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楚冷静了一下,不确定她是专程打给自己,还是不小心打错了电话,她接通了电话,“喂?你好。”

“钱楚?”双双的声音在电话里很正常,就好像她们曾经没发生过买保险退保险的事件一样。

钱楚应了一声:“是我。”她假装不知道自己早已被双双拉黑的事实,如常的打着招呼:“最近好吗?我一直都挺忙的,没时间给你打电话,真是对不起呀。不但是对你,文静和小圈我都没怎么联系。”

年前的水果之类的,钱楚都是直接把地址给卖家,然后让卖家直接发货。

双双语气的淡淡:“我也挺忙的,带孩子嘛,还得管家里一堆事。那个,我就是想跟你说一下,我还是打算给我老公买保险,你什么时候一趟?”

钱楚一愣:“你又打算买了吗?”她笑了下:“你要想好了,还有你老公会不会同意,你们都要协商统一一下。”

双双说:“不就一份保险嘛,能花多少钱?我想来想去,还是买吧。钱楚,你什么时候过来吧。今天有时间吗?”

钱楚心里很疑惑,电话里却也没说,反正开车过去也就一个小时,她应了下:“行吧,我晚上约了客户,现在我就过去一趟吧。”

挂了电话,钱楚忍不住嘀咕一句:“这是想通了?”

她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终于到了双双家楼下的咖啡厅,她通知了双双,双双从楼上下来,钱楚帮她点了一杯咖啡,两人坐下聊天。

两人都极力避开当初退保的事,围绕着保险聊了好一会,钱楚一边掏出带过来的资料,一边随口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又要给他买了?自己想通了?”

双双叹口气,“我这不是没办法吗?年后我老公公司安排公司员工体检,我老公被查出了有点问题,我这不是着急吗?治病得花钱,我记得你以前一直跟我说,保险公司就是为了家庭做保障的,我现在家庭成员生病了,当然只能找你了。”

钱楚掏资料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沉默的把资料塞回包里,问道:“你老公具体是什么问题,知道吗?”

双双还在唉声叹气:“我去年的时候就觉得口臭严重,还老骂他喝尿似的,他自己觉得小便不畅,但是也没在意,觉得是小问题,我也没在意。翻过年后就发现他的脚老肿,他自己觉得不舒服了,一直说去医院,但是忙啊,没时间去。还是他们公司统一体检的时候,才查出来的问题。医生说初步会怀疑是尿毒症,让我们去大医院进一步检查。我这不是想着,我身边除了你,也没别人能了?”

钱楚沉默的看着双双,她低头想了下,才说:“双双,你说保险是一个家庭的保障,这句话没错。但是我的原话应该是保险是一个健康家庭的保障,保险就是要在人健康的时候买,生病的时候用。如果人已经生病了,再想买保险,已经不能买了。”

双双端了一半咖啡的手僵在半空,“你说什么?不能买了?为什么不能买了?我现在需要啊!我需要保险公司解决我的治疗费用啊!”

钱楚的笑容带了几分苦涩:“我知道你需要,但是双双,所有的保险公司都不是冤大头,他们不是做慈善的,他们也要赚钱,不可能你需要的时候就给你钱,你不需要的就什么都不管。保险公司只给买过保险的人提供保障,而你没有买过,却想在生病的时候买,当然不能买。”

双双端着杯子的手哆嗦了一下,她张了张嘴,说话的腔调变了:“钱楚,你是我同学,我现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你告诉我过,你说你是做保险的,你的理想是让每个家庭都有保障,为什么我现在需要了,你反倒帮不了我?我的家快没了,我男人现在已经住到了医院,医生说现在是中期,要抓紧治疗,尽快接受透析治疗……他的工作都停了……你怎么能不帮我呢?”

钱楚依旧冷静的看着她,“我能帮你的时候,你拒绝了。”

“我那时候……怎么知道我老公得尿毒症?”双双情绪一下激动起来,“那时候你怎么不多劝我几句?你不是做保险的吗?你不是卖保险给客户的吗?我要退保,你为什么不阻止我?为什么不拦着我?我是你的客户,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你的客户!”

她的声音太大,一下引起了周围的关注,可是此刻双双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她一边吼着,一边愤怒的站了起来:“你让我现在怎么办?我现在怎么办啊?我这样,你满意吗?”

钱楚说:“双双,你这样说,是不是忘了我当初是怎么求你不要退保的?你要不要我把我们的聊天记录调出来,在看一遍?我想要找借口跟你当面再谈,你是怎么说的?你说我们不适合见面,然后你拉黑我的电话,拉黑我的微信,我想在微信上再劝劝你,发出的信息显示我不是你的好友。你自己鬼迷心窍非要退保,我能有什么办法?!”

双双突然抓起桌子上的咖啡,直接抄她脸上扑了过去:“你别忘了,你就是一个卖保险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想不想买那是我的错,你劝不劝是你的义务!”

咖啡扑过来的时候钱楚闭着眼,受下了她的这杯咖啡。

天气冷,就算热咖啡此刻也是温的,所以钱楚并没有觉得很烫,店员早已送了纸巾过来,钱楚接过来,慢慢的擦了擦脸上的咖啡,顺手把擦脏的纸扔到了桌子上。

她缓缓的呼出一口气,点头:“好,就算劝你是我的义务。”她抬眼看向怒气冲冲的双双,“那么徐双双,我请问你,我劝过你吗?我问心无愧的说,我劝过,我尽力了。你现在面对我的时候,你心里是不是恨死了我。你凭什么恨我?”

她上前一步,本就比双双高了不少,此刻她脸上没了标志性的笑容,面容冷峻看人的时候就像带了冰,“你有什么资格恨我?你又有什么资格高我一等?你恨得着我吗?徐双双你别忘了,我是让你买保险的人,我劝你不退保的人,你该恨的,是你顽固迂腐的思想和那个劝你退保的好朋友!不是我——”

她伸手一把扯过自己的包,冷冷看了双双一眼,顺手拿了搭在靠背上的外套,转身大踏步走出咖啡厅。

钱楚坐到车里,没急着发车,而是闭着眼,努力平复激荡的心情。

做保险的人,最怕的就是遇到这样的情况。

买了退保,结果客户生病。

买了保险等待期未过,客户生病。

买了住院医疗,客户生得病却是重疾。

……

钱楚承认自己也有责任,她当初应该还是要坚持且强硬一点的,可惜,她为了自己的自尊心,没有在双双面前坚持到底,哪怕当时她能赶过来,当面交谈,或许结果也会不一样了。

钱楚并没有生双双的气,其实她能理解双双此刻的心情,那应该是绝望吧。

红红火火的日子,老公能干顾家还有本事,所有的美好期待在一瞬间化为乌有,应该会恨的,换谁都会恨。

但是她无能为力,人如果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早就避免了太多的悲剧。

钱楚拿了抽纸擦了眼泪,她拿起手机,给双双的支付宝账号转账了两千块钱,这是她作为老同学唯一能为她的家庭所做的。

公司大早会时,钱楚把这件事作为案例分享出去,最后说道:“其实我知道,我同学说的没错,让她接受保险是我的义务和责任,但是我没有做到,最起码,我没有做到我们都想要的结果。这件事会让我引以为戒,也警醒着大家,时刻提醒你们,任何时候,对你的客户尽心尽责,劝告自己身边的朋友,大家可以不买保险,也可以不认可,但是,千万不要劝一句买了保险的人退保。太多事例告诉我们,天灾人祸难以预料,保险保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的万分之一。”

温姐听了早会内容,早已泪流满面,别人的感触倒是没那么深,但是她的保险的直接受益人,所以听了钱楚的分享,抑制不住的哭了出来。

大家自然知道钱楚的情况,纷纷表达安慰了,温姐自嘲的笑了笑:“我年纪还是比你们大,容易懂感情呀。”

钱楚笑道:“是温姐最有体会。”

温姐入职半个月,她带了两个差不多年纪的大姐过来面试,不得不说,温姐想做好一件事,那是真用心在做,为了能尽快带徒弟,她的学习劲头更足,在家里更是跟女儿比赛背诵。

她背保险法,女儿背课文,母女俩在共同学习中一起进步。

原本钱楚觉得,如果等温姐,那速度可能会慢很多,可现在来看,温姐的能力和决心远比钱楚知道的更大,或许,她一直想要尽快发现的潜力股,就是温姐。

因为东子有李广推动,陈甜也负责自己组的那位,钱楚的精力反而节约了下来,全力推动温姐。

钱楚组内的活跃气氛,对比其他组刚刚缓过神的温吞,让内勤老师的关注点率先移了过来,他们开始轮流找钱楚组内的人谈话,给予他们激励的语言,让他们相信坚持下去就会有不一样的天地。

当然,也有不协调的人员存在,比如汤小同。

他就像一只赶也赶不走的苍蝇,不论别人怎么挥舞着手臂,他始终都会拐着弯的绕回去。

他其实还在努力的营造某些假象,只是,相信这种假象的人越来越少,以致没有人在关注。

比如她他发了某个朋友圈,配图写上几句暧昧的话,说跟某某人正在吃饭之类的。可钱楚或者是其他人的朋友圈显示,他们正在公司学习。

这样的事情多了,即便原本将信将疑的人,也不再相信。

毕竟,按照钱楚现在的势头,她分明就是继朱可迪之后的第二名高级经理。朱可迪那是占了公司制度的便宜,钱楚只要升上去,那是名正言顺的凭本事升职。

第164章 沟通有点累

朱可迪冲进郑东方的办公室的时候,郑东方的电脑界面上正显示着钱楚团队里的整体数据,郑东方还特地列了份人员架构示意图。

说白了,就是郑东方明显感觉到钱楚团队的壮大已经稳定的结构,从她的排兵布阵来看,钱楚挑选出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优点,要么聪明,要么勤奋,要么资源好,要么没有退路……这些的优点则是本身所处的社会地位不是底层,所以他们的客户来源都有收入保障。

保险销售人员的客户,不是第一年凑齐了钱免了保险就行的,最主要的是后续的经济来源是否得到保障,如果第一年交了保险,第二年说交不起了,结果只能退保,退保的话客户的经济有折损不算,保险员的继续率也会出现大问题。

而从钱楚的的状态来看,续保率始终保持着百分之分。

今年是钱楚从业的第三年,非常难得的状态。

林霜和朱可迪两人,几乎每年都会出现几个退保的客户,坚决且不能沟通。

从某些方面来说,这就是维护客户不当。

郑东方正盘算找钱楚谈话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朱可迪一把推开,推开之后她才敲敲门:“郑总,有时间谈谈吗?”

郑东方点头:“当然可以,坐吧。”

办公桌的对面就摆放着一张椅子,朱可迪坐下的瞬间,看到了郑东方笔记本上列出的结构图,最顶端的那个“钱”字一下就印入了她的眼睛。

整个公司里,唯一姓钱只有钱楚,郑东方这是在干什么?

做数据统计?还是对比公司人的业绩?

因为上一次的PK赛朱可迪输给了钱楚,她始终耿耿于怀,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多心想上半天。

她的视线几次落在那张表格上,郑东方也发现了,他笑着推了推桌上的笔记本,转向朱可迪,“这个是我这几天从钱楚的团队里提取的主要几个人物,你来了,刚好也看看。”

朱可迪正面看了几眼,“这不就是钱楚团队里的几个组员吗?”

郑东方说没错,又问:“你看出点什么来了没有?”

“这几个人业绩还不错吧。”朱可迪说。

郑东方笑了下,“我告诉你,我从这上面看出了什么。”他那笔在钱楚名字下面几个方块上点了点,“这几个人,会是把钱楚推向总监的重要人选。这几个人是会是支持并协助钱楚的主力军。因为有他们存在,钱楚的距离总监的位置就会更进一步。你发现没?钱楚现在是很有目的推这几个人向前。先是陈甜,后来是李广,现在是温秀意,她在培养自己直辖,为自己布局的同时,也在帮陈甜和李广布局,让他们不至于跟自己脱节太多,这样他们才能达到共进退、同拼搏的境地,为她以后的晋升打下非常扎实的基础。”

朱可迪脸上没有表情,淡淡的看了那些名单后,把本子推向了郑东方:“她现在连高级都不是,想那些,不是好高骛远吗?”

“小朱,这不是好高骛远,这是深谋远虑,就像我们下象棋一样,看似只走了一步,实则是为接下来的三、四步乃至更多的步数做准备。”郑东方提醒朱可迪:“你的人员结构看着稳妥,实则微微可及。林霜和钱楚是你的两个架构,林霜是你的间接,华江北刚入职,他的团队需要稳固,至于你另外那名业务经理,我要是没记错,已经很长时间没看到她了。你需要培养出两名直辖业务经理来维持你现在的高经位置。如果你不能尽快培养出来,你的晋升可能还没有钱楚快!”

朱可迪觉得自己遭受了羞辱,郑东方这是说,自己在明明很有优势的前提下,会比不过钱楚?

“这倒不见得。”朱可迪说:“钱楚的团队架构确实稳,她也确实有几个不错的组员,但是她的团队人口基数低,且不是人人都有开单量。按照我们公司的淘汰率来看,她能有一半的人出勤就不错了。她增员众所周知的慢,一旦有组员被清退,她的团队人数结构就会发生变化……”

郑东方摆手:“保险公司无效人口太多,所以我们计算淘汰率的时候,就会非常高,但是钱楚的团队稳定性很强。打个比方,她的团队只有50人,你的团队有两百人,但是她的团队有30人在动,你的团队有40人在动,你觉得你的基础大,占了多大的优势?保险公司虚挂人力,除了数据好看,没什么用处。估计再过两年,会专门打击这种虚挂人力的现象,整顿保险业都有可能……”

“我看钱楚组里的田娜就不是有效人力,她……”

“小朱!”郑东方打断:“你不能拿小概率覆盖大面积的事实。你不来找我,也要找你的,年后你团队的活跃度不够,来参加早会的人大多都是钱楚组里,这对你来说不是好消息,作为公司的元老级员工,你必须做到事事带头。”

朱可迪想了想,才说:“郑总,你对钱楚的关注度过高,我觉得会影响到其他人的士气。比如我组内的人,都很不服气,问我凭什么公司对钱楚的活动支持率那么高?”

郑东方回答:“因为分公司也要业绩考核。支公司那边每个月都会比拼公司业绩排名,如果你不能冲出业绩,分公司就必须让其他人冲出业绩。我作为分公司的总经理,我不能允许我们园区的业绩垫底!”

郑东方说的有点着急,他站起来在办公室后面走了个来回:“我对你期望很大,希望你也不要让我失望。”

朱可迪看了郑东方一眼,“郑总,你就实话实话吧,你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心里已经把钱楚的位置放在第一位了吧?我理解,她年轻漂亮,又有实力,招人喜欢,是潜力股。但是郑总,咱们先说清楚了,你要是放弃我了,你要直接跟我说,别让我空欢喜……”

“小朱!”郑东方有点无语:“这扯哪去了?你别忘了,你现在是高经!是我们公司唯一一个高级经理,钱楚现在还是个业务经理,高级什么时候升都不知道。你现在的优势就是你离总监的位置非常近!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么多,是希望你有危机意识,希望你能自己培养出几个业务经理出来,这样你在升总监的时候,会多一些选择和规划!”

朱可迪犹豫了一下,站起来:“我明白了,谢谢郑总。”

说着,她转身走了出去。

郑东方站在原地,过去自己把门关上,想了想刚刚的沟通过程,他觉得朱可迪能力很强,也愿意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她沟通都觉得累。朱可迪的关注点特别容易聚焦在某个地方,给人感觉她的思路不开阔,能看到的都是些小细节,却看不到整体。

这个认知在朱可迪重新回来上班后,显得愈发明显。

而以前郑东方没有这种感觉,是因为那时候朱可迪不需要沟通,因为公司她最大,不管是直辖招来的人还是自己送上门的人,都挂在她名下,没有对比,她自然始终是最好的。

林霜崭露头角的时候,朱可迪患病住院,更加没有竞争心。可现在不一样了,公司有才能的人越来越多,有才能的人招来的人也越来越多,朱可迪可以从直辖和间接的组员伸手拿取佣金,其他延伸出去的分叉她一分钱也拿不出,收入的对比下,朱可迪开始焦虑,因为她名下觉得这两年的收入一直在下降。

朱可迪从办公室出去,朝大教室的方向走了过去,走到门口,就看到钱楚正在给陈甜李广等几个业务经理上课,就是私底下开的小课。

“钱楚,你出来一下!”朱可迪对钱楚说。

钱楚回头,对朱可迪抱歉一笑:“对不起朱姐,我们正在上课,我稍后去找你行吗?”

朱可迪碰了个钉子,觉得有点掉面子,但是也无可奈何,她便说了句:“那算了!”

转身走了。

李广嘀咕:“她以为自己是谁啊?还出来一下?”

钱楚笑道:“我们继续。主管小课,我想要让你们知道的是,你们以后都会带领一支越来越大的队伍,你们的胸怀、思维、格局等等都会发生改变,现在你们可能没有意识,但是等你们到了那个位置,你们就会知道如果没有这些东西,你想要再往上发展,会非常困难。我希望你们有一天都都能成为优秀的团队长……”

东子以及另外几个有潜力的人都坐在旁边,钱楚也是为了提升他们的自信心,提前让他们加入到团队长的行列中来。

温姐是最积极也最主动的一个,她就像之前的陈甜,遇到什么问题都会问清楚。

温姐的下面已经有五个人,她的直辖有两个,现如今正在跟第三人洽谈,有望再引进一个人来。

等小会开完,温姐单独找到钱楚,请钱楚陪访,她这个年纪,认识的人自然都是年龄偏大,但是经济条件比较好的那种人,温姐自己的经历也足够打动人,所以还是很容易说服客户购买保险。但是她没单独谈过单,所以想要看看钱楚是怎么跟客户谈的,以方便她学习,以后才能谈下来生意。

这样的行程一天下来,钱楚早已累的动都不想动。

她趴在沙发上,饭端到面前都不想吃,她看着周重诚,撒娇:“我真的好累啊。一点都不想动。”

周重诚在她旁边坐下,想了想,问:“要不,我喂你?”

他说得一本正经,钱楚都被他逗笑了:“等我以后老的拿不动勺子的时候,希望你还能喂得了我。”

周重诚觉得她这一阵都特别累,很心疼,“这工作怎么就这么累人呢?怎么就没有轻松一点的工作呢?”

钱楚说:“不行,轻松的工作钱也少,我还欠了你二十多万呢。我想年后这几个月拼一拼,尽快还了,我才踏实。”

“楚楚,咱两现在是一家人,那钱……”

还没来得及说完,钱楚伸手轻轻抵住他的唇:“现在还不是一家人,没结婚之前,不算一家人。亲兄弟还明算账,这钱一定是要还的。”

周重诚立刻说:“那我们现在可以结婚啊!”

钱楚对他一笑,挣扎着爬起来吃东西:“外债没还完之前,我不打算结婚。”

周重诚:“……”

“过完年到现在,你都连续忙了两个月了!”周重诚抗议:“回来的也晚,有时候回来饭都不想吃就睡觉……”

钱楚慢慢吃东西:“没办法,我这工作,付出和收获是对等的,我很满意,所以也没觉得累,有些人光付出,忙活了大半年,还拿不到钱,那才叫惨。放心吧,我也就这几个月,等我熬过去了,我要轻松一点。”

周重诚没说话,钱楚突然想起来了,“对了,清明节,咱俩去看看阿远吧。”

周重诚:“?”

他瞪着她,钱楚问:“怎么了?你这是心虚了是不是?看看,朋友妻不可欺吧?”

“胡说八道!”周重诚反应有多大:“哪里是朋友妻了?女朋友都不算,早就分手的那种,隔了这么多年我还不能找对象了?”

钱楚笑着说:“别嚷嚷啊,有话好说嘛。咱俩一起去吧,上次我给我买药的时候,唐医生好像也希望我过去一下,既然这样,我就去一趟。我要是自己去,你肯定有意见,咱俩一起去,多好啊?你说呢?”

周重诚勉为其难的点点头:“那,那好吧……”

清明那天,钱楚和周重诚去了墓园后,非常巧合的在墓碑前遇到了唐之远和他的父母,钱楚这才明白为什么唐之远那天为什么问她来不来。或许就是为了让她能见一见一直怀有愧疚之心的父母吧。

“叔叔阿姨您好,我叫钱楚,是阿远曾经的……女友。”她犹豫了一下,才吐出那两个字,那是事实,虽然说出来会让身侧的周重诚有点难过。

第165章 你多重要啊?(二更)

唐父唐母也知道今天这姑娘可能会来,所以他们早早就来了,一直在消磨着时间,就盼着能见一次。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当年让唐行远每每提到就会感到幸福的姑娘,他们的儿子真是好眼光,是个这么漂亮温柔的姑娘。

唐父唐母眼含热泪地握着钱楚的手:“姑娘,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钱楚的脸上绽开一个笑容:“没有委屈,我很好的。谢谢叔叔阿姨一直记着我。”

唐父唐母摇头:“委屈,是真委屈你,我们家人,都对不起你……真是羞愧,无颜面对你呀!”

钱楚依旧安抚道:“真没有委屈。因为我也很高兴能认识阿远,我不后悔跟阿远谈了那么一场少年时候的恋爱,留给我的都是美好的回忆。谢谢你们没有棒打鸳鸯,强迫我们分开啊!”

唐之远站的有些远,他扭头看向远方,一言不发。

周重诚则跟在钱楚身后,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重诚啊,当年也多亏了你,感谢你啊!”唐父特地过来握了握周重诚的手,“谢谢,你是好孩子……”

周重诚伸手在唐父的手背上拍了拍,没说话。

人都走了真多年,现在提起来也没什么意思,还是活着的人重要,毕竟人都是朝前看。

唐之远走过来,拉开唐父和唐母的手,“跟阿远说说话吧,难得今天大家都聚在一起。”

唐母赶紧抹了把眼泪,点头:“哎。”

老夫妇俩看着墓碑,唠唠叨叨说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话,这世上能到死都记得逝者的人,永远都是家人。

钱楚等老夫妻俩说完,才又自己过去对着唐行远的照片看了好一会,她伸手擦了擦照片上的痕迹,长呼出口气,“阿远,我又来,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经常过来,我保证只要我有时间,就会来看你。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反正你知道,我会记着你,会想起我们以前的时光就好了。对了,我还有件事想要跟你分享,我现在跟周重诚在一起,他是个很好的人,以前他对你,现在对我好,他对得起我们两个人。你不要觉得他抢了你的女友,是我主动的,你要怪,只管怪我好了,别怪他呀。”

她笑了下,手在照片上轻轻摩挲着,“我一个人孤单了那么久,还天真地等你的消息,我也很受伤的。他那么好的人出现在我面前,我情难自禁你能理解吧?好歹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都是自家兄弟,对吧?”

她站起来:“我想要跟你说得话,都说完了。希望真有灵魂存在,这样你就能听得到我的话,知道我的想法,知道我们所有人的想法。我们都很爱你,而且,还会努力接替你活下去,获得更好。我今天看到叔叔阿姨了,他们都是很温柔的人,还跟我道歉,其实一点都不需要,真的。”

周重诚慢慢挪了过来,伸手抓住她的手,钱楚看他一眼,对他笑了笑,周重诚说:“说完了没?说完了走吧,让人家一家几口人多聚聚,说到底我们还是外人。”

钱楚看他一眼,“不跟他说几句吗?”

周重诚摇摇头:“我都是挑在他祭日的时候过来,那时候墓园人少,不用凑热闹。”

“你真是个有良心的兄弟。”钱楚说着,跟着他的脚步朝着墓园外面走去,走过唐之远身边,周重诚打了招呼:“哥,我带楚楚先走了,你们跟阿远慢慢聊吧。”

钱楚对唐之远点点头,从他身边走过。

唐之远扫了眼他们紧紧牵在一起的手,对他们点了点头,随即走向自己的父母。

回去路上,周重诚面无表情的开车,钱楚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她问:“你生气了?”

周重诚郑重的摇头:“没有,就是有点沮丧。”

“沮丧?为什么?”她好奇,“为什么会觉得沮丧呢?”

周重诚说:“我永远都比不过阿远,有点沮丧。”

钱楚问:“为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