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陌轻声一笑,若晚风过境般怡然,“不想问我为什么会来此地?”

猫儿咦了一声,抬头,“对哦,你为什么来这里?”

曲陌笑睨着猫儿,“来找我丢失的小脏猫。”

猫儿的小脸蹭地红了,有些磕巴道:“你……你才是小脏猫。”

曲陌低头,在猫儿微嘟的小红唇上亲了一口,“不许再不告而别,知道吗?”

猫儿的小脸如同钻进了红色染缸,有些慌乱地闪躲着曲陌的亲昵,别扭地不肯开口说话。

曲陌又见到猫儿的羞涩样子,心中若浸泡了蜜糖般甜蜜,手指爱恋地抚摸着猫儿的发丝,说:“跟我回去吧,猫儿。”

猫儿忙摇头,坚定道:“不,我答应了成大将军,要去砍了敌军主将的脑袋。”

曲陌望着猫儿那双认真的圆眼,一手指敲下,“胡闹!那敌军阵营哪里是你说去就去的?在娆国皇宫里,一听说你骑着“肥臀”出来,忙处理了手边事情,还来不及交代细节,便沿路探来,就知道你来了阵前。”

猫儿瘪嘴,酸溜溜道:“你陪着你的香泽公主就好,来找我做什么?”

曲陌被猫儿气笑,却也染了薄怒,认真道:“我说过,你将会是我唯一的妻,此话,你当了耳边风是不是?”

猫儿被曲陌瞪得不太自然,只能蹦出一个字:“我……”

曲陌一手指压在猫儿唇上,眼波荡漾着温情,柔声自嘲道:“嘘……我竟发现,自己有时候不敢听你说话,怕你说些太绝情的话,将这份经历了许多波折的缘分涂抹掉。”拉着猫儿的手,放到自己胸口的位置,“这里,因你突然离开而慌乱,顾不得任何部署追来。你若还要背弃,要让它如何是从?”

猫儿因曲陌的话而战栗,如果说她惧怕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曲陌,那么她更没有任何能力可以挣脱开曲陌的潺潺柔情。

曲陌轻轻吻上猫儿的眸子,将猫儿如同娃娃般抱入怀中,“陪在我身边,猫儿,即使世间人不明白我所欲为何,你都要相信我。过往太多烦乱,不想你搅拌其中不得自由,你可懂得?”

猫儿的心变得激动而澎湃,小手紧紧抓在曲陌衣襟上,有种被需要的真实存在感。圆滚滚的眼睛打量着曲陌,看见他温润的脸上赫然有两个大黑眼圈,发丝也不若以往整洁,而是凌乱地散落在身后,真个人有些疲惫,却让猫儿觉得真是。小手轻轻抚上曲陌的鼻梁,擦掉了隐约的汗水,喃喃道:“曲陌,你的发丝乱了。”

曲陌若茶般舒缓道:“无碍。”

猫儿疑问:“一直以来,都以为你酷爱整洁来着。”

曲陌抱着猫儿倚靠在床边,温声道:“连续感了几天的路,顾不得太多。”

猫儿心头一暖,依偎进曲陌怀中,把玩着曲陌的发丝,问:“那个……你……你为什么追来?”

曲陌唇角弯起温润的弧度,若一幅淡彩的画卷般透着几许温情,声音却是戏弄道:“当然是追你来的。”

猫儿哦了一声,半响才道:“我不想回去。”

曲陌说:“也好,那你就游山玩水,离开战乱之地,一年后,去曲府寻我即可。”

猫儿一愣,问:“为什么?”

曲陌伸手抚开猫儿的眉头,温语道:“一年后,我给你一个家。”

猫儿揉了揉鼻子,怎么觉得有些酸楚呢?家啊,曲陌说要给自己一个家,可是在这个家中,它不要做香泽公主所谓的妹妹。猫儿有自己的计较,有自己隐藏的心思,有自己的决定!

金戈铁马葬英雄(一)

猫儿是个注重承诺的人,所以在曲陌闭眼睡下时,就偷偷摸摸地下了床,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冲守在门外的何副将呼嘘道:“你那毒药怎么还弄了个假货?这不是坑人吗?若有人一心求死,还不得被折腾死?”

何副将这个气啊,心里寻思着,若不是这毒药有问题,哪里还有你现在的生龙活虎?

猫儿状似大度地摆摆手,像模像样地跳上“肥臀”背,提气望向敌营,目光坚韧而充满士气,却是在下一刻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晃了晃脑袋,还没等策马奔跑,就这么趴在了“肥臀”背上睡着了。

帐篷帘子掀起,曲陌伸手将猫儿抱入怀里,看都不看何副将的沉声训斥道:“利用一女子去打江山,离国男儿何用?”抬腿,抱着猫儿进入帐篷,看样子,是打算在这里住上一夜了。

曲陌将猫儿放到舒适的软垫上,唇过隐了无奈的笑意,一手轻掐猫儿的脸蛋,像似在惩罚猫儿的小心机,更像是“知猫莫若陌”的宠溺。就知道猫儿不会乖乖听话,所以他在猫儿身上用了些使人困乏的迷药,想让这个满脸风霜的小笨蛋安睡会儿。

手指轻轻掀开猫儿手臂上的衣服,露出那“无独有偶醉玲珑”,眉头微皱,试验着研究其结构,欲将其取下。那银色手环就仿佛是一把剑,每次看到都会让曲陌想起另一支环在银钩手腕上,那种感觉非常不好,有种发狂的冲动。

此时,帐篷外,有人轻叩门框。

曲陌放下猫儿袖口,示意来人进来,属下将信件交给曲陌,曲陌展开后用烛火烧毁,抬手示意属下出去准备马车。转身抱起猫儿,步出帐篷,还没等上马车,就听轰隆一声,原是敌军攻城了!

猫儿在轰然一声中醒来,精神一抖跳出曲陌怀抱,冲夜色中打了个口号,唤来“肥臀”,蹭地将大菜刀拔出,就要飞身上马。

曲陌双臂一收,将猫儿揽入怀中,“刀剑无眼,与我先回离国。”

猫儿不解地望着曲陌,“大敌当前,我们应该一致对外!不能当逃兵!”

曲陌望着猫儿的清透大眼,认真道:“战争,是最没有对与错的嗜血角逐,你休要参与其中,难道不知我担心?“

猫儿抿唇偷乐,一手捶向曲陌胸膛,却是更加坚决道:“既然别人要烹食我血肉,就不能让别人欺负去!你先回离国,我去找你。”见曲陌不走,伸手催促道,“快走啊!免得他人抢你去山头,当压寨夫君。”

曲陌瞬间出招,点了猫儿的昏睡穴,直接将人抱入怀里,飞身上马,策马离开。

马蹄的颠簸中,猫儿虽然状似昏睡,但实际上神智却有些朦朦胧胧的清醒,倚靠在曲陌怀中,模糊地感知着外面的声音。猫儿听见箭羽划过天空刺入胸膛的声音,听见马蹄踏过人体的闷哼,听见人类濒临死亡的悲鸣,听见敌军摇篮旗呐喊地呼啸,听见城池被攻的残破……

猫儿急了,却动不得分毫,就仿佛置身在噩梦中一样,隔着一层纱,仍旧无法挣脱逾越。

隐约间,猫儿感觉到那些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完全消失,整个世界只剩下马蹄的踢踏声,犹如鼓点敲打在猫儿心房,阵痛着。

模糊间,猫儿听见一马快速追来,回禀道:“主子,有急报。”

曲陌放慢马速,将猫儿又往自己怀中靠了靠,这才取过信件,展开……

猫儿的意识因那纸张的声音而冲破禁锢,在无声中张开眼睛,模糊地望着眼前的字,使劲的看了看。

曲陌洞悉了猫儿醒来,忙手指一收,将飞鸽传递的信笺攥紧,随手扔到属下举起的火把上,那信笺瞬间被火吞没,转个圈地飘荡而出,在夜色中忽明忽暗地燃烧着最后的肢体,被一阵风吹得了无痕迹。

猫儿揉了揉眼睛,问:“曲陌,你看什么呢?”

曲陌将披风裹紧猫儿的肩膀,“没什么,睡吧。”

猫儿咕噜一声,扭过身子,将头窝进了曲陌怀中,半晌,犹如自己昵语般,涩涩道:“曲陌,

我喜欢你,一直喜欢。”

曲陌身体微震,轻拍着猫儿的肩膀,笑道:“晓得的,这话你别忘了就好。”

猫儿也不抬头,端是用小鼻子嗅着曲陌干净舒适气息,喃喃的问:“为什么你从来不说喜欢我呢?”

曲陌抚摸着猫儿的发丝,柔声道:“一直以为你懂得。”

猫儿扯紧曲陌的衣襟,抬头固执道:“那你说,说你喜欢猫儿。”

曲陌盈盈笑意,用手指磨擦着猫儿的小脸,“终有一日,我要对你说。为了这两个字,你且等我一年,如何?”

猫儿缓缓低下头,将小脑袋使劲往曲陌怀里拱,若自言自语道:“银钩说我是养不熟的猫儿,谁对我好点,我就跟谁走。”

曲陌收紧手臂,沉声道:“再不许任性离开,否则要拾掇你的毛!”

猫儿躲在曲陌怀中欢实地笑了起来,直到笑得上不来气儿,才喘息着问:“曲陌,你有什么愿望?”

曲陌考量道:“天下大合。”

猫儿痴痴地笑了,“好难啊,没有战争,没有敌对,好难啊。”

曲陌也不恼,只是抱紧猫儿,反问:“你有什么愿望?”

猫儿抬头调皮地笑着,“我想让你跟我回山上,现在就走。”

曲陌宠溺地笑了,手指捏了下猫儿的小鼻子,“总有一天,会陪你回山上。”

猫儿懂得曲陌的言下之意,就是说现在不行。猫儿又窝进曲陌怀里,只觉得风刮得脸颊有些痛了,让心都变成了一种荒凉,喃喃的问:“曲陌,你要带我回府吗?”

曲陌问:“怎么有些疑问?”

猫儿埋头又问了一遍:“你要带我回府吗?”

曲陌微微皱眉,低垂下眼睑,望着猫儿的发顶,轻声道:“送你去一处世外桃源,如何?”

猫儿抬头一笑,轻得不能再轻,“好啊。”火把将猫儿那双明媚的猫眼染得忽明忽暗,犹如两颗即将陨落的星子般,璀璨,晶莹,坠毁得亦是极其快速。

猫儿的乖巧让曲陌有些疼爱,用臂膀护着猫儿的温热身体,再次策马扬鞭飞驰而去。

奔波了一夜,猫儿就这么老老实实地窝在曲陌怀中,不说话,不淘气,也不睡觉,只是用脸蛋摩擦着曲陌胸口,用鼻子嗅着曲陌身上的味道。

在天亮十分,众人下马休息,猫儿站在“肥臀”身旁,薅着青草喂给“肥臀”。那样子看在曲陌眼中有些怪异的感觉,却抓不信风向,不明白猫儿的所想,只得看紧猫儿,怕她会突然跑开。

猫儿吃了早点,喝了泉水,有些犯困地窝进曲陌怀里,就这么睡着了。

曲陌望着猫儿浅浅呼吸的睡颜,只觉得柔肠百转,目光倾泄出了醉人柔光。

为了猫儿能睡个好觉,曲陌耽搁了路程,就这么坐在石头上,抱着沉睡的猫儿,如此温柔地守护着。

猫儿睡了一个时辰后醒了过来,曲陌整队出发,猫儿嚷着肚子痛,非要去茅厕。

曲陌不好派人跟着,一手牵上猫儿的小手,“走吧。”

猫儿微愣,诧异道:“你要跟我去?”

曲陌眼含笑意,“怎么,不可?”

猫儿不自然地东瞧瞧、西看看,支吾道:“那个……我……你……我自己去。”

曲陌手臂一揽,抱住猫儿的小蛮腰,在这个晨曦悸动中,一手抬起猫儿的下巴,俯身,在猫儿的唇畔间落下一吻,“不许逃开,我在此等你。”

猫儿红着脸,匆忙离开,窜入林子里,在曲陌转身后,深深望去一眼,唇语道:“曲陌,我认得字了。”

曲陌等了一会儿,便觉得不妙,瞬间转身冲入林子,而猫儿已如放入大海的鱼儿般,哪里还能寻到一点儿踪影?

曲陌的手指寸寸收紧,在眸子的越发暗红中缓缓吸了一口气,转身,瞬间发出一掌,碎一棵人腰粗的大树。木屑飞逝而起,犹如一场曾润色的腥风血雨般散落。

70金戈铁马葬英雄(二)

猫儿回了阵前,透过战火中的呛人硝烟,在一片血肉模糊的狼藉中,终是找到成大将军的躯体。并抢回了成大将军的头颅,用小手将那凌乱的发髻梳理好,放回到身体上,又将那瞪着万般不甘的虎眼闭合,引来火种,焚烧了这片刺鼻的尸横遍野。

猫儿抱着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小脸被火熏得黑红一片,眼睛呛得生疼,强忍着不肯掉下一滴泪珠。

对于突然出现的猫儿,已经攻克了关口的霍国兵马当即围了过来,将那明晃晃的刀子对准猫儿孱弱的肩膀,却没有人敢突袭上前,皆对猫儿那一把大菜刀深有顾忌。

猫儿仿佛浑然不觉般守在成大将军燃烧着的尸体边,却是在敌军战刀的反光中豁然一笑,仰头道:“身体死了,灵魂就应该被尊重,莫要管这世间纷乱,远远飞去吧。”说话间,一阵阴风突然刮过,旋转着刮起一些黑色残骸,在众人的倒吸气中,穿越过手持兵刃的敌军空隙,向远处飞散。

生活中是存在巧合的,但敌军却不这么认为,当即吓得腿都软了,以为是鬼魂作怪。

在这突发的诡异中,猫儿笑得愈发璀璨,站起身,学着鸟儿飞翔的痕迹,踏着尸骨下的残骸灰烬,咯咯笑着,若跳跃着要取人性命的妖精。

敌军主将叶豪目光深沉,晓得军心不可涣散,当即大手一挥,下令道:“活捉!”

猫儿一听,停了下来,扯开嗓子喊道:“活捉?今天就让猫爷我看看你是否有那个能耐!且看猫爷将剁你个二十一段!”话音未落,瞬间操出“千年青锋镀”大菜刀,就这么呼啸着向敌军主将砍去!

猫儿的招式一点儿都不花哨,却异常灵活勇猛,但凡让她近身,便是骨骼碎裂的惨叫声传出。

猫儿杀红了眼睛,在千军万马间往叶豪处砍去!

然而,即使猫儿再勇猛,亦不可能以一挡千。敌人用长矛制止猫儿近身,使其前后左右受困,即使用大菜刀砍掉了一批枪头,还有另一批瞬间刺来。

无止境的拼杀中,猫儿奋起杀敌的体力渐渐不支,脑中又想起曲陌那双修长干净的手指,以及他展开的信笺,上面写着:迎娶公主,速回。

猫儿不晓得自己要如何等曲陌一年,即使她愿意相信曲陌,她会是他唯一的妻,那他即将迎娶的人,又是谁?

猫儿终于明白,自己嫁给银钩时,曲陌是怎样的痛楚。

猫儿却不能明白,为什么曲陌明知道这种痛楚,却还要让她去体味?尽管曲陌说她会是他唯一的妻,但她仍旧不晓得一年后会是怎样的光景,不敢去想在曲陌的洞房花烛夜,谁才会是他真正的妻?

第一次,猫儿如此渴望那个位置,那个被喜帕掀开的瞬间,看见得可以是曲陌的温润笑颜。

猫儿的固执是砍不断的“赤腾”,即便在摇曳中对银钩动了心,但曲陌却是她最初的悸动,那是深深埋藏在心底的名字,那个雕刻在胸口的容颜,让她如何摒弃?如何忘?

猫儿的固执有时候是可怕的毒,似乎非要一人毙命,方可长眠。

在这场厮杀中,猫儿想了很漫长的一幕幕,却又仿佛只是瞬间的事儿。只是这一课体力不支的恍惚,便被敌军拿在了兵刃之下。

猫儿被缴了兵器,点了穴道,捆了绳子,被狠狠地丢进了主将帐篷。

左右两排敌军肃杀之气甚重,没有人可以忘记猫儿是如何砍杀自己的同袍兄弟!没有人可以忽视那亲人离世的痛苦!然而,却忘记了,自己本是掠夺的野兽。

猫儿被粗鲁地丢在地上,身上大小不一的伤口一经摩擦碰撞,立刻痛了人的神经。猫儿忍下喉咙里的闷哼,忍下身体的战栗,忍下这全身的伤痛,仰起头,狠狠瞪向敌军主将叶豪。

其他将领见猫儿如此不服,一种仇人无力反抗的肆虐感油然而起,其中一左脸有两颗黑痣的将领甩手狠狠掴了猫儿两个嘴巴,怒喝道:“你看什么?”

猫儿的身子被甩了出去,脑袋磕碰到桌角,撞出一片猩红血痕,顺着额头一直流淌过眼角,如同一滴红色泪痕般充斥着罪恶的妖冶。

猫儿的发丝滚开,那独属于女儿的柔软飘逸而出,看得一干人等全部傻了眼!任谁能想到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猫爷竟然是一女子!

待众人以看待女子的目光重新去打量猫儿时,只觉得呼吸一紧,好个吸魂儿的倾城佳人!

那掴了猫儿两巴掌的男子喉咙一动,对叶豪主将抱拳道:“叶大将军,此等贱人,莫不如废去一身功力,丢去‘红营’做个军妓,如此这番,定能羞辱离军颜面,以振我霍国军威!”

叶豪一双沉淀了风雪峥嵘的眸子冷冷一扫,训斥道:“万将军,若作践一个女人就能震军威,霍国的军威还真是可怜得很。”

有两颗黑痣的万将军一脸吃瘪样,眼中划过三分愤怒,垂眼隐下,口不应心地赞道:“叶大将军教训得是,属下冒昧。”抱拳,退到一边,用眼睨着猫儿看,便看见了猫儿蹿出颈项间的黑色石头,弯腰,一把扯下,递给主将,献媚道,“叶大将军,您看此物。”

叶大将军将“梵间”拿在手中把玩,只当是普通一块石头,顺手扔在了桌子上,望向猫儿,出声道:“众将领听命,此女要押解回霍国,送给圣上裁夺!”

众将领抱拳,“得令!”

猫儿被押解了下去,强行灌了碗“软骨散”后,就被丢入最简陋的帐篷里。至于其它战俘,无一不被砍了头颅。

猫儿一直强忍着的身体在无人时开始瑟瑟发抖起来,不但因为伤口处的痛楚,更是因为胸口处的严重窒息感,仿佛有东西要从胸口处生生解剖开时似的。

汗水混含着额头的血腥味滑落,猫儿的脸色越发苍白,张开口,明明吸得进空气,却仿佛严重渴水的人,只能蠕动着干涸嘴唇,却发不出任何一点儿声音。

猫儿的眼睛痛苦地睁着,周围灰黑的色调变得扭曲。原本被点穴的身子能动了,猫儿咬着牙,一点点儿撑起身子,在巨大的痛苦中,在地上摸索到一块由铁甲上掉落下来的铁片,用无力的手指狠狠地磨着身后绳子。

这时,猫儿耳聪地听见外面有脚步声走近,更加加快手中活计的同时,深深吸气,将那无尽的痛苦隐下。

门口有些争议,貌似两个士兵说叶大将军有令,不让万将军看俘虏。结果万将军亮了个什么牌子,说是霍帝御赐。如此殊荣,小兵不敢阻扰,便放行了。

在帘子被掀开的一瞬,猫儿停止了手上动作,将那块铁片隐在身后的手指中,抬眼望向万将军。

万将军进入帐篷,转手掏出火折子,将屋子里昏暗的油灯点上,嬉笑着转过脸皮,冲猫儿垂涎地伸出脏脏的手指,调笑道:“猫爷儿,我们可是又见了。今天自从掴了你的嫩脸后,我这心里啊,就放不下你那嫩嫩的肌肤。”

猫儿转头躲开那无耻之徒的触碰,冷声道:“你忘了叶大将军的话?到是有狗胆来动我?”手指捏着铁甲片继续狠磨,绳子终于开始陆续断裂。。。

金戈铁马葬英雄(三)

万将军面色一紧,抬手就要狠狠掴来,却是在半路收了手,下作地笑了,抬手往猫儿的衣衫解去,无耻道:“休要拿叶大将军来恐吓我,没准儿他后半夜就爬上你的床了,谁不想睡睡名噪一时的猫爷儿?你也不用跟本将假正经,本将军就不信了,你被本将军抱了,还能到处去说?呵呵呵??????呵呵呵??????没准儿,你尝了本将军的味儿,还得起了念想,夜夜盼??????嗯??????”一声闷哼后,那万将军睁着惊恐的眸子,寸寸移动手指,抚上自己那如泉般血涌的脖子,喉咙里除了血液奔流的哧哧声,便再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身体在一阵阵的战栗中倒地,身亡。

猫儿扶着帐篷边缘站起,扔掉手中沾血的盔甲片,又开始大口喘息上,步履漂浮地走到万将军身边,及其费劲地扒着他的衣衫。猫儿身体痛楚,眩晕感铺天盖地的传来,只觉地灵魂仿佛被人抽走了般,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汗水湿透衣襟,努力呼吸着,狠狠咬牙,终是费尽力气将万将军的战衣扒下,套在自己身上,扯了腰牌,压低帽沿,撑着常人无法比拟的毅力,掀开帐篷,大步走出去。

当猫儿的身子融入黑暗中时,呼吸愈发变得困难,有种抓狂的冲动在身体里肆虐。

隐约间,猫儿似乎明白,那人人争抢的“梵间”对自己的身体起了很大的作用,一咬牙,无论真假,都不能让那“梵间”落入敌军手中!

猫儿咬牙向叶大将军的主帐走去,自然被看守的士兵拦下,猫儿低头将牌子一亮,蛮横地就要进入帐篷。

看守察觉出不对,伸手拦住。

猫儿瞬间抽出看守携带的战刀,砍了看守脖子,在其血液的喷薄间,也顾不得那么多,撑起软弱无骨的身体钻入帐篷。

在幽暗的烛火中,竟找不到“梵间”!

猫儿的脸色越发苍白,汗水混合着血腥味在肌肤上蔓延,此时却听见有鸽子的细微拍打翅膀声传来。转头去看,但见一鸽子正在小窗口处吃着小米粒。猫儿被勾起好奇,小心地扑过去,一把抓住鸽子,从鸽子被捆绑的腿中取下一个信笺,但见上面写着:关口以破,计划不变。

猫儿想了想,也没想明白这计划到底是谁与谁制定得阴谋,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为了不节外生枝,猫儿将那不小心沾了自己血痕的信笺装入鸽子腿上的小木桶里,又将鸽子放到窗口上。直到鸽子吃饱后,这才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猫儿望着飞走的鸽子,刚要动身离开,眼睛忽然一亮,竟在窗台上看见了自己的“梵间”!

猫儿异样欣喜,想然是那顽皮的鸽子将“梵间”由桌子上抓到窗台上的。忙将“梵间”取下,贴着肌肤带到自己的脖子上,那薄凉的感觉,让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觉得身子舒适了不少。

此时,叶大将军正在视察军营情况,被属下禀告,说万将军强行进入俘虏帐篷,请叶大将军定夺。