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换鞋吧,这地不能穿鞋进去。”温素看见女儿的脸色不好赶紧喊住舅妈。

“换鞋?还要换鞋啊?哎呦,这屋子就是不一样。”舅妈一边儿乐呵着说话,边走回来拖鞋。

这夏天光脚踩地板上听凉爽的,舅妈脱了鞋说:“我不穿了,就这么踩踩,小妆啊,瞧瞧舅妈这脚底板儿脏不了地板吧。”

小妆笑得发干,这穿了一天的鞋,脚底还能不起汗?脚底儿那汗一踩不直接上地板了,可她总不能非得让穿鞋吧。

温明明看着妈妈脱鞋了他也走门口脱鞋,李小天推了温明明一把,说:“脏鬼,把我姐姐的家都弄脏了!”

温明明正蹲着放鞋,被李小天这么一推,没着力点,人就倒地上了。小妆愣了一下,赶紧去拉温明明。就没这一回头看,那不得了,指着李小天就喊:“他是你哥哥你怎么能推你哥哥?素妹子你这孩子到底还管不管了?”

“小天,快跟哥哥道歉。”温素拉着李小天说。

小天哼了一声儿,直接走屋里去,谁都不理。

“诶诶…怎么鞋都不脱,快点儿脱鞋去。”舅妈一看这孩子直接就这么进来了,心里老大的不乐意。她是长辈,做长辈的都拖鞋了,这小辈儿的怎么能不脱?

李小天回头瞪着他舅妈,说:“这是我姐家,就是我家,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舅妈登时那个气啊,指着孩子就开口骂:“你妈性子温温和和的,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瘪三崽子?”

小妆那心给刺儿得一抽一抽的,李小天这脾气她觉得是得好好管管,可又听舅妈后来那话,那话骂得是谁啊?一个长辈怎么能指着孩子说这话?这话到底是骂给谁听的?

温素换了鞋,拉着女儿进屋,压低音儿说:“别在意,你舅妈就是这性子,她也没坏心。”

小妆应了声,往餐厅走,脸色不好。温素当然也进厨房的,都这时间了也该弄午饭了。今天人多,不能让女儿一个人忙。

拉着小妆低声说:“今天你舅妈起得早,看我们出门,也就过来了。你别在意,毕竟是长辈,横竖也就是这两天。”

“妈,我不是介意舅妈过来。”小妆解释着。

温素进了厨房,小妆看餐桌放的一大包东西问乔子寒:“这是什么?”

“香菇,素姨说带过给你吃。”乔子寒解开袋子,里面是晒干的菇。

小妆舅妈那边种菇的,这种菇市里四五块钱一斤,可在那边八毛一块就能买。这是温素先就买好嗮干的,今天特意带过来。

“哦。”小妆应了声,其实她妈不过来,她没几时回家弄吃的。

“姐,你要嫌麻烦,想吃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儿,我来给你弄。”乔子寒大概看出她的意思了。

小妆直笑,说,“就为这个让你特意跑一趟啊?你姐我还没懒到那种程度。”

乔子寒直说没事儿,温素出来看两姐弟笑得欢,问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小妆说没什么,她跟着温素进厨房,说:“妈,我帮你洗菜。”

温素和小妆说了些体己话,温素本来想问小妆和千夜怎么样了,可这时候听见孩子哭了,温素走不开,让小妆赶紧出去看看。

小妆应了声儿就跑出去,温明明嗷嗷大哭,李小天骑着温明明抓他脸。小妆这一看就慌了,赶紧跑出去拉开李小天:“到底怎么回事儿?小天你怎么可以打哥哥?”

乔子寒也出来,把温明明拉开在一边。

两小孩抢东西,温明明在看电视,遥控在他手里,李小天看着就过去抢。温明明不给,李小天心里来气。他觉得在舅妈家他让温明明因时应该的,可这是在他姐家,也就是在他家,他是主人,他说什么温明明就得听,就为这么点儿事儿两人打起来了。

小妆关了电视,大声说:“电视谁也别看了,今天不准开电视!”

拉着李小天厉声说:“给哥哥道歉,快呀!”

“姐,你偏心!”李小天哪肯啊?他也是有骨气的,凭什么要道歉,这事儿本来错不在他。

李小天瞪大眼睛瞪着他姐,不服气。

凭什么要他道歉?

小妆拽着弟弟,说,“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啊?”

李小天这怪的脾气,他妈得多伤心?要平时也这么和她妈犟,他妈得多难过?他这脾气到底随了谁?

温明明倒是不哭了,本分坐在沙发上。

温明明也跟他妈一样,脱了鞋没换拖鞋,光着脚进来的。他坐沙发上,脚底板儿就抵在沙发下面。那一碰就是一个黑印子,小妆眉头紧紧的皱了一下。

那是她今天上午刚换的新套子!

小妆正心疼呢,自己亲弟弟更过分了,甩开她手,直接爬沙发上了,他没拖鞋,鞋底子那叫一个脏。小妆看得肉疼,乔子寒都看不过去了,他说:“小天,把鞋脱了,你姐刚换的沙发套,别踩脏了。”

小孩儿都有你逆反心思,你不说还好点儿,你一说,他一准儿给你反着来。

李小天那脸一撇,爬起身在沙发上踩,从沙发左边儿往中间走,去拿遥控开电视,谁也不搭理。

小妆给气得,眼晕。转身走,眼不见为净。

就她走的时候,听隔壁‘嘭’地一声儿脆响,紧跟着是稀里哗啦的瓷片碎地声儿。

小妆愣了一下,立马心惊胆颤起来。

大声喊:“舅妈…”

沙发墙隔壁以前是另外一户,但是现在被庄千夜买了,在沙发墙面靠近阳台的地方开了门,今天她就是为了不让人知道两套房是通,她特意挂了海报挡起来。可这时候看,那海报挂玻璃上去了。

小妆真的头大了,就庄千夜那德行,他是绝对容不得别人进他的屋子的。立马转身往隔屋儿跑。

“舅妈,你干什么呐?”小妆真的很来气啊,那音儿当然就拔高了。

她舅妈也没想碎了东西,这不是不小心嘛?她舅妈也正发怔呢,那花瓶儿看着像真的,应该挺贵的。舅妈这辈子就没见过几样真东西,一看那青花瓷瓶儿好看,就顺手拿来看看。

她是真没想就那瓶子那么滑不溜秋的啊,拿手上这一个没稳就落地上了。她舅妈也愣住了,脸色都变了,这想着该怎么办,小妆就冲过来了。

舅妈那话儿拿着不好说,脸色很不自然,笑笑,又顿一下,又笑笑,说:“我这,我也不是故意的…我看着这瓶儿好啊,哪晓得这那么滑手?我都还没碰上,它就碎地上了…小妆啊,舅妈真不是故意的…你也别气,不就是一个瓶子嘛,还当舅妈赔不起?舅妈赔就是。”

乔子寒就没见过她姐这么歇斯底里过,这一看脸色忒不好。两孩子也跟着过来了,不过他们看这边竟然还有一套一样的觉得挺神奇,挺新鲜。往里面跑,想去看看别的地儿是不是也一样。

小妆那气儿还盘在头顶儿上呢,一看两孩子往里头跑,眼都直了,神啦,给她一刀来个痛快吧。

脸通红,她大喊:“小天,明明不准进去!出来,不准进去…”

她这是作了什么孽啊?

丢下舅妈这头去追李小天和温明明,舅妈那一看外甥女儿走开,她也赶紧钻隔壁去了,跟进厨房和温素呆一块儿。

小妆那脾气,她是不管你是不是长辈,脾气来了,她照样不给脸。

不就一破瓶子,至于嘛这是?她好歹是长辈,是她乔小妆的舅妈,瞧那脸子给拉得。

舅妈倒是想得开,她就认定了她现在是小妆的恩人,温素母子现在是住在她家,吃穿用度多少都搭吧了一分,这一住就是一年多,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小妆再怎么来气,也不该给脸子给她看。

小妆把两孩子赶出来,不让再往这边来。

可这一出来,舅妈没影儿了,她把李小天和温明明往那边赶,瞪着乔子寒说:“你就这么站着?”

她实在气大了,对着谁都没好话。

乔子寒低着头去隔壁拿来笤帚,扫干净。

小妆那肺都快炸了,那青花瓷是庄千夜亲自拍回来的,三万多呢。当时瓶子送过来的时候还在她面前一顿儿臭美,看得出来他很喜欢。

可今天就这么给碎了,她心疼加肉疼啊,更关键的是庄千夜回来看到她怎么交代?

“算了,别生气了,都已经碎了。过几天我去市场上找找,还有没有这一款的,买一个就好了。”乔子寒边收拾边安慰。

小妆就是来气,吐着气说:“买?三万多,这件就是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

乔子寒顿了下,伸手去翻碎片,小妆看着他,问:“你找什么?别伤了手。”

乔子寒找到底座那一块,拿起来说:“不会的,我找这个。这是当代的艺术大师唐先生的作品,我想我应该有办法,我认识他的弟子。”

小妆发怔,心里隐隐的触动,蹲下来看看他手里的瓷片,又看他,说:“子寒,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我姐!”他一点儿没含糊的回应。

小妆给气笑了,她说:“因为你这一句,我会觉得你为我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

乔子寒裂开嘴,露出干净的笑容。

本来就是应该的,你是我姐啊!他心里应着。

吃过饭后,舅妈又来主意了,她要去商场逛逛。这大老远的过来,总不能一直闷在家里吧。

来的路上就打算好了,这次来总得带点儿东西走,外甥女儿能挣钱了给她这个亲舅妈买点儿东西是应该的。再说了,就温素母子还在她家赖着呢,问小妆买点儿东西怎么不成了?

以她的看法,那就是天经地义。

小妆看了舅妈一眼没搭话,温素不同意。她还不知道大嫂什么意思?就是想小妆给买东西呗。

温素是想着她在哥嫂子家住是她欠他们的,她闺女一点儿不欠。就是她住哥嫂家,那每个月也给了伙食费,年节日还给另给钱的。说清了就她都不欠,再有小妆长这么大,哥嫂没搭吧过一分。

二十几年前她才从乔家出来,带着女儿投奔哥嫂,可他们硬是不肯收留,一个大人还有一个拖油瓶,在哥嫂家门外站了一整天,他们愣是没给开门,连一口水都没给。现在为什么要向小妆要东西?

她闺女就不欠他们的。

温素这活了大半辈子也算活明白了些,有些事儿不是自己不计较,人就不会跟你计较的,你争和不争都是一个结果。

就是知道大嫂有这想法,温素死活不同意出去,说这天儿太热,孩子不受热,出去给热病了怎么办?

小妆舅妈连忙打哈哈,说商场里凉快着呢,一点儿不热。

温素还不肯,她就是不出去,在家不用花钱,出去什么都是钱。女儿才回国不到半年,公司刚成立,哪有什么钱?她就是心疼,说困,得休息。

舅妈那鼻子直哼,脸色也拉下来。她还看不出温素那推三阻四什么意思?

她闺女给她买,她就不心疼,给她这个舅妈买,她心疼了是吧?怎么说自己也是小妆的亲舅妈,就给花点儿钱怎么了?再说了,弟弟第一次过来,总得带着出去走走吧,多少也该表示表示吧。

小妆说:“那下午再去吧。”

小妆是很像带妈妈出去逛逛的,想给妈妈买些好的衣服,她妈妈的衣服好几年前的都还在穿,她让给丢了,她妈硬不肯,舍不得,她妈都没破,为什么要丢了?

小妆心疼,她现在能赚钱了,她的钱就是为了给妈花的,她想着等妈妈搬过来了,她就给妈妈置最好的吃穿,一定要让妈妈好好享享福。

“姐给你买衣服去。”小妆对李小天说,李小天应了一声儿,没太大的高兴不高兴,他觉得这就是应该的,她是他姐嘛,她不给买,谁给买啊?

乔子寒很反感那舅妈,那市井样儿没一处儿能落他的眼,一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样儿,谁该欠她的啊?

他就不明白了,都是一家出来的,怎么都差这么多?

不过后来又想,就他们乔家的孩子,还个个儿南辕北辙呢,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不是他家的事儿,严格说来,他都是个外人了,所以他尽量的少说话,就是说也直跟他姐嘀咕两句,别的时候都沉默。

到半下午的时候一堆子人浩浩荡荡的进商场了。

舅妈进商场里那眼神儿都在放光,感情她是把这商场当自家的,那些东西那都是自家柜子里头拿出来的。

“小妆啊,舅妈嫁给你舅,这大半辈子都过了,还没一件儿首饰,给舅妈买件儿首饰呗。舅妈有件首饰,以后去了在下头也风光。”

商场一楼是银饰珠宝,舅妈进去就紧紧挨着小妆走,过一家翡翠专柜赶紧儿的拉住小妆说这话。

乔子寒照顾着温素,周末商场来往的人都不少,温素腿脚不方便,他得特别留意。舅妈那话儿他当然也听见了,眼一翻,这话儿应该说给她男人听,买首饰这事儿不该小辈管。

小妆眼神儿在阵列柜的上一溜,还好,这个价儿她还是能接受的。

买呗,今天进来,是必须得买的。买了这个堵舅妈那嘴也值了,她相信舅妈也没那么厚脸皮,还会要别的。

舅妈那心跟猫儿爪子抓一样,她是千盼万盼能有个翡翠镯子啊。就她们一道儿玩麻将的牌友,她都看好几个手上戴了翡翠镯子。出牌的时候细细思考,一手拿着牌想,一手摸着手腕子上的玉镯子,就那个样儿不叫人不看都不成。

舅妈就是被那场景给刺激了,那翡翠镯子是日思夜想,梦里都盼着有一天自己手腕子上也套了一只,然后摸牌的时候一不小心那么一亮,在座儿的也都会用那种羡慕又妒忌的眼神儿看她。就光想着,都能乐上半天。

今天舅妈是逮准了这机会,非得要外甥女儿给买。

反正今天都进商场了,当外甥的怎么都要给买件东西的,她买了这镯子不要小妆买别的就是。

“小妆啊,舅妈也不贪心,就想要只镯子。你是不是不舍得给舅妈花这个钱啊?你妈在我家这一住就是一年半载的,我啥话也没说,今天你出息了,买只镯子孝敬舅妈你说该不该?”舅妈人都坐专柜前面的凳子上了,回头对着小妆说话。里头小姐听说是镯子,把陈列的几款都拿出来让舅妈给挑。

小妆说:“舅妈,孝敬你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挑挑吧,喜欢哪种?”

横竖都得花钱,还不如花开心点儿,给留个好印象。

舅妈一听那话脸都笑烂了,还是外甥女好,这孩子懂事儿,知礼。她都想好了,小妆要不给买,她就耍浑也得要。不指望这个,难不成还能指望上家里那口子?

一边儿给专柜小姐介绍这闺女是她外甥女儿,又说是多么孝顺,多么懂事儿,里外横竖给夸了个遍。顺道儿把陈列的镯子都试了一个遍,磨磨唧唧挑了老半天,最后才仍痛割爱的放下另一只,买了一只通体碧绿的镯子。

一看就不是差货,可舅妈那心此时就想着,能不能那一只也买?两只一对,好事儿成双嘛。

小妆看着舅妈那眼睛骨碌碌直盯着另一只看,她赶紧儿的让小姐包起来,然后开单。

东西打包递舅妈手上的时候,舅妈那心里的滋味可就妙了。一边儿欢喜得厉害,一边儿又心欠欠的看着那只同样喜欢得紧的镯子再次放进陈列柜里。

温明明拉着妈妈走,说大姑他们都走了。舅妈咬着牙帮子跟上去,在电扶梯上挤人,赶上温素他们。

这世界有时候就是那么小,商场四楼是成衣,知道这边儿一行人遇上谁了吗?

要不怎么说狭路相逢,冤家路窄呢?

季夫人、安夫人和安二小姐和他们照了个正面。

小妆是万万没想到会在这时候遇上季夫人,回国就在忙公司的事儿,季夫人这一茬儿,她是准备压后的。

没想到啊,来得这么快。

不得不说,她现在没任何心理准备,甚至还没面对的勇气。

季夫人对于她来说那就是一个恶梦,甚至比恶梦还可怕的恶魔。四年前的事儿她一直记着呢,她一直在想该怎么还给那位尊贵的夫人。

今天,有点儿措手不及。

甚至,有点慌、乱。

小妆舅妈就是那种自己没有特恨有的那种人,她自己个儿不是贵妇,像这种阔太太她是完全踩脚底板儿下的,她不见得就怎么瞧得上。

所以两方交错,她绝对不是让道儿的那个。

安二小姐也不是会给人让道儿的性子,安夫人适时拉了下女儿,让让又也没什么,毕竟他们还有小孩子。

季夫人是眼高于顶的,一向自动忽视这些贫民,可迎面而来的人群她不得不给正眼。一是对方人多,再来是那张脸,曾经让她晚上都睡不好的那张脸。

“乔小姐回来了?”季夫人通常都是盛气凌人的,在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她出声喊,她的声音冷冷的,带着不屑一顾。

小妆脸上挂着笑,虽然无力还是在笑。

人家夫人都喊你了,还能装作没听见吗?

小妆抚着妈妈,然后站住脚,吐了口浊气,转身看着季夫人,笑着打招呼:“是的,好久不见啊季夫人。”

舅妈一看这情形,认识的啊原来?心想着小妆竟然能认识这么有范儿的贵妇,真有本事。为了表示她也是一道儿的,她也笑着,就等机会插上一两句话。

季夫人还是那么雍容华贵,高傲的神情在对方一堆子人身上来回溜了一圈儿,冷哼出声儿,就这样儿的人也妄想进庄家?

安二小姐打量着一行人,在小妆脸上扫了几眼,心里哼了声儿,眼光又停在乔子寒身上,再不耐烦的移开。就这些人也配她们让道儿?

安夫人倒是好性,看这姑娘挺合眼的,问季夫人:“这位小姐是哪家千金啊?”

“千金?”季夫人反问,安夫人诧异,难道不是?季夫人说:“一个妄想攀上高枝儿的低俗女人而已,我们走吧,今儿这眼看了污浊的东西,得早点儿休息。”

小妆舅妈不是个善主儿,看这情形还能不知道对方什么人?

那火气儿上来了,立马拦住季夫人,敢说她外甥女儿低俗?

只怨一

“给老娘再说一遍?谁低俗?你高贵得很?长得人模狗样儿的,吐出来那话儿可真是难听得很,合着你那张高贵的嘴巴就是阴损人来的。”舅妈那人性情如火,心眼子笔针尖儿小,便宜是爱占,可绝对护短。

现在这情况明显是敌我两营,舅妈就是容不得别人一点儿嚣张,你嚣张你的干不了她啥事儿,她也不会没事儿跟你闹。可现在嚣张的人是对她胳膊肘子里的人那就有事儿了。谁让挨的人是她外甥女儿?外甥女儿说到底就是一家的。

季夫人愣了下,撒泼耍混的女人她见过的多了,她那样儿身份的人能跟这种市井村妇计较?

侧身眼神儿瞟向小妆,说:“乔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指使这市井泼妇闹着能给你长脸吗?”

季夫人本来就不是善主儿,出口的话也别想好听。

季夫人从小就是侯门里长大,紧跟着进的也是侯门,不论自己娘家还是夫家,见多了乔小妆这样靠着一张脸想抱上高枝儿的女人。这种女人跟她的交道还真不少,在娘家的时候看母亲对付父亲的女人,到了夫家对付丈夫外头的女人,现在轮到儿子。

她就不明白了,做个正正经经的姑娘哪里不好了?非得遭人唾弃辱骂才舒坦?

小妆是看在今天妈妈在,她不想冲了季夫人,可季夫人这话也太过分了,她仰脸说:“夫人,您高高在上何必同我们这种市井小民一般见识呢?我舅妈没见过什么世面,说出来的话自然不中听,夫人是高门大家出来的贵人,难道那点儿度量都没有?”

季夫人是看在安夫人在,刚才的话已经很客气了,本没有想揪住乔小妆的意思,想着给她几分颜色让她知难而退,哪知乔小妆硬着来。

乔小妆那话不退,季夫人脸色立马就难看了。看着乔小妆冷冷的笑,她怎么就忘了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实际上有多了不起?耍了她两次,唯一一个拿着钱跑了,几年后又能安然无恙的回来的女人。

瞧瞧,多本事啊!

“乔小姐,安守本分的做人对你来说很困难吗?拿着钱走了又回来,是钱花光了又想回来攀别的金主还是再想缠着我们家千夜?乔小姐这么美的姑娘一定是交际场上的红人吧,攀上了多少金主?有些年纪够做你的父亲了吧?”季夫人含着高贵的笑容说着杀人的话。

对付这种女人,以前她第一步就走错了,就该直接来硬的,给条活路不走偏往死路钻,成啊,她算看明白了,乔小妆这种就是给再多钱她都买不了一个安心,既然这样,那就怪不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