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刚刚的他的确在失神,可是一个三岁的孩子能够做到这一点还是未免太过不可思议了,这个孩子的修为到了何等的地步?

“朕在想,小无邪为何要叫朕这个称呼。”关子初温雅说道,不见任何的怒气。

乖宝歪头,“因为我第一次见到猪头叔叔的时候,猪头叔叔就是猪头的啊。”

关子初面上一抹狠绝极快的闪过,“是吗,那个时候小无邪才出生,居然就已经可以记事了。”

“我是不是很厉害?”乖宝满眼放光。

“恩,厉害。”关子初缓缓说道,长袖一展,猝然出手,手若龙爪,抓向乖宝。

“啊!”乖宝惊叫一声,小小的身体极快的避开,人已经到了离关子初足有三丈的距离。

关子初并没有追上去,低沉道:“三岁的天品?”

“猪头叔叔好聪明!”乖宝粉雕玉琢的小脸上都是惊叹。

关子初面色顿时一变,再难掩藏怒火。

乖宝踱着小步子,如履平地的走在青色的瓦片上,笑容天真无邪,对关子初眯着双眼说道:“猪头叔叔,欺负乖宝是会倒霉的哦~”

关子初心头莫名的一跳,似乎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一般。

只见乖宝在那方鼓着双颊,又道:“谁叫猪头叔叔要打娘亲的主意,要是你不打娘亲的主意,很多是事情都不会发生,乖宝也不会惩罚你的。”

他一副为难又不满的神情,鼓着的粉嫩双颊,可爱得让人想要捧腹,只是关子初心底那股莫名之感却更甚。

乖宝向下看了看,这才又看向关子初,一双妖异的瞳孔闪烁不定,焕美极致,稚嫩清软的声音叫道:“我诅咒你,元力尽封,只要想到乖宝的亲亲娘亲就会受到锥心的痛苦,寿命未尽时想死也不能自主,只能由那边的笨蛋大婶动手。”

他白嫩嫩的手指指向屋檐的右边,那里出现的身穿白衣罗裙,满脸震惊悲伤的女子不是任笙儿是谁?

“你……你怎么会……”任笙儿颤抖的看着乖宝,声不成声。她是道修,所修的是顺天而行之道,对于天道感受向来敏感,当乖宝那一声落下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到天道落在身上的印记。

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此小小的年纪,竟然可以撼动天道!

乖宝笑道:“笨蛋大婶,这样猪头叔叔的生死就被你掌控了,是不是很高兴?”然后又转头看向关子初,自顾自的点着小下巴,“还有猪头叔叔,其实乖宝这样做还能保护你哦,只要修为高不过乖宝的,都没有办法杀了你,啊~不过只是杀不了而已,打得断腿断脚都是可行的。”

关子初没有言语,他明白仙源的神秘却不了解这神秘到底到了何等的地步,当乖宝的话语落下时,他身上隐约的紫龙皇气涌出,只是却是一瞬就破碎成为光影。这一刻他就知晓,锦国真的在他的手中断送了。

他动了动手指,一身的元力明明感受得到却无法使用。

他的元力真的被封!?

关子初猛的抬头看向乖宝,眸光汹涌。这诡异之极的能力到底是怎么回事,单凭这个孩子一句话,一声诅咒,一切都实现了不成!?

乖宝面对他如此犀利的目光,神色无辜的说道:“事情办完了,乖宝也走了~”说完,他的身影就从屋檐上一跃,毫无重量般的跳跃在一座又一座的屋檐上,直到跃下地面的转角处不见。

他在小巷内顿了顿脚步,就回头看了一眼两人的方向,哼哼的撅嘴念叨一声:“让你打亲亲娘亲的主意,乖宝让你想到不敢再想!”

原处,徒留关子初和任笙儿还站在这里。

任笙儿张了张口,刚要叫唤关子初,却见他突然面色一变,一手捂住心口,痛苦至极般的弯下背脊。任笙儿前行的脚步一顿,想起乖宝说出的诅咒。想到唐念念就要遭受锥心之痛吗?事到了如今,他依旧忘不掉她,那么往后呢,他是否能够忘记?

任笙儿看着他的双眸悲痛复杂,静静的看着他的痛苦没有动弹。

你恨关子初?

唐念念的话语再一次的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这一次,她再也无法像一开始那般的坚决的说自己不恨他。只因为看到此时他的痛苦,她心痛的同时竟然有着些许的快意。是的,快意!这快意来得连她自己都感觉诡异惧怕,她怎么会因为他的痛苦而快意?这种几乎报复似的快意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不应该却又如此明了的涌上心头。

任笙儿娇躯轻轻的颤抖着。

这就是自己想要看到的结果吗?让他遗憾痛苦的活着?不!不是!不是这样的!她只是,只是想要他忘记唐念念,只想他更在意自己,只想要他活着!

“子初……”

任笙儿低声唤道,抓紧着袖子,轻慢的步子几乎有些胆怯的向他走来。

那方,本痛苦低垂透露的关子初猝然抬起头来,额头布满冷汗,一双眸子冰凌刺骨,几乎除了冰寒再难看到其他情绪。

任笙儿步子再次因他的眼神顿住,脸色苍白眼波颤动,摇头喃喃道:“子初,我不是,我只是……没有了锦国,我们一样可以过得好好的,只有我们两个,你再也不用管理那么多的政务,没有了元力也没有关系,有我在,我不会让人伤……”她的话语徒然一止,她想起了他的骄傲。

他是一个皇者,如今的他失了元力,连生死都由不得自己,只能由她控制,如今她再说出自己护着他的言语,岂不是伤他到决处?

只是,关子初似乎对她的话语并无多少的反应,站在屋檐上,一双眸子看着下方一切,背脊僵直如石。

倘若单看他的神容,只怕谁都感觉不到他内心的动荡。任笙儿却看得到他袖子内的紧握手掌的痉挛,那紧握的手掌里似是抓住着她的心神,让她全身都跟着痛苦不堪。

……我,我真的错了吗?

“你没错,错的是朕。”

任笙儿听见那熟悉却冰冷的话语,一下抬头,恍然才知晓自己竟然将心中的话语给说了出来。

“笙儿,”关子初缓缓转向她看来,略微苍白的俊容浅扬起来的笑容温柔文雅,嗓音更是轻柔如水,只是问出的话语却如同刀锋,“你恨朕吗?”

——你恨朕吗——

一声问话。

任笙儿面色猝然褪色,脚下趔趄,几乎有些癫狂的叫道:“不恨,我怎么会恨你,我爱你啊,爱你啊!”

“是吗。”关子初眸色一暗。

她们终究不一样,若是唐念念的话,无论做了什么事情都能坦然的承认,不会如此狼狈的否认,是爱是恨,是喜是厌,都直言不讳。

一股锥心之痛再次涌上,关子初脸色又白一分,背脊却强忍着僵直不弯,对任笙儿话语依旧温柔,只是温柔的背后却是残忍,“倘若朕与笙儿只能活一个,笙儿会如何选择?”

任笙儿面色一怔,双眼弥漫上泪水,颤抖着唇瓣问道:“我……我若死了,子初,会一直记得我吗?”

关子初沉默了一会,道:“不知。”

这两个字从口中道出后,关子初只觉得全身一轻。事到如今,何必在算计,欺人欺己。

他如今或许记得她,那么以后呢?这件事情他的确不知。

“……是吗。”任笙儿泪如雨下,双肩颤抖不已,泪水弥漫的眸内瞳孔不断的游移,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又在决定着什么,“两人一起活下去不行吗?不行……吗?”

关子初冷酷道:“不行。”

两个字,如同利刃刺入任笙儿的心脏,让她一下跌坐在瓦片上。

关子初并未因她的狼狈而心软,好言安抚。只看了她最后一目后,转身跃下了屋檐。哪怕失去了元力,他身手照样的敏捷,落下地面上虽发出了声响,却毫发无伤。

他并未在地面上停留,转身就往一处方向行走而去。

任笙儿在屋檐瓦片上失神落魄的坐了一会,含泪红肿的双眸突然一睁,“子初,子初……没有元力,倘若……”

她手忙脚乱的从青瓦上站了起来,便往关子初离去的方向追去。

时间渐渐过去,在念国兵马的安整下,万水城内的锦国士兵很快就按所说的做到一切,这锦国最后的堡垒在此时此刻算是真正的放弃了任何的抵抗,归附念国所有。

乖宝的身影从巷子内走出的时候,一路见到他身影的士兵都低声见礼,便见他直接往空旷的城院去了。

城院里,司陵孤鸿和唐念念正在用膳,乖宝看到了双眸一亮,脚下像是御风而行,几个眨眼之间就来到了两人的对面,小屁屁毫不犹豫的坐上椅子上,玉瓷碗和筷子都眨眼出现在他的小手里。

这东西可是他自备,随时准备和爹爹娘亲一起用膳。

司陵孤鸿看了一眼,并没有没有出言阻止的意思。

这些日子来,这一家三口都在不断的磨合,很多事情相较一开始都有了改变,无论的相处还是感情的表达。

“乖宝去做什么了?”唐念念咽下口中的青菜,淡淡问道。

乖宝抬头,小脸蛋上满满的无辜,小嘴还在嚼咽着,一会两颊消下来,应道:“乖宝去和猪头叔叔打了一声招呼,然后聊了一会天。因为娘亲答应了笨蛋大婶不杀猪头叔叔,所以乖宝还帮娘亲履行诺言,保护猪头叔叔不会被杀,只有笨蛋大婶才杀得了他哦。”

唐念念对于他满脸的无辜神色毫无反应,一眼就将他一双异瞳深处的狡黠看得清楚,手指隔空一弹就在他白嫩嫩的小额头上留下一个小小的红印。

“啊呜!”乖宝双手杜即可捂住歪头,泪眼汪汪似的盯着唐念念,扁着朱红的小嘴道:“娘亲,你做什么打我?”

唐念念纤细的手指又弹动了下,只是这一次并没有落在乖宝的身上,坦然道:“想打了,不行吗?”

“行!”乖宝仰着头,双眼亮晶晶的,扁着的小嘴也翘起来,一副似乎求更多的模样,“娘亲想怎么就怎么样!”

他已经是辟谷巅峰的修为,唐念念那只含着少量药力的一下根本不会伤他分毫,那药力也并没有任何伤害他的意思,反而融入他的身体里,暖洋洋的舒服。至于那疼痛的模样,谁都知道不过是他故意装出来的而已。

唐念念满意点头。

乖宝还想说更多,却见司陵孤鸿一眼看了过来,鼓了鼓脸颊,端着小碗就自顾自的继续用膳。

哼哼!乖宝早晚将小气鬼爹爹这门厨艺也学过来,到时候就让娘亲吃乖宝的,看不气死你!

他这点小心思哪怕没有表露出来,但是对面的唐念念和司陵孤鸿哪里感受不到,两者都没有说话,只是心里怎么想的就无人得知了。

殊蓝从外走来的时候看的正是这一家三口一起用膳的模样——

阳光普照,三人身上穿着的衣袍料子一般,只是样式不同。

男子拥着女子温柔伺候其用膳,神色浅淡含笑,女子乖顺自然,一口口吃着,双眼玩若新月,神态像极了餍足的猫,对面的孩子神情多变,充满狡黠可爱,一双筷子在小手里活动自如,夹起菜来那叫一个快准狠。这时一双筷子突然阻挡他这般凶猛的行为,孩子顿时扁嘴抬头,看着那阻挡他好事的男子。

女子这时则亲自持起筷子,为孩子夹着他想要的红烧肉到他的碗里。

这一举动出现,男子自然松开了筷子,孩子也马上眉开眼笑。

这一家三口的互动惹得殊蓝忍不住想要轻笑出声,走过来的脚步也越发的轻缓,本来要禀报的事情也埋入心中,静候着三人用完膳之后。

第一百零八章 念念把人说死了

锦国战败之事很快传遍天下,锦国皇宫也在很快的动乱,无论的宫女还是原来的宫侍都四处逃散。当初被他们当做衣食父母般拱着的主子们,如今也不再放在眼里。

在以往除了皇上和宫侍宫女出入的后宫,此时混乱中尚可以听到一些似痛苦又似欢愉的女子叫声,在这些叫声里又混合着男子的粗喘。只见后宫中这些以往只有关子初能够享用的绝色女子,如今正被一群侍卫侮辱亵渎,无视她们的反抗和哭喊,一个个的放开心中的邪念,促使身体上的冲动。

“滚!给本宫滚!”一名云裳女子竖眉怒吼,手中正拿着一柄利剑。在她的身后还站着几名容颜失色的女子,肥环燕瘦,清纯妩媚,各有风姿。

“哈哈哈!”一阵大笑声从侍卫们的口中发出,一人嘲讽笑道:“本宫?你还以为你是什么受尽宠爱,身份尊贵的荣贵妃不成?!现在的你们不过是一群毫无作用的花瓶而已,要是伺候好我们,说不准我们还能带你们逃出去,要不然就在这里等死吧!”

云裳女子荣贵妃双眉生寒,握着剑柄的收紧,厉声道:“没有你们,我们照样可以逃出去!”

“哈哈!”又是一声大笑,那侍卫恶意道:“逃出去?你们这群原锦国嫔妃只要一出这个宫门,必会被人抓住,要不是肆意玩弄,要不就是抓着准备献给念国皇帝,以求升官进爵,荣华富贵!”

“这天下皆知念国皇帝独宠皇后一人,你们唯独一死而已!”

他的话语像是刀刃一样的刺进这群嫔妃的心坎,已有女子忍不住的哭泣出来,荣贵妃依旧丝毫不退,冷笑道:“这天下皆知可不止这一点,念国皇帝虽然独宠皇后一人,但是只要投降臣服者都会以仁待之。我们虽为女子,但是念国却向来男女平等,男女皆可入朝为官,入軍参战,只要无恶意有才能者,必有出路!”

侍卫被这荣贵妃反驳得一时无言,几番张嘴说不出话来,最后啐骂一声,“好一个尖牙利齿的浪蹄子!锦国灭了,关子初也生死不明,你还能有什么依仗!?老子倒是要看看你在老子裤裆子底下的时候,是不是还这么会说会叫!”

侍卫这般的污秽言语惹来女子们的愤慨,荣贵妃双眼凛冽,在侍卫冲来的时候,一柄长剑如电划下,一股鲜血狂涌,侍卫的头颅顿时与身躯分开。

一时,无论是哭泣愤慨的女子,还在围观看戏的其他侍卫,都在这一瞬鸦雀无声。

荣贵妃手持滴血利剑,冷声喝道:“本宫再说一遍,给本宫滚!莫要以为你们人多势众就可肆意妄为,本宫不才,玄品三品而已,只是本宫受宠多年,本家为皇商,这钱财好东西向来不少,地品丹药不多不少,真要斗起来,且看看最后到底是你们死还是本宫死!”

女子话语凛冽逼人,余下的侍卫被她这番气势慑住,几人连番对视,最后转身离去,只余下几声恶毒的咒骂。

“给脸不要脸!最后也不过是当官妓的份!”

“该死的浪蹄子,天生给人(禁)的贱货!”

这些咒骂的话语不可谓不难听,这群一向养尊处优的后宫嫔妃们都听后气得浑身发抖。当侍卫走完了后,荣贵妃脚下趔趄,差点跌倒在地,幸得她身后的一名女子及时将她扶住,低声惊叫一声:“荣妃姐姐你……”

荣贵妃摇头示意她不要声张,长长喘了一口气,“我没事,赶快走吧。”

“荣妃姐姐……”几女目光都带着惊疑,谁也没有想到刚刚还盛气凌人的荣贵妃,这时候竟然一副似是脱力的样子。

荣贵妃苦笑道:“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我的确是玄品三级的元者,可是什么地品丹药都是假的,为的不过是吓走那群恶人而已。我知晓这皇宫内有一条迷倒,快随我离去,再不走等他们发觉不对,就真的逃不过一劫了。”

几女听到她的话语,不敢多说什么,连忙跟着她的身后逃离。

这一路,荣贵妃让几女都将身上华贵的衣裳脱了,再将泥土涂抹在各自的脸上。一开始尚且有女子不愿意,直接就被荣贵妃一声呵斥给骂醒。

“如今还顾着自己的妆容?到底是你的性命重要还是你一时的失态重要?别以为被发现也不过一死而已,有的事情比死还可怕,知道生不如死吗?你们莫非真的想被抓去做官妓不成!?”

她的话音一下将几女给骂得几乎懵了,最后忍不住哭泣起来,却也在没有任何的反抗,都听从的她的话语做事。

这条密道不过是皇宫的密道之一,也是荣贵妃偶然发现,她知晓这锦国皇宫所有的一切必然逃不掉关子初的眼线,她发现这条密道后的几日关子初都曾来她这里过夜,她小心翼翼的应付了几天,后来就再也没有继续探寻过,只怕也是她的这份知趣才没有招到关子初的抹杀。

如今再次入了这条密道,荣贵妃并不知晓出路方向,不过从锦国与念国开始大战初始,她就寻找到了一些有关密道逃生的书册观看,为的就是以防万一,没有想到她的担心并没有错,如今当真派上了用场。

哪怕是如此,这一路她们还是走了许久还不见出路,一名身姿娇小,容貌纯美的女子一下跌倒在地上,却没有当即的爬起来,反而趴在地上哭泣起来。有人准备去搀扶她,荣贵妃却挥手阻止,冷冷看着这名趴在地上的女子,冷声道:“你若不起来,我们便自己走了。”

说完,她就真的丝毫不停留的向前走去。其他女子见了,犹豫不过一瞬就跟上她的脚步。

地上的娇小的女子猛的抬起头来,泪眼朦胧的看着她们离去的身影,大声哭喊道:“走!走!走!走了这么久也没有见到出路,你根本就不知道出路,带着我们来到这里也不过是死路一条!何况出去了又能如何?锦国没了,我们为皇上的嫔妃,逃出去了也不过是逃犯的身份而已!”

荣贵妃脚步没有停,只有冷冷的声音传出来:“没错,我自己也不知道出路,只是倘若留在皇宫,只会生不由自而已。你每日在后宫中只知享受荣华富贵又岂会知晓其他。念国在收复了其他小国的时候,并未处死那些嫔妃,不过是让她们自行离去而已。”

在她身后一女停下脚步,疑惑问道:“那我们为什么还要从密道离开?”

荣贵妃也停下步子,目光看着昏暗的密道前方,冷硬道:“你莫非没有听到那些侍卫的话?哪怕念国皇帝不处罚我等,以我等的容貌身份,一群的恶人都可以对我们出手,你们莫非想过被人肆意玩弄,连姬妾都不如的日子?”

“不想!”毫无犹豫,几女皆是是咬牙答道。

荣贵妃道:“念国男女平等,江湖凶险却也自由,先逃了出去,是寻自己曾经亲属,还是游走江湖,又或者其他,你们自行选择。”

她的话语顿时引来几女的情绪和思念。

“对了……爹,娘,不知道爹娘如何了……”

“我本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而已,偶然得皇上垂怜才入了锦国后宫,如今锦国被灭,哪怕那个家还在,我若回去只怕在他们的眼里也不过是个扫把星而已,呵。”

“我倒是会一些琴棋书画,念国既然崇尚男女平等,男子做的事女子也能做,就不知道我是否能做一个教书先生,呵呵。”

荣贵妃听着几女的言语,向后撇了一眼,只见那个趴在地上的纯美的女子已经爬起跟了上来,嘴角勾起一抹笑。这时一缕白光在她眼前一闪而逝,惹得她心神一动,猛的转头看去,只见前方上头正有一缕白光俯射下来,不正是阳光吗?

“姐妹们,我们找到出路了!”

荣贵妃惊喜低呼,疾步往前走去,抬头向上看去只见那里正是一处地门一般的存在,那一缕阳光正在从已经有些腐朽的缝隙落下。

她的这声惊呼惹得在场的女子都满心惊喜,随着跑来与她一样向上看去,当看到那道封闭的地门时,一时满心说不清的情绪,似哭似笑起来。

“嘘!”荣贵妃突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几女瞬间安静,惊疑不定的看着她。荣贵妃摇头,摆手示意她们后退,双眼凛冽微微颤动,抽出别在腰际的配剑,脚下一跃就狠狠的劈向上头的地门。

这处的地门本就不是什么太好的材质,只求隐蔽而已,随着时间的腐蚀也越来越脆弱,如今在荣贵妃这一剑下很快就碎裂开来。荣贵妃看了几女一眼,示意她们不要乱动,然后在出口的方向轻轻谨慎的走动了几下,突然一跃就跃出了洞口。

这一出现,荣贵妃就发现眼前正是一片空旷的山野草地,刚刚她听到的一点异样声响也越发明显起来。她侧头看去,只见不远地面上正躺着一名衣裳狼狈的男子,男子身上的衣裳本该是白衣,只是这个时候满是污秽,一头黑色的发丝散乱的铺在地面上。男子的身形让她微有一丝的熟悉,又透着诡秘,犹如一滩烂泥,瘫软在地上。

“荣妃……姐姐?”洞下穿透女子小心翼翼的呼叫声。

荣贵妃收回看着男子的目光,再环视四周,发觉没有危险后,站在洞口前道:“出来吧,没事了。”

洞口底下的女子们这才一个个的上来,一共八人,其中六人都稍有元力,只有两人是普通女子。

“那是?”众女一出来,自然也发现了躺着不远处似乎没有了生命的男子。

荣贵妃持剑缓缓向着男子走去,随着越发的靠近才隐约感觉到男子微弱的气息,还有一股诡异的似香似涩的药味。当站到男子不到一丈的地方,荣贵妃一剑劈向男子身旁,只见男子依旧毫无反应,她这才微微放心的完全靠近。

男子就在她的脚下,她脚下微微用力一踢,男子的身体就被她踢翻过来,正面朝天。这是一张憔悴青黑的脸,显然已经病入膏肓,两颊消瘦凹陷,双眼无神绝望,配上散乱的发,一时若是孩子看见了只怕还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

“你……秋瑜候!?”荣贵妃曾在宫中见过唐秋生一面,只因他似与关子初的干系不一般,这就将他仔细记得在心里。虽然如今他的模样似是因为中毒已经变化了七成,可是她依旧还是认出他来。

躺在地上的男子听到她的称呼,身体似乎震了震,却也只似乎而已,这身体似乎尤其的诡异,却又一时说不出诡异在哪里。

荣贵妃想了想,伸手准备扶他,只是当手掌刚刚触碰他的身躯,那诡异无骨的触感让她全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一时惊吓的松手,差点跌倒在地,惊声道:“秋瑜候这是怎么了?”

他是唐念念的亲生兄长,怎么会沦落在这样的地步?

“……”这张口没有吐出任何话语的男子,的确正是唐秋生。

锦国最后的防线被攻破,本在常林的唐门也决定搬迁,只是在中途的时候,他身体不便,嘶吼不甘,竟然被人给丢下了马车。他本怒吼着要将那丢下马车的仆人碎尸万段,那仆人竟然嘲讽的看着他,甚至吐了一口唾沫在他的身上,满脸厌恶的说道:“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老子每日尽心尽力的伺候你,不见你半分的好言相待,竟还万事迁怒在我的身上,对我辱骂毒打,如今落得如此地步也不过是报应而已!”

唐秋生如何相信这奴仆竟然如此大胆,对他做出这番事情来还敢对他说出这番话,当即赤红着双眸,瓦斯底里喊道:“一个小小的贱奴竟敢如此对我!我对你辱骂毒打又如何?你既入了唐门就是唐门的狗!我是唐门的少主,杀了你都是你的尊荣!”

“疯子!癫子!”奴仆又一口吐沫吐在他的身上,嘲讽道:“唐门少主?你莫非以为就凭我这个小小的贱奴,唐门的狗敢私自对你做这样的事情?哈哈哈!你这疯子不但骨头化了,连脑袋也化了吧!”

奴仆说话时候,尤其在咬‘小小的贱奴’和‘唐门的狗’这几个字上咬重了音,充满着讽刺。

唐秋生当即面色一变,双眼瞪大如牛,不可置信的嘶吼:“你什么意思!?”

“小人什么意思,少主莫非还不明白?”奴仆冷冷嘲笑,“如今的你哪里还有一点唐门少主的样子?不但元力尽废,生活不能自主,这性子更和疯子没有两样,每天就只会发癫,不知道浪费了多少唐门的好丹药,家主能够容忍你到如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不可能!不可能!”唐秋生神情几乎崩溃的摇头,如今的他能自己动弹的也只有这透露而已了。

“不可能?这天底下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生来就是唐门少主,老子生来就是奴仆的命,凭什么?你有这一天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自作虐不可活!家主现在老当益壮,想要再培养一个少主并不算难事,何况家主新娶的晏夫人已经怀了身孕,你就是一个废物!”

“啊!和少主说了这么多,再不回去怕是要被抛下了,这可不行,办好了这事小人要去领赏呢,少主您还是在这里慢慢度过最后的余生吧!”

奴仆离去时那嚣张快意的笑声还在脑中回荡,躺在山野草地上的唐秋生神情绝望,身体几乎毫无知觉,双眼眼波剧烈的颤抖着,充斥着蚀骨的仇恨,滔天的怒火,还有无尽的绝望。

这一躺,他便躺了一夜,受尽了一夜的冰寒,想了诸多,有些想透了,有些依旧钻进死胡同却不自知,最后所有的情绪消散,只剩下生无可恋的茫然。

他本以为就这样会这样睡死过去,直到耳边传来女子惊讶的呼唤声。那一声熟悉又陌生的称呼将他惊醒又升起无尽的自卑恐惧,睁眼看去,出现在视线中的女子他并不认识,随着她伸手碰触他后的惊恐神色,一下将他本就自离破碎的心神又添上一道伤。

“……滚!”唐秋生好不容易发出声音,嘶声吼道:“给我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咳,咳咳咳!你们在嘲笑我,在想着我恶心,哈哈哈哈,别以为我不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你们,总有一天你们全部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荣贵妃听着他这瓦斯底里的辱骂,眉头不由一皱。在后面走来的其他八名女子一听,不由就气恼得你一声我一声的反骂起来:

“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我们好心帮你,你居然连声感谢也没有,竟然还敢如此咒骂我们?”

“对啊!真是好心没好报,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

“哈哈哈哈哈!”唐秋生大笑,笑声癫狂如疯,“好心帮我?你们能帮我什么?帮啊?你们倒是帮啊?”

他这一言后,几女无声,一会一女恨道:“哼!人不人鬼不鬼的算什么男人,我看此人就是一个疯子,荣妃姐姐,我看还是别管他了,赶路要紧。”

她话语钢说出来,就看到唐秋生一双血丝弥漫的眼睛狠狠的盯过来,吓得她心里一慌,脚下一歪差点摔跤。

“哈哈哈哈哈哈!”唐秋生见此,又发出嘶哑诡异的笑声,那样子惹来几女厌恶的同时,心中也不由的害怕。

“荣妃姐姐,我看还是走吧?”一女又对荣贵妃低声提议。

荣贵妃凝眉看着关子初的惨状,心里一片的思绪:这唐秋生到底是被他人残害,还是怎么?他怎么说都是唐念念的亲兄,若是将他救下交给唐念念或者唐门,该是能够得到不少的好处才是。只是他既然是唐念念的亲兄,又是唐门少主,身边怎么会没有一人保护?何况念国强大如今已经天下皆知,唐念念身为念国宠后,在这里竟然还有敢伤害唐秋生?是不怕唐念念的报复,还是算准了唐念念不会管?

若是算准唐念念不会管的话,那么这是否说明,那隐约的传言是真的:唐念念与唐门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已经脱离唐门女的身份,还与唐门有着仇怨。

倘若是这样的话,唐秋生会被人谋害至此也没有人救助,也有了解释。

荣贵妃还在思考着,这时候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空气中也传来阵阵的马蹄声,能带出这样震动和声响的唯有人数不少的军队。

“躲起来!”荣贵妃立即下令,身影隐藏起来。

其它的八名女子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不过还是在军队来临之前寻好了地方隐藏。荣贵妃看着几女躲藏的地方,听着那急促的呼吸声,顿时觉得这让她们躲起来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主意,这支队伍的人数只是听马蹄声就可以感受到,里面不可能没有高手,那么她们几人也一定会被发现。

倘若明明白白的被发现说不准还没有什么,这样躲避着反而有些有理说不清了,只是这个时候再出来只怕也不行了,求只求这支军队不要将她们这些小女子放在眼里才好。

地面震动越来越厉害,小小的石子都在上下的起伏,马蹄声音也越来越响,荣贵妃通过茂密的草木终于看到了这支军队的身影。

这一眼,让她心神有那么一瞬的停顿。

天空飞翔的白獠兽王,白雪为衣,青墨为发的男女。明媚日光倾洒,软化在两人的容颜上,笑颜清浅,昭华绝世。

巨大黑紫色的蛇怪,蛇头上盘坐的白袍小孩,玉面雪雕,妖瞳朱唇,笑容天真无邪,妖瞳波光闪耀狡黠。

华美的五彩凤雀,一袭碧衣的妙龄女子,灵秀轻灵。双翅威猛的翼兽,蓝衣女子清秀,笑容温婉。

地面领头的是两头狮虎兽,高坐在上面的两名男子容貌有七分相像,该是一对兄弟,皆是俊朗非凡,年少的沉稳冷峻,年长的粗犷野性。

在后面跟随着的兵马,个个看去神采奕奕,让她吃惊的是,这支军队里不止有男子,女子也不在少数,男的高大威猛,女的英姿飒爽。

荣贵妃有些呆怔的看着,心神难平。世人解说念国皇帝领军可怕,如有神助。此番看到眼前一幕,她却不禁有些信了。这支队伍,无论是那高坐白獠兽王身上让人不容逼视的男女,还是身边跟随的众人,再到后面的兵马,当真如同神兵,让人看着便不由感到一股涌上心头的压力和血性。

正当她恍然失神,心绪未平时,突然见到坐在白獠兽王身上,被那绝世隽俊男子护在怀里的女子侧头向这边看来,与她的视线一触即过。

荣贵妃猛的的惊醒,半个身体跌坐在地上,眼波动荡难平。那个女子,便是天下女子又羡又妒又敬的念国宠后——唐念念!

天空正在翱翔的白獠兽王停留在半空,双翅缓缓的扇动。

司陵孤鸿从唐念念的颈侧同看向那个方向一眼,那里隐藏几女的身影和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唐秋生尽数被他看入眼里。

他这一停,其他人自然都停了下来。他们的实力在唐念念的丹药培养下,上升快速足以让天下人愤恨嫉妒,自然同样将草原上的几人看得清楚明白。其实他们在还未来到这里时就有察觉,只是唐念念和司陵孤鸿没有异动,他们自然就没有主动出言。

“娘亲?”乖宝眨了下眼睛,疑惑的看着唐念念,又看看远处的唐秋生,小脑袋想着:这个人和娘亲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娘亲的旧情人?

唐念念的身体早在开始修炼的时候就开始变化,成为真正的天圣药体,因此与唐秋生等人的血脉早就已经不存在,若不然乖宝也不会一点血脉上的感觉都没有。

“嗷呜~”绿绿小爪子抓了下他的头发。

【这个人是主人……唔,身体的的哥哥】

“咦?”乖宝惊讶的又仔细看了下那方的唐秋生,摇头否认道:“娘亲的哥哥怎么可能这么难看?”

“嗷嗷~”绿绿举着两只小爪子。

【主人也是这样说的】

乖宝高兴点头,“娘亲和乖宝果然心灵相通!”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传入众人的耳朵里惹来一阵的无奈好笑,那边荣贵妃却震惊的瞪大眼睛,只因为乖宝的话语竟然连她也听得见。她可不认为这是因为她的实力有多高深,那么只有另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个孩子利用元力将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

一个看起来只是三岁的孩子,竟然有这份控制力和元力?怎么可能!?

这声音不止传入了她的耳朵,更传入了下方其他几女和地上唐秋生的耳朵。

唐秋生猛的转头,一双几乎被血丝布满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天空上的司陵孤鸿和唐念念,那蚀骨的仇恨充斥整个眼眶,让人看之恐怖。

“司陵孤鸿!”

“唐念念!”

两声嘶吼犹如从他的灵魂挤出,嘶哑的声音没有半分的元力,却高吼得让几乎在场的人都能够听到。

这两声吼叫,任谁都能够感受到其中的滔天怨恨怒火。

“啊。”女子平然淡定的应声响起。

这一声‘啊’的应声,犹如涌起千丈的海浪突然退尽,将那由唐秋生带起来的滔天仇恨的怨气驱散的一干二净。

这种由唐念念带来的诡异的感觉,殊蓝等人早就习以为常,只有扶额的一声笑之外再无多少的反应,那边的荣贵妃等人却全部呆愣宛若石化。

这种完全对不上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这种似有一口痰在喉咙不上不下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这种明明感觉就要下一场倾盆大雨,下一刻又突然大晴的诡异,还是……怎么回事!?

别说她们满心纠结,那边的唐秋生才是真的憋屈的恨不得吐出一口血来,满脸的涨的通红。

唐念念侧头看向旁边乖宝肩膀上的绿绿,问道:“他是那个唐门少主,唐秋生?”

绿绿圆溜溜的小脑袋肯定的点点,“嗷呜~”

“哦……”

这声恍然大悟,让众人都无奈的明白一个事实,她又将唐秋生给忘了。

唐念念仔细在唐秋生的身上打量一眼后,淡定道:“太丑了,没仔细看。”

她本来不过是因为感觉到雪鸢山庄黑龙的气息,还有那氤氲汹涌的仇恨怨气才好奇看一眼,这一眼看得不过是他身上的毒气和怨气,至于那张青黑凹陷的脸庞,当真没有仔细去注意。

荣贵妃几女面色却更加的诡异扭曲。这话是可以用这么淡定认真的口气说出来的吗?她真的不是在故意刺激唐秋生?看那神情又怎么都不像有任何隐藏的恶意。

这唐念念果然如传言一般的神秘诡异。荣贵妃心里忍不住是想,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那边躺在地上的唐秋生。在这个危险又诡异的时刻,她竟然会想去去看唐秋生对此番话的反应。

“噗!”

只听见这一声,一口浊血从唐秋生的口里喷出,当真不知道是被气得气血攻心,还是因为身体本就有异。

“咳,咳咳,唐念念……唐念念……咳!”

荣贵妃等人听着他那有气无力的低吼,莫名的都觉得几分的同情,只是同情归同情,让她们去给他向唐念念声讨?算了吧!她们还没有嫌自己活得太长。

唐念念向后靠了靠,鼻尖嗅着那环绕在身体周围的清谈冷香,应道:“你最多坚持四天就要死了。”

唐秋生被仇恨和绝望侵蚀的双眼波光一颤。

唐念念问道:“想死的痛快一点吗?”

天底下,有你这样淡然问人这个问题的吗?荣贵妃等人几乎已经有些麻木。这就是念国宠后?这性子到底是太过天真单纯,还是太过不通世事?又或者太过无情无义?不懂!不懂!当真让人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