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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然就是觊觎杨绵的美色,总之绝不会出于真心。

护卫们都是这样想的,但当有一日搬迁去另一座城,正好是在山路遇到暴风雨时,马车陷入了泥泞之中,以前身为禁卫的护卫武艺是高,可面对猝不及防的天灾,迎面能力还不如山贼,更遑论是皇子出身的刘尧了。

他在突如其来的暴雨中滑了一下,好在下盘练得极稳,让他止住了下滑的驱使,可禁卫那边,虽然同样强撑着站稳,但对于马车的护卫就力不从心了点,于是一个雨潮席卷而来,马匹受惊乱窜,旁边的护卫一时不防被撞飞了出去。

这样大的雨,可想而知如果没人控制马匹,估计马车内的人,也会被疯马撞出来。

刘尧这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整个身体踩进泥水里,虎扑上去,对着马就是一顿胖揍,他与黑小子是朋友,可并没有时间在对方身上学习到多少独家控马之术,所以这个时候又急又气,唯一能使得上劲的,只有那还算有力的拳头了。

这一刻,所有人都惊呆了。

不论是旁边想要上来帮忙控制马车的山贼,还是悔恨没看好马车的护卫,他们耳中听着疯马被揍的嘶鸣出声,都完全傻眼了。

一般来讲,疯起来的马,力气可比人大多了,这些护卫别说是上去跟疯马打架,就算被马踹上一脚,都有得受的,哪敢上去跟马肉搏?

可这穷猎户不知是人太傻,还是不怕死,竟然就那么冲了上去,众人还眼睁睁看着疯马踹了他两蹄子,在庞大的雨水声中都能听见两道闷响,可见是蹄的多么狠了。

换了旁人,早一口血凸出来了,可穷猎户不吭一声,生生受下了两蹄子,几乎是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疯马的全部冲击,然后飞快地撂倒胖揍它。

他拳拳到肉,每一击都拿出了全身的力气,把马脸都捶的血肉模糊,与此同时…他的手也遍布伤口,鲜血直流。

过了不知多久…生猛反抗的疯马已经只剩下喘气,在于水中侧躺着,看着像是死了。

而穷猎户也好像一丝力气都没了,保持着垂马的动作在大雨中一动不动,若非是他胸膛剧烈起伏,估计大家会觉得,他和疯马同归于尽了一样。

这也是个狠人啊…以前不显山露水的,没想到到了关键时候,居然全身上下都是野性,能生生捶死一匹疯马,想到以前多次瞧不起这个穷猎户,能平安活到现在,估计还是人家不计较。

有个护卫咽了下口水,心中忐忑的绕过他小心的走到马车边,打算先把马车里的杨绵接出来。

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动作,还半跪在泥水中的刘尧猛地转过头,目光凌厉的看了他一眼,接着他努力了两下终于站起来,掀开车帘就把里头刚收拾好药箱的杨绵拉出来,往身上一背,“马车不能坐了,我背你走。”

“怎么了?”杨绵下意识往地上看了一眼,发现了被捶倒在地的马,这个场面让她微微一怔,几乎以为记忆中的某些场面重现了。

她有点哭笑不得,她记得刘尧武艺不算高,力气也应该没那么大才对…尤其是此刻背着她的后背,肌肉紧绷,其实都已经在微微发抖,这是疲惫到了极致的颤动,她挣扎了下,不想给他增添负担,“谢谢,我自己可以走。”

可男人分明累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手下却紧紧抓着她的小腿,将她牢牢背在身上。

杨绵又不敢真的使劲,不然以刘尧这种全身力气都放在手臂上的动作,她挣扎的太过,会让他受伤的。

于是据这么互相胶着着。

刘尧不吭声的走到了众人前头,专门挑着树下行走,争取让落在杨绵身上的雨水小一点,过了一段时间后才仿佛力气恢复过来,低声说,“那匹马…和我小时候遇到的那个有点像。”

“嗯,”杨绵之前也是回忆起了马场上那一幕,那时候的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被下了药发疯的马,有那么一瞬间脑海中也是空白的。

她也会怕万一控制不住疯马,刘尧会受到伤害。

可是害怕和恐惧,对于突发状况来说,都没有任何用处,因此她努力的让自己冷静,后来才得以成功将疯马制服。

“其实那时候,就算意识到那马是冲向我的,我也没怕,你知道为什么吗?”刘尧抬腿迈过一段枯枝,两人头顶上是从树林密叶缝隙中落下来的雨,滴滴答答,在湿透了衣服的人耳中,听起来有点冷。

但这个时候,有人陪伴着说话,好像也不那么寒冷了。

“因为知道你在,所以我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你说可不可笑…”刘尧笑了两声,杨绵也微微一笑,想起了刘尧小时候虎头虎脑的样子,还真有可能不知道害怕为何物。

不过…现在被他背在身上,杨绵感觉到那双一直有力的撑着自己的臂膀,也再一次清晰的认识到了,当初的小狼崽,已经成为一个,可以肉搏捶死一匹马的男人了。

“后来我才知道,想要保护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心情。”刘尧目光微深,就算那个人是他的父皇,也不能强迫素菀做任何事,这些年,皇帝宠信刘尧,却并不能在刘尧心中造成多少波动。

因为刘尧可以毫不犹豫对皇帝使用心计,却绝不可能算计杨绵一丝一毫,这就是两人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沉默了下,略带紧张的向上抬了下杨绵,“你有没有想过,将来如果一定要嫁给一个人,就一定要选一个你最熟悉的,你心里最重要的人,可以保护你的人,才会过的幸福?”

杨绵一愣,她没想过要嫁人,原主的潜意识里倒是想要跟季清世子在一起,可那个人不是她喜欢的,至于其他人…不是路人就是病人,也不再她考虑范围之内。

“我觉得现在的生活还不错,何况也没人会想娶一个常年奔波在外给人看病的大夫,就算他们长辈也不会同意。”杨绵淡淡说,之前提亲的人,别看闹得轰轰烈烈,其实表面上说的好听,真把人娶过去,对杨绵的要求就会多了。

到时候想出来治病,提升医术,简直是做梦。

“也不尽然,我家长辈倒是同意的很。”刘尧脸色也努力淡淡的,“我母妃不反对,一切按我自己的意思来,至于父皇的意见,也很快不重要了,你不如,考虑下我?”

说完没等杨绵有所反映,刘尧就手臂一紧,故作平静的飞快补了一句威胁:“不答应的话,雨停了也不放你下来。”

杨绵本来还十分惊讶,被他一打岔,顿时就脸色古怪了起来,就不信…刘尧能背她一辈子。

她不是棉花,还能给他当衣服穿不成?

第73章 0326

第七十一章

不过除此之外, 最让杨绵惊讶的是,刘尧居然喜欢她。

因为在她的想法中, 她教导刘尧成长, 其实相当于对方的老师, 当然对方可以将她当作一个普通宫女,同样也可以将她当作长辈,这都没关系。

就是没想到,对方会对她产生其他的感情。

这一瞬间,杨绵是想笑的, 她认为刘尧还是没有真正长大、成熟起来,

她拍了拍刘尧的肩膀,打算跟他好好谈一下, “先让我下来再说, 雨马上要停了。”

刘尧抿了下唇,对这句话充耳不闻,似乎真的不听到杨绵同意的答案,就不放她下来。

而等到雨停了之后, 刘尧还是把杨绵小心的放回了几个护卫新买来的马车中, 这时他才好像松了一口气,强撑着的力气骤然消失,接着踉跄一步, 竟然半跪在了地上。

就算小时候的刘尧, 也跟小狼崽子一样生龙活虎, 杨绵何时见过这么虚弱的刘尧?

她原本就是感觉刘尧的身体状态在跟疯马拼斗之后, 处于一个身体被掏空的临界点上,再加上淋了雨,杨绵总担心他会下一秒就倒下。

却没想到他背着一个人还能咬牙坚持那么久,强撑着直到把她送进马车里才松懈下来。

可这一松懈,也是病发的那一刻,杨绵叫两名扶着他的护卫,将他运进了马车中,进去给他把了脉,精力集中给他扎了针,又喂他吃了些应急药,后来的半天也睡了过去。

到了饭点有护卫前来喊她出去吃饭,杨绵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被刘尧攥进手心,他还没醒,皱着眉好像同样听到了马车外的声音,想要努力醒来,可他烧的厉害,脑子里一片混沌,更是睁不开眼,只能不安的皱眉。

与此同时,就在杨绵抽出自己的手,推开车门的那一刻,身后昏迷的男人突然低声呓语了她的名字,那叫声很可怜,男人手指还无意识的动了一下,大概也感觉到了,那本来在自己手心的人,现在正在离开他。

他的不安、可怜,无助,那些平时的胆大包天截然不同,却更容易让人产生怜惜。

杨绵回头看了一眼,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转头下了车。

马车内,刘尧睁开眼,目光对着车顶板,在无人发觉的这个角落,闪过一道疼痛和失落。

他也是人,被喜欢的人不停地排斥、拒绝,当然也会难过,但他又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他错过了杨绵,那么他这辈子,都不会遇到一个,能让他那么喜欢,那么在意的人了。

他小时候没有父皇宠爱,日子过得贫困,后来生活有所改善,他还是养成了一种掠夺的性格,他想把一切好的都揽入自己怀中,可面对杨绵时,他却愿意把一切都送给她,即使是皇位与她相比,都没那么重要。

正在想着,忽然车门被人推开,一个长脸山贼探头进来,手上还提着一盒食物,好奇的打量他一眼,“素菀姑娘说了,醒了就好好吃饭,她说你之前说的,她会好好考虑,不过在此之前…”

山贼话音未落,那眼中本来病殃殃平躺在马车中,看着快死了一样半点力气都没有热男人突然就是一个鲤鱼打挺,苍白的脸上一双乌黑的眸子格外熠熠生辉,将山贼剩下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不过在此之前什么?”刘尧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是吓人了点,他咳了一声,又捂着胸口咳了好几声,装病般倒下,在此恢复成病人的模样,他充满杀气的威胁了山贼一眼,“快说。”

“在此之前…你得先养好身体。”山贼被他吓了一跳,心中纠结了一下,这个人是真的身体不好?他之前也这么以为的,毕竟被疯马踹了两蹄子,后来半个身子都淌在泥水中行走,不病才怪了,可现在他又感觉…对方是不是装的?

不过…就算是装,也得先能制服疯马,再说其他,不论如何,关键时候显真心,这个人虽看上去跟素菀姑娘认识时间不长,却也是真的把对方放在了心里,相反那些护卫,分明是跟素菀姑娘在一个地方出来的,可在见到疯马的那一刻,第一反应还是畏惧。

这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谁说得清呢?

“知道了,”刘尧没管山贼心中拐了几个弯,他接过了食盒,就把山贼推了出去,躺回原处不知想着什么。

等到不久后,杨绵回到马车一看,食盒被人打开,菜肴干粮放在一边,几乎没动过。

她目光一顿,“怎么不吃?”

刘尧脸色惨白,撑起身体刚想说话,忍不住咳了好几声,接着又体力不支般栽了下去,那模样显然是在说…他也想吃的,但是他没力气吃饭。

杨绵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不过是个体力透支和发烧而已,绝不至于严重到连饭都吃不动,可见这人的虚弱,起码有一半是装的。

“要不找个人进来喂你?”她想了想,问道。

刘尧的咳嗦更厉害了,他脸上憋得通红,又努力的坐起来,手抖着拿起碗,虚弱地说,“还是不要了,就算在宫里,也是除了你,从不习惯别人碰我。”

杨绵愣了下,也想起了在宫内时,刘尧确实做什么都不假他人之手,甚至吃饭也都喜欢往她那边凑,从不带太监宫女近身伺候。

她原本只觉得刘尧这是独立的表现,却想不到,他可能是不习惯。

因为习惯了在她在身边,所以一旦换了别人,就宁肯不要别人,开始自己打理一切。

她以为刘尧只是把她当最亲近的人,错把她当作了喜欢的人,可他生活中的一点一滴,早已习惯了她的存在,他的内外都包含着自己的影子,又能怎么分割呢?

杨绵沉默了下,将他手中的碗接过来,喂了一勺子给他。

刘尧神色恍惚了下,差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手指捏成拳又微微放松,胸腔里一颗心都差点跳了出来,他神色变换了好几次,最终目光柔和的不成样子。

这天晚上,本来杨绵是让刘尧睡在马车,毕竟未婚男女在同一辆马车中,怎么都不太对,但刘尧说什么都不肯,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女人睡外面?于是他一个病人,也没人敢对他下重手,愣是让他下了马车,护卫在马车周边。

他面容坚毅,枕在马车旁边的大树上安然入睡,不远处篝火的光垂在他脸上,映出他好看却苍白的五官。

小时候又黑又丑的男孩,现在脸上再也找不到一个丑字,反而充满着成熟的味道,杨绵半夜掀开车帘看了他一眼,终究还是不舍得,到了后来的几天,对他故意抓一抓手的动作,已经半睁只眼、不再理会。

这个时候,再不长眼的人也看出来了,杨绵对于刘尧的态度,明显松动了许多,或许是真的默认了刘尧未婚夫的身份了。

就在大家以为,穷猎户的逆袭上位,就这么活生生的发生在大家身边时,那穷猎户有一天出了趟门,回来去找杨绵说了些话后,整个人就消失了。

第一个月不见人影,山贼开始嘀咕,到了第半年后,所有人都默认穷猎户已经跑了,唯独可惜杨绵还在等着一个无望的人…让人看了心疼的很。

大家各司其职,尽量不再杨绵面前提起穷猎户那个人,企图使她将一切淡忘掉,甚至一部分山贼,还去城内挑了不少家世低好威胁、更长相俊朗的少年人,安排进院子中,万一有哪个得了杨绵的青眼,说不定就能让杨绵不再记起穷猎户带来的伤害。

刚开始这些少年人还不太乐意,半胁迫着被逼来,可是见过杨绵之后,大部分少年已经从被动变成了主动,天天跑来院子里报道,就为了多看杨绵一眼。

不过这时,关于杨绵的消息,也从别的城中,传了过来。

她救人无数,为人赞颂,可有夸她的人,就自然有见不得她好的,尤其是那提亲被她回绝的官员家中,被一个穷猎户挡了回去,只觉得失了脸面,回头就把这事宣扬了出去。

于是追求杨绵的这些少年都听说了,杨绵有个未婚夫是穷猎户,可那又如何?何况穷猎户…还不如他们呢,至少他们温饱不愁,比穷猎户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怀着这样的心态,少年们更打扮的花枝招展,直到有一天…一队黑骑乌压压的冲向了院子门口,这些打扮俊秀的少年吓得呆若木鸡,一动也不敢动的看着黑骑中间的那个腰刀浴血、充满煞气的盔甲男人。

少年郎们连杀鸡都不敢,什么时候见过人血?当即就有几个差点晕过去,好在这边是医馆,药香让人耳目清明,不至于真的吓昏迷。

盔甲男人从马上跳下来,冷冷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几个少年,似乎没当回事,他一言不发地进了院子,半晌拉着个女人走了出来。

这个时候他动作再也不复先前的凶悍,反而束手束脚,离得近些的,还能听到他目光柔软的低声讨好。

贼首等人都惊呆了,护卫也愣住了,因为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这个一直被他们认为是穷猎户的男人…不再灰头土脸时,就跟改头换面一般,居然就是七皇子的模样。

这一瞬间,大家都不可思议。

原来全天下的男人都一样,就算是那位高高在上的七皇子,在喜欢一个女人时,也会低下高贵的头颅,甘愿被人指指点点叫做穷猎户,甘愿将脸面扔在地上不要,更不顾安危…用身体为她遮风挡雨。

他是七皇子,他什么都有了,却依然为了一个女人鞍前马后,他图的是什么呢?他能图什么?或许也只有这一位的真心,才是最纯的。

第74章 0327

第七十二章

“皇上, 这里住的是个废人,怕是会污了您的眼睛…”太监焦急且尖细的声音, 从门外传来。

刘尧皱了下眉, 多年身处高位, 让他养成了遇到不喜之事也会不动声色,他心中给这大吵大嚷的太监记了一笔,下意识去揽住旁边的人,打算捂住她的耳朵。

可他伸手一揽,身边却空无一人。

这时刘尧才怔然了一下, 收回手揉了揉眉心,心中颇感无奈…对了,他想起来了, 绵绵之前听说江南出了一例古怪病症, 连夜出宫跑去看了。

刘尧根本放不下心,谁知道那病患是患了什么样的病,有没有传染性,他朝堂上还有颇多政务未能与朝臣商讨出结果, 不能陪她过去, 急的又接连派遣了多个太医院的大人一同赶去…快马加鞭之下,现在应该与绵绵那一队人会合了。

刘尧想到这一点,意识才回归了现实, 既然已经醒了, 他就打算起来练个武, 可等他坐起来环视左右, 他才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根本不是昨晚躺在的宫殿里。

这里的摆设、装饰,和他未被父皇注意到时,所居住的七皇子殿一模一样,但相比起记忆中的七皇子殿,眼下的这个宫殿显得更加破旧,好像有人住了二十多年、从未更换过摆设一样。

刘尧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有手段把他从帝王的寝宫中挪出来,还没惊动任何人,他眉头皱起,将身上已经发霉发臭的被子掀起,等他挪动了一下打算起身时,突然发现自己的腿…使不上力了。

跟随杨绵学了不少医理的刘尧下意识摸了一下腿骨,果然发现腿骨已断,并且这断掉的腿骨竟然没有正好,生生的长到畸形!

这一刻,刘尧心中的惊疑更甚,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不可能敲断他腿骨再让其自然长合成如今这个样子,所以他如今的这个身体…是谁?

就在这时,门外的声音越发临近。

有个熟悉的声音道:“无妨。”

接着就是屋门被人推开,强烈的光线进入房间内,让刘尧微眯起了眼,也在一瞬间看清了进来之人的模样…怪不得他觉得格外熟悉,原来进来的人,是几年前犯上作乱,被他斩断双腿囚禁在天牢之中的季清。

对于季清此人,刘尧年少时曾羡慕过,后来是嫉妒他曾有过杨绵陪伴,再后来,纯粹不再把这个人放在眼中了。

当初刘尧被人袭击,自然是他几个兄长干的好事,但其中也夹了季清的手笔,因此他失踪后皇帝震怒,追查下去处罚了好几个皇子,也终于开始对异姓王季家疑心更重。

帝王的疑心,往往比有意针对还要恐怖,于是季家就在惊慌之中,突然纠集了大内禁卫,带着暗中培养的人马逼宫了。

那一战连皇宫外的百姓都能听到双方交战的嘶吼声,而刘尧,也正是在季清几乎要夺得皇位之时出现的,他跟黑小子里应外合,成功将逼宫的人马拿下,顺利登上皇位。

其实他未尝不可以早一点出现,但他出现的太早,他和黑小子的联合,势必会引起皇帝的忌惮,到时哪怕他是对方最宠信的皇子,甚至救了对方的命,皇帝会开始对他不放心,进而剥夺他的权利。

何况,最重要的是皇帝对杨绵有那种心思,他不可能放任对方,对自己心爱的人下手。

所以刘尧早已到场,却一直在等,他冷眼的看着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被季清打的连连败退,或许他本身就是一个冷血之人,皇帝厌弃他,似乎也并没有错。

只不过他本该冰冷一生的性格,因为生命中多了一个杨绵,心中才终于多了一抹温度。

他必须要守护这一抹温度。

哪怕失去一切。

好在上天垂怜,或许是前十几年让他过的太苦,以后的日子竟出奇的令他顺风顺水起来,他夺得了皇位,终于不必整日提心吊胆,担惊受怕杨绵会被父皇夺走,也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杨绵身边。

想到这里,刘尧看着破门而入的季清,目光更凌厉了几分,倘若这个人真的是本该在天牢中饱受折磨为皇室赎罪的季清,那他此时手脚皆完好,大摇大摆的走到他面前,根本不可能。

所以这倘若不是一个梦,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而他所在的这个身体,也不是他本人,而是另外一个世界上的…他自己。

这个猜测,在房间中亮起来时,刘尧看想不远处的铜镜后,更加确信了起来。

“季清,你来做什么?”毕竟是当了几年皇帝,刘尧不怒自威的时候,还是十分唬人的。

尤其是他现在的身体,是一个双腿畸形,常年卧病在床的七皇子,突然露出一个沉稳理智的神色,实在让人难以不感到惊疑。

果然进来的人都愣住了,季清身披龙袍,走到刘尧近前,打量这个自出生起就被宫人忽视掉的七皇子,不明白他究竟哪里来的底气,居然敢对展馆了整个刘氏皇宫的他,如此说话。

“你是否还不知,如今的刘氏皇族已无,你也不再是七皇子,只是一个庶人?”季清不与一个疯子计较,他这两日见到的刘氏皇族疯了的太多了,就是没想到,作为一个废人养在深宫的这个七皇子,居然还敢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他。

这眼神让他心中十分不爽快,因此他没有让身边的小太监动手,而是生怕这位从前的七皇子不知道他所仰仗的皇室已经被除族,要从根本上击垮掉这位七皇子的迷之自信。

可没想到他这话一说完,那病弱黑瘦的七皇子表情没有任何波动,不仅没有对自己如今的境遇担心,反倒思索了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还是淡淡的发问,“绵…素菀在哪”

刘尧现在已经意识到自己出现在了什么地方,这个世界上,大概季清是逼宫成功成为了皇帝,而他应该是不知何时被人弄断了腿,就一直住在了七皇子殿中。

但他对自己的情况并不担心,他想问的是,这个世界上的绵绵…在什么地方。

绵绵自然是素菀的名字,刘尧以前一直以为素菀是杨绵的真正名字,后来有一天处置了季清之后,他突然想到,素菀这个名字中,素字并不像姓氏,于是他好奇的去问,才打听到了杨绵在进入季家之前的名字…杨绵。

真好听…素菀名字美则美矣,却显得太过娇柔,不符合杨绵的性格,相反杨绵听起来就很适合她,刘尧心怀大畅的夸赞了一番这个名字,从此就叫她绵绵了。

但兴许季清不知道这个名字呢,所以他只说了一个字,就果断的改口。

不知道…他也不会告诉他,绵绵以前的这个名字,那是他和绵绵的秘密,岂容外人知晓?

另一边听到素菀这个名字的季清,也是微微一怔,其实他对这个名字已经没太有印象了,但刘尧突然提了一句,他多少又觉得耳熟。

沉思了一番,季清才想起来…那好像是他曾安排进宫中的暗桩,后来据说是病死了,他也没太在意。

“你怎会认得她?”季清冷冷道,“她不是早死了,一个奴才而已,莫非还要我去关注?”

可说到这话时,以前的记忆莫名的就跑了出来,季清沉默的想到了很小的时候,就一直有个小女孩陪伴着他,后来这个小女孩长大,每天会偷偷看他,目光中充满着爱慕。

他生病的时候,每次睁开眼,都能看到对方在照顾自己,即使有时是半夜,他口渴醒来,也会第一时间喝到温水。

说起来…他身边那么多女人,有人爱慕他,有人美如画,有人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他,可将他照顾的那么周到的,自始至终,似乎也只有那一个。

“她怎么会死?”刘尧觉得这人一定是在逗自己,就算季清死了,杨绵都不可能死,她遇到什么艰难都能克服,再大的难题到了她面前,都可以被她轻而易举的解决,在这个世界,她怎么会没能活下去?

“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如今刘氏落败,你将命不久矣,居然还在关心一个宫女?真是可笑。”季清压下心头的情绪,他过来只是为了欣赏一番刘氏皇子疯癫的样子,可如今这个七皇子,竟然这般无趣,明知必死还在与他讨论一个宫女,可见本身就是个傻子。

季清不与他多费口舌,甩袖离去,在他身后的刘尧闭了闭目,对这个世界的自己暗恨,竟然没能保护好绵绵,这人和他一样的身份,一样的境遇,为何不肯像他一样努力一把,把所爱的人,想要保护的人,圈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这个世界刘尧也不愿多留,反正没有了杨绵,他觉得就是继续谋划半天,努力存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第二天,梦醒后的刘尧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他快速处理完政务,很快就带了几名官员拟旨出巡江南,竟是一刻都不想在皇宫中孤独的多待。

至于天牢中的季清,这一天守卫天牢的人,似乎听到了一阵崩溃的吼声,后来更是无比悔恨的泣声,似乎是有人想起了许久以前的记忆。

可记忆虽值得怀念的,但人的选择只有一次,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就算选错了,那也一辈子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