止飞来,而且看着就不像是来找方止回家的,倒像是想让他永远都回不了家。浮苏看看方止,见他脸色果然有变,便觉头疼,果然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能随便捡起来就吃。吃坏肚子是小,吃出人命来实在得不偿失。

“是十九师兄,怎么…”方止本来想问“怎么他像是要来打死我”,然后又想起法阵,再想起一些往日的事来,皱眉没有再说下去。他虽被法阵的事打击了一通,但到底还存着一丝侥幸,未必是同门做的呢,结果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无比的耳光。

“修仙之人还能为什么,财侣法地。你就算往日跟他没争执。也八成碍了他的道。我估计着财地应当不是。那么你抢他人了,还是抢他修法了?”浮苏觉得八成是侣,侣者,侣伴、道侣。狭义的是双修道侣,广义的是修道长生路上的志同道合之人,同门也好,师长也好,都算在其中。

“我没有,我怎么会跟人抢东西,我想要什么跟家中长辈说便是,哪用抢啊。”方止连连摇头。

浮苏则咂嘴,看这态度不用再八成。应该是十成:“你没有,你家中长辈也必然有,你想要,你家中长辈正好没有,自然只好去截人财路了。别说什么你家长辈都是仁人志士。他们对你好是因有情感维系,可不代表他们要对别人跟对你一样好,明白?”

点头,方止垂头丧气地闷声道:“我这些年没跟家中长辈求过什么,只求过一部修法,是从某本典籍中得知的,便想一试…其实那修法我也不是非要不可,其实他要跟我说了我不可能不还他。”

真是天真的熊孩子呀!

看着方止,浮苏觉得这什么“十九师兄”对方止的憎恨就是一部对“别人家孩子”的血泪憎恨史。别人家孩子什么都有,资质上乘,淳厚善良,家世出色,背景雄厚,长得还天怒人怨,关键是他还又纯又蠢的,天天一副不知世间烟火的样,特招人烦。依着浮苏估计,怨恨方止的人少不了,他什么也不需要干,他的存在本身就挡了许多人的路。

“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眼下估计是想不明白的,你看那些人你是自己收拾呢,还是叔祖我替你收拾收拾。”浮苏正想试试刚练成的剑法呢,有送上门来的,还能落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非要打吗,不能讲讲道理吗,就一本修法而已,还能和解的吧。”方止也不可能一时之间就转变过来,总需要个过程。

浮苏看不得,这样天真的熊孩子,就是欠来自现实那响亮的一记耳光,非得当面打不可,不能迂回着来。于是浮苏袖手一退,一副“我不管了,你自便”的态度。

其实,方止心底多少有数,只是还抱有些许微末不肯死心的期望罢了,只要这一点死了,那天真的熊孩子也就死了。浮苏也说不清是好是不好,反正,谁也不能纯真一辈子,不过早晚的事。

“十九师兄。”

“方止师弟。”

接下来,浮苏亲眼见证了一个天真熊孩子的死亡过程,而且,那十九师兄为首的人,连浮苏也不打算放过,因为她是知情人。这群人干下的事,哪敢让方止家中的长辈知晓,那绝对能要了他们所有人的命。

“我就说你是个祸害,你还不承认,我现在就是活生生的证据!”浮苏说罢抽出剑来,一剑横空,便将四周的罡风尽数驱散,精纯的剑意自剑底而出。谢谢啊,陪我练剑!

因为浮苏境界低,只分出两个人来对付她,可惜浮苏跟人掐架,都是真仙往上,所以就俩真仙对他来说,真不算什么。以流水剑法,驭使沧海剑意,顷刻之间,浮苏便感觉到了剑势的不同。

她不是没用流水剑法驱使过沧海剑意,但这次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这是如同自己呼吸一般顺遂,是本来就该如此驭剑的畅快,是心中有所感,只要她想,她就能挟一剑之威,横扫一切对手的信念。不管谁人挡在我身前,只消一剑,便可退敌。

这一剑,可以斩破苍穹,可以破碎星海,至于劈山开石如豆腐。此时也早已不在话下。当年道宗在陨仙山做到的,她如今也已然可以做到,自然,她在剑之一道上,要逊色于道宗,但道宗那样的妖孽,数千万年也出不得几个。

只一剑,将迎面而来的两名真仙困住,因是云门宗弟子,浮苏没有弄死弄伤。只不过以沧海剑意困住他们。然后浮苏便袖手继续围观。方止虽废柴。但其实修为不错,就是打架并不怎么很精通,防御很高,倒也没有落下风。

总共来了七人。有两个已经被浮苏困住,还有两个修为不怎么样,已经被率先放倒。方止面前还剩下三个人,那十九师兄应当是他们中修为最高的:“方止,雷符。”

只要不死人就可以,同门相残着实不好,而且就是不伤人性命,回头才好作文章,浮苏一直以玉符录着影像。也可充作佐证。她不觉得,能为“别人家孩子如何如何”就要人命的人,还应该留性命让他好好活着。这样的人,还是抹去记忆轮回去吧,不要再出来害人。关键是这群人连自己一块惦记上了,浮苏不希望有人暗地里阴自己,自然要干脆利落地解决掉。

喊“雷符”时,方止有些犹豫,但他确实打不过,能伤那两人已经不错了,剩下的三人哪一个他都打不过。最终只得依言从乾坤戒中掏出雷符,那可是仙君炼制的雷符,威力大得吓死人。只一道雷符掏出去,那三人便被炸得七零八落,可不是人人都跟方止似的有高阶防御法器护体。

就是有,方止也被炸飞老远,不过方止有浮苏给的丹药,服下一枚运行数周天,伤便好个七七八八:“秦叔祖,我带他们回云门宗,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玉符,方才的一切都记录在其中,他敢伤你性命,必有所倚仗。看在你叫我一声叔祖的份上,再教你个理,非要踩人的时候,一定要踩死,今朝你不踩死他,来日他还会来踩死你。所谓‘树德务滋,除恶务本’便是如此。”浮苏说完将被剑意困住,已经晕死过去的人给放出来,一并交给方止,然后便驭剑飞出八面谷。

看着浮苏远去的背影,方止怔了那么片刻,然后将那七人用飞舟一装,便回云门宗去,只是临到出谷时,却回头看了一眼八面谷,轻道一声:“秦叔祖,多谢。”

此去方止会如何,浮苏并不会太多关心,她现在得回金阁14号看闺女去。数月不见,不知闺女长肉没,是不是还那么招人疼,小容容是不是长大点了,天宸和胖包子回来没。

却不想,她还没回到金阁诸峰范围,便被人拦下:“秦叔祖,您出来了。”

“嗯,是啊,怎么,有事?”

“是,家师想邀请您已久,不知叔祖何时有闲暇?”

嗷嗷,传说中的派系争斗来了,不过,浮苏看一眼那被自己揍过的无涯宗弟子,却是摇头:“你看我最近像是能有闲暇的样吗,必然没有,我还赶着回家看闺女呢,看完闺女就该闭关了。八面谷这一趟有所参悟,若不静修一段时日,便要浪费了去。”

派系争斗,关她什么事,他们且自己去斗,这群人不过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拉拢她而已,她才不上赶着去给人当枪使。“拯救真仙界”任务卷轴里的第二个任务——避免这场灾祸,浮苏就从来没想过要完成。

一劫灭,一劫生,又一劫灭,又一劫生,世上规则永如此。

第二四四章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有时候,好事和麻烦事总是接踵而至,浮苏这次回到金阁14号待不了多长,八面谷之后,她另有打算。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句国人大都念得出的话浮苏自然也知道,所以她不可能就此满足于现状,流水剑法可不止包罗万象这一式。

但是,她才预备与自家闺女亲热一段时间,却不想天天有人来扰,浮苏实在不堪其扰。因为实在太烦扰,浮苏便与祝安安商量,不住金阁14号了,换到万鹤峰去,跟天尊挤一挤,总不至有人敢天天去打扰天尊。

于是两人收拾收拾,就上万鹤峰去了,浮苏还传了信给天宸和胖包子,告知他们挪窝的事。天尊虽然是个懒货,极怕麻烦,但是小孩子有人看护,她只要兴致来时看一看、抱一抱、玩一玩就行,自然是欢迎得很。且祝安安是她弟媳妇,天尊向来跟这弟媳妇颇为亲近。

“我知道你得搬,金阁诸峰再偏,偏不过人心去。安心把入微搁我这里吧,总不会亏待她。”天尊自己没孩子,对玩别人家孩子特来劲。

浮苏点头,与闺女亲热几天后便闭关,闭关出来已是半个月后,又是与闺女玩闹几日,便又驭剑而去,她要去地面上最广阔的水域寻求修炼剑法的机缘。天尊和祝安安在浮苏走后,念叨了几句:“她这么拼命为哪般,修为境界不是一日之功,剑法也不必那么急,她剑意足够高,便是不修剑法,等闲的人也赢不过她去。再说,花和尚那么大个靠山,她就是再无寸进,也无妨的啊!”

懒货是不可言说的,祝安安瞥天尊一眼说:“当谁都跟你似的,且,也不是人人都跟你一般。天天躺着修为都能增进。没天赋又不想被操控的人,当然只能以勤补拙。”

“也是,花和尚不靠谱。”天尊始终觉得,天宸本性难移,她得替浮苏防备着点,这么一来,浮苏倒是该好好修炼,如果真那样,至少能自己把天宸给剁掉。

祝安安懒得跟天尊解释,天尊脑子里不是缺男欢女爱这根弦。而是弦早断了。所以跟她说情爱。她能压根不跟你在一个界面上。

浮苏自是不知道祝安安她们说了她什么,只驭剑降落在地面上,然后打听了一下最大的水域在那里。然后浮苏就愣了一下,怎么会是叫长江呢。虽然到地方后发现此长江和彼长江一点也不像。真仙界的长江,水域更加宽广,水清澈如许,鱼虾也极为肥美,水草丰富,甚至还有许多带着微薄仙灵之气的鱼类。

啥也不管,看到这样的好食材,先炖汤,浮苏不擅厨艺。最擅长斥是拿大鼎炖汤。炖好汤喝几碗,将丹鼎洗涮干净放在一旁,也不收起来,她预备回头再接着炖,汤确实很鲜醇甘美来着。

此际。日正西沉,水波托起一粼粼残阳,风从浮苏身后如轻柔的嫩柳拂来,流光从乾坤镯中钻出来,看着浮苏道:“你非上这来干什么,无涯宗诸峰又不是没水,随便找个瀑布就得了,非跑这么远。”

“那能和这比,这样的情景无涯宗可没有,而且,唯有这眼前的一切才壮美得能洗净世间一切纷杂。你看这波光,看这天,看这地,只有真正降到地面上,我才明白前人的一个词——接地气。不脚踏实地,哪能接着地气。”浮苏难得欣赏美景,她的欣赏水平向来一般般,好不容易被眼前勾起一句诗来“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还没想着下句到底是什么就被打断了。

“那你慢慢接你的地气,我去晃一圈再回来。”流光是被憋坏了,浮苏不是修炼就是玩孩子,都没工夫多跟它言语了,哪像从前。流光不得不承认,异端被越来越多的事情分去注意力,它的地位江河日下,不复从前。

“别被逮了,我可不救你。”

“哈哈,现在谁敢逮我我弄死谁。”

流光飞远后,四野俱静,连天际的归鸟都不再发出鸣叫,惟水静流,是这天地之间唯一的移动着的。浮苏遂低头静静地看着水面,残阳渐沉,遂水面涂抹着的那层橙金粼波也消去光泽,仿若瞬间,江水就死去一般寂静。

但过得片刻,月色又起,橙金换银白,月华被水波分割成一页页碎光,水底不时有鱼跃出水面,鱼鳞上遂披满盈盈清辉。整整一夜,流光都没回,浮苏便静坐在江边一夜,待流光再回来时,浮苏还如雕塑一般盘腿坐在那里,江山雾气新缭绕,她身上已结满水珠。

“异端,你一夜没歇?”流光不得不敬佩一下,异端真是个不达目的死都不会放弃的家伙。当然,异端从来是坚持她认为应该坚持的,放弃她觉得可以放弃的,所以才是异端嘛。

流光的问题,并没有得到浮苏的回应,流光“咦”的一声飞到浮苏面前,才发现她虽是睁着眼的,但眼神并没有固定的看着哪里,更像是心神被什么困住了。流光感应了一下,没发现浮苏有危险,便也不担心,只守在浮苏身边护法。

此时,浮苏正在与时而铺满金光,时而铺满银光的水面过不去,她挥着手中的剑,欲一次次将水面破开,但水面又一次一次恢复原状。浮苏便是被这迷了去,抽刀抽剑抽什么兵器来斩都断不了水,但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什么,浮苏反复问自己却没有答案。

“这意味着,水至柔和,也至坚韧,事物皆有正反两面,水既然可以容纳一切,也必然可摧毁一切。”流水剑法第二法遮天盖地,浮苏瞬间便了悟,只是剑法不是一旦了悟便可掌握的。

如同得到一件东西,还需学会如何使用一般。浮苏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才发现情况不是很妙,因为流光正在与人缠斗。幸而到了真仙界后经仙气洗伐,流光已可自行战斗,否则只怕早被逮着了,她真是有乌鸦嘴的潜质啊!

站起身,浮苏冲流光道:“流光,来。”

流光大大地松一口气,“刷”地扑向浮苏,然后钻入浮苏手中,瞬间流光便大吼一声道:“异端,带我去征服他们吧,真仙界稍后再说!”

浮苏:…

这家伙口气越来越大了,摇摇头,浮苏也不问那两人为什么要出手,傻不傻,明显杀人越货嘛。一剑斩去,别无二话,这两人明显只是修士,而非仙士,居然刚觊觎她的东西,胆子倒很肥。

但是,浮苏才一剑逼退两名修仙,不远处便又有一人驭剑飞来,那人一来,先前那俩修士便退到一边不再动弹。浮苏便明白,今天不是赶巧,而是有人专门在这给自己挖坑,单等着她跳进去。浮苏微眯起眼睛,看向那仙士:“仙师何来?”

“哪那么多废话。”那仙士竟不是剑修,是个符修。

一把一把的符纸往外扔,浮苏且退且避,偶尔避之不及,也能防住。但是这样下去肯定要吃亏,浮苏把剑一收,你不是非要比砸符么,比别的可能怕,比符,鬼才怕你。浮苏有苍诘炼好的符纸一堆,随便抽出几张来也非等闲可比。那人主打九渊玄冰符,只要沾上身,就会被冻住,浮苏掏了掏,也找出两枚冰符来,却不是九渊玄冰符,而是苍诘制的千里冰封,压根不需要沾到对方的身上,往地上一拍既可。

她才拍出一张,就把对方几人全冻住,浮苏要不是事先有准备,只怕也被冻住了。

“说说吧,我如何得罪了你们。”浮苏可不觉得对方仅仅是要夺流光,不过是没想到流光这么能耐而已,否则她早成了人家手里的橡皮泥,任捏圆搓扁。

“你都把人冻住了,还让人家说什么。”流光着实无言以对,异端有时候出门真的不带脑子。

噢,浮苏想起来,冻住以后除非解开,否则连眼珠子都冻不了。这种冻,不能算是实际意义上的冻,而是被奇寒的灵力封住了周一大穴。浮苏并不清楚该怎么解开某一处大穴,所以只能干看着,最后一声长叹道:“算了,把人弄回去,让师伯帮我审,审完了看到底为什么再决定怎么收拾。”

说着浮苏便将人全弄进飞舟里,等回头她回万鹤峰的时候,再提出来把人扔给专业人士去审就是。

收拾完,浮苏便继续盘腿坐下,然后又猛地蹦起来:“不对,那人不像是个男的。”

“你才看出来?”

“是个女仙!”浮苏惊讶地一拍额,很容易就联想到了花和尚不得不说的风|流往事上去,心肝一抽,便又将那女仙给弄出来,问道:“你是为天宸?”

问话的同时,浮苏解了那女仙的周天大穴,那女仙果然点头:“你凭什么。”

浮苏:“诶,你要有能耐,尽管抢天宸去,来对付我算什么事。”

“自是你迷惑了他。”

浮苏:…

“你钟情他?”

如果那女仙点头浮苏就还能理解,可这位摇头算怎么回事:“谈何钟情,不过是双修相好罢了。只如今,他边沾都不让人沾身,想必是为了你这小妖精。”

浮苏真没想到她还有被称为小妖精的一天,真是猎奇呀:“谢谢抬举。”

第二四五章 前尘往事,梦幻泡影

在长江边上,离浮苏不远的地方,林壑看着天宸,指向浮苏那边说:“你不打不算管管?”

“还不到时候。”天宸记起浮苏那小脾气,眉毛拧得跟麻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