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恍然大悟,红着脸,支吾道:“那个……那个……相……相……公……,你,你……你做什么啃我?”

银钩以孺子可教的目光笑望着猫儿,伸手捏了捏猫儿那红润的脸蛋,又在脸颊上香了一口,赞道:“真乖。”

猫儿咬牙,攥紧拳头:“我不是小娃!不许这么说!”

银钩哈哈大笑,改口道:“真可爱。”

猫儿举起拳头就砸去,两个人追追闹闹地出了将军府邸,坐上马车,就往楚府赶去。

快到楚府门口时,银钩提起猫儿的脸蛋,左右瞧着,啧啧道:“只差一点红颜。”

猫儿不服气:“已经很美了!”

银钩失笑,这个宝贝仍旧是直白得可爱,俯身亲去,在唇舌间恣意爱怜。

猫儿被困在银练怀里,呜呜地挣扎着,直到快因缺氧闷死的前一刻,银钩放开她,下了马车,本欲将猫儿抱下马车,却不想猫儿一个高蹿去,自己跳了下去,却被裙子一绊,险些吃个狗啃泥巴,若不是银钩手疾眼快抱住猫儿,此刻这张小脸可又变成小乞丐样了。

银钩揽住猫儿的小蛮腰,猫儿不自然地扭了扭,银钩低头耳语道:“回门时两人必须亲昵一些,不然要被人笑话。”

猫儿谨慎地点点头,小手立刻揽在了银钩腰上,亲昵得不得了。

银钩偷笑,这……还真是……异常亲昵,不晓得等会儿楚家人看见了,会做怎样的感想?他今天来,就是想羞辱楚家一番,虽然他们将猫儿嫁给了自己,但若不是自己,而是他人,此刻这单纯的猫儿不知道被骗去了哪里抓耗子呢。当然,前提是遇见像自己这样善于,谋略的主儿。

两个人互相抱着彼此进了楚家大门,看傻了一干下人,这……这对儿美成画卷的人是谁啊?

男子一身宝石蓝色衣袍,以泼墨山水的灵韵之笔勾略在衣袍下摆,腰间用根银色丝带微束,看似极其简单,若细瞧,这才看出,那银色带子并非普通银带,而是由一条条极其细腻的银丝编制而成。虽然那银子不是顶贵,但那精致的手工,怕是就连皇宫贡品也未必有过。

男子右眼角有一只橘色的蝴蝶,微眯着的桃花眼里端得是万般风情,只需一眼,便扫的人心跳加快、难以自持。

猫儿一身橘色衣裙,勾略着浅金色的娇俏花色,阳光一晃,便呈现片片光泽,犹如一伦娇阳般耀眼。头戴两只用兔毛做的珠花,每朵软毛珠花中间皆点缀了两颗大的珍珠,珠韵温婉,犹如流转了一层迷雾,十分罕见,价值连城。左眼角亦勾略了一只宝石蓝蝴蝶,栩栩如生。

那女人眼波动荡着异样风情,似丝似惑,纷纷妩媚。面颊泛起醉人的红晕,犹如甘芳的女儿红,散发着令人垂涎的佳酿。一点樱红的小嘴布满水光,晶莹剔透得犹如熟透的樱桃,呼吸间,诱人品尝。

这人……是谁?

听闻新人回门,赶过来的三娘和楚汐儿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难以形容的人间绝色。

清风徐徐,那男子发丝飞舞,若会勾魂的妖媚般令人呼吸一紧,爱恋地抬起手,将女子调皮的发丝抚到耳后,那眼中的神情,却是璀璨若银河。

猫儿看见三娘他们,忙摆了摆手:“三娘,汐儿,呵呵,小锄头,我来看你了。”

众人皆愣,这……这个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竟然是……猫儿?!!!

《逐风 流》风 流钩月妩媚吟(二)

楚大人望着猫儿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直到其它妾室轻扯了下衣角,这才反应过来,有丝慌张地请银钩和猫儿一同进了大厅。

猫儿扯着三娘不放,硬是也给拖了进来。

大家落座后,猫儿见三娘一直站立在楚汐儿身后,心中有些不快,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座位说:“三娘,坐啊。”

三娘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银钩慵懒地倚靠在椅子上,道:“坐吧,不然我家娘子可是要恼人的。”

三娘听得出银钩对猫儿的宠溺,这一直忐忑不安的心总算悄悄放下,却因猫儿让自己落座而有些难为地偷瞄着楚大人。

楚老爷也是官场上的厉害角色,见银钩并非如传说般纵情柳巷,却如深井般令人捉摸不透,当即起了心思,示意三娘坐下,出口道:“三娘,你既然与……小女熟识,就坐下吧。”忘记猫儿的名字了。

三娘小心翼翼地坐下,冲着猫儿笑了笑。

猫儿眨了下圆滚滚的眼睛,问:“三娘可好?”

三娘含泪点头:“好,好……猫儿可好?”

银钩将身子转个方向,倚靠向猫儿,暖昧道:“娘子怎么会不好?有我疼着,不会被人卖了便是。”

三娘一愣,本就心虚,红了脸,有些接不上话。

楚大人听出了弦外音,只觉得脸上挂不住,出声道:“贤婿啊,你今日能得出此娇妻,也实属缘分,要懂得珍惜。”

银钩挑眉一笑:“珍惜是必然,可……楚大人唤本人贤婿怕是有些不妥。”

楚大人皱眉:“有何不妥?”

银钩放荡不羁地一挑眉峰,状似漫不经心的问:“楚大人可晓得娘子名讳?”

楚大人愣了。

银钩咄咄逼人接着问道:“楚大人可知道娘子年岁?”

楚大人呆了。

银钩目光一冷,大喝道:“今日,我来就是想问问你,是从何处拐来这个为成人少女,竟送至我府邸,实属私贩幼童!”

楚大人好几年不曾冒汗的脑袋瞬间如泉涌,竟被银钩质问得脸色刷白、无力回击。

众人都被银钩凌厉的驾驶骇到,一时间,鸦雀无声,只剩汗水乱窜。

猫儿也被银钩一席话能傻,好不容易缓过味儿来,却见银钩霍地一笑,轻巧道:“不过,这礼还是要谢的。”

众人唏了一口气,纷纷赔笑。

银钩手一抬,门外等候的将军府小厮们纷纷将一箱接一箱的金银珠宝抬了进来,打开盖子,慢慢一大厅的财富,犹如一个被金子填满的贪欲城池般,谎话了所有人眼。

就连长年在官场上打滚的楚大人,这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金银珠宝啊!这……这……这……这

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宝藏啊?

人们不自觉地站起,往那箱珠宝处摸去,贪婪的眼神又如狠毒的蛇,就怕此刻让他们为了这些财富相互搏杀,想也没有人可以拒绝。

就在那些人的手指触碰到罕世珠宝时,将军府的小厮却在银钩示意下将箱子咣地一声关上,原本璀璨异常纸醉金迷的大厅瞬间失去色彩,让人有种想要抓狂的冲动!

众人将满是期待的眼睛扫向银钩,银钩则是拉起猫儿的手,把玩在手指间,犹在道:“这些呢,是给我娘子娘家的谢礼……”众人呼吸一紧,眼睛瞪成了元宝状,嘴巴裂开成不可思议的大弧度,却仍旧忍者不张嘴大笑。

银钩拉着猫儿站起身,踱步到楚大人面前,真诚道:“请问楚大人,可知道敝人岳父岳母何在?”

楚大人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出现非常严重的龟裂,逐渐狰狞起来。

楚大人家的妾室就没这么好的心理素质了,当即张牙舞爪地嘶吼上了,疯了般冲着箱箱珠宝抱去,若得了失心疯般大叫着:“这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

楚大人严重划过很绝,起来独占之心。

银钩勾起唇角,不屑道:“楚大人,您是想下毒留下我们,还是打算动手抢劫呢?”

楚大人将双手隐向身后,紧紧握住,面上恢复了两份自然,独笑道:“贤……银公子说笑了,我与北斗将军算得上是旧交,怎么会打起英家主意?来来,我们坐下叙旧。”

银钩非常不懂的询问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楚大人眼皮隐约抽搐,却还能将笑脸维持住,真得说是从朝延里历练出来的高手。楚大人轻咳一声道:“三娘与尊夫人都是旧识,定然有些贴己话要说。”

银钩望向猫儿,猫儿咧嘴一笑:“没事,我改天再来。”

楚大人差点吐血,扫眼那些他做梦都不曾看见过的大量金银珠宝,偷偷咽下口水,正好瞧见楚汐儿望向自己,当即心里有了计较,感慨道:“尊夫人自从嫁出,小女是茶不思、睡不香,每日以泪洗面,只盼着尊夫人回门时见上一眼,这首手帕之交真是让本官感动。

小女如今正值妙龄,也想寻个不错的人家,可惜,小女心里惦念着尊夫人,不肯另嫁出去。哎……本官虽为朝延命官,但也是为人父母者,怎么忍心看小女日渐消瘦?”说完用眼角瞄着银钩,见银钩望向楚汐儿的眼底盈满笑意,而小女更是红了面颊,心中一喜,接着道:“既然他们姐妹情深,本官虽然不舍,但也只盼着儿女幸福。哎……若银公子不嫌弃,就都收了去,让小女和尊夫人做个伴儿。”

一席话,终于达到震撼人心的效果。

楚老爷的妻妾们眼盯着一箱箱的宝贝直点头,就差将楚汐儿卷上送到银钩府上。

楚汐儿却是身形一颤,新生荒凉中还有细微的……期盼?她恨楚老爷将自己当作敛财的工具,却又在那一箱箱珠宝展开时,很很羡慕上猫儿的好命。楚汐儿是穷怕了的,所以总是想为自己找到最好的归属,她对耗子的感情固然是真,但却也是因为耗子如今副将的地位能让自己不必再受穷。她,对没有银子饿肚子的日子,是恐惧的。(

《逐风 流》风 流钩月妩媚吟(三)

楚汐儿见猫儿如此受宠,又有如此多的财富堆积,眼下不红,那是假的,想想,这些东西,原本,就是自己的!(

右肩那传说中夜宿花街柳巷的放荡之人竟然省得如此好皮相,端是那含笑的眸子望来,就让自己浑身无力,心口跳得厉害。

如果……那人同意了,楚汐儿还真不知道自己是否会答应,毕竟……她对耗子哥,是动了真情的。只是……耗子哥每次出征,她的心总是紧成一根弦,怕是若一个噩耗传来,自己是要垮掉的。而且,耗子哥对猫儿怕是念念不忘,对自己,却毫无男女情意,自己那心心念叨的感情,何时才能得以守望?

楚汐儿的心思细腻而百转,顷刻间,已经想到了日后生活,却又马上拉回,暗自告诉自己,不可以舍了好不容易即将得到的耗子哥,眼睛却又含羞带怯地望向银钩,与那桃花眼一对,慌忙乱地转开,只觉得喉咙干咳的厉害。

银钩笑睨着楚汐儿,貌似眼波烁烁地凝视,实则已经勾起了冷酷的唇角,那个女子,还真是有几分歹毒心机。自从猫儿代嫁给银钩,他便派人将楚府上上下下老老少少调查了遍,知道楚汐儿对花耗副将的心思,也看出花耗对猫儿的情谊,便不难猜出楚汐儿使计让小东西代嫁给自己,好断了花耗的念想。如今,见到自己,却又做出一副羞涩女儿娇态,怕是做了两手准备,定是个极其爱财之人,与自己的小东西还真是没法比。若非要比,还真得隔着云端来往下看。

楚汐儿见银钩一直将眼落在自己身上,心里自然升起一摸得意。这人,果然是个好色之徒,刚新婚燕尔,还没有月去,见到自己便含笑以对,猫儿的命也不是很好嘛。若……那人真收了自己,自己……自己……应是不应呢?

楚汐儿以为自己再犹豫,其实,从她开始犹豫时,就已经在心里背叛了耗子的感情。

如果感情是选择题,那么感情便不再是一种发至灵魂的情感,而是分了种类的货物。

猫儿见银钩和楚汐儿眉来眼去,一方面在心里为银钩找到要相伴一生的娘子高兴。另一方面却隐生怒意,心里泛起生生苦涩,吧嗒一下嘴,也不苦啊?这……是she’s 感觉?猫儿疑惑了。

大家见那两人眼神暖昧,皆以为有戏,暗自期盼着,偷偷扫着那一箱箱的珠宝,激动得心里开花。

三娘见那两人样子,却觉得脸上烧得慌,再瞧瞧懵懂的猫儿,只觉得愈发对不起猫儿,她……怎么就生了个这样的女儿!不但占了猫儿的家,口口声声说喜欢耗子,却在这里勾搭起了猫儿相公,真让她这张老脸情何以堪啊?

大家心里各异间,银钩站起身,对信心十足等着答案的楚老爷说:“好。”

一个字,众人雀跃了。

银钩揽着猫儿的小蛮腰往外走,楚汐儿急唤了声:“我……”却又是地垂下头颅,羞红了粉黛。

银钩勾唇一笑,松开猫儿的小腰,打开箱子,拾出一个最小的珠子,放到桌子上,示意小厮将所有珠宝抬走。

楚老爷傻了眼,忙问:“贤婿,贤婿,这是为何啊?这些聘礼姑且放下,择日即可将小女嫁过去。”

银钩抚着额头,震动胸腔的笑道:“楚大人,我又要说娶您的‘金贵’小女了吗?”

楚大人一愣,纸蹦出一个怒字:“你!”

银钩一手揽住猫儿的小蛮腰,悠哉道:“既然楚老爷怕娘子寂寞,我且出了珠子,换个婢女来陪着就好,做什么会娶为妾室呢?这不是坐享齐人之福,却是侮辱了我家娘子。”低头,在猫儿耳根呵了一口煞气,调笑道:“我家娘子可是暴躁脾气,得罪了,是要拿大菜刀劈人的。”

猫儿原本堵了一口气的胸口瞬间畅通无阻,竟还配合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真会砍人。

银钩见猫儿态度认真,心里也是一暖,这个小东西,是有些在乎自己的。

楚汐儿听了银钩所言,只觉得从头到脚被人灌了冷水,又根根捆了两个大巴掌,好痛!又见猫儿点头表态,只觉得是这两个个人合伙戏弄自己,心中怨恨陡然暴涨,严重的阴戾渐渐形成,纤细的手抓紧,她不会放过他们!不会让他们好过!不会让他们比自己幸福!!!她要让猫儿尝试今日自己的耻辱,让他们为得罪自己付出巨大的代价!!!

出价妻妾一听银钩的嘲弄,当即知道金山飞了,不由得抓狂起来,有两个勾栏院里出来的当即掐腰讽刺起来:“银钩公子我们家可不敢高攀,谁不知道银公子夜宿花街柳巷,好说是风流,不好的说,谁知道染没染什么病啊痛的?呵呵……”

另一个搭腔道:“姐姐,你仔细这点,注意了言辞,若被银公子那些入帐贵妇知道了,怕不撕烂了你的嘴?那些个有夫之妇啊,也不晓得是怎么了,竟然就喜欢小白脸这个调调。哼!不过啊,人家银钩公子的本领可大了,不但迷得了贵妇,还迷住啦不少的老爷呢。啧啧……这男人不是男人,也许还当女人用呢,多有趣……啊……啊!啊!啊!啊!啊!”

但见,猫儿操出大菜刀,精准无比地扫向那喋喋不休的女子发顶,在几个横扫斜劈间,一地的珠花、黑发落下,那女人惊恐的惨叫冲破喉咙,直刺得耳膜生痛。

银钩体贴地捂上猫儿的耳朵,颇为享受地看着猫儿在那女子头上练习刀功,一双桃花眼里浸满了宠溺笑意,这个小家伙,仍旧……护着他呢。

等猫儿收拾完这个,另一个开口的女子已经吓昏了过去,猫儿咧嘴一笑,举着大菜刀就靠了过去。

银钩装模作样道:“可以了吧?”

猫儿瞪眼:“你家抢劫时会放走一个?”

银钩立即变身为小媳妇样,乖巧地点点头,唤了声:“娘子,小心啊。”

猫儿耸了耸腰带,点点头:“放心,我是行家!”然后,在众目睽睽下,将另一个女子的头发剃了个干净,最后还用锋利的刀锋在那女子脑袋上刮了刮。银钩疑惑:“娘子做什么刮她啊?”

猫儿用那女子衣服将‘千年青峰镀’大菜刀一擦,然后包裹好,又塞到了后腰上,咧嘴一笑,答道:“以前宰猪时习惯了,怕猪毛不干净,就刮一刮。”(

月钩曲陌箫音瑟(一)

猫儿嫁人的第一天,曲陌面对着满桌子的菜色,只吃了一口鱼,便让人撤下了。

猫儿嫁人的第二天,曲陌听完属下的回报后,扫眼桌子上的鱼,吩咐以后曲府不许做鱼吃。

猫儿嫁人的第三天,曲陌将一个茶碗捏碎,然后策马来到楚府,正看见猫儿跳下马车,银钩将那纤腰揽入怀里,在猫儿耳边说着呢语。又见猫儿抬起画有半面蓝蝴蝶的脸,巧笑颦兮地回望着银钩,将小手伸出,环抱住银钩的腰身,一起进入了楚府。

在银钩和猫儿一同进入楚府的那一瞬,银钩的脸微转,瞟向曲陌位置,似有还无地只余下一尾飘逸的发丝,和一抹让曲陌攥紧缰绳的笑意。

曲陌坐在雪白大马上,在阳光中泛起清冷的光晕,却也是光束照射不进的北寒之地,仿佛是坐落到冷山一隅,雕刻成了无冬之冰,化不掉,动不了。

这是曲陌第一次见猫儿穿女装,那抹绚丽的色彩却灼伤了曲陌的眼,不会痴,却忘不掉。

原业,那向来脏兮兮的人,也有如此妖娆的一面,却……不是为自己。

不知道看了多久,手中缰绳粗糙的麻丝却也刺入肌肤,不觉得痛,却如此难以忍受。

无声地转过马头,一步步溜达着,在毫无预警中大喝一声,策马狂奔!

这,就是那人口口声声要带自己回山上的誓言?

这,就是那人扰乱自己一潭静湖后的背弃?

怒放狂奔,直到心头渐渐平静,才放慢马速。却在掉转马头时,向着楚府方身飞奔而去,在快到楚府时,与一辆马车狭路相逢。

曲陌攥紧缰绳策马立在那马车前,不动。

赶马车的车夫认出曲陌忙回身禀告车内的主子。

车内主子没有动,但帘子却是被瞬间掀起,一张灵动的小脸钻出,冲着曲陌挥手笑着:“白衣美人,白衣美人。”

曲陌望向那张芙蓉面,策马过去,将攥紧缰绳的白玉手伸出。

猫儿见白衣美人冲自己伸出手,当即摸了摸身上,不晓得他要什么,却灵机一动,想到了美人的帕子,当即东翻西找地扯了出来,还用小手拍了两下,站在马车上,微翘着脚尖,递到了曲陌手中。

曲陌攥着帕子的手点点收紧,她,这是要还给他帕子?

他背负着自己的命运,一向无所求,如今,只动了这一次心,老天却还要残忍地收去?

曲陌的手没有收回,他不是那种遇见问题就会退缩的人,只是,他的忍让是有度的!曲陌望着美目流转的猫儿,第一次开口表达自己的心意:“跟我走。”

猫儿圆眼一眯,笑开了,美人来找她了呢。当即向前迈出一步,一手搭在曲陌手上,就要蹿上去。

然而,蹿了两下,却没动地方,不由得有些恼火,回头吼道:“银钩!你踩我裙子做什么?

银钩亦站在马车上,对猫儿非常无辜地一笑,暧昧地眨眼道:“娘子,你这是要抛弃为夫去哪里啊?“

猫儿听银钩唤自己娘子,小脸在瞬间红透了,嗔道:“你,你,你别叫我娘子!”

银钩身子一歪,就依在了猫儿身后,一手揽住猫儿的小蛮腰,在耳边若情人低语般呢喃着:“娘子,我们才成亲三天,你怎好这么快就喜新厌旧?别忘了我们的承诺,你可不弃了我。”

猫儿被银钩缠得小脸通红,又气又急,还有些羞涩,又扭不开银钩的纠缠,也反驳不出银钩的话,只能眼巴巴地望向曲陌。

曲陌见银钩揽在猫儿小腰上的手甚是扎眼,又见猫儿红着俏颜亦不反驳,整颗心就犹如颠簸在破碎的瓶子上般,阵阵……刺痛。

猫儿从未曾见过曲陌眼底的痛楚,这一望进去,竟跟着一同抽搐了心跳。

就在曲陌将手收回的片刻,猫儿却是一把抓住了那冰凉的手指,一个用力挣脱开银钩的怀抱,跳坐到曲陌的马背上,双腿一夹,大喝一声驾,马儿如同弦上箭般冲了出去。

银钩望着那一白一橘背影在刺目的阳光中浑水摸鱼,唇边缓缓勾起一抹说不清滋味的瑟缩笑意,身子往后一倒,砰地一声便躺在了马车板上,车帘随之落下,犹如一把锋利的时光刀子,狠绝地将银钩的身体分成两半,一半在昏暗的车厢里看不清表情,另一半在充斥了阳光的帘子外,不需要表情。

猫儿紧紧抱着曲陌的腰,将那金属模隐约刺痛的心狠狠挤压!不敢回头,不能回头,最怕……不,猫儿不知道自己怕什么,只是……只是……只是不想看见银钩的衣衫,不想看见银钩眼角的橘色蝴蝶,怕自己无法呼吸,怕会生生要了自己的命!

可是……猫儿无法忽视曲陌眼中痛楚,那种隐忍的伤痛仿佛扎在她的心上,若不同行,怕是此生就此别过了。

马儿在阳光明媚的天气里奔驰,人却在这片春意盎然中萎缩了灵魂,怕光,怕痛。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天色渐晚,马儿才停在野外山间。

曲陌仍旧保持着挺直的背脊,猫儿仍旧抱着曲陌的腰身,从出来到现在,姿势一直没有变,却不晓得心思已经几许。

猫儿在急着和曲陌走的那会儿,心里有好多话和他说,可现在,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曲陌的心却是阵阵刺痛,他看得明白,猫儿的心,似乎……不全在自己身上,只是,她在扰乱了自己的平静后,他怎么可能让她全身而退?可……如今三日之隔,不但是那根红线的距离,共聚物有着他永无法对外人道的纠葛痛楚。这个烦乱的开始并不是由猫儿的代嫁而产生,却是因猫儿的代嫁而演绎出的决策!他与银钩之间的秘密,却是曲陌一辈子要守住的平稳!乱了,真的乱了,可又怎是一个乱字了得?

曲陌一再告诫自己不可动情,即使动情亦不会与银钩争抢,可……情之一物,到底谁是谁非?谁能评定因果?到底是他欠他的?还是他欠她的?原来交集线外的人,却偏偏纠缠到一起,最后套牢得,又是谁的喉咙?要了谁的命?

曲陌望着眼前的万籁俱静,终是无法忽视身后那个温热的体温,以及紧紧抱在自己腰侧的小手,轻轻勾唇一笑,乱,且乱这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