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品抿着嘴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向电梯。

沈唯澜怔了几秒,赶紧站起来锁上门。走到电梯门口的时候看见上面的指示灯标记方品已经到了九楼,但这会也没工夫埋怨他为什么没有等她,丝毫没有犹豫地拐弯进了楼梯间,一路小跑从十楼到了一楼。

走出公寓的时候,一辆保时捷正好在她面前停下。坐在驾驶位上的方品倾斜身子,一把打开车门,目视前方对她说:“坐好。”

沈唯澜赶紧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方品的车子立刻像离弦的箭一样呼啸着冲了出去,他简直是把汽车当成火箭在开。

道路两旁的绿化不停地往后退,沈唯澜偷偷看了眼面色不善的方品,咳了一声说:“那什么,不耽误你吃饭吧?”

此话甫一出口,方品的脸更黑了,跟块黑炭似的。

然而沈唯澜只意识到他在生气,却没有更深层次地了解他到底为什么生气。只好在心里叹了句男人心海底针,乖乖地坐好不说话了。

车子很快开到了第一医院。

沈唯澜和方品在急诊大楼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也没能找到李合合。而再打电话过去,依旧是冷冰冰的女声重复着一句话。沈唯澜急得都快哭了,拉着方品说:“怎么会找不到?怎么会找不到?合合明明说了在第一医院的。”

方品沉吟片刻,说:“你别急,我们再找找。”

两人又在楼里找了一遍,路过抢救室的时候恰巧有个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走出来,一边走一边摇头。沈唯澜脚步一顿,忽然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几乎是蹒跚着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问:“请问,现在在抢救的病人叫什么名字?”

医生看了她一眼,回忆了一会,说:“是一位姓李的小姐,你…是她的亲属?她过马路的时候被车给撞了,挺严重的。”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不过现在不知道结果。”说完,又一边摇着头走了。

沈唯澜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脚一软,瘫倒在方品的怀里。她死死拽着方品的衣服,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合合她…”

方品半抱着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轻声安抚:“你别多想,李合合她不会有事的。”

沈唯澜伸手主动环着方品,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声音小且坚定,“对…合合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方品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在她脸上抹了一把,“哭什么,医生都还没下定论,你别自己吓自己。”

沈唯澜心里没底,只有搂着方品那种实实在在的感觉才稍微让她心安一些。举一个比较土的例子,就相当于溺水的人抱住了一块浮木,就再也不肯放手了。同样地,沈唯澜一边搂着方品,一边使劲往他怀里钻,像是要在他胸口钻出个洞来。

方品丝毫没考虑到影响,所以也没制止她,伸手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背安抚她。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脆且充满活力与朝气的声音响起,“嗳,这不是澜澜和方品嘛,你们俩搂得这么紧干嘛呢?”

沈唯澜一愣,立刻从方品怀里挣脱出来闻声看去,“合…合合,你没在那里面?”她看了眼右手打了石膏的宋子言和扶着他的李合合,又转头看了眼急救室。

李合合哈哈道:“我去那干嘛啊!”

沈唯澜胡乱在脸上抹了两把,气道:“你说你在医院怎么也不说清楚在干嘛?!打你电话也不接,害得我还以为你出了事!”

李合合惭愧地说:“对不住,对不住。电话打到一半突然没电了,宋子言的手机又丢了,一时半会地也没办法给你打电话。这不正打算去找个公用电话给你报备一下,就看见你们俩坐在这里搂成一团了么。”

沈唯澜眼睫上还挂着泪水,脸却噌地红了。

方品悠悠站起来,说:“我和澜澜在这楼跑上跑下找了你们好几回都没找着你们,刚才在哪呢?”

这下轮到李合合的老脸噌地红了。

而宋子言一条胳膊打着石膏挂在胸前,脸上尽是淤青,脸还肿了一半,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感觉。他见李合合脸红得跟个猴屁股似的,一本正经地对方品说:“你们别怪她,她刚刚帮我上厕所去了。”

沈唯澜愣了,这上厕所还能帮?

宋子言估计察觉出自己这话有语病,又补充说:“我手不方便系裤子。”

沈唯澜和方品了然地哦了一声,一致把目光投向李合合。

李合合此时脸上的红晕也退了,一脸淡定地说:“大家都是朋友嘛,像我这种做大事的人都是不拘小节的。”顿了顿,又说,“方品,麻烦你把宋子言送回病房去,我有几句话想和澜澜私下谈谈。”

看着方品把行动迟缓一步三回头的宋子言架走,李合合才松了口气。

沈唯澜问:“宋骗子干什么去了,怎么弄成这副惨兮兮的样子?”侧目把李合合上下打量了一番,迟疑道,“该不是这么老土,英雄救美了吧?”

李合合疲惫地点点头,说:“就这么老土,反正就一破事,我也不想说了!把他伺候到能活蹦乱跳了,到时候爱干嘛干嘛去!”

沈唯澜惊讶道:“怎么你没和他在一起?”

李合合脸上表情比她更诧异,反问:“我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沈唯澜愣了半天,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合合,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你们为什么不在一起?”

十六

李合合想也不想理直气壮地说:“谁说喜欢就要在一起了?两陌生人还能一夜情呢!你知不知道,我是做大事的人!做大事的人就最忌讳儿女情长!宋子言他爱喜欢谁喜欢谁,反正我觉得我现在自由身挺好。”

沈唯澜震惊了,“可是合合,你当初不是这么说的。”

李合合不耐地摆了摆手,眼神盯着自己脚尖,说:“人是活的,想法总会改变。况且他就这么说两句喜欢,我就要巴巴地贴上去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忽得又是一声冷笑,“他连自己的事都还搞不定,有什么资格和我在一起?”

沈唯澜犹豫着问她:“出什么事了,宋骗子脚踏两条船?”

李合合抬头看了她两秒钟,又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低声道:“也不算脚踏两条船,就是她初恋女友回来了,把他叫出去了好几回,他都瞒着没告诉我。昨天被我抓奸逮住了,我一气之下就跑了,一个人在KTV呆了一夜。早上我刚想离开却被个流氓调戏了,不知怎么的宋子言也找到了那里,就和流氓打了一架,接着就来医院了。”

沈唯澜气道:“你去KTV干嘛,怎么不来找我?”

李合合苦笑两声,说:“我那不是气昏头了么,在KTV坐了一宿倒也想明白了,他宋子言不过把我当成个备胎,我干嘛还死皮赖脸地贴上去!”

沈唯澜义愤填膺道:“宋骗子这人看着还算老实,没想到居然这么无耻!合合你听我的,也别伺候他,给他找个护工就完了。再不行通知他那位初恋,让她来伺候他!便宜尽让他俩占了,让你受苦,这算个什么事!”末了又偏头问她,“抓奸的时候留证据了么,有照片么,有那女人的内裤么?”

李合合茫然地抬头,“什么照片?什么内裤?”

沈唯澜说:“他俩上床的照片啊,两人偷情的证据!你得通通留着,去曝光那个不要脸的小三!”

李合合低头,“我没把他俩抓奸在床。”

沈唯澜奇道:“那你刚刚不还说昨天被你抓奸逮住了?”

李合合勉强弯了弯嘴,苦笑,“嗯,我在河边看见他们了。宋子言还给那女的放烟花,那女的说‘我知道你等了我这么多年很辛苦,我这次回来就再也不走了’,然后那女的凑过去要亲他的时候,他看见我了,我不知怎么的,慌得转身就跑。”

沈唯澜沉默了,半晌,说:“真他妈狗血…不过,宋骗子没有推开她?”

李合合怅然道:“估计如果我没在那时候出现搅了局,两人早就水到渠成发展到床上去了吧。”

沈唯澜默然,宋子言对于李合合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她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也明白至少不是普通朋友这么简单。李合合是个有感情洁癖,外表豪迈实则内心敏感的人,假如宋子言不能处理好这件事,那么两个人离分道扬镳也只差一步之遥了。

两人沉默着走到宋子言的病房,房间里宋子言和方品拿着手机正在交换号码。

沈唯澜一边用眼神谴责躺在床上的宋子言,一边走过去扯了扯方品的手,不耐烦地说:“走了走了,饿死了,吃饭去!”

宋子言在她谴责的眼神下脸色暗了暗,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方品说:“那你好好休息。”

沈唯澜拽着他的手就往外边走,嘀嘀咕咕地自语:“和这种人渣有什么好说的,赶紧走赶紧走,再待下去就要死人了!”走出门口的时候她又回头看了看神色不明的李合合,先用眼神示意一番,接着说,“合合,你要时刻警惕那啥,啊,可不能吃亏!”

李合合噗哧一笑,宋子言的脸色更加难看。

方品一把将她拽出来,两人沿着走廊往电梯走。方品问她:“你怎么对宋子言有那么大的意见,他哪里得罪你了?”

沈唯澜很不屑地撇嘴,“我最讨厌和前任黏黏糊糊的男人了,丫居然把合合当成备胎,你说我能不讨厌他么!”

方品沉吟道:“我觉得宋子言看起来不像这种人,其中应该是有误会。”

沈唯澜愤世嫉俗地说:“你别看他人模人样的,现在这世道乱得很,只要有点钱的都喜欢出来偷吃,长得帅的都喜欢乱搞。”

方品转头看她,漆黑的眼里带了点笑意,“哦?那你觉得我是哪一种?”

“你?”沈唯澜一愣,想了想,说,“你也没好到哪里去,不过还有救!所以我劝你还是还是离宋子言远一点,省得被他给同化了!”

方品又问:“如果我已经被他给同化了怎么办?是不是应该离你近一点?”

沈唯澜觉得他这问题问得有些技术性,她既不能看着他堕落,但也不能把自己给赔进去,想了半天,说:“哦,其实吧,我觉得喜欢偷吃乱搞这绝对是种心理疾病,要不你去找个心理医生看看,大不了我给你出钱!”

方品的脸瞬间就黑了,闷闷地说:“不劳你破费。”

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刚好有人在那里宣传艾滋病,免费发放避孕套。看见沈唯澜和方品走出来,习惯性地把东西递到沈唯澜面前,而沈唯澜下意识地伸手一接,紧接着定睛仔细一看,赶紧像烫了手一般把避孕套往地上一甩。

那人很愤怒地看着她,说:“小姐,你知不知道我们的宣传工作是很不容易的,并且你这种行为是对我们工作的藐视以及对艾滋病的忽视,这是一个很相当严重的问题!”

沈唯澜虽然不是纯洁的萝莉,但乍有人塞个避孕套到她手里的感觉还是很惊悚的。她为难地看了眼气定神闲的方品,硬着头皮道歉:“对不住啊,我帮你捡起来。”说着蹲下身子把东西捡起来,递还给那人。

那人更加愤怒了,“小姐,你到底懂不懂我们工作的意义!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忽视艾滋病的人存在,所以这个社会才需要我们,你懂不懂!”

沈唯澜咽了口唾沫,说:“是是是,我们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那人见她认错态度良好,不断起伏的胸口才渐渐平缓下来,瞪了两人一眼,又把东西塞回沈唯澜手中,气哼哼地说:“你们两个小青年气血方刚的,万一有个擦枪走火,也要晓得做好措施!”又从盒子里掏出两个塞到方品手里,说,“呐,多拿两个去备着,千万不要忘了,要做好措施!”

沈唯澜饶是再淡定也忍不住崩溃暴走,便赶紧拽着方品撤了。

两人坐上车子一路开出医院,由于气氛太过诡异,沈唯澜磨蹭了半天,伸手打开CD机。车子里响起一个外国女人低沉沙哑的歌声,反复吟唱:“it's amazing…it's amazing…it's amazing…it's amazing…”

唱得她心烦意乱,又伸手把CD机给关了。

方品侧目瞟了她一眼,笑了笑,“怎么了?这歌不是挺好听的?”

沈唯澜低头扭着手指,支支唔唔地说:“不好听,我最近不爱听英语歌,都能听懂,没意思。最近喜欢听泰语歌,跟鸟语似的才好听。”

他微微勾了勾嘴角,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澜澜,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沈唯澜茫然地看着他,随口说道:“什么日子?你生日?”

方品蓦地侧过脸欣喜地望着她,黑漆漆的眼底满是笑意,“澜澜你还记得我的生日?你居然没忘记?”

沈唯澜吓得立刻伸手扳正他的脸,“看前面看前面!”接着咳了一声,尴尬道:“那什么,我瞎猜的,没想到真给我蒙对了。咳,方品,生日快乐哈。”

方品脸上笑容一僵,嘴唇微微抿起,良久,说:“就一句话?没什么表示?”

沈唯澜一怔,琢磨了半晌,说:“礼物是没有…不如,不如我给你下碗面条?”顿了顿,又补充,“前提是你不许嫌弃我的手艺,并且要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

方品像是没听见她后半句的补充,转过脸眼神亮晶晶地望着她,说:“好。”

沈唯澜最恨的就是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但是此时她把自己关在厨房里,盯着一碗糊了的面条外加一只灰不溜秋的荷包蛋一筹莫展。她从没有这么渴望过有人来打她几拳,把她揍成个胖子把方品糊弄过去也算圆满了。

方品在客厅里又开始催她,“好了没,快一小时了啊!”

沈唯澜一闭眼一握拳,大声回答,“好了!”接着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一条缝,看了眼坐在桌边朝这里张望的方品,说,“你把眼睛闭上!”

方品很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但仍是自觉地闭上了双眼。

沈唯澜磨磨蹭蹭地把面端出来,在他面前放好,可怜兮兮地说:“嗳,你待会睁开眼可千万别生气啊,厨房压根就与我无缘,这回我可是尽力了。”

方品嗯了一声,墨黑的长睫一颤,睁开双眼,紧接着哭笑不得,“这就是你的成果?”

沈唯澜怒,“你那是什么语气!说过不能嫌弃的,你得给我吃完它!”说完从旁边拿了包饼干拆开,一边吃一边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方品慢吞吞地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皱了皱眉,接着一口一口地将碗里的面和蛋全都给吃完了。吃完之后他镇定地拿纸巾擦了擦嘴,看着嘴角沾着饼干沫并且满脸震惊的沈唯澜说了句:“谢谢。”

沈唯澜颤巍巍地抬起手指,“你…你…”

方品突然笑了笑,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凑过去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再次将二字轻声低语了一回,接着缓缓收回倾斜的身子。

沈唯澜愣愣地看着他,傻兮兮地问他,“你做什么非礼我?”

方品又弯了弯唇角,一双漆黑湿漉的眼睛温润地望着她,目光缱绻,笑意柔软。他说:“你明白的。”

你明白的…

十七

巴士里的电视刚好停留在芒果台,里边温柔似水的紫薇正一脸不敢置信地盯着深情款款的尔康,哑声问:“你是什么意思?”尔康道:“你这么冰雪聪明,还不懂我的意思吗?自从你在游行的时候,倒在我的脚下,攥住我的衣服,念皇上那两句诗…我就像是着魔了!这些日子,你住在我家,我们几乎朝夕相处,你的才情,你的心地,你的温柔…我就这样陷下去,情不自禁了!”

沈唯澜忍不住笑出声,与此同时旁边一道白光迅速闪过。她惊讶地偏头看去,过道另一边的座位上坐了个穿着T恤牛仔,头戴鸭舌帽的男子,见她把视线转移过来,便将鸭舌帽往上顶了顶,冲她灿烂一笑。

“长安?”沈唯澜的声音里充满讶异。

谢长安拿着相机坐到她旁边的空位上,笑得一脸春风和煦地看着她,说:“澜澜真巧,你也去C城?”

沈唯澜点点头,扫视一圈,问他:“你一个人?”

谢长安笑得眉眼弯弯,很孩子气地举了举手里的相机,说:“嗯,今天我是流浪的摄影家,一个人去C城摄影。”

沈唯澜心想流浪的摄影家不是你这样的,应该衣着破旧,背着个大大的旅行包,浑身上下掏不出几块钱,并且是徒步旅行而不是像你这样坐大巴。她虽然这么想,但也没好意思打击他,想了想,说:“你的兴趣还挺广泛的。”

谢长安心安理得地收下赞美,看着她,问:“澜澜你这是回C城见爸妈?”

沈唯澜茫然,“啊?”

“哦,我是说,你是回家看望叔叔阿姨吧?”谢长安拿下鸭舌帽拨了拨头发,立刻引来几道小姑娘炙热的视线。他顺藤摸瓜地逮住小姑娘们偷偷摸摸的目光,冲她们弯了弯桃花眼,陡然间车子里像是到到了阳春三月。

沈唯澜愣了一秒,回答他:“嗯。”

谢长安又看了她一眼,笑着问她:“品品呢?品品怎么没陪着你?是不是公司里太忙抽不出时间?”

沈唯澜只觉得他问得古怪,皱着眉反问他:“为什么方品要陪我回家?”

谢长安看她的眼神突然就意味深长起来,带着一点点的审视和一点点的揣测。直看得她浑身不自在,才笑了笑,说:“没什么,是我想多了。”

余下的时间里乘客陆陆续续地上了车,一个清瘦的少年提着个旅行袋在谢长安旁边的过道上停下,伸手推了推眼镜,疑惑地看看车票又看看若无其事的谢长安。来回几次之后,怯生生地开口说:“先…先生,这是我的座位。”

谢长安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低头看看车票,恍然大悟状:“哦,真是对不起,我没看仔细。朋友你能和我换个座位么,我就坐旁边那位子。”说完,还用眼神非常恳切真挚地盯着那位腼腆少年。

“哦哦,好。”少年脸噌地一红,赶紧提着旅行袋在原本是谢长安的位子上坐下,从口袋里掏出psp一边玩一边拿眼偷瞄谢长安。

沈唯澜无语,一时间有点冷场。

两边的景色不断地往后退,不知不觉间车子已经开出老远。沈唯澜琢磨着这么个冷场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思考了一会,转头问正在摆弄相机的谢长安:“嗳,长安,你和方品是怎么认识的?”

谢长安抬起头,笑着说:“我和他是大学同学,那回我们系和他们系搞辩论赛,然后自然而然就认识了。”

沈唯澜想了想,不动声色地问他:“那你认不认识许恬?”

谢长安有些吃惊地看着她,皱了皱眉,紧接着又松开,缓缓露出一个笑容,“F大没人不认识许恬学妹,怎么澜澜你也见过她了?”

沈唯澜镇定地点点头,“见过,她喜欢方品吧?”

谢长安笑了一下,又拿下帽子拨了拨头发,说:“怎么,你吃醋了?许恬长得不错性格也不错,可就因为一点,我肯定品品不会看上她。”

沈唯澜迫切问道:“哪一点?”

谢长安却故意卖起关子,偏头看向窗外。此时的天空阴阴沉沉的,仿佛转眼就要落下倾盆大雨。他看了一会,答非所问道:“我和品品每回见面都要打一架,如果哪一方先见血那就算输了。”

沈唯澜惊呆,“你们也太暴力了!”

谢长安轻飘飘地说:“没办法,一山不容二虎。”

沈唯澜疑惑道:“不对啊,如果你们俩这么水火不容,你为什么还这么亲热地叫他?我看你对他也没多大敌意啊?”

谢长安笑了笑,忽然又把话题拐了回来,笑咪咪地说:“许恬什么都好,就是太自以为是。老觉着品品非她莫属,人前人后地以品品正牌女友自居。所以啊澜澜,你要是喜欢品品,可千万别学她!”

沈唯澜脸一红,刚想否认,谢长安又说:“照我看来,品品还是挺喜欢你这种看起来笨笨的,不太聪明的。”

他明显是在看低她的智商!沈唯澜满面怒容地撇过头不再睬他,然而却从玻璃窗上隐约看见自己眼底的一抹窃喜。见鬼了!

巴士到达C城的时候沈唯澜很客气地请谢长安去家里坐一坐,而谢长安也很懂眼色地婉言拒绝,两人交换了手机号之后就分道扬镳了。

看着C城熟悉的景色熟悉的街道,沈唯澜的心情抑制不住地愉悦起来。网上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给你一双奥尔良烤翅,你就能飞越大西洋。不过她现在不需要飞过大西洋,只要瞬间能到家门口就好。

出租车很快在小区门口停下,沈唯澜拎着行李飞奔至家门口,紧接着急不可待地把门敲得砰砰作响。

两秒钟之后门迅速被打开,沈妈妈满脸热忱地探头出来张望一番,愣了愣,又将视线挪远点瞧了瞧,忽然脸上的笑容全数褪去,恹恹地转身走回客厅。

沈唯澜傻愣愣地站在门口,脑子还没拐过弯来。

在厨房的沈爸爸听见动静赶紧出来一看,瞧见沈唯澜正在门口忙走过来拿过她手里的行李,皱了皱眉道:“你个傻丫头,愣在门口干什么!”

沈唯澜万分委屈地看向沈爸爸,颤抖着叫了一声:“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