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千夜走过去,丁子峻那张脸急得都不能看了,庄千夜伸手拍拍丁子峻肩膀,说:“会好的!”

安慰他又何尝不是安慰自己。

她能从大火中逃生,他就相信她能顺利过这一关。

她被安全送出来时,所有人都跟脱了水一样。她被送入无菌室里继续观察,被强行降低体温,可能会不稳定,一旦体温再次攀升,她体内的病毒就会病变,所以这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得有专人监控。

用药物强压她身体的高温,对身体肯定有伤害的,可眼下不这样做,就会病变,一旦病变那就跟麻烦了。

庄千夜和丁子峻一直守在室外,隔着玻璃看里面孤零零的她。她全身都插满了大大小小的针管,不同药物同时注射,她光艳的小脸上泛出病态的嫣红,还在深度昏迷中。

顾恒和秦磊这时候也赶过来了,石鹤那心啊一直压抑着,看着这两人过来立马冲过去,有些话他不吐不快啊。

他就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体质,这些话他当然是不能当着子峻和大少说的,他就是憋心里难受,乔小妆这种体质在医学上也属于异象了,石鹤对他们说当时在急救室里看到的,那对她身体的检测仪器上,病毒扩散的显示就跟崩盘似地看着看着就覆盖了她全身,就是现在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

妈呀…吓死他了!

这些话他就得有人来分享,刚才对着大少和子峻,他愣是一句没敢说,这眼下说完了心里也痛快了。

可他痛快了吧,别人痛苦了,顾恒那心痛得跟什么似地,转身往无菌室那边跑。庄千夜和丁子峻都在外面守着,他透过玻璃看着里面她的,心一阵儿一阵儿的抽着痛。

丁子峻是想着悄无声息的回来,再悄无声息的离开,可眼下是所有人都出现了,全都聚在一起。

这就是命中注定吧,躲不了。

一天后,终于脱险,她被转入加护病房。

丁子峻守在床前就不走了,也不同人说话,只看着她,庄千夜在另一边,同样的动作,一句话不说,两眼看着她。

顾恒三人在后边儿站着,心里痛也苦。似乎所有人都预知到这场刚开始的战争是怎样的结果,只能痛惜子峻的执迷不悟。顾恒想劝子峻放手,可他没有立场。爱她,不一定要得到,远远的守护,看着她快乐一样可以。他明白了,子峻却陷进去了。

这惩罚的到底是谁?

小妆醒了是不给打针的,丁子峻想着得在这时候打。庄千夜不让,她身上的针孔儿还少吗?不让打。

丁子峻说吃药见效慢,压不住她的病,就是小感冒也得打针。可庄千夜心疼,有他在,怎么也不让。丁子峻劝不住,他再说庄千夜势必会动手。

可这一来吧,情况真的又转严重了。她人醒了,温度又开始上升,医生进来复诊,说必须注射药物,这么反复的升温,人受不了。

小妆一听打针,那吓得嗷嗷大哭,她是一听见针那字儿就害怕,不给打。丁子峻一边儿哄啊,说啊的,庄千夜拉丁子峻自己抱着她轻轻哄,轻轻说,等她睡着了后医生赶紧打了一针。

躺了三天后终于慢慢的好了,庄千夜和丁子峻熬黑了一张脸,眼眶深陷,两人一个都没好睡。

丁子峻被兄弟们连连邀请,这才在小妆睡着后去了会所。

几个在按摩呢,丁子峻不愿意,这要是兄弟们好意请他过来享受,那他就谢过好意了,他得马上赶医院去。他刚转身吧几人把丁子峻给按倒床上,按摩师很快上手。

“这点儿时间还能挤不出来?小妆病已经大好了,就这点儿时间还不施舍给哥儿几个?”石鹤大声儿说。

丁子峻没办法,受了。

按摩师的技术相当不错,给他那一身放了个松,虽然起手的时候受力,痛,咬牙那么一挺过去,过后都是享受。按摩完后一身轻松,很舒服,就是这两天儿没合眼了这眼下也精神。

丁子峻想着吧,学了这一手回去经常给他那小祖宗按按身子,合着能对她身体有帮助。听说都是按在穴位上的,穴位上走一遍那不是活血了嘛,经络疏通对身体是很好的。

完后兄弟几个饮了点儿小酒,丁子峻来都来了,当然也给脸陪着。

他知道哥儿几个为什么叫他出来,事儿已经摆明了,劝降,劝他归降。他能听吗?当然不。

起了一杯酒,对着兄弟们干个尽,然后说:“今儿我来,是还把大家当兄弟。这事儿是我自己的事儿,如果你们还当我是兄弟,就不要再说了。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她,我不会放手。”

这事儿呢顾恒本来没有说话的立场,石鹤一杯酒起手了,却给丁子峻抢了先。那话还卡在喉咙里呢,这时候也不知道是说还是不说。

丁子峻心如明镜,这些兄弟都是向着千夜的,就跟曾经的他一样。他会放手一搏,不管结果怎么样,他现在无论如何也不会拱手相让。

庄千夜没过多久也来了,丁子峻看庄千夜也来了,担心她醒了没有人会怕。起身想走,顾恒赶紧给拽着,压低声儿说:“你别在千夜来的时候就走啊,你这不是明显了不给大少脸?”

“我真没那意思,小妆睡得浅,一会儿就醒…”

丁子峻试图解释,顾恒点头说他明白,可无论如何现在不能走,他这一走,和千夜之间就别想再挽回什么情。

丁子峻也不是不知道这点儿,可现在他和大少已经是剑拔弩张的关系,就算不走,也不会缓和到哪儿去,小妆他是不会让的,与其面上缓和还不如彻彻底底决裂。

顾恒说他糊涂,他一个人无所谓,丁家上下怎么办?

丁子峻不说话,这时候庄千夜进来了,看着丁子峻在,他二话没说,起了杯酒走向丁子峻,说:“哥哥这杯酒向你赔罪,那天我动手是我不在理,一时冲动,你要还认我这个兄弟,就起了这杯酒。”

要不怎么说庄千夜气场没人弄得来,他那气势就不是一般人学得来的,即使诚心说着歉意的话,那架势都比常人来得足。

丁子峻有点儿惶恐,他是断断受不起庄千夜这杯酒的,他想推迟,弄得场面很虚。推了吧他那是做作,喝了吧,他受不起。

庄千夜就那么站他跟前,弄得丁子峻很不自在,顾恒在旁边儿撺掇,说,“就这事儿千夜开口了你不喝过不去吧,子峻,干了,就当那天那事儿过了,都是兄弟,别介…”

丁子峻无奈,只能起杯干了。

他一口干了,庄千夜也一口干了。

轻轻巧巧的,庄千夜以退为进扳回一成。丁子峻无话可说,如果单说动手那事儿,他确实没放在心上,所以觉得受不起庄千夜这陪酒。在他们这圈儿里头,陪酒可是很掉面子的事儿,有些事儿严重的,私下解决了,断不会把事儿搬台面上说。

“妆儿是我这辈子唯一看上眼的女人,子峻,以前有很多地方做得过了,伤了她的心,可我没想过要放手。她是我的这一辈子我就只认她,我不会阻止你对她好,你说得对,感情没有高低贵贱,人人平等,我同意的挑战,今天开始,我们公平竞争。话我说出来了,不会在你背后使绊子,我们各凭本事,今后她选谁我们都要尊重。”庄千夜很平静的说。

这是他的最后底线,做这个决定在他曾经来说定是无稽之谈,他的就是他的,岂容他人觊觎?可现在,他或许真的明白了一些理儿,命中注定是他的,抢不走。不是他的,他也夺不到。

再一个他相信温素,既然温素不允许他对丁子峻出手,以和平的方式解决,那他就相信。温素这么说一定是有把握才会出口,一年以来他绝对相信温素是向着他的。所以,他敢这么做。

或许这样,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回来。

丁子峻是万没想到庄千夜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有些震惊,就连顾恒、石鹤、秦磊也震惊,这话不是庄千夜说得出来的。

丁子峻愣回神,起杯敬酒,三杯下肚,感恩戴德,千恩万谢,只差没跪地磕头了。

丁子峻离开后,顾恒心里不是滋味,他在想当初没坚持是不是怪自己?或许他也有一线希望的。

庄千夜大笑,看着顾恒说:“你如果想,加入这场‘战役’我也不怕,千个万个我同样对付。”

顾恒有点儿尴尬,放手那话儿是他说出去的,现在反悔不是自己掌自己嘴巴?

他说,“别介,我呢,就不给你添乱了,子峻已经让你头疼,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的,我可不想再因这事儿闹心了。再说我从来都不否认还爱她,但我选择远观,欣赏。”

丁子峻赶回医院的时候,小妆在床上打滚儿,她无聊,无聊啊。

躺了整整一年多,这才刚下地又躺回去了,何苦来哉?

丁子峻怕她醒来找不着人害怕,这时候看她那小样儿就放心了。站她跟前,说:“无聊了?”

小妆立马回头看他,两眼里放精光死死的夹他,娇喝:“你去哪儿了?”

子峻把她身子翻起来,让她坐好,她手上还扎着针管儿呢,她也不怕回血了。他坐她跟前,小妆凑近他,说:“你别说话,我闻着你喝酒了,你喝酒了?”

她问,丁子峻笑,她这是狗鼻子嘛?

点头,说:“知道我为什么喝酒吗?千夜向我赔罪,弄得我心里惶惶的,”他兀自笑了下,又说:“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总是防着他,可他却光明雷诺。和他一比,我感觉自己很小人,让我感觉我这样儿的,不配站在你身边。”

小妆看着他,然后说:“你这是在感叹呢,还是在自卑啊?”

她突然抱着他低低的说,“我允许你感叹,不允许你自卑。”

然后放开他,又笑,说,“庄千夜向你赔罪啊?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儿出来的嘛?我怎么听着不现实呢?”

子峻刚要说话,她扬起手说,“子峻啊,我能不能把这玩意儿拔了啊?都没什么用了,动一下还扯得我发疼。”

她指的是吊针管子,不方便。

子峻满脸黑线,说:“你真是想一出儿是一出,还想被扎几针是吗?听话,你这一瓶换了只有两瓶了,很快的。”

小妆一听,‘嘣’地一声儿直接栽倒床上,丁子峻那心吓得一抖,你说她那样儿砸下去头不得砸坏了?他就觉着她那脑子时不时不对劲儿,合着就是这么给弄出毛病来的。

丁子峻忙里慌张的赶忙去抱她的头,急急的问:“怎么了这是,碰着头了啊,疼不疼啊?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头晕了吧这是?”

她看着他,是给砸晕了点儿,她那两排真真假假的睫毛刷子眨啊眨的,朦朦胧胧的看着他,说:“我这是不是要死了啊?”

丁子峻那心啊,就是被她那话给生生捅了一刀,紧绷着一张脸说:“不会,哪里就会死了?你这脑袋又不是豆腐做的。”

他把她抱起来,按着她不给乱动。一双眼睛仔细看着她,又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不疼?有没有晕?”

她斜打着眼儿一瞄一瞄的看他,她怎么觉得他这么笨呢?她不明显就好得很嘛?他是不是就希望她脑袋给撞坏了啊?

她扬起手来,递他跟前,说:“这玩意儿你要不要给我拔了?刚又给扯了一下,痛。”

“这不成。”

丁子峻这人是有原则的,什么都依着她,可这事儿不能乱来,就她那身体,能由着她一顿乱折腾嘛?

“我好伤心啊,丁子峻你伤我心了,我可难受了…”她扑他怀里呜呜的说。

子峻低低的笑,一般她这样儿的时候那说明她心情倍儿好,就是没事儿做无聊自个儿寻开心呢。这时候吧他还得配合着,一个劲儿的说好话,非得把这祖宗哄服帖了不可。

完了后他说,“等你好全后,我就带你在z国走一圈儿,还去x市,去你念大学的地方走走,去见你做梦都想着的秦婧,好不好?”

小妆那个开心啊,看来她这病来得很及时嘛,抱着子峻说:“子峻,我发现我好爱你哦,好爱好爱啊…”

请正确理解,她此刻说得‘爱’对等于感激、感谢之类的。

丁子峻听了心里高兴啊,他说:“然后我们从x市去美国,嗯?”

“听你的。”这都是她生病赚来的福利,能不高兴?

完了她又问,“我什么时候出院啊?我们什么时候离开京都啊?我能不能去见见关在牢里的季夫人啊?我觉得吧,我应该去见见她的,我没死成,她一定给吓死了吧?我去吓吓她好不好啊?”

她那话丁子峻前后还没消化完,不明白她怎么跳得那么快,怎么又想起季夫人了?

“别去吧,千夜才发了话,谁也不准去探望。别说你见不到,就是庄家的人去也不成。这事儿得千夜松口,总之你放心,她出不来就是了。”

“没死呐?”她反问。

丁子峻点头,说:“还不如死呢,终生监禁好吗?季夫人那样地位的人,进了那里面想的就是死了。”

小妆不说话,心里不解恨,那样是不是太便宜那妖妇了?她身上背了整整五条人命,刘梅、别墅里的阿姨和两个保镖,还有她腹中未成形的孩子。五条人命,只是终身监禁?果然没有枉法了,可恨庄家势力太大…

“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别为难千夜了。这事儿不是千夜站出来,季夫人只怕是早被人接出来了。你要明白千夜这么做的原因,你也要明白我说这话不是向着谁。”丁子峻又说。

他是真没有替谁说话的心,他没那么想。只是不想她心里沉载太多仇恨的东西,为那些东西劳心不值得。

“妆儿,千夜…”他此时是想为庄千夜说几句话的,可想想又算了。他是人,他有私心,他也想独占她。原谅他的自私吧,他说:“妆儿,睡一会儿,起来这瓶点滴就完了,很快就能出院。”

“我…”

她不想再躺床上啊,就他俩的交情,就不能通融一次嘛?

“不成!”

丁子峻看着她拒绝,抱着她把她的头按进他怀里,她安静了。丁子峻想着还有些不放心,于是说:“妆儿啊,千夜和我同时追求你,你跟谁好?”

她‘嗯’了声儿,表示快着了。

丁子峻抱起她,把她的脸扳出来,又问了一遍。她抬眼看着他,说:“这也是他说的?”

“是!”

丁子峻又问第三遍,他是真的害怕,他要没了她,他以后要怎么活?这一天一天,一夜一夜的,他要怎么熬?

“你!”

然后闭眼,是真困了。

“那你会接受千夜的追求吗?给他一次机会?季夫人的事儿他也为你做到大公无私了。”丁子峻忍不住又为庄千夜说了句,就说了这一句后他觉得自己缺心眼儿,关他什么事儿啊?她要不接受才好呢,他这嘴啊,就是管不住。

小妆‘哦’了一声儿,看在庄千夜‘大公无私’的份上,她勉强接受他的重新追求。

不过她这也是想一出儿是一出儿,没多久就忘了。

本来曾经的事儿那也不属于她,记忆都是后来丁子峻一点一点灌输给她的。

小妆睡着了,丁子峻抱着她睡。被子盖了一点儿,跟抱小孩儿一样,一直没舍得放。也是他眼下没事儿做,就这么抱着挺满足的。

医生进来复查,看着丁子峻那样儿进退不得。心想着那女孩儿该不是他女儿吧?有那么宝贝的?转身走了,他这时候出现也就太不长心眼儿了。

这里的院长合计着庄千夜在这儿,所以提了厚礼来探望。院长毕竟不像底下人那么仔细,意思意思的瞧了下门就走进去了,他是带着妻儿来的,以私人的身份来探望,一表诚意。

那院长笑着进来,丁子峻抬眼冰刀子扫过去,那医生立马站住了。

他不大明白啊,这到底是庄大少爷的爱人呢,还是丁家少爷的爱人啊?

看看,这正主儿不在,进退不当啊。他老婆就没那么有眼力见儿,直接就说:“庄少爷啊,我们来看看小姐…”

院长在后头拖人,早知道就不该带女人过来,这不是给他弄事儿嘛?丢人!那哪是庄大少爷?那丁少!

“对不住,对不住,我内人没什么见识,丁少您忙,我们这就出去,这就出去了…这是我们一点儿心意,养颜的,我给搁这儿了…不打扰了…”院长一边陪笑,一边儿灰溜溜的拽着妻儿出去了。

小妆给那女人一声儿吼醒了,子峻赶紧轻轻拍着,低低哄着她,把她头往胸膛压,她哼唧了几声儿才睡过去。

命中注定三

小妆出院了,和丁子峻去了c市。

季夫人的事儿只在当天的婚宴上小范围的传播,毕竟有关庄家、安家两大世家的颜面。媒体早被两家压制,除了京都有少些言语飞散外,还没有在社会散播。

庄千夜知道他们回了c市,连夜也跟着回去了,都没来得及跟他奶说一声。

小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庄千夜的来电一律不接,电话不接,更别提见面了。要想见她,那纯粹就是妄想。她现在是不想给人脸子了,她给人脸子,谁来给她脸子啊?

庄千夜心里急啊,可又有什么办法?公平竞争嘛,庄千夜想着他这会儿也不能出手去抢,唯一让他还有底气的是什么?

温素。

庄千夜早把小妆回来的事儿告诉温素了,这眼下想着要怎么样才能见着她?除了温素没有办法,他是想着趁这几天他带她回去看看,想她们母女团聚那是首要的,再来是想温素能帮他说两句话。温素的话,那可比他的话好使多了。

丁子峻坐沙发上心情不大好,庄千夜准备带她去她母亲家这事儿他知道了,千夜也跟他知会了。别的他不担心,可她母亲这一关,他真的是底气不足,她母亲对他,那可能就是个陌生人,而千夜不同,千夜能主动提出去她母亲那儿,那就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他怕,担心,焦虑,恐慌。

他也不知道小妆是去还是不去,能跟母亲团聚,他也替她高兴。他知道她对母亲的感情深,即使以她现在的记忆,她的母亲还是第一位。可就不是他先想到去她母亲家,可眼下他又不能劝她不去。

“妆儿,”他敲门,然后低低的说:“我进来了。”

她在里头应了声儿,他才进去。看着时间以为她刚醒呢,可明显不是。她早醒了,因为她的行李都收好了。

“要去呢?”丁子峻觉得自己跟傻子一样,这不已经明摆着了嘛。

请允许他的自私,他能要她不去,能自私的把她留在身边吗?

“妆儿…”他轻轻的抱着她,想好的话搁喉咙边边儿了都给咽了回去。他要在她面前展露自私的一面,她会反感他吧?她对她母亲的感情他不能低量,他怕不小心会弄巧成拙。

始终没说出心里想说的话,只叮嘱道,“病还没好利索呢,缓两天再走吧,过去了谁照顾你啊?我担心呢。”

“我妈会照顾我的,你别担心。”她说。

“伯母也上年纪了,你别这么不懂事儿,自己能动手的自己做,别麻烦伯母。”丁子峻立马皱眉说。他就不说了,可她这伸手张口的还要劳心伯母,那他就真不能让她走,这要去了伯母得痛心啊?

小妆听他这话怎么这么顺耳啊,笑着说:“子峻,那是我妈,你当外人啊?”

“就因为是你亲妈,你才更要懂事儿,你这么大人儿了,照顾伯母是应该的,可伯母反倒照顾你说得过去吗?乖,你别不爱听,来,我好好给你说说。你要什么了,就自己拿,想吃什么了自己弄。伯母下厨的时候你的帮着打下手儿,要是怕油烟子重我待会儿给你放些口罩,到时候你记得戴上。换下来的衣服能自己洗就自己洗了,再不然放洗衣机里洗。要可以的话你也拖拖地…”

“好了好了…子峻,我是要去我妈妈家,不是没有血亲的婆婆家,我妈好得很呢,你放心吧,我要真跟你说的这么做了,我妈才会伤心呢…”这点儿上小妆倒是清楚。

子峻说得这些是婆媳间吧,只有婆媳间才那么客气,她要是跟她妈那样儿啊,她妈可就有的伤心了。

“你听话儿准没错儿,要多做,要和伯母说说话儿,这一年来她也伤心够了…”丁子峻还在说呢,这头一次允许她出门,也不是说出门,头一回允许她离开他身边,该叮嘱的多得很,主要是不放心。

这些琐碎的事儿倒是其次,主要他担心她的身体,她的身体经不住这么来回折腾的,他担心。

你说这才好几天啊?还没还利索呢,这又走那么远,听说那边儿环境、条件都不是很好,更主要的是他不在身边儿,旁人没他注意得多。

“好好注意身体,”总算说到他放心不下的事儿上了,他说,“天开始凉了,你别贪嘴喝太凉的水,更别喝冰镇的水和饮料。不要吃太饱,少量多餐。别吃辛辣的东西,晚上洗澡的水一定要够暖,不能洗太久,晚上最容易着凉。早晚都得加衣服…”

小妆抱着他脖子用嘴堵住了他长篇大论的嘴,太烦人了,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这么婆妈啊?他是唐僧转世嘛?耳朵起茧子了都。

这算是她给他的第一个正式的吻,她吻上他的唇,他全身就跟触电一样,紧张、兴奋、激动,欣喜若狂,激动得颤抖。他轻轻的抬手抱着她,小心翼翼的加深这个吻。

以前他吻她,也只是在她脸颊或者额头轻轻一碰,就那么轻轻的一下,怕她反感,也怕亵渎了她。

这眼下,是激动的,是久旱逢甘霖的欣喜若狂,抱着她身子的手一直在抖。

丢脸了,他不是没碰过女人的毛头小子,可只有此刻他才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激情,就只是一个吻,一个与自己心爱的女人之间的一个吻而已,就能让他四肢百骸都震撼。

丁子峻有点儿忘我,他小心探出舌试图撬开她的唇,她却没来由的一阵恶心,立马真开眼,毫不犹豫的推开他。

伸手擦嘴,她就只想堵住他那张滔滔不绝的嘴而已,没想这样的。红着脸儿低着头,睫毛刷子一下一下的眨,不看他,怕看到他眼里的伤心。

她不止一次试图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男人,可心底、潜意识里,她排斥。

慢慢来,日久深情,会爱上他的,她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