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转发一万条锦鲤求死上一章:第 27 章
  • 转发一万条锦鲤求死下一章:第 29 章

那个男人看到她并没有露出惊讶或是不信的表情,先放了一半的心,可坐下来半天,不肯开口说话。

董菡轻声说:“受害者不分男女。”

男人颓然道:“她是跆拳道黑带,觉得我和女同事有染,也不听我辩解,关上门就毒打我,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我与别的女人多说一句话就怀疑我出轨,我说被妻子暴打,所有人都不信,更有甚者,觉得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可以和妇孺计较?挨几次粉拳而已,可我已经进过三次医院,这一次,右臂粉碎性骨折。”

他深觉不公,质问,“我是男人,我就不会遭到暴力吗?我也是人,为什么我是男人就要忍气吞声,还要被说打得好?大家关心妇女权益,那我们呢,我们不是人?”

董菡听着,心中十分不忍,受害者哪里分是什么种族,什么国籍,什么性别,什么年龄?

统统都是受害者。

两只手的发展稳扎稳打,曾楸老师经验丰富,人脉广阔,董菡年轻气盛,精力无穷,又有新鲜血液注入,而民众对于这些事也日渐关注,年轻人尤其如此,每个月都有人来报名做志愿者。

有些人觉得极有意义坚持了下来,有些人无法忍受那样的悲痛离开,但不管怎么说,台子算是搭起来了,在常青市也有了些许名声。

裴瑾在幕后关注了月余,觉得她们都能应付,渐渐将重心转移到了流光身上。

毕竟这才是他在人前的生意,要是做不好,后续发展也麻烦。

自从他扣下了天羽想要收购的几块地皮,封逸就开始出手打压流光,虽然行业不同,但天羽是老牌企业,人脉能力俱全,流光很是遇到了一些麻烦。

新管理层仍然在磨合期,双方意见相悖,争执不休,给了天羽趁虚而入的机会。

情况不是很妙,崔莹莹问裴瑾是否要插手,他笑:“还不是时候。”

崔莹莹明白了,裴瑾心知肚明,决定借这个机会整顿公司,也是,时间久了,什么阿猫阿狗都会出现,蛀虫太多,植物怎么长得茂盛。

可她心中也有隐忧:“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天羽。”

“是他得罪了我。”裴瑾唇角微翘,眼中却是冷意,“你等着看好了。”

崔莹莹噤声,她是裴瑾的私人秘书,替他打理许多事,包括晏岚一事也是经由她手,可时至今日,她对这个老板仍然一无所知,比如,她就不知道以流光的利润,如何支持他去拍下这份价值连城的古董。

“这是您要的东西。”她小心翼翼将那个外表看似平凡的黑盒子推过去。

裴瑾打开,那是一顶凤冠,不,不是皇后妃子的凤冠,是外命妇的凤冠,若是按照品级,六品官妻受封安人,按照《明史》的规定,六品命妇的凤冠是这样的:“特髻上翠松三株,银镀金练鹊四,口衔珠结。正面银镀金练鹊一,小珠翠花四朵;后鬓翠梭球一,翠练鹊二,翠梳四,银云头连三钗一,珠缘翠帘梳一,银簪二。”

这是从某位明代官员的后代手里买来的古董,金银翠羽早已氧化,不复往日美丽,可难得的是品级相同,他寻觅许久,十分难得。

“原来是长这样的。”裴瑾失笑,当年他从没有细细打量过所谓的凤冠霞帔,等到后来不再出仕,也就难了。

虽然花费极大,可是,很值得。

崔莹莹奇怪:“您收集这个古董干什么?”

“这是凤冠,”裴瑾凝视着它,“曾经代表了一个女人所有的荣耀,母凭子贵,妻凭夫贵,这就是全部。”

崔莹莹听不大懂。

可裴瑾没有解释,他收起了这件古董,又问:“晏岚那里,可还顺利?”

“都好。”

“有困难就告诉我。”

崔莹莹欲言又止,裴瑾问:“想问什么?”

“既然处处关照,为什么要分手?晏小姐很喜欢你。”这一刻崔莹莹不再是裴瑾的秘书,而是晏岚的朋友,她为她不平。

裴瑾没有计较,答道:“我们已经走到尽头,关照她,只是希望她不用再受一次委屈,是我对不住她,盼着有朝一日,她功成名就,能按照心意选择伴侣。”

崔莹莹想,难讲,或许她一辈子都找不见那个人了,曾经沧海难为水。

可这些话再讲就已经过分,裴瑾才是她的衣食父母,仗义执言一次也就够了。

第42章 情动(删了作说)

“今天还有最后一件事。”裴瑾笑着说, “你跟我来。”

他起身带她离开会客厅, 走到花园里, 崔莹莹看到鱼丽,她在姹紫嫣红的花团里对着一本习题册皱眉苦思,咬着笔杆, 不断抓头发, 可就算是这样粗鲁的表情,她做出来也这么好看,此情此景,活像是一幅画。

这是老板的表妹…她微微扭过脖子去看裴瑾,他仿佛已经看不见她, 只凝视着那花丛中的人, 眼瞳里, 唯有她一人的倒影。

电光火时间,崔莹莹什么都明白了,她震惊的神情无法掩饰。

裴瑾看见了, 轻笑:“她不是我表妹,我俩没有血缘关系。”

噗通——崔莹莹的心脏回到原位,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夏天到了。”裴瑾轻轻说,“我替她买了些新衣, 可是,有些不大方便,莹莹,这件事, 只有你能办。”

崔莹莹竟然有点羡慕她:“你什么都替她想到了。”这样周到细心,晏岚那时候,又算得了什么?

“我只是尽我所能,不算什么。”裴瑾微笑,“你去和她说吧,我在场,她会难为情。”

说罢,转身回屋。

崔莹莹走过去,低声说出来意,鱼丽面庞涨红:“要他多管闲事!”但还是站起身来,跟崔莹莹出门。

临别前,裴瑾走出来说:“不回来吃饭和我说一声,省得多烧饭。”

鱼丽恼他:“就不告诉你。”她关上车窗,扭头不看他。

崔莹莹微笑起来,她当她是涉世未深的少女,已经有人把她捧在手心里,鱼丽看到她的眼神,心中涩然:“在你眼里,我十八岁吗?”

“要说实话吗?”

“当然。”

“被心爱的男人宠爱的女孩,都只有三岁。”崔莹莹取出化妆镜来,让她看自己的脸。

鱼丽看到镜中脸颊微红的少女,她眉眼舒展,唇角含笑,一时认不得:“那是谁?”

“是你。”

鱼丽别开头:“我不是那样的。”可又忍不住去看车窗上的倒影,是的,那个女孩子,就是她。

她很久没有照过镜子了,或者说,她有时会痛恨自己的皮囊,所以拒绝去看,今天乍一看到这个陌生的女孩子,都不敢认是自己。

是怎么回事呢,她怎么会变成这样的?鱼丽陷入了沉默。

崔莹莹带她去了一家内衣店里,虽然是卖内衣,可与一般的服装无异,大大方方把剪裁各异的内衣展露出来,尤其是放在最瞩目处的那一套紫色内衣,透明得像是什么都没有穿,只在关键处有蕾丝遮挡,鱼丽看得目瞪口呆。

这也有人穿?吓死人了!

崔莹莹替她挑选了几套颜色娇嫩的内衣,拉她进更衣室,教她如何穿戴,鱼丽站在镜前一看,半圆的内衣收拢了胸部,恰好衬托出她的胸型,吓得她立即抱住肩头,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不,不要这样的,有没有正常一点的?”

“这就是最普通的了。”崔莹莹还奇怪,她挑选的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少女式样,连钢圈也无,完全不暴露。

鱼丽摇头,崔莹莹自己也是少女时代过来的,知道女孩子在某个年纪会对自己的身体感到某种羞耻,她说:“每个人都会经历青春期,女孩胸部发育只是最寻常的生理特征,为了保护它们,所以发明了内衣。”

“可是,”她压低声音,“看起来很夸张啊,反正穿在里面也没有人看到…不用这样吧。”

前段时间衣服穿得厚,她就在里面穿一件棉布的小背心,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非要来买这种!裴瑾真是多管闲事!鱼丽在心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崔莹莹有些为难,鱼丽不是她的妹妹女儿,不能硬来,正巧,她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拿出来看看,改了口:“那好吧,我再给你挑一件别的。”

过了两分钟,她取了另一个款式的内衣进来,与刚才的相比,这一款胸衣更像是抹胸,前面有一层薄纱,完全遮住了胸前的风光,但与古代抹胸相比,又多了支撑与保护的功能,除了背后的搭扣,在脖颈后面还有系带。

鱼丽对比了一下,果断选择了后者。

崔莹莹又选了几件类似的款式,教她记下自己的尺寸:“以后就不用来尝试了,直接按照这个尺码买就好。”

鱼丽大大松了口气。

她出去的时候,就看见有个女人过来,二话不说买下了那套紫色内衣,店员还说:“这款卖得特别好,已经断码,这是最后一件。”

鱼丽瞠目结舌,偷偷问崔莹莹:“这也有人穿吗?”

“当然。”

她踟蹰片刻:“讨好男人?”

“或许,但也可能取悦自己。”崔莹莹笑着说,“别人或许看不见,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为什么要委屈自己?我的想法是,衣服可以穿旧,包包能用就好,可鞋和内衣必须舒服。”

鱼丽听着新奇,笑了:“你们这一代人,真是不一样了。”从楚王好细腰到三寸金莲,都是为着男人,可她们不,她们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你这一代人才和我们不一样了。”崔莹莹啼笑皆非,心想,这女孩子年纪轻轻,怎么老气横秋的。

鱼丽也不和她争辩。

买完内衣,崔莹莹给她买了冰激凌,鱼丽刚舔了一口,被路过的一家店里卖的东西震得冰激凌都掉地上了:“那、那个…”

崔莹莹看一眼,很镇定:“这很正常。”她解释说,“情侣之间需要调剂,而有些人忙于工作没有时间找伴侣的人,也需要解决问题。”

鱼丽这回是彻底懵逼了。

她恍惚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回家,崔莹莹向一脸诧异的裴瑾解释了情况:“小女孩害羞也很正常。”

裴瑾笑岔了气,虽然他已经将现代知识陆陆续续教给鱼丽,可男女有别,他们基本上不会谈到性爱的问题,连生理卫生知识都是直接靠给课本解决。

今天,鱼丽大概是三观都毁了。

原来这种东西,也能公开售卖?

崔莹莹走后,裴瑾在休息室里找到鱼丽,鱼丽还有点迁怒,专心看电视不理他。

裴瑾盘腿在她身边坐下:“哎,六百多岁了,大方一点,这算什么?改天带你去美国看男人跳脱衣舞好不好?”

“噗——”鱼丽一口汽水全喷了出来,怀疑自己的耳朵有毛病,“什么?”

裴瑾很镇定:“干什么那么惊讶?唐朝多少公主豢养面首,这算得了什么?”

鱼丽:“…”

裴瑾到底也不敢多言,说一句已经足够:“你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嗯。”她的脸和手臂已经恢复如初,不见之前被烧伤的可怕模样。

“跟我来,我给你看件东西。”他站起身来。

鱼丽暂停了电视,跟他到书房去。

裴瑾从抽屉里取出一片薄薄的膜来,替她贴在脸上:“看看。”

鱼丽在镜子前照一照,发现那块伤疤做得活灵活现,好像她的伤口未曾愈合一样,裴瑾说:“一共三片,出门贴上,不要叫人怀疑。”

“这个是怎么做出来的?”她把那层透明的膜从脸上撕下来,“和人皮面具似的。”

裴瑾笑着说:“高科技材料和特效化妆。”

鱼丽把盒子收起来,正想走,被地毯一角绊了一跤,哎哟一声,就要摔倒,裴瑾弯腰伸出双臂去扶,鱼丽的重量压在他身上,他也没有站稳,两人双双摔倒。

幸亏裴瑾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往怀里一带,他跌坐在地板上,鱼丽却摔在他怀里,安然无恙。

“你呀,看起来聪明,怎么笨笨的。”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一个人,就觉得她总是笨手笨脚的,又可怜,忍不住就想爱惜她。

可鱼丽不服,扶着旁边的书架站起来:“谁笨…啊!”她不知道在哪里拉了一下,架子被她拉动,上面的花瓶摆件摇晃着要往下掉。

“小心。”裴瑾伸出手臂,紧紧把她摁在怀里,鱼丽把脸埋在他颈窝里,听见陶瓷摔碎时发出的脆响。

她感觉到自己紧靠在他的胸膛上,他皮肤的热度透过薄薄的夏衣传过来,那一刻,她觉得无比安心,好像什么事都不用怕了。

花瓶不会砸在她身上,其他妖魔鬼怪,也不能近身。

她好像找到了世界上最安全的角落,缩在那里,可以疗伤。

裴瑾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异常,收拢手臂,一言不发,他心中痛惜,怀里的人那么瘦那么小,那么多年来,有人给过她可以依靠的臂膀吗?

六百年了,她受过多少伤,吃过多少苦,而后面还有无数个六百年。他可以给她富足安稳的生活,可感情的事,哪怕是神仙也做不了主。

他能确保她以后不会再遇到封逸这样的事吗?他能确保爱她的人,会一直对她好吗?更何况,那些人终究会离开她。

他送走过太多人,枕边的卿卿,喜爱的弟子,投缘的朋友…最后剩他一人,孑然一身,继续往下走。

他也就罢了,早就学会了不动真心,游戏人间,可鱼丽不同,她一直在追寻真正的爱,一旦开始,必然深陷情沼,然而,悲莫悲兮生别离,阴阳相隔,生死永诀之痛,没有体会过的人不能明白。

只有他不会离开她,而他…而他心里,也不是没有这个心思的。

六百多年前,他就对她有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只不过那时碍于种种缘故,被他深深埋藏在了心底。

谁知,最近的重逢唤醒了那颗沉睡的种子,在这样彼此陪伴慰藉的日子里,悄悄生根发芽,如今,已经再也按捺不住,想要破土而出了。

可他心里也有顾忌,别人会伤害鱼丽,他就不会了吗?他伤害过的人,恐怕比其他人都要多得多,负情薄幸读书人,鱼丽说得再对也没有了。

然而,这个世界上,他唯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她。

但是…也未必,他对鱼丽的感情毕竟是不一样的。

现在的人动辄说爱或是不爱,可对六百多年前的他们来说,爱是很难得的。

他喜欢贞娘吗?挺喜欢的,两个人青梅竹马,贞娘娴静温柔,偶尔会有些小调皮,娶她为妻,他心里并没有什么不甘,甚至可以说是很满意的。

见到鱼丽之前,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爱情这回事,与贞娘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在他心中,已经是恩爱夫妻了。

可见了她才知不同,她给他喂药时,他的心砰砰乱跳,唇焦舌燥,她和他说话,他的眼神都舍不得从她脸上移开那么一瞬,她哭着说不想死的时候,他想也不想,脱口就道:“莫哭,我有办法。”

后来,他们山穷水尽快要死的时候,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遗憾。

在长生的前一夜,他从睡梦中醒来,映入眼中的是一望无垠的海水与满天璀璨的星辰,他微微侧头,喜欢的人,就在身边。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时心里温柔的感觉。

这样的情感,后来再也没有过了,时间的洪流把他的心磨得坚硬无比,搔首踟蹰辗转反侧的感觉,再也没有过了。

直到今天。

裴瑾望着怀里的人,情不自禁微笑起来,是了,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丽娘,没事了。”

此时,距离花瓶摔个粉碎,已经过了足足五分钟。

鱼丽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神色略微茫然,似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好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了,她知道该到此为止了,这个肩膀,借来靠一靠是可以的,裴瑾人好,又大方,不会同她这个弱女子计较。

可是,能占有一时,不能占有一世,她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裴瑾可怜她,同情她,愿意照顾她,他是个好人,可她配他不起。

六十年几乎是一个人的一生,那么,六百年呢?除了别人欺辱她的往事,她做过些什么呢?那些阴谋诡计,那些算计谋害,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如果残花败柳还不算什么,那么,心如蛇蝎呢?

隔了那么久,他还是从前那个仁义君子,可她…早就不是了。

裴瑾对她好,她也留恋这种好,然而,这样就很好了,再靠近一点,就不一样了。

她希望他能找到一个真正与他般配的人在一起,那个女孩没有经历过那么多的肮脏险恶,不会像她一样满身伤痕,她可以像裴瑾一样,用温柔的心肠去对待别人。

就好像是徐贞,又或者晏岚,反正不管是谁,都比她好。

可裴瑾不让她站起来:“别动,地上都是碎片,划到脚就不好了。”他一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穿到她大腿下面,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鱼丽从没有被人这样爱护过,一时震撼,一动不动,犹如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