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这小青年构不成什么威胁,如果敢来硬的,他直接废了就成,再说锁风他们肯定不会干看着,会想办法跟上来的。

祁政完全不清楚某人凶残的想法,带着胜利的微笑,在锁风他们的注视下也迈上了船,开始往湖心驶去。

钟思泽眯起眼:“去找艘船。”

保镖道声是,神色很放松,临走前把个人终端递给领主,让他看看他这真外甥有多霸气,果然有血缘关系的就是不一样,都是能搞事的,难怪一群人喊钟爷,他们也想喊了好么!

钟思泽点开文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巨幅海报。

他心里“外甥难道是明星”的念头一闪而过,往下一扫,看见了外甥的英勇事迹,并且还被官方通报“死亡”了,他顿时沉默。

远处的小混混们终于看到希望,也纷纷跑去找船。

祁政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直奔湖中央。

这地方光线昏暗,离岸边远,只要事情顺利,应该能赶在阿二他们来之前摘掉阿十三的面具。

钟佐全程淡定,低头专心地吃他的冰淇淋。

祁政借着游船的照明看着对方平静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这感觉挺奇妙的,他不由得有些愣神。

钟佐道:“把我叫出来,想说什么?”

我真的认识你。

祁政的话在嘴里转了一圈,没有往外说,而是道:“我看你很厉害,教教我呗。”

钟佐没当真,说道:“不教。”

祁政道:“为什么?”

钟佐道:“不乐意教人。”

祁政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聊着天,也吃了两口冰淇淋,完全不提别的话题。

二人慢慢到达湖中心,冰淇淋也快吃完了。这时音乐响起,四周的喷泉一齐开启,暧昧的光折射过来,凭空营造了一个奇妙的世界。

钟佐道:“回去吧。”

祁政道:“不再多玩玩?”

钟佐回了句“没兴趣”,见这小子竟真的在往回走,看了他一眼。

祁政不瞅他,装模作样开了半分钟,迎面见几艘船迅速围过来,下意识想笑,紧接着便皱起了眉:“你们是谁?”

“你管我们是谁?我找的不是你,”混混头子说完看向另一个人,“阿十三对吧,你今天撞了我们家少爷,过来受死。”

钟佐站起身,看着脑残粉:“你的人?”

祁政道:“不是!”

这一圈的船都让他的人提前租完了,阿二他们不可能这么快找到船,这是哪来的人?

然而混混头子并不给他们聊天的机会,说完便动了手。

他们的船都没有开照明,此刻被喷泉和观光船的灯光一照才现出身影,躲在暗处的祁政的人见状不好,赶紧也出来了。

水面像下饺子一样。

小混混们冲到钟佐的这艘船上,麻醉喷雾都没来得及喷就被钟佐踹下去了。祁政的人为给少爷解围撞向他们的船,“哗啦啦”又撞下去不少。祁政赶紧调头,趁着他的人拦住小混混,迅速撤离战场。

他们跑了半天,祁政回头看了看,问道:“应该没追来吧?”

钟佐道:“大概吧。”

祁政不太高兴地用手给自己扇风,片刻后看向他:“那真不是我的人,第二批才是我的人,我原本是计划围住你,摘下你的面具看看的。”

钟佐不置可否。

祁政道:“看在我这么诚实的份上,你能让我看看么?我保证就当没看见。”

钟佐道:“不能。”

祁政生气。

钟佐吩咐道:“别愣神,回去。”

祁政道:“你自己开,我不管了。”

他说着让出控制台,往旁边一坐,独自窝着生闷气。钟佐懒得搭理他,扫一眼岸边的位置,开着过去。祁政哼唧一会儿,问道:“真不给看?”

钟佐道:“嗯。”

话音落下的同时,只听船上响起微小的爆炸,紧接着他脚下的甲板便霍然裂开了,这一下简直猝不及防,他猛地望向身边的人,同时按住面具,但还是晚了一步。

祁政原本就没指望过他的手下能围住人家。

他要的便是打败后的一番自首,并趁着阿十三松懈的时候来一个出其不意,虽说突然冒出的一群人出乎他的意料,但好处是显得更自然了,所以计划照旧。

按下爆破开关的一瞬间,他整个人迅速扑过去,手向阿十三的面具一抓,按着对方一起入水,“哗啦”一声大响。

这丧心病狂、同归于尽式的办法让钟佐诡异地有几分熟悉,尚来不及细想,便感觉面具脱落,当即一脚踹了过去。

祁政知道会被踹,死死地抓住他,就是不松手。

他的手下开着一艘船偷偷摸摸地跟着,远远地看见船炸开,急忙赶过来救人。

祁政被手下拉上船,咳了几声,第一反应就是看向阿十三,把面具递给他,情真意切道:“哎呀不好意思,刚刚没地方抓,不小心抓了下来,你快戴上,免得被人看见……”

他说着抬头,近距离对上身边的年轻人,见对方微微侧着脸,五官虽然有些模糊,但能让人察觉出透过来的冷淡。他刹那间卡壳,接着眼前一黑,半个字都没再说,“吧唧”一声扑街,整个人拍在钟佐的面前,手还维持着拿面具的姿势,且微微上扬,恰好就落在钟佐的脚边。

手下:“……”

钟佐在死寂下弯腰捡起面具戴好,踢踢地上的人,看着懵逼的几名手下:“你们少爷给人道完歉,喜欢行这么大的礼?”

手下顿时回神,慌乱地抱起他们家“五体投地”的少爷,一边掐人中一边往岸上狂奔。钟佐垂眼盯着他,想知道他是不是在装死,但见他的鼻子磕流血,被手下摆弄半天都没有睁眼,便估摸是真的晕了。

他回忆刚才的事,思考这小子看见了多少。

不过这是一个脑残粉,就算看见应该也会帮着他们保密,就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麻烦,要是杀了灭口,他恐怕会被第三星系的警方通缉,好像更麻烦。

他想到一半,迎面便见钟思泽他们的船过来了。

钟思泽他们不是本地人,没有小混混的本事,听说船都被租出去,费了半天功夫,花重金才让其中一个贪财的老板松口,这便赶了过来。

钟思泽见外甥浑身湿透,脸有点黑,说道:“走,去我的酒店换件衣服。”

钟佐道:“不用了。”

钟思泽道:“走吧,离这里近,这小子和我住一家酒店,刚好一起走。”

钟佐想了想,点头同意,觉得能等着脑残粉苏醒,解决完这件事再回去。

一行人便快速回到酒店。

同一时间,钟聂接到了任务失败的消息。他没心思再玩,干脆也回酒店了,准备找舅舅聊聊天,结果一进门,他便见阿十三坐在舅舅房间的沙发上喝茶,周围一圈的人,连颜逸也在,竟万分热闹。

他诧异地走过去:“舅舅。”

钟思泽的腮帮一紧,没往他身上瞅,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么多年的感情又不是假的,突然发现自己宠错了人,假货还很可能一早就知道,他暂时还没调整好心情面对钟聂。

他看向真外甥,扫见狗熊不知被谁塞进了角落里,不太高兴,亲自起身拿过来,放在外甥身边:“给你买的,别忘了拿走。”

几位保镖:“……”

我们好不容易塞的啊!

“给你买的”这句话让钟聂和颜逸齐齐惊讶,但都没有表现出来,不动声色地看了看阿十三。

钟佐低头喝茶,计划一会儿去看脑残粉。

蓝鸿宇坐在他身边,笑眯眯地摸了两把狗熊,突然发现一个按钮,好奇地按了一下。

下一刻,狗熊扑向最近的钟佐,撒娇道:“我好想你,好久都没和你见面了,快点爱我,啊……嗯……”

所有人:“……”

蓝鸿宇急忙又按了一下,想要关掉,结果不知触发了什么程序,狗熊起身就蹦到了茶几上:“我爱你,好爱你,我要给你跳脱衣舞。”

说罢一边扭,一边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所有人:“……”

颜逸和钟聂不约而同地看向钟思泽,心想阿十三难道是他的旧情人?

钟聂则深想了一层,觉得阿十三应该和舅舅有矛盾,对舅舅怀恨在心,所以见他和舅舅长得像,才会阴他一把。

看舅舅这精心打扮的样子,阿十三明显对舅舅很重要啊。

所以阿十三才是正牌舅妈吗?

钟思泽端着一张冷艳的脸,在近乎凝固的气氛里坐得笔直笔直的,不往任何人身上瞅。

钟聂赶紧吩咐保镖把这抽风的狗熊抱下去,笑容满面端起茶壶,准备给未来的舅妈倒满,这时只听门铃疯狂地响起,附近的保镖打开门,紧接着就见一个人冲了进来。

祁政的治疗没有结束,挣扎地冲出治疗舱,不管失不失礼,随便披了一件睡衣就来了。

那额头带着治疗过的痕迹,眼眶发红,喘着粗气,仿佛随时能再晕过去,他用力挥开了副官的搀扶,走到钟佐面前蹲下,抬头看着他。

钟佐对上他的目光,不知为何心里一突,等回过神就见他握住了自己的手。

祁政抓住钟佐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仅有的理智提醒着他不能喊老婆的名字,哽咽道:“十三,我是你老公啊!”

所有人:“……”

钟聂在死寂里觉出了一丝凉意,颤抖地拿着茶壶。

他心想:我这茶是倒还是不倒?

第33章 你答应过我了。

钟佐平静地盯着脑残粉, 思考捏断哪根骨头比较好。

或者在他吼出别的东西前打晕他, 扔给机器人管家, 直接当垃圾处理掉算了。

蓝鸿宇也瞬间危险地眯起眼,意识到出了问题。

他本以为凭钟佐的身手,是轻易不会被人掀掉面具的, 但显然“落水”另有隐情,这脑残粉竟然得手了。现在钟聂就在这里,万一脑残粉说破钟佐的身份, 那乐子可大发了。

祁政只觉太阳穴嗡嗡作响, 失而复得的情绪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这感情太汹涌,所有的话都无法宣之于口, 他只想抱着钟佐大哭大笑一场,但理智却崩溃地拉住他, 让他嚎完那一嗓子后也觉出了不妥——毕竟还没弄清钟佐诈死的原因,他不能说漏嘴。

众人各异的心思只在脑海里转了一两秒。

下一刻, 钟佐和蓝鸿宇见某人又要说话,手臂的肌肉顿时紧绷,准备废掉他。

而祁政则只是单纯地往回找补了一句:“我是说我想当你老公, 行吗?”

钟思泽几乎与他同时开口, 冷冷道“把他给我扛出去。”

祁政:“……”

副官:“……”

保镖们立刻冲过去抓起某人,在他暴怒前一把捂住嘴,扛着就走。

祁政垂死挣扎,用力握住钟佐的手,结果被无情地扯开, 只来得及最后瞅他一眼,就被扛走了。

副官其实也不想让他们少爷发疯,但又见不得少爷被欺负,眼底升起怒火,没等发作却见他们的动作并不粗暴,权衡一下利弊,暂时忍了,快走几步在前面带路,示意他们直接把人扛回少爷的房间。

祁政瞪眼:“唔唔唔!”

副官劝道:“你先冷静一下,把事情跟我说清楚。”

祁政道:“唔唔唔!”

副官不再瞅他,带着他们回房,指着打开的治疗舱:“就放这里。”

保镖们于是冷酷地把人往里一塞,走了。

祁政霍然起身,用充血的双眼盯住副官:“你敢给我打镇定剂试试!”

副官遗憾地把手指从按钮上挪开,为他连上仪器:“躺下。”

祁政僵了一下,感觉脑子里山呼海啸,好像还随时能来一个火山喷发,便听话地躺回去,用手捂住眼,半天都没开口。

副官打量他,问道:“你刚才说小佐什么?”

祁政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片刻,沙哑道:“我看见他的脸了,他是小佐。”

副官刹那间觉得幻听了,惊愕道:“什么?”

“不会错的,”祁政低声喃喃,“我对他很熟悉,他在想什么、想要干什么,我都能猜到,但我们见过两次了,我又没戴着面具,他为什么不认我?他是也失忆了,还是我们其实早已分手,他不愿意搭理我?”

副官:“……”

祁政道:“你说呢?”

副官镇定道:“可能有别的原因,你先睡一觉,睡醒再说。”

当初医生特意强调过很多次不能让患者受刺激,他们便没怎么对他说受伤的细节,后来将军见他失忆,干脆让他慢慢想,因此他至今都还不知道自己的脸被动过,依少爷这状态,如果现在告诉他,他保不齐就会跳起来联系将军,直接断绝父子关系。

祁政已是强弩之末,没坚持多久,很快昏睡过去。

梦里又是那间熟悉的屋子,他单膝跪地抬起头,面前的青年有着与今晚在船上时一样的轮廓,只是并不冷淡,温和地对他道:“好。”

副官见他睡熟了,走到一旁联系将军。

他没敢看他们家将军的脸,而是发的文字消息,把事情详细叙述一遍,接着等了等,又等了等,半天没见回复,满脸黑线地发了第二条:别逃避好吗!延迟也没有这么久的!

这次那边不装死了,回道:不准说那是我的主意!

副官嘴角抽搐,“啪”地关上了聊天屏。

另一边,某人被抬走后,钟思泽紧接着做了第二件事。

他看向钟聂,问道:“玩了一晚上不累?”

钟聂闻弦知雅意,放下茶壶,识时务地退场,深深地觉得这混乱的局面已经不是能用脑子想的了,要是一会儿又炸一颗雷,他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大人的事,他还是静静地看着就好。

钟思泽便又看向了颜逸。

颜逸不等他开口,懒洋洋地站起身:“我也回去了,你们聊。”

钟思泽亲自送他,半路想握一握他的手,结果又被拍开,照例没有介意,说道:“早点休息,我明天陪你吃早餐。”

钟聂正走到门口,闻言差点撞在门上,与颜逸的心腹一起在心里腹诽:这种情况下,你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说要陪人家吃饭!怎么想的?不怕另一位抽你么?

颜逸道:“不用,我不想和你吃。”

钟思泽被他拒绝惯了,装没听见,等把人送走,便看了一眼阿二等人。

蓝鸿宇笑道:“那我们也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