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你的心苦还是这药苦?喝了,我配合你演好这场戏如何?”

流芳狠狠地瞪他一眼,咬牙切齿了几秒钟,还是一口气把碗里的药喝光了。

容遇说对了一件事,原来她的心,真的比这药苦。

容遇把碗放在一旁的小几上,流芳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身子忽然一下腾空,反应过来时已在容遇怀中被他暧昧地拦腰抱起,她恼极了正想破口大骂,容遇背对着怀琛顽皮而恶作地朝她眨了眨眼,闪念之间她还是把那句“变态大色狼”咽回了腹中。

怀琛温和有如二月春风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淡淡的忧伤落寞,流芳的心一痛,伸手绕着容遇的脖子,干脆把脸埋在他的怀内,不想去看怀琛。

容遇说了声“告辞”,抱着流芳正要走出房门时,怀琛在身后开口对她说了一句:

“流芳,我……”那声音,很努力地压抑着什么。

流芳的眼泪很快地流了下来,容遇似是感觉到了衣襟的湿濡,轻笑一声说:

“阿醺,不跟你的哥哥道声别吗?”

流芳此时的一腔伤心失落尽化作了熊熊的地狱烈火,她用力地圈住他的脖子攀上他的肩头,在他正以为她想要在他怀中寻求更多安慰时,一阵剧痛经由他的肩传至他身上的每根神经!

流芳狠狠地、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肩,直到淡淡的血腥味透过衣服传到她的口里她才松开了他,容遇紧抿着唇,脸上尽是痛苦的表情,可是他不能把她放下,也不能骂她是不是疯了。怀琛一直在背后看着他,他咬咬牙,继续抱着这个他恨不得倾尽力气把她绞碎在自己怀里的顾六,走出了丛桂轩。

“不知道是我的心痛,还是表哥的肩痛呢?”她在他耳边呢喃,一如他刚才制造的暧昧。

容遇的嘴角了一下,薄刃般的目光只想把她凌迟。

流芳终于觉得心底的那道闷气消解了一些,一种类似复仇成功的快感涌上了心头,抬眼看着容遇吃憋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眼里还闪动着几星泪花。

她这时才明白那些心情不好的人为什么动辄打架,原来打一打真能转嫁痛苦。皮肉之痛毕竟比心痛容易消退,更何况现下的皮肉之痛是落在一个自己极其讨厌的人身上的。

她的心,似乎也没有那么痛了。

出了丛桂轩,他竟然把她抱到了旁边的一心居里。

“喂,你想干什么?!我要回汀兰阁!”她急了,他不是想把她扔到一个没人住的地方让后对她施以极刑以回报她刚才咬他的那一口吧?她居然忘了他是怎样的一个睚眦必报的家伙!

可是,那些家具,还有物什的摆放,看起来怎么那么眼熟?

还没来得及问,她已经被他狠狠地丢到那张黄花木大床上,床上只铺了一张凉席,这一扔之下她觉得她全身的骨头简直要碎了,她痛苦的呻吟一声,骂道:

“难道你不知道我是病人?神经病!一点风度都没有!”

“是啊,表妹有病,莫不是患了疯犬症?我真没风度的话刚才就把你扔到水池里了!”容遇黑着一张脸转身便走出了一心居。

西月拿着叠好的衣服走进来时正看见了容遇脸上的怒气,她愣了愣,马上醒悟过来怕是自家小姐惹恼了他了,于是赶紧进屋便看到了一脸痛苦表情的流芳,不禁吓了一跳。

“西月,我们怎么会搬来一心居的?”西月在她脑下垫上了绵软的方枕,摸了摸她还有热度的额,打了水,扭起了毛巾敷上,然后才说:

“小姐,你那天跟杨小姐出门后,顾府的各位小姐就在争论谁能搬去一心居,结果容表少经过,随意地说了一句:‘何必争呢?伤了和气可不好。谁没有来这里商量的就让谁搬进去好了。’结果一看,就只有小姐你没有来……”

“这是顾府,不是姓容的,怎么他只说一句话,那些女人就不争了?”

“二夫人也不想几房小姐之间闹那么大的矛盾,千云小姐和千虹小姐争得眼都红了呢,谁也不让给谁;而且,小姐你不知道吗?顾府一半的银钱支出都是容表少的,听说他一年中打点各房姨娘小姐的胭脂水粉就花了不少银子……”

流芳恍然大悟,原来容遇在顾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跟银子是密不可分的,顾宪那份微薄的俸禄怎够这些小姐夫人们争妍斗艳?无怪顾流芳的每月例银那么少,怕是容遇从来都不会替她打点过任何东西,所以她穷成这个样子。

“容遇为什么会这么有钱?”流芳不解。

“城中的名门望族不惜千金买少爷的一曲箫音,他名下的逸音堂垄断了繁都的乐器买卖,培养了很多乐师,也包办了宫廷庆典的奏乐,能不富有吗?他是繁都女子倾心以许的对象啊……”西月说道这里,也一脸的崇拜艳羡之色。

样子长得那么妖孽,又是音乐天才,还有钱有事业,典型的钻石男啊!

可惜恃才放旷,一肚子坏水,落井下石作恶多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流芳暗骂了几句,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醒来时西月端上了清粥素菜,流芳吃了几口,不禁奇道:

“西月,这是你煮的?跟我以前吃的味道不一样啊。”

西月勉强地笑了笑,坐下来瞪大了眼睛问她:“小姐,好吃吗?要不要多舀一碗?”

流芳不住地点头,不知怎的这清粥素菜吃起来特别的香。要吃饱,当然要吃饱了,顾流芳可以被打败,但不可能被打倒!

第二十七章 三个人的战争2

第二天清早,流芳吃过早点后容遇又带着容青到一心居来了,容青手里捧着的那碗浓浓的汤药远远便闻到了苦味。流芳正在书桌前动笔要写一封信给杨懿君,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地说:

“表哥有心了,请放下吧。流芳不敢劳烦表哥,怕只怕耽搁了表哥的正事。”

她都基本上退热了,还要喝那苦的想吐的汤汁?她可不干。

容遇挥了挥手,容青把药放下就退到房外候着了。

九月的清晨还是有些凉意,雕花窗格被流芳全推开了,秋风一过,窗外的黄槐树叶子点点飘坠,有好一些落到桌上地上,甚有诗意。

流芳的心却是浮躁的,写给懿君的信才开了个头,提到了方案三,结果想起她在三皇子府中,这信一点也不保密,不由得泄了气,撕下信纸揉成一团就扔在地上。

“送药来的不是怀琛兄,而是我,失望了吗?”他说话总是冷嘲热讽,仿佛刺不伤她就不痛快似的。

流芳在白纸上画着什么,一边说:“哪里?正想给表哥画一幅肖像,表哥就来了,真是巧得很,表哥你看像不像?”她嘴角绽出一丝冷笑,她画的,是一只极丑的哈巴狗,流着口水,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

“我觉得除了眼睛不像之外其余的都很像呢!这眼睛又大又圆又可爱,表哥可是羡慕?”她把画递给容遇,果然见他嘴角忍住怒气的着。

短短几秒后,他又神色如常,把画纸叠好放进怀内,然后伸出手从身后轻轻抱住她的腰,笑着说道:

“那我岂不是要好好感谢阿醺把我画得这么好?”他俯头扣在她的肩上,嘴唇有意无意地贴着她的侧脸,灼热的气息汹涌而至,她的脸一红,正要扭头避开时容遇却轻咬住了她的耳垂。

她的心猛跳,大惊,转身一拳挥出击中他的下颌,大声骂道:

“去死吧,叫你敢吃我豆腐!”她的手好痛,这容遇,连下巴的骨头都不好欺负!

容遇摸摸下巴的浅淡红肿,不怒反笑,“不对不对,阿醺,你不是应该含羞带涩,笑而欲躲的么?”

流芳顿时僵立有如雕塑,那幅画,卖到恒北斋的“男女相悦之事”的第一幅画!容遇他不是全知道了吧?!全身血液似乎都灌注到她的脸上,她冷静下来,抑制住颤颤的声音说:

“表哥别给我打哑谜了,开什么国际玩笑?!”

“一层芳树一层楼,只隔欢愉不隔愁。表妹可听过这句诗?那作者,你我都认识呢!”他冷笑着坐到一旁的花梨木椅上,神情悠闲自得。

“表妹缺银子花,为什么不跟我讲?一二千两银子,不算什么。”

“你是怎么知道的?!”流芳终于爆发了,她瞪着容遇,眼光锐利得只想杀人。

容遇的眼光瞟了瞟小几上放着的那碗药。

流芳深深吸了口气,走到小几旁拿起药碗一口气喝光了药,那药味浓郁翻滚直让她想吐,容遇轻摇纸扇慢条斯理地走到她身边语重心长地说:

“表妹要记得了,以后见到大得不正常的狗洞要想清楚才好去爬。”

“容遇!”流芳咬牙切齿,只想把眼前这面露得意之色的小人千刀万剐!原来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事,那个狗洞是他有意挖的,恐怕从西月第一次拿着她的画出府时他就知道了她缺银子花了。

“你跟踪我?!”

“我说没有你信吗?”

“不信!”

“那就是了,这个问题还有一问一答的必要?”

流芳简直要被气死了,知道他狡诈,但不知道他可以狡诈到这个地步。

“说吧,你想要挟我些什么?”她问。

“说是要挟,也太严重了一些吧。我不缺女人,更不缺头脑。”他笑了,笑得极其骄傲。

“那你想怎么样?!”把事情替她瞒了这么久,绝对不会是出于好心。

“阿醺可是想说要满足我提的要求愿望?”他俯视她愤怒的脸,“可是怎么办,我现在还没想到……这两天,我答应了怀琛兄要代替他照顾你,整天担心你不肯喝药不肯进食,其他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流芳强压心底怒气,“表哥放心,这两日阿醺听话就是。”

“那这幅画,画的还是本少爷吗?”他扬起那幅丑到有点恶心的画问。

“当然不是了!表哥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岂可与禽兽相提并论哉?!”她笑着咬着牙说,伸手想把画拿回来,不料他一缩手,仍然把画拿在手中。

“这就对了!记住你说的‘听话’这两个字”他伸手捏捏她洁白细小的下巴,心情极好的大笑着走出了一心居。

“西月!”流芳大声喊道,西月匆匆走进来,问:“小姐,怎么了?”

“哪里有打小人趋吉避凶的寺庙?我要去一趟!”她真的该去祈福上香了,这阵子不知道走了什么恶运,一劫未完一劫又起,可怜她弱女子一个,如何能经得住这样的波折?

丛桂轩在一心居的左边,一心居再往里走,便是竹外一枝轩。

流芳若要走到顾府的前院,就必须经过丛桂轩;容遇每日回府,必然会经过一心居。

她能一心一意心无旁骛吗?八月桂花香,时维九月,桂花依旧开得灿烂,墨绿的叶子稀疏地缀在深褐色看起来有如枯败的枝干上,在叶子与茎的结合处绽出一点新绿,微黄浅白的细花渺小得让人极容易忽视它的存在。

可是它很香,隔着丛丛的杂花隔着高高的墙垣飘送了过来。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自从那日容遇抱她离开两天以来,她就没有再见过他。

西月捧着饭食进来,流芳远远就闻到了茄子的香味,吃了两口,她却放下了筷子,盯着西月一言不发。西月被她看得有点怵了,讷讷的问道:

“小姐,这饭菜有什么问题吗?”

“你瞒了我两天,是不是?”若不是她从素茄子里吃出鱼的味道,让她猛然想起那日他在翠峰上烹煮的鱼,清淡中带着鱼肉的清甜,她还猜不出这两日来送到她口边的饭菜,竟然都是他做的。

他说,以后日日做给你吃,可好?

言犹在耳,那丝丝甜意今日化作了萦绕不去的忧伤。

他践约了,然而她本应惊喜讶异的心却已然失落。

“小姐,你知道了?”西月一脸的惶急,“大公子他一片心意,做奴婢的怎好拂逆了他去?他找了奴婢,细细地问了奴婢你平日的起居和饮食习惯……而且,小姐你不知道,大公子为了你的事今天一早就到太常府去了。”

“他去太常府干什么?”替她赔礼,道歉?真是个好哥哥……

“前一天他‘带’了一个先生模样的男子回府,今日把那人带到了太常府。不知怎的,听说这件事,就这样平息了。”

流芳“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只是脸上的表情百转千回,时而落寞,时而淡笑,西月真是看不清她家小姐今日心里到底想着些什么心事,终日没精打采的就在贵妃椅上躺着,发着呆。

入夜,流芳走出一心居,经过一条不算长的小径,走到了丛桂轩的圆门前面。

月色如水,他一身白衣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背对着她,略显瘦削的身影在地上投出一团分辨不清的影子,暗暗的,一如她的心事,怎么都看不分明。

石桌上摆了茶盏,冒出来的热气在暗夜中看不清楚,淡淡的连轻雾都算不上,可是茶香是如此的香溢,和院中浓浓的桂花香混在一起,秋风轻送,很是怡人。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流芳转身想走,这时他开口道:

“来了还要走?我煮了碧螺春,刚好是第一巡,茶味正浓。”

流芳的脚步钉在原地,想起他说过,这是他母亲生前最爱喝的茶,不由得有一丝犹豫,可是理智又在告诉她,切勿沉沦……

“我在丛桂轩门前挂了一盏灯笼,”他说,“路上黑,提了那盏灯笼,再走。”

圆门前桂树伸出的枝桠上,果然吊着一盏烛火微黄的小灯笼。

流芳伸手去拿,可是快要碰触到小木柄时她又犹豫着把手缩了回来。她一扬袖子转身大步走进了丛桂轩走到他的身后,抑制住内心情绪的涌动问道:

“顾怀琛,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单单是因为我是顾六,是你的妹妹吗?”

他起身转过来看着她。他很高,她只到了他的胸前,月色照得他那如玉的容颜很是不真实,他眸光如水潋滟澄澈,竟是比月色更要澄明。

流芳仰起头看着他,一时之间竟也呆了,仿佛要迷失在他嘴角轻扬的那抹笑意之中。

他伸臂把她拢入怀中,力气虽不大,可是有着一种不容反抗的气势,流芳一时间不懂如何反应,也只得被动的被他抱着,听他在她耳边说:

“对一个人好,本就不需要什么原因。”

他也无从解释,为什么一开始就不愿意告诉她他的身份。她认不出他来,他是失望过的,但是很快他便忘却了这不愉快,她有棱有角爽朗率真的个性让他觉得陌生不已,却暗含着别样的惊喜。

她跟他记忆中那个胆小怕事、羞涩怯懦的六妹妹截然不同。

她没有一点矫揉造作,清爽自然得一如山间的流泉。

他只想,重新认识她;或者说,他希望,她的眼里心上,刻进他的影子,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而只是因为他是他。

流芳的心纷乱不已,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若是几天前她一定会觉得很甜蜜,好像飘摇不定的心终于找到了宁静的港湾。可是现在,她的心天人交战,甜蜜的伤口裂开着疼痛不已。

“你真的忘了吗?”他问。

第二十八章 三个人的战争3

“你真的忘了吗?”他问。

“忘了什么?”她仰头看他。

他的唇边绽出一丝无奈的浅笑,放开她,两人坐在石桌的圆凳上,怀琛煮着茶,一边说:

“你还记得那只风筝吗?”

她的心有些忐忑,“我曾经落水,醒来后很多事情都忘记了。”

“那年我七岁,你才五岁,你爬上假山去取断了线的风筝,结果整个人从假山上掉了下来,我不自量力想着要去把你接住,结果人是接住了,自己却被你压断了两根肋骨,卧床三月。”

“那时的你,受了呵斥,总是偷偷地躲起来哭,以为别人不知道,可是每天来看我时那双眼睛都是红肿的。顾府这么多姐妹,我从来没有对哪个妹妹上心过,除了你……”

他看着她,那温柔的目光里似乎有千言万语,她的心忽而就软了下来,她怎能否认他是流芳的哥哥,这具身体本来就是他的妹妹的,她不过是一缕魂魄罢了。

“那你后来为什么要离开?”她回视他,问道。

“八岁那年,恩师把我带走,他带着我走遍了西乾的名山大川,拜访了许多名士隐士,后来又带我到东庭和屹罗见识那里的风土民情,这样一走,就走了十一年。恩师喜欢吃美味的食物,所以我的厨艺,就是这样练就的,有时遇着天雨宿在深山,或是暴风雪时留宿野外,往往就地取材,有什么就煮什么,不要说野菜、蛇或是田鼠,就连蜈蚣也都吃过……”

吃蜈蚣?流芳瞪大了眼睛,她以为只有在金庸的小说里才有这样的东西可供人想象着“吃”一回,原来竟是真的能吃!

“好吃吗?是不是整条扔到锅里炸来吃?”她好奇的问。

他怔了怔,看她的眼光里有着思索和深究,“你不害怕?你和小时候,完全是两个样;不过,现在的你,更让人……放心。”

他本想说,现在的你,更让人喜欢。

流芳不由苦笑,“是啊,让人放心……所以,不叫你哥哥也没有关系吗?”不须任何人的庇护,也都可以活得率性自我,自由恣肆,在他眼中,她就是这样的人吧!

不叫一声哥哥,就等于可以抹杀这个事实了吗?她忽然想起容遇那恶毒的话,心情一下子又低落起来了。

“流芳,听过父子骑驴的故事吗?”怀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

她摇摇头,喝尽了杯中的茶,他给她倒了茶,说:

“父子俩进城赶集。父亲骑驴,儿子牵着驴走。一位过路人看见他们,便说父亲狠心,自己骑驴,却让儿子在地上走。父亲一听这话赶紧从驴背上下来,让儿子骑驴,他牵着驴走。

“没走多远,一位过路人又说当儿子的真不孝顺,父亲年纪大了,不让父亲骑驴,自己骑,让老爹跟着小跑。儿子一听此言,心中惭愧,连忙让父亲上驴,父子二人共同骑驴往前走。”

“走了不远,一个老太婆见了说他们的心真够狠的,那么一头瘦驴,怎么能禁得住两个人的重量呢?可怜的驴呀!父子二人一听也是,又双双下得驴背来,谁也不骑了,干脆走路,驴子也乐得轻松。”

“走了没几步,又碰到一个老头,指着他们说你们都够蠢的,放着驴子不骑,却愿意走路。父子二人一听此言,呆在路上,他们已经不知应该怎样对待自己及驴了。”

他望着她,“你可知道,这父子俩的问题出在何处吗?”

她喝着茶,沉默着,清清浅浅的苦涩在舌间荡漾开来,充溢齿喉。

“你回去想想,明日再告诉我答案?”他说。

她点点头,起身走到圆门外,他拿起那盏小灯笼递给她。灯火虽然微弱,却让她的心前所未有的温暖。临走时,她问:

“你今日为什么要去太常府?他们有没有为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