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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田宓并没有Get到鱼丽的心情。

有一天午休,田宓到了5班,找鱼丽说了几句话,问问她期中考方小芳有没有划重点,鱼丽说没有,田宓就哦了一声,回去了。

等到下午自习课的时候,方小芳来问鱼丽:“你怎么没有去拿卷子?”

“什么?”鱼丽满脸迷惘。

方小芳顿了顿才说:“田宓没有和你说吗?今年高三的一模卷,你去影印室里拿一下。”

“噢。”鱼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本想辩解一下田宓根本没有来找她说这件事,可一想到中午她刻意在全班面前把自己叫出去,就知道她早有准备,于是干脆把话吞了进去,“我现在就去。”

方小芳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鱼丽到影印室里去拿卷子,田宓正好数好了卷子准备走,看见她笑了笑:“前面还有三个班在排,你等等吧。”

她刚想走,鱼丽就拦住了她。

田宓挑了挑眉:“有事?”

“听说你父母是很有名的大律师?”鱼丽问。

田宓矜持地点点头:“家父家母是有些名气。”

“噢?那就不知道这些名气是不是堂堂正正得来的了。”

田宓的脸一下子就青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父母不是那样的人,你再胡说八道,我要告你诽谤!”

“我只是合理猜测罢了。”鱼丽冷静道,“毕竟,你这个女儿能信口雌黄伪造证据,叫我如何相信你的父母堂堂正正?如果他们不是那样的人,那就是你在败坏你父母的名誉了。”

田宓刚才还铁青的脸刷一下就白了。

她素来以父母为傲,早早就立下志向要和父母一样成为大律师,父母很支持她的想法,从小就培养她,她也争气,心思缜密又聪明伶俐,前不久还帮父亲出谋划策,诈出了嫌疑人的证词。

所有人都夸她“虎父无犬女”,说她心里不得意,那肯定是假的。

可是鱼丽这番话,却吓得她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正是因为太知道了,才会吓得呆住,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

其他的事也便罢了,那次她在运动会上诬陷鱼丽,今天又故意去她们班找鱼丽说话,营造了告知过她的假象,她心里很清楚,如果鱼丽闹到方小芳那里,她一定会咬死自己曾经告诉过她的“事实”。

但那都不是真的。

她能骗过其他人,骗不过自己,她犯下的是不可饶恕的错误,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太想赢过鱼丽了。

然而,今天可以为了赢鱼丽不择手段,未来呢?如果她成了律师,会不会为了赢下那一场官司而伪造证据,视法律于无物?

她还记得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说过,作为律师,尽心尽力为自己的委托人辩护是职责所在,哪怕案件看上去再明了,而她的委托人百分之九十九是罪有应得,也该如此。

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她就要尽全力,万一,那百分之一,就是冤屈呢?

可是,这尽心尽力,绝不包括伪造证据口供。

不能为了赢,不择手段。

律师是该维护辩护人的权利,而不是为了自己的输赢。

田宓越想越害怕,眼圈都红了。

鱼丽看她要哭了,反而吓了一跳,琢磨着是不是自己把话说太重了,田宓毕竟是个小姑娘,她斟酌片刻,缓和了语气说道:“田宓,你聪明,也别把别人当傻子,何况,机关算尽,没有意义,人心永远都是算不完的。”

这是鱼丽的肺腑之言,田宓聪明又情商高,还注重逻辑和细节,同龄人谁能有她这样细腻的心思,如果放在别的事上,绝对会有不菲的成绩。

可是世界上,人心是算不尽的,算来算去,误了自己。

她在人心算计上花费过几十年,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

“你比我强多了,比我聪明,比我运气好。”鱼丽轻声说,“别把你的精力花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尤其是为了…”

她话还没有说完,田宓就打断了她:“这几件事,是我做得不对,我会和方老师说是我忘了和你讲。”她仰起头,“但你等着,我会堂堂正正赢过你的。”

鱼丽:“而且我有…”她话音未落,田宓就抱着卷子跑了。

鱼丽看着她的背影,喃喃把后半句说出来,“我有男朋友啊…”

最关键的一句听她讲完好不好???而且为什么要赢过她?喜欢人就该去追啊,赢过她夏枫也不会有反应的!

鱼丽望着田宓离开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现在的小孩子都在想些什么啊?”顿了片刻,她又自嘲,“也对,年少轻狂,当然在乎输赢,唉,是我老了。”

就算披着十八岁的皮,她也不是十八岁的孩子,田宓的少年意气,她不会再有了。

这一点,她自己知道,皮囊是骗别人,骗不过自己。

等过了几天,鱼丽突然发现,田宓停下了自己的小动作,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可以专心学习,又开始面临第二个烦恼:封湘灵开始频繁地出现在鱼丽面前。

比如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她会坐过来问:“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鱼丽瞥她一眼,冷冷道:“坐吧。”

封湘灵心里倒是有点不好受,她是天之骄女,一向都是被人捧着她,没有她去捧别人的,可这是她二哥的意思。

封家一共有三个孩子,老大封遥和老二封逸是原配所出,封湘灵是续弦所生,原本现任封太太就出身不高,又生的是个女儿,所以在家里一向没什么发言权,为了让女儿以后能有所依靠,对封家两兄弟也是低眉顺眼的。

封湘灵知道自己和两个哥哥不是同母所生,以后还要仰仗他们鼻息,所以一向十分听话,尤其是封逸的性格说一不二,不爱被人反驳,封湘灵更怕他。

现在封逸要她转学接近鱼丽,她心里再不满,还是乖乖照做了。

“鱼丽,二哥特地叫我转学过来,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封湘灵柔声细语,“功课有不懂的也可以问我,我成绩还可以。”

封家对孩子管教一向严格,她的两个大哥都是名校毕业,她过段时间也会出国念书,这点底气还是有的。

“你能不提他吗?”鱼丽垂下眼,“我不想听到他的名字。”

“那我不提了。”封湘灵十分识趣。

封逸早就告诉过她,他和鱼丽有了一些矛盾,她要做的就是把鱼丽的态度原模原样传达给他。

夜里,封逸和封湘灵在家里吃饭,封湘灵转述了今天和鱼丽的接触,封逸听得很仔细,还问她:“她不让你提我的名字,但是,听你把话说完了?”

“对的,我后面讲了一些你最近的事,她也没有打断我,听完才走的。”

封逸脸上露出笑影:“我就知道。”

鱼丽对他还是有感情的,他那个时候太冲动,吓到她了。

“对了,她的脸没事吧?”

封湘灵说:“我远看看不出来什么,近看倒是有点痕迹,不过很淡了。”

封逸点了点头,现代整容技术那么发达,磨平疤痕不是什么大事,他估计就是裴瑾带她去整容的时候两个人好上了。

虽然很难,但他还是要承认那是他的一个重大失误,可是,鱼丽用火烧毁自己脸的时候,他真的被气疯了。

一个女人宁可毁容也不愿意让他碰,这对他是多么大的侮辱?她跑了以后,他气得砸了一间屋子。

后面冷静下来了,他还联系了一个医生,想带她去看伤,可她一次都没有接过她的电话。

那个时候他就怀疑她对他究竟有没有感情,如果真的对他有感情,会这样毫不留恋说断就断吗?

他心里有气,干脆找了一个和她有几分相似的女伴,女伴逆来顺受,他却怎么发泄都没有办法忘记她,他知道自己对她余情未了,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缘故。

他告诉自己应该把那个不识相的女人忘了,但忘不掉,尤其是那天和裴瑾见过面以后,他脑海中一直盘旋着他说的话。

未婚妻…未婚妻?他一想到有别人可以把她抱在怀里肆意怜爱,就觉得怒火中烧。

他无法忍受这样的嫉妒,他要把她夺回来。

现在看来,并非没有希望,鱼丽还在生他的气,可要是真的无情,不会耐下性子听完封湘灵的话。

他要从长计议。

第64章 夜读

同一时间,鱼丽在和裴瑾吐槽这件事:“封逸是不是有病?还惦记着我, 所以去找了个和我很像的女人睡?这是什么逻辑?”

“有些人想法比较特别。”裴瑾用小锤子敲松了蟹壳, 用镊子去掉鳃和胃, 再用银勺刮下蟹膏,在醋里过一遍, 递到她嘴边。

鱼丽张嘴吃掉了蟹膏, 问:“他是觉得我听完这个会感恩戴德,谢谢他现在睡别人还要惦记着我…唔, 这个螃蟹好像比我以前吃的要好吃, 膏很甜, 说起来,这个是螃蟹的什么呢?”

裴瑾:“…”他拿起一只蟹腿准备把腿肉勾出来, “吃这个吧。”

这个举动引起了鱼丽的怀疑:“不会是…凝固的血吧?”

“好吃就行了, 大家都是这么吃的。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你也不知道?”鱼丽还以为他是在掩饰无知, 笑眯眯地拿起手机准备查一下, 科技时代就是这个好。

裴瑾面不改色地把蟹膏塞进了嘴里, 唔,反正她也不会吃了。

啪。裴瑾听见响动,抬起头来, 鱼丽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放在了一边, 裴瑾忍着笑问:“还吃吗?”

“我吃饱了。”她端起碗筷要走。

裴瑾伸手把她拦了下来,手上不干净,只能用手腕拦:“回来,快回来, 不然蹭你衣服上了。”

“我新衣服,你敢。”鱼丽说着狠话,人却站住了,“干嘛呀?”

裴瑾用手臂揽住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身上:“来,坐我这里。”

鱼丽坐在他怀里,裴瑾搂着她,把蟹腿肉捅一小截来,蘸蘸醋,喂到她唇边:“来。”

“没事我就写作业去了。”虽然家里没人,鱼丽还是觉得怪难为情的,扭过头不接。

“那我自己吃了。”

鱼丽回过头,对他怒目而视:“喂,你…”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裴瑾已经把蟹腿肉塞到她嘴里了,还笑着问:“嗯,我怎么了?”

鱼丽轻轻哼了一声。

裴瑾笑了:“买都买了,很贵的,吃完好不好?”

“那好吧,你这个吃法太磨叽了,我自己来。”作为海边长大的姑娘,鱼丽对吃海鲜都不陌生,就是她的吃法比较粗暴,不像裴瑾这样慢条斯理。

她吃完两只螃蟹的时候,裴瑾才吃了一只,其中半只还是喂了鱼丽。

鱼丽逮到机会一雪前耻:“你看看你,笨手笨脚的,吃个螃蟹还那么慢。”

“噢,那怎么办,你喂我?”

“想得美。”鱼丽狡黠地眨了眨眼,“这样吧,我帮你把最后一个吃了。”

裴瑾:“…”

吃过螃蟹,手上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腥味,裴瑾煮了柠檬菊花水洗手,试好水温,握着鱼丽的手一起浸进去。

指尖插入指间的缝隙,从指腹到指根,一点一点揉搓干净,鱼丽有点顽皮,一朵雏菊漂到她手心里,她双手一合,把花握在了手心里。

裴瑾又用双手包住了她的,他的手是典型的书生的手,白皙修长,略有薄茧,看起来是手无缚鸡之力,可鱼丽很喜欢被他这样握着手的时刻,她问:“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别想了,老不了。”裴瑾吻着她的耳朵,“神仙眷侣也不坏。”

鱼丽抿着嘴笑:“我也这样想。”

裴瑾的吻就落到她颊上的梨涡上,鱼丽笑得更厉害了,原本浅浅的酒窝就变得更深:“又亲我。”

“喜欢你才亲你。”裴瑾松开她,扯下干净的毛巾替她擦干手,“去写作业吧,我洗碗。”

“什么时候请佣人,老是你洗碗。”

“我不介意啊,打发时间。”裴瑾摸了摸她的头发,“早点写完,晚上我们读书。”

“好。”

读书是最近才开始的夜间活动…这也是迫于无奈,毕竟孤男寡女躺在一张床上还不能怎么样,实在是有点为难,正巧有一天鱼丽在预习《论语》,裴瑾干脆就教她读书了。

鱼丽非常支持这样的夜间活动,今天也不例外,早早地洗了澡吹好头发,打开课本摊在被子上。

裴瑾瞥了一眼:“又讲《论语》?”

“有什么办法呢,这个要考试啊。”鱼丽翻了几页,觉得有点烦躁。

裴瑾掀开被子坐到她身边,想了想说:“那我们先来聊点别的,你对孔子的了解,除了论语、三千弟子、儒家等等之外,还有什么?”

“野、野合生的?”鱼丽答得结结巴巴。

裴瑾表扬她:“对,‘纥与颜氏女野合而生孔子’,还有吗?”

鱼丽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试探着说:“那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对,还有吗,有一句很出名的是和它一起的。”裴瑾鼓励她再想想。

鱼丽很快就想到了:“食不言,寝不语。”

“是‘食不语,寝不言’,这两句其实都是出自一个地方,孔子有十不食。”裴瑾简单和鱼丽说了孔子的“十不食”,食物变质不能吃、闻起来臭的不能吃、做的不好不能吃也就算了,还有不按照规矩切割的就不吃,没有合适的酱不吃,街上小摊上卖的肉不吃等等。

鱼丽觉得受到了欺骗:“等等,说好的‘君子食无求饱’‘饭疏食饮水’呢?”

“因为有时候吃饭不仅仅是吃饭,还要合乎‘礼’,这个礼不是礼仪,不是说去餐厅要衣着整洁,也不是说要对食物怀有敬畏之心,而是克己复礼的礼。”裴瑾道,“我就给你举一个例子,如果你要在家待客,怎么样才算是合乎礼仪呢?”

鱼丽回想了一下所谓的西餐礼仪,不由问:“和吃西餐比还要复杂吗?”

裴瑾笑道:“你自己对比一下。”他道,“带骨的肉放在左手边,纯肉块放在右手边,饭放在左边,羹汤放在右边,烤肉放在外边,酱醋放里边,葱放末端,酒、浆放右边,干肉条放最右边,并且弯曲的方向要向左,如果有鱼的话,夏天鱼肚朝右,冬天鱼鳍朝右。”

“开饭前还要祭祀,祭祀完了,必须客人先吃三口饭,然后主人引导客人吃肉块,先吃哪个后吃哪个都有非常严格的规定,顺序不能乱,还有其他更复杂的条条框框。”

鱼丽一脸懵逼,喃喃道:“我以后再也不抱怨西餐吃起来麻烦了。”

“其实还挺好玩的。”裴瑾正色道,“比如结婚的时候,要北边煮一口小猪,中间煮十四条鲋鱼,南边风干兔,意思分别是全节无亏、相依相附、夫妇日新的意思,我们成亲的时候你要试试吗?”

鱼丽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不不,算了吧,害怕QAQ。”

“好吧。”裴瑾有点遗憾地把课本拿起来,“今天学哪一篇?”

《论语·宪问》。

“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鱼丽看着这句话沉默了下去,半晌,才喃喃道:“以直报怨?我做不到。”

裴瑾心中已有些许猜测,他问:“你想怎么做呢?”

“我不想他忘记我,一转头和别人在一起,”鱼丽轻轻笑着,“我要他记得我,爱着我,可永远得不到我。”

裴瑾一怔,只见鱼丽微微侧身,伸手抚着他的面颊,“我要他知道我和别人好,永远忘不掉我,永远得不到我。”

“丽娘。”裴瑾唤着她的名字,竟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半晌,才笑,“你这话听着,真像是你是为了气他才和我在一起了。”

“我不是。”鱼丽急了,攀着他的胳膊摇晃,“我真不是。”

“真不是?”裴瑾故意道,“那你证明给我看。”就算喜欢说不出口,骗个亲亲也是好的。

鱼丽咬着嘴唇,好一会儿才说:“那你闭上眼睛。”

裴瑾闭上眼等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